曾柔下颚撑着膝盖,好奇又别有深意的打量着二皇子,“妹妹?您说这话,和嘉公主一定想不到,贵妃娘娘没准会感动得哭了呢。”

不意外,二皇子闹了大红脸,和嘉公主,远嫁草原,从繁华的京城嫁到草原,对每个公主都是折磨。

他在和嘉公主出时,难受过,也有心多疼疼唯一的妹妹,但在谢倾城的宽慰下,除了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时,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远嫁的妹妹了。

“我听谢倾城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她为人虽然不怎么地道,但这句话很有道理。”

“不知您听没听过?”

“嗯?”

二皇子询问般的看向曾柔,“你说。”

“有本事的男人会让自己的妻子过女王一般的日子,没本事的男人却会让自己的妻子过得跟奴仆一样。”曾柔笑颜如花,“您是想让妾身做女王呢,还是做女奴?”

曾柔真正想问的话,只有一句,二皇子您是有本事呢?还是没本事?

一向对自己颇有自信的二皇子郁闷的心胸,有被曾柔加上了一块石头,胸口像是透不过气来一般,原来郁闷也会让人心疼!憋屈也能让发疯!

二皇子食指点着曾柔,绷紧冷峻的面容,仿佛在告诉曾柔,她的狡诈,自己记下了。

曾柔发仿佛怕二皇子不够生气,郁闷,记不住自己的伶牙俐齿,“方才您说没有她,就没今日的我?”

二皇子僵硬着脖子,”怎么?爷说错了?”

“妾身想问您,您置我父母于何地?谢倾城抚养过我?她给我准备过嫁妆?”

“…”二皇子第一次发觉曾柔嘴茬子很厉害,她说得话,除了让二皇子郁闷外,无言以对,“她救过逸远…”

“您不是代我感谢过她了?说句打嘴的话,没有逸远,妾身同您身体很好,还会有别的儿子,即便妾身没有儿子,您会为了无子而废了妾身么?”、

当今皇后无子,照样稳居后位。

皇帝都能做到的事情,二皇子做不到?

皇家是最不讲究规矩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有规矩的地方,不是没有废后的,但除了皇后实在是天怒人怨外,皇朝的皇后一般都能做稳位置。

先帝那么宠爱宸妃,依然没敢废了皇后,册宸妃为后。

当今皇帝可是很重视约定俗称的妻妾礼数,妻子就是妻子,妾就是玩物,可以宠,可以疼,但皇帝绝不会让宠妃爬到皇后头顶上去耀武扬威。

以皇帝为标杆要求自己的二皇子,自然晓得皇帝厌恶什么,遂即便曾柔无子,他能冷落曾柔,宠爱美妾,但却不敢休妻再娶。

“恭送您。”

曾柔笑盈盈的送走了拂袖而去的二皇子。

第一回合,她赢了!

“主子,逸远少爷不肯用膳。”

“为什么?”

“逸远少说说,安宁王妃失约了,少爷想等王妃一起用膳。”

曾柔听了仆从的禀告后,心底涌起了一丝的悲凉,对谢倾城的恨意弄上几分,如果谢倾城真为原主好,怎么会不提醒原主同儿子之间的关系有问题?

怎么会开解逸远同原主的误会?

还不是想让逸远舍弃原主,认她当母亲?

谢倾城在二皇子和逸远身上废了这么多的功夫,看来二皇子的将来…

做皇帝头上的白月光,心中的朱砂痣,是每个马丽苏的最大梦想!

谢倾城一直在二皇子身上努力着呢。

她一边享受着幸福,一边将闺蜜家搅合的夫妻不合,母子互相仇恨,像谢倾城这样的女人不该死?谁该死?

“主子…”

“我亲自去看看逸远。”

曾柔提醒自己,逸远才五六岁,还是个孩子,同时原主也在意这个儿子,她会尽量教好逸远。

“我要吃炸鸡,我要见婶婶,我要谢婶…天仙一样的安宁王妃。”

还没走到地方,逸远的声音便传入了曾柔的耳中,曾柔脚下顿了一下,胸口像是被绵密的针扎过一样的疼痛,亲生儿子在别有用心的女人身上找到了‘母爱’,这对疼爱儿子的母亲伤害尤其的大。

“炸鸡是什么菜?”

曾柔明知故问,谢倾城给逸远弄出过洋快餐。

逸远见曾柔进门,鄙夷撇嘴,“炸鸡都知道?真是个土包子!”

“逸远,你是我儿子,亲生儿子!”

“…”

逸远长得粉雕玉琢,胖乎乎的小脸显得很可爱,一双灵动的眸子转动间显得很机灵,“娘,我要吃炸鸡,我要吃!你如果疼我的话,就叫谢婶子过来陪我…上次谢婶婶还给我做烤肉吃了…”

曾柔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这个时空的菜色相对比较落后,远没有曾柔记忆中菜色精致,好吃。

“是不是谁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就跟谁亲近?”

“反正你从来没给我做过吃的,也不爱陪我玩,总是让我读书…”逸远扬起小脸,“谢婶婶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陪我玩,还哄我睡觉,还…”

“逸远,她对你好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

“…”

逸远想不通这话是什么意思,曾柔抓住了他的小手,再次问道:“是不是你父亲也在?”

“嗯,大多数父亲是在的,不过谢婶婶说最喜欢我…有一次父亲就没在…”

“那是你睡着了吧。”

“娘怎么知道?”

曾柔摸了一把逸远的脑袋,这孩子有成为白眼狼的潜质,但也有j□j掰正的价值,“因为你父亲是二皇子,她有事求二皇子,自然会对你好了,没听过一句话吗?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胡说,谢婶婶对很多人都很好,她还给小乞丐糖吃呢,她很善良…”

“她善良?她怎么没将乞丐养在王府里?”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逸远话语结巴,见曾柔在厨房里找寻食材,郁闷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小乞儿那么多,谢婶婶哪里管得过来?”

“能帮一个是一个,不是么?她挽救了一个乞儿,世上就少了一个乞儿。”

曾柔看了一眼菜篮子,琢磨着做什么样的饭菜,她不大擅长厨艺,但曾柔也不是白目的厨房白痴。

逸远想了想道:“谢婶婶说过想要改变小乞丐的命运,只能靠他们自己,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逸远如果争气的话,世上会没有乞丐哦,谢婶婶是这么说的。”

曾柔背对着逸远勾了勾嘴角,惯用计量,如果明晃晃的将目的摆出来,不仅显得虚伪,还会显得居心不良且有漏洞,谢倾城可不是一般一眼就能看破她花样的女人。

怎么也得教给逸远一些必要的知识,讲故事,做玩具,慈爱平和,穿越女勾引小孩子的三**宝!

曾柔想到同阿逸在现代生的小魔头,唇边映出了一抹笑容,她和阿逸属于社会精英,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教导起小魔头来都很吃力,穿越女回到古代一个个都成了育儿专家,不可思议…为了小魔头,她和阿逸专门请教过儿童心理学教授。

她也正经的苦读过几篇儿童心理学的文章,就算是这样,她依然是担心生活在太优越环境下的儿子长歪,有时不理解小魔头的想法!

她的小魔头闹腾起来,让人头疼的紧儿,家里太多人疼他,太多人顺着他…

曾柔一不留神手中的菜刀在手上滑了一下,听见身后的逸远道:“谢婶婶会讲很多道理,她是最最善良的,将来我有本事了,一定会保护报答谢婶婶。”

允去手指的血,曾柔问道:“本事?你怎么才算是有本事?仗着是你父亲出门耀武扬威?”

“夫子和皇爷爷说过,读书才能长见识,长本事。”

“所以,我让你读书有错么?”

曾柔回头,柔和的一笑,“逸远,你说不读书,怎么长本事?广听你谢婶婶说的故事?”

“可是谢婶婶还说,不让我太累,可你一个劲儿的只让我读书…”

逸远执着的为谢倾城辩护的态度,很让曾柔受伤,明知道不该同小孩子一般见识,但到底不是曾柔亲生的儿子,原主的影响又有限,曾柔对着逸远叹息:“她那么说,是因为她不是你生母,我给你安排的课业,哪一次会累坏了你?读书不用功,囫囵吞枣的应付,不如不读!”

“等她有了儿子后,你就晓得,她对亲生儿子和对你的不同了。”

曾柔给逸远做了一顿丰盛,花样繁多的晚膳,逸远吃得早就忘记了炸鸡之类的洋快餐,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安宁王妃谢倾城一直等着曾柔上门来道歉,她不仅没等到曾柔上门,二皇子那里也没了消息,谢倾城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代卷

在谢倾城的计划中,不出三日曾柔必然会登门道歉,为了给曾柔压力,她顺便取消了同逸远的约定,理由她都想好了,避嫌!

不是谢倾城不同逸远见面,而是顾及曾柔,她才勉为其难,痛苦的爽约。

逸远那孩子,单纯,任性,固执,从小被曾柔宠爱成了小霸王,因为是二皇子的嫡子,逸远性情上的缺点更为明显…谢倾城本想着,只要她爽约,二皇子府会因为逸远闹得鸡犬不宁。

到时二皇子妃曾柔为了儿子,为了丈夫,也会乖乖来认错。

谢倾城甚至都准备好了见到曾柔时候该说的话,该拿捏的派头。

一环扣一环,谢倾城算计得很清楚,安排得也很微妙,可是过去了半月有余,她根本没见到曾柔,二皇子仿佛也好像躲着她,从二皇子府传来的消息,说是二皇子最近很忙,二皇子连后院都没去过,整日停留在书房。

逸远也被曾柔看着读书,没工夫来找谢倾城。

谢倾城留在王府的婢女,就是那群曾柔送过来的婢女此时成了烫手的山药,将她们留在府中越久,谢倾城越是说不清楚!

二皇子妃将身边的婢女送给谢倾城,这不是明摆着说谢倾城身为安宁王妃却在二皇子府后院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再往深处想,岂不是说谢倾城不安于室?

谢倾城以前很享受京城命妇对自己的羡慕嫉妒恨,因为她拥有了世间女子渴求的一切,有王爷夫婿的专一,深情,有才女的名声,有富庶的王府,她还是未来皇帝心中的朱砂痣…太太平平的发展下去,她会幸福,荣耀一辈子。

曾柔出手打破了谢倾城营造的幸福完美!

谢倾城晓得外面已经有长舌妇议论生事了,旁人有多羡慕她,等她倒霉时,曾经羡慕嫉妒她的命妇会落井下石,无中生有的。

她得顾及安宁王的脸面,安宁王便是再大方,再相信她,外人都说她的坏话,安宁王也会对她起疑心的,况且在府里,安宁王还有母亲在,哪个母亲喜欢自己的儿媳妇同别的男人勾搭?

谢倾城打死也不承认自己红杏出墙,同二皇子有染,他们只是知己,彼此错过了罢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却也是细水长流。

她是贞洁的!

谢倾城心中不安,她晓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先安抚住安宁王爷,言谈间对曾柔不是好人心,也多了几分的抱怨,她坐在安宁王中怀里,失落的说道:“我将她当作最好的姐妹,我待她比亲姐妹还要好,她…她怎能这么陷害我?王爷,您说这世上怎么就容不下好人?”

“我一生没做对不住二皇子妃的事儿,她的心眼儿也太小了一些。”

“太得人心,也成了我的错?笼络不住身边的奴婢,也是我的错?”

“王爷,我从未施恩于她们。”

安宁王好言好语的宽慰了谢倾城几句,心疼爱妻,他自然对曾柔的印象更为不好,“往后,她的好坏,你就别用管了。”

谢倾城点点头,拭去眼角的泪痕,“王爷说得是,既然她不在意我,我何必在意她?”

“那群奴婢…”安宁王开口说道:“你怎么打算的?”

谢倾城慢慢的垂下了脑袋,天鹅般的美颈蜷缩着,长俏翻卷的眼睫不安的颤抖,安宁王握住谢倾城的手,温润如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你也是大家族教养出的嫡女,应该晓得怎么办,不是么?”

“可是王爷,那毕竟是十几条人命…我…”

“倾城,你要明白,她们比不得你的一根头发,发善心也要分时候!”

安宁王俊朗英挺的脸庞露出一丝的好笑,“你还不习惯做王妃?倾城,本王尽量护着你,可你也得立得住才行,母妃即将从佛寺清修归来,王府中若是多了她们,母妃会不悦的,母妃一向待你亲切,你也不想母妃失望,不是么?”

安宁王太妃对谢倾城到是没得说,在外人面前,谢倾城和太妃宛若母女般亲近,不过,在王府里,谢倾城却知晓自己并未得到太妃的认可!

太妃对她的好,也是做给旁人看的。

“撇开二皇子妃不谈,这群奴才在主子身边挑拨,坏了倾城同二皇子妃的关系,她们就该死。”

安宁王轻轻的摸了摸谢倾城的脸颊,“倾城,她们罪无可恕,你不必心疼他们!”

谢倾城的额头撞到了安宁王的胸口,缓缓的合上眼睛,“王爷,我明白的,只是还是会可怜她们。”

她们的死是曾柔造成的,要怨恨也去怨恨曾柔好了,谢倾城并非可怜她们,在安宁王面前,她只能如此表现,难道杀伐果断的直接将她们宰了?

安宁王喜欢她在小事上的善心。

安宁王搂住谢倾城,轻声安慰了她半晌,谢倾城勉强露出一抹恬淡的微笑,“有您在,真好。”

对男人要事实的夸奖,赞叹,谢倾城在这一点上拿捏的很准,可以说安宁王很吃她这一套。

书房中,谢倾城撕了写好的书信,重新铺上宣纸,她再一次提笔给二皇子写信…给他的书信,不能太炙热,也不能太冷淡,不能太幽怨,也不能太幸福。

中间的分寸得拿捏得分毫不差才行。

谢倾城反复修改,精雕细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思量。

一封二百字左右的书信,谢倾城几乎用了一多时辰。

她用得是簪花小楷,在书法上,她下过一番苦功夫,她的簪花小楷在京城算是一绝的,很多闺秀练字时会临摹她的字体。

“主子,显影笔墨准备妥当了。”

贴身的婢女捧着特别的笔墨走近,将用小碟子承装的乳白色的墨汁递给谢倾城。

谢倾城在笔架上选择了最细的毛笔,用笔尖小心的占了占乳白色的液体,显影墨石太过稀少,她也只是得了一个而已,这种墨弥足珍贵,谢倾城不能浪费。

该写那句诗词送给二皇子?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不行,这首诗词太炙热了。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心有千千结,这句还可以,不过不够婉约。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情次也难为情…这句是李白的,用李白做过流传的诗词,哪里能显出她的才情来?

谢倾城勾起了嘴角,没错,就有他的诗词!

将毛笔沾满了墨汁,谢倾城刷刷的写了两行字,等到墨汁干了以后,字迹隐去,只在宣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一如她在二皇子心中的地位,看似极淡,她细腻且逼不得已的感情却深深的镌刻在了二皇子的心中!

“你将书信送去给二皇子。”

“是,主子。”

谢倾城捻了几片蕴含着暗香的干花瓣,在写好的宣纸上压了压,直到淡淡的墨香中透出一丝丝的花香,谢倾城才将书信重新折好,晓得二皇子是个一板一眼的人。

她给二皇子的书信全都叠得整齐。

细节决定成败,她只能同二皇子有精神上的交流,她是二皇子灵魂上的伴侣,没有**交缠,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的细节,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二皇子也不例外。

二皇子几次想要抱她!

谢倾城虽然觉得自己精神出轨了,但她也是为了将来好,皇帝这条大粗腿,她怎能视而不见呢?

只要她在**上对安宁王一心一意就好。

送信的丫鬟出门前,谢倾城叫住了她,“抱琴,你晓得怎么说?”

庭院里鲜血的腥味儿尚未散去,身穿官绿比甲的粗使婢女提着水桶清洗着青砖上的血色,十几条人命在谢倾城的命令下就那么的消失了,谢倾城的心里并不大好过。

可她也没别的法子,如果再让这群婢女在安宁王府住下去,倒霉的就是她自己了。

安宁王太妃可不是容易糊弄,收买的老太太!

谢倾城将这群人的死推到了曾柔身上,如果不是曾柔将她们送过来,她也不会下令仗毙她们,如果曾柔肯上门来向她道歉,低头,她们还会活着。

这么安危自己后,谢倾城心里痛快多了。

抱琴一直伺候谢倾城,对主子的性情知之甚深,“您放心,奴婢会同二皇子说您‘病了’”

因为内疚,因为善良,因为伤感,谢倾城那嫩若娇蕊的身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