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眉头一蹙,暗自啐了他一口,倔强的就是不想动,指着外面的软塌,坚定道:“我觉得我还是谁在外面比较好。”

祁暄连连的点头:“我也觉得还是今晚办了你比较好。”

说着就佯装起身爬向顾青竹,顾青竹与他对峙片刻,在祁暄的手快要搂到她的前一刻,兔子般动身,从床沿那儿钻到了里床的被子里面,她身子单薄,只盖了一点点,脸冲着里面的帐慢,背对祁暄,那模样看着,说不去的憋屈。

祁暄看着她那样子,掀开帐慢,捡起一颗花生从手中弹出,将喜房中的烛火打灭。

顾青竹察觉出烛火没了,眼睛瞪的老大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凝神静气的感受身后的一举一动,脑中转的飞快,要祁暄还敢乱来,她非要一脚废了他的命根子不可。

等了好一会儿,身后都挺安静的,顾青竹正以为祁暄今天晚上终于消停的时候,忽然一条长臂环过她的腰腹,不等她反应过来,手臂就一股力量将她整个人都往后脱去,拖到床中心,后背贴上了一团火热的胸膛才停住,顾青竹绷紧了身子,感觉出自己整个人都被拽到了祁暄怀中,祁暄的胳膊始终环着她的腰,并不打算放开的样子。幸好,只是抱着,并没有其他过分举动。

顾青竹觉得这样的姿势太亲密了,挣扎着想稍微离开他一些,头顶便传来一声危险的声音:“再动一下,我可动你了。”

声音充满了威胁性,让顾青竹立刻停止了动作,两具身体贴在一起,身上还盖着被子,顾青竹觉得太热了,又稍微动了动,身后就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了。

在她的大腿根部,仿佛有什么东西硌着她,意识到那是什么,顾青竹吓得连呼吸都不敢了。缓缓的挪动自己的大腿,想离那危险物稍微远一些。

“你是不想睡了,是不是?”祁暄的声音再次响起,烛火灭掉的黑暗期已经过去,现在顾青竹的眼睛已经可以借着月光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房间里静的很,祁暄的声音近在耳旁,特别能震慑她。

顾青竹知道不能和他硬碰,便试着嘀咕一句:

“我,我热。”

好一会儿祁暄都说话,可是身后的某物却越来越具威胁,到后来,顾青竹吓得想踢他一脚逃跑的时候,祁暄打发慈悲,稍稍松开了些她的腰腹,以为他放开她了,可谁知道,祁暄只是腾出手将他们身上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掀开一些,掀完了之后,胳膊就回到原处,并且将顾青竹好不容易挪开的一小段距离再次拉近。

第120章

被祁暄搂在怀里睡觉的一夜, 顾青竹都睡的不是很踏实, 甚至可以说,并不怎么敢睡,谁背后抵着来势汹汹的‘武器’都不会睡的着。熬了大半夜, 直到早上才浅浅的睡过去, 却也捏紧了被角, 梦中都不敢放松。

顾青竹是听见屋外仆婢洒水扫地的声音醒来的,缓缓睁开双眼,光明已经驱走黑暗, 阳光透过帐慢, 看起来红彤彤,暖洋洋的。

揉了揉眼睛,顾青竹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腿和胳膊,碰到旁边的人之后,她才猛地缩回来, 往旁边看去, 就见祁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以手撑着头,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

顾青竹一愣,想起了昨天稀里糊涂的一天。

从床上坐起身来,被子滑下,顾青竹想要起来,可她在里面, 要下床,就必须从祁暄身上爬出去,看祁暄那玉体横陈的悠闲模样,也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顾青竹盯到了另一端床头,她也许可以从那边下去,从被子里起来,准备爬过去的时候,祁暄抓着她的脚踝就把她给拉趴下了。

顾青竹气不打一处来,回身对祁暄怒问:“你干什么。”

祁暄撑着脑袋,勾起一抹笑:“同床共枕一整夜,早上起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哈?”顾青竹眯着眼,不愿跟他烦,祁暄夸张的叹了口气:“唉,夫人不与我打招呼,那便由我与夫人打招呼好了,夫人早上好,昨夜睡的如何?”

‘夫人’两个字听的顾青竹耳根子发热,借着安全距离,从床沿爬到另一端,发现自己能走的距离很小很小,祁暄身量高,他平躺在床上的话,几乎将床从头占据到尾。

顾青竹站起身,从祁暄的长腿之上跨了过去,衣摆扫到祁暄的脚面,祁暄目光微动,等顾青竹好不容易下了床,将两边帐慢分别挂到两侧,看见地上一片狼藉,除了满地花生枣儿之外,两人的外衫全都凌乱的掉在脚踏之上,看起来就好像昨天晚上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样子,顾青竹面红耳赤赶忙将两人的衣裳从地上捡起,在捡到自己的那件红色衣裙时,发现衣裙的一半掉在地上,另一半压在祁暄身下。

试着往外拉扯两下,顾青竹没拉动,看向祁暄,只见他已经转过身来,一双俊目亮闪闪的,嘴角那抹笑看在顾青竹眼中十分刺眼。

“起身,我的衣裳。”顾青竹开口。

祁暄却好整以暇的摇头:“不高兴。”

这无赖的行径,顾青竹懒得理他,憋了口气,顾青竹用力一扯,谁想到衣服没扯出来,倒把自己给栽出去了,莫名其妙,失去重心,扑倒在祁暄胸膛之上。

顾青竹撞了个鼻子,鼻头酸酸楚楚的,不一会儿就泛红了,顾青竹噙着眼泪起身,可后背却被某人紧紧搂住,根本起不来,顾青竹撑着双臂,低头怒瞪暗中使坏的祁暄,还没开口训他,就觉得后脑处一紧,无耻的某人已经将她的脑袋按压下去,顾青竹一个没阻止及时,就被他压着头在他唇瓣上亲了一口。

只一口的功夫,祁暄就放开了手,顾青竹像弹簧似的弹了起来,捂着嘴,伸手在祁暄的胸膛上重重打了两下,祁暄由着她打,脸上仍是一副占了大便宜的得逞表情。

顾青竹觉得自己在祁暄面前真是无计可施,这人软硬不吃,又不安排理出牌,最郁闷的是,他对自己的招数十分了解,也知道她底细,能够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举动提早防备,顾青竹不会武功,但会一手点穴的功夫,可点穴这功夫要使出效果来,就必须找准时机,出其不意,她能打中祁暄一回两回,可第三回 ,第四回就很难了。

所以在祁暄面前,顾青竹几乎没什么攻击力,而与他晓之以理,他也是捡爱听的听,不爱听的根本连耳都不入,完全按照自己的步调跟顾青竹相处。

想着自己现在已经被他控制到手边,今后像这种吃亏的场景不会少,若是每回顾青竹都要气个半死的话,实在太累,可是偏偏她又忍不住去生气,而她一生气,祁暄便逗她逗的更厉害,这就像是个死循环,一环接一环,根本走不出去。

外面传来婢子们的询问声,顾青竹看向祁暄,然后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太没脸让人进来伺候了,可是她们不进来,就意味着,顾青竹得替祁暄穿衣洗漱,略微思虑一番后,顾青竹还是决定豁出一点脸皮,就算没有满地狼藉,她和祁暄已经过了洞房花烛,谁也不会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反正没人信,那又何必拘泥这些表面化的东西,让自己为难呢。

“进来吧。”

顾青竹喊了一声,婢子便从外面推门而入,进来的全都是侯府的女婢,顾家的仆婢现在还没正式安排,是不能进入主房伺候的。

侯府的丫鬟们训练有素,进门之后并不多看,只埋头做事收拾,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顾青竹的尴尬。

丫鬟伺候顾青竹穿衣洗漱,顾青竹坐到梳妆台前,还有婢子专门问她今儿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简单些就好,不必太麻烦。”顾青竹这般回答。

她今日穿的依旧是一身崭新的喜服,这个月里,她的所有喜服全都是大红色的,今日要去认祁家的人,所以穿的不能太简单,便是红底金纹的圆领儒服,衣裳上以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花纹,算是除了嫁衣之外最花哨的一款了。

梳头婢子替顾青竹把发髻梳好,顾青竹自己画了些浅妆,点上胭脂,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精神一些,一切打理好之后站起身,原以为祁暄已经穿好了,可是顾青竹回身之时,发现祁暄只是洗漱好了,身上还是穿着昨晚睡觉时的衣裳,好整以暇的站在床榻前,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盯着顾青竹。

众多仆婢注视着,顾青竹不好对他太过,耐着性子问:“世子何以不换衣裳?”

祁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要夫人替我换。”

顾青竹的内心是抗拒的,指了指周围至少八九个婢子,意思很明显,这么多人你都可以使唤,为什么一定要使唤我?

祁暄故作娇羞的扭了扭身子,还伴随一回跺脚:“嗯嗯嗯~就要夫人换嘛。”

对于这突如其来撒娇的祁暄,满屋子的婢女和顾青竹此时的心情应该都是一样的,雷的外焦里嫩,只不过婢女们训练有素,就算心里笑开了花儿,表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可顾青竹就忍不住了,走到祁暄面前,无奈呼出一口气:

“世子别闹了,时辰不早了。还得去给侯爷和夫人敬茶呢。”

祁暄张开双臂,一副理所当然:“对啊,所以夫人动作得快些了。你们全都出去吧,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丫鬟们应声领命,有志一同的行礼过后,走出房间,鼻眼观心,丝毫不乱看别的地方,最后一个出去以后,还很体贴的帮他们把门给关了起来。

祁暄对顾青竹咧嘴一笑,顾青竹回以一笑,然后一脚踩在祁暄的脚面上,重重碾压一回,撒过气以后,拿起一旁丫鬟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抖动展开,替祁暄把衣服穿上了。

其实替祁暄穿衣服这件事情,是以前顾青竹最喜欢做的。为此她还特地学了好久,只因为之前祁暄不肯与她多接触,唯有替他穿衣服的时候,他才会由着她靠近,顾青竹为了跟他多接触,把替他穿衣,换衣这项技能练得是炉火纯青,想忘都忘不掉。

祁暄嘴角始终带着得逞的笑,双臂张开,看着青竹在他面前忙前忙后,所有动作看起来都那么优雅,有条有理,就算是搭配也有她独特的眼光,祁暄想着从前自己暴殄天物,不知道珍惜这么好的夫人,对她冷面相待,说话也十分不耐烦,这时候才体验到了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顾青竹蹲在祁暄面前,替他系腰扣,从前都是这么做的,可是今天,她刚蹲在祁暄前面的时候,他就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顾青竹没好气的抬头看他,目光清澈中带着能够拨动祁暄心弦的荡漾,从祁暄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从光洁的额头,看到长长的睫毛,再到挺翘的鼻子,丰润光泽的唇瓣,长而优美的颈项,光洁的肌肤,窄瘦的肩膀,还有那起伏并不算大,却依然有了极好轮廓的前胸…

祁暄猛地夹住了腿,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自己整理腰带,声音中带着些许仓皇:

“那个…还,还是我来吧。”

顾青竹站起身,将手忙脚乱的祁暄看在眼中,心里纳闷之极,明明她都要弄好了,他倒良心发现了。真不知道早干嘛去了。

低头将自己身上的褶皱抹平,祁暄背对着顾青竹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脸色有些不自然,往顾青竹瞥了一眼后,捏拳至于唇下:

“咳咳,好了。走吧。”

说完便埋头走向房门,顾青竹不知道他神神道道的做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祁暄跨出房门,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顾青竹来到他身后,祁暄才对她伸出一只手,顾青竹不解,祁暄回头看她:“牵着去吧,显得恩爱些。”

顾青竹:…

不顾顾青竹的反对,祁暄伸手牵起顾青竹的手,带着她走出沧澜居,往主院请安去。

第121章

武安侯祁正阳及妻子云氏得知儿子儿媳到了院外, 两人便从寝房去到花厅之中, 老夫人余氏派了身边的桂嬷嬷前来,祁家的孩子也差不多到齐,从小养在云氏身边的祁晨和祁云芝兄妹, 安姨娘和庶小姐祁秀芝, 杜姨娘和其子祁柏。

内宅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顾青竹与祁暄出门, 红渠领着顾青竹的礼物队伍,恭恭敬敬的追随在后,与他们一同去了主院。顾青竹与祁暄入内之时, 红渠等便在花厅外等候召唤。

两人跨进门槛, 顾青竹目不斜视,与祁暄一同走到武安侯夫妇面前,祁暄牵着顾青竹行礼:

“父亲母亲,儿子携青竹来与二老请安。”

武安侯夫妇的目光全都落在顾青竹身上,简单的妆容不失端庄,秀丽的五官别有英气, 四肢修长, 窄肩细腰,乌黑的秀发如瀑如泻,明眸皓齿,绝色姝丽,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美人儿。再看她行止有度,从容优雅,举手投足皆自有一股自然流露的贵气, 着实不像外间传闻那样不堪。

两只软垫摆放好了之后,祁暄与顾青竹两人并肩而跪,给武安侯夫妇磕头行礼。三拜过后,祁暄牵着顾青竹起身。两边各有一婢女送上两杯茶水,祁暄拿起其中一杯递给祁正阳:“爹,喝茶。”

祁正阳看着他,又看了两眼顾青竹,接过祁暄的茶,作势喝了两口,放回收茶丫鬟的托盘之上,顾青竹亦拿起一杯递给祁正阳:“父亲大人请用茶。”

她声音清亮,不卑不亢,没有那种莺莺燕燕的矫揉做作,很干净,很好听,祁正阳对她笑了笑,接过茶喝了两口,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见面礼送到顾青竹面前,是一对两个手掌大的金童玉女的金人儿,全身皆为黄金所铸,红绒布揭开以后,金光闪闪,金童玉女惟妙惟肖,笑容可掬,是个高状嬷嬷托举着的,这样大的两块金疙瘩,普通的小婢女都托不起来。

“武安侯府乃是军侯世家,我是个粗人,不知送些什么好,为人父母,盼着孩子成亲,便是希望能早日开枝散叶,这两尊娃娃送与你们,图个吉利。”

祁正阳的这份粗人礼和上一世是一样的,当年可把顾青竹给惊讶了好长时间,这么大两尊实心金疙瘩,说是价值连城,一点都不为过,后来她才知道,雕刻这两尊金娃娃的是个有市无价的雕刻大师,能让他出手,所耗费的代价不比这两尊金娃娃的价值要低。

顾青竹对祁正阳素来都是敬佩的,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对身份高低并无明显分别,顾青竹虽然名声不好,但他并未因此而轻视,足见人品。

恭敬回礼:“多谢父亲大人。”

顾青竹喊了张荣进来接礼,张荣穿着一身青色短打,看着机灵又精神,进来后也不怕,在武安侯夫妇面前跪下行礼:

“参见侯爷,参见夫人,小人一家是世子夫人的陪房下人,小人叫张荣,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张荣的体面表现让祁正阳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陪房小厮都能这般利索,可见调、教之人很有规矩,抬手令其起身,张荣躬身从高状嬷嬷手中接过沉重托盘,面不改色,端着托盘站到一旁。

接着便是红渠入内,红渠今日亦换了副头面,虽是丫鬟打扮,却也得体端庄,她们这些被小姐点了陪房的人,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日日练习礼节,打定主意不能在侯府给小姐丢人现眼。

她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丫鬟手中拿着托盘,跪在武安侯面前,将托盘高举头顶,顾青竹来到一旁,对武安侯道:

“得知父亲文韬武略,琴心剑胆,遂送上两物,这本韩武兵志是我去年自秋山先生的书会中得到,经由多名大家验证过,确乃韩武先生的真迹,虽不敢说贵重,但对于喜好兵法之人该是件很好的读物;另这把乃是前朝抗倭名将胡志飞将军所用佩剑,胡将军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乃江淮一带百姓人人称赞之良臣名将,他的佩剑自是要赠与懂剑之人方能体现惺惺相惜之意。”

祁正阳在看到第一件东西时就已经坐直了身体,等看到第二件时,眼前更是一亮,韩武兵志是世间少有的孤本,若是真迹,价值不可估量,而胡志飞将军乃是祁正阳此生最为敬佩之将领,时常感慨,与胡将军未曾生在同一年代,实乃人生憾事,没想到新媳妇居然会送他胡志飞将军的佩剑,这样的玲珑心思,祁正阳想不佩服都难。

倒不是说被她两件器物所收买,只不过冲着这份手腕与心思,祁正阳便知此女确实不像外间传闻那样不堪入耳,定是大智若愚,深藏若虚之辈。

心满意足的收下顾青竹的礼品,等祁暄与顾青竹往云氏那边去了,祁正阳便迫不及待拿起那本韩武兵志翻看起来。

两人站在云氏面前,祁暄率先奉茶:“娘,喝茶。”

云氏先前瞧见了顾青竹和她带来的人那不输高门的做派,心中越发担忧,此女心思缜密,能够将儿子迷得晕头转向,可见十分有手段。

接过儿子的茶喝了两口,递给收茶婢女。

顾青竹上前给她奉茶:“母亲大人请喝茶。”

顾青竹举着茶杯,恭敬弯腰,只等了好一会儿,云氏都没有接过她手里的茶,顾青竹鼻眼观心,维持原本动作不变,似乎毫无所觉,恭敬的等待云氏接茶。

云氏用审视的目光在顾青竹身上看了又看,希望能用她的那双眼睛,将这个女人的里里外外都看清楚,她想看清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心肠,黑的还是红的,可是她的故意刁难,并未引起顾青竹的特别反应,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祁云芝和祁秀芝对看一眼,暗自抿唇,祁晨坐在云氏身后,两只眼睛亦是难以从顾青竹身上挪开,幸好他还有点理智,在祁暄目光扫过来之前,祁晨就收回了投放在顾青竹身上的目光。

祁暄接过顾青竹手里的茶,送到云氏面前,赔笑道:

“娘,您成天念叨着想喝媳妇茶,现在送到您面前了,您倒愣住了。”

云氏眉峰微蹙,瞪了儿子一眼,没看她正在考验嘛,这孩子就是心眼儿太实,被这女子迷晕了头脑,一点儿委屈都不肯让她受着,今后若是她这个做婆婆的想管教管教他媳妇儿,说不定都难了。

接过祁暄的茶,喝了两口,命人将礼品送上。

云氏送给新媳妇顾青竹的见面礼是两方翠玉如意,翠色上成,如意侧边分别刻着‘御’字,可见这对如意不是御赐之物,便是御制之物。

御赐之物不能买卖,不能送人,所以这定是由宫中制作的御礼,外面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这是御制翡翠如意,你们新婚燕尔,侯爷愿你们为祁家开枝散叶,我便愿你们和美如意,岁岁平安。既然成了一家人,那今后便要一条心,夫有夫责,妇有妇任,家和为贵。”

云氏的贺词亦是真心,虽然这个儿媳妇并不是她所期盼的那样,刚进门就惹了她好些不快,但人既然已经进来了,云氏也不会将她赶出去,该有的体面,一点不会少,至于人是好是坏,就留着日后慢慢考量吧。

“多谢母亲。”

红渠接过礼品,递给身后丫鬟捧着,与张荣一同站至一旁。红渠身后第二人出列,跪在云氏面前,将礼品高举头顶,托盘上放的是一条东珠项链,一般市面上的都是珍珠为多,而东珠,一颗便有男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乃宝中至宝,希世珍物。顾青竹送上的是一条东珠项链,前后加起来足有二十颗,一颗东珠便可抵良田百顷,二十颗东珠加起来的金额可就令人咋舌了。

“此乃乌苏里流域中出产的大珠,我不知母亲喜好,只想着女子多好此物,便拿来赠与母亲,希望母亲不要嫌弃。”

二十颗东珠项链,还有什么好嫌弃的呢。

就算是武安侯府出身的众位公子小姐,也不禁对顾青竹的手笔表示惊讶,都说她母亲是江南首富之女,如今看来此言不假,得多富贵才能出手这样大方啊。

从云氏身旁离开,祁暄又带着顾青竹走到坐在后方的桂嬷嬷身前,对顾青竹介绍道:

“这是桂嬷嬷,祖母近来身子有些不好,便让桂嬷嬷在此代她相见。”

桂嬷嬷起身对顾青竹行了一礼,顾青竹点头回礼,桂嬷嬷将老夫人余氏的见面礼送上,是一串沉香佛珠,奇就奇在,佛珠与装佛珠的盒子皆为沉香所致,拿出来之后,满屋生香,一寸沉香十寸金,老夫人好礼佛,送这个合情合理。

红渠派人上前收下,并将赠与老夫人余氏的礼品送上,是一尊天然珊瑚,以紫檀木做墩,珊瑚其色极艳,形态鲜活,桂嬷嬷眼前一亮,意外的看向世子夫人,老夫人不爱金银,只爱一些天然之物,怪石,怪玉,怪树,越怪越好,说是越怪越鲜活,这尊天然珊瑚也算是投其所好。

看来世子夫人背后有高人指导。桂嬷嬷往祁暄那儿看了一眼,便心知肚明,替老夫人收下礼物,并谢过顾青竹。

至此三位长辈的礼便就送完,接着是祁家后辈之礼,在看过顾青竹的手笔之后,众人对后面的礼物皆十分期待。

第122章

祁暄领着顾青竹站在那儿, 对花厅内的其他小辈们说道:

“这便是你们嫂子, 今后你们得敬着,爱着,若有人欺负她, 我绝不容, 听清楚了?”

祁暄在这小辈们面前有绝对的权威, 祁晨,祁昭,祁云芝, 祁秀芝皆出列在前, 恭敬的对顾青竹行平辈礼,齐呼:“大嫂好。”

顾青竹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脸上挂出和平的笑,祁暄指着他们,像模像样的一个个介绍,顾青竹佯装听着, 等祁暄说完之后, 才对他们一个个的派送见面礼。

祁晨和祁昭分别送的都是一套玉质的文房四宝,玉色通透,入手触感温润,而送给祁云芝和祁秀芝的是一套珍宝楼的新款黄金头面。这样的出手,已然不算小了。

“好了,去前院吧,姑姑婶婶她们都在那里呢。”

云氏对祁暄和顾青竹说, 祁暄应声后,便领着顾青竹往前院去,武安侯夫妇解散了孩子们,夫妻俩联袂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在路上,云氏对祁正阳问道:“侯爷,您觉得这姑娘如何?”

祁正阳手里还拿着那本韩武兵志,听见云氏问话才抬头看她:“什么如何?挺,挺好啊。心思挺细的。”

云氏一听颇有同感:“侯爷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这姑娘心思太细了,咱们暄儿最是单纯,哪里比得过她的心思,怪不得能被她拿捏住,实在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祁正阳本来没在意,听到后来才觉得不对:

“我说的心思细是好话,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呢。暄儿又不是傻的,难道他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夫妻俩有什么拿捏不拿捏的,你想的太严重了。”

云氏瞧着丈夫手里的那本兵书,越发觉得刺眼,私底下还是有点儿小性儿的,云氏横了祁正阳一眼:“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你们男人只看表面,一看见漂亮的,就觉得她是个好的,根本不会伸入去想问题。”

祁正阳不想在这种事上面再和云氏起争执,年轻时还想和她分辨两句,可分辨来分辨去,她根本不相信,说什么她都不信,成天絮絮叨叨,没个清静,府里的两个妾都是娶妻前在祁正阳身边伺候的通房丫头,后来开了脸,成亲后直接抬的姨娘,祁正阳这辈子,也就只被美色迷惑过一回,就是祁晨和祁云芝的生母,一个美艳舞姬,这舞姬容貌绝丽,确实让祁正阳动了心,若非她命薄,现在应该也是府里的姨娘。

云氏总是拿这些事儿出来比对,遇事儿就说,没个止境,开始祁正阳还愿意哄哄,可她时常说,逮着机会就说,他便提不起兴致回回哄着了。

有时候沉默比说话要好,祁正阳很明白这个道理。

云氏见他不说话,暗恨在心,脑中满是儿子被人拿捏的画面,越想越觉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