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有些不耐烦,桂嬷嬷与她虽是主仆,但亦仆亦友,一般她的话,余氏都会听的,可是今天,在她饿了一夜之后,满心期待第二天的早饭时,她给她拿来这些个东西,实在心情不爽,哪里听得进桂嬷嬷那明显哄骗三岁小孩儿的话。

“不行不行,别跟我说这些,我现在肚子饿的紧,再跟我烦,我可打人了啊。”

余氏态度十分坚决,甚至不惜放出要动武的威胁,桂嬷嬷在房中一筹莫展。顾青竹在院子外头,将余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离去了。

接着桂嬷嬷会怎么做,顾青竹知道,但不管如何,桂嬷嬷定会尽一切力量控制的,可能够控制到什么地步,在余氏这暴脾气面前,实在有点拿不准。

如果祁正阳在家的话,可能还能指望祁正阳劝着些余氏,可现在祁正阳不在家,祁暄虽是长孙,可现在余氏已经把他和顾青竹化到同一条线上去,祁暄再怎么劝,余氏都会以为是顾青竹指使的,那样一来,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如今的问题就在于,怎么让余氏尽量少吃些荤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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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余氏的脾气已经相当暴躁了。

虽说在她的威胁之下,桂嬷嬷确实让人送了些肉食过来,可与从前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余氏的胃口得不到满足,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容易暴躁,越暴躁,心情就越不好。

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氏已经做好了跟桂嬷嬷再闹一场的准备,打定了主意,哪怕是动用武力,今天中午也非得吃到她平常吃的那些菜肴才行。

桌上的菜一盘盘的摆上来,余氏越看眉头就越是蹙起,虽然这些菜的卖相都还不错,可是真当她分不出荤素了吗?桂嬷嬷亲自将菜肴摆放整齐,将筷子递给余氏,余氏却是不接,指着满桌的素,隐忍怒火道:

“就这些了?阿桂,你是真的想把我逼死吗?”

桂嬷嬷吓了一跳,赶忙躬身到一旁请罪:“老夫人恕罪,这话可从何说起。”

余氏眉头紧锁,指着面前那盘子油光发亮的香菇菜心说道:“这些东西,你怎么敢就这样端上来?我跟你说没说过,不吃这些东西了,我又不是兔子,成天吃素有意思吗?你这还不是想逼死我?”

“老夫人,您可不能这样说,奴婢对您的心那是天地可鉴的。”桂嬷嬷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余氏有些动容:“起来起来,我没说你不是天地可鉴啊。就是告诉你,这些素的东西别给我拿上来,我看着就觉得心烦。你别哭呀。我又没说你什么,起来起来。要我扶你是不是?”

桂嬷嬷到底在余氏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余氏对她下不了狠手,说不了狠话,亲自去把桂嬷嬷给扶了起来,桂嬷嬷吸了吸鼻子,抽出帕子将眼眶里的泪给拭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心放到余氏面前的白饭上,带着浓浓鼻音道:

“老夫人就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吃一口这菜吧。您就当可怜可怜奴婢,奴婢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愿老夫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您就行行好,吃一口菜吧。”

对于这样哀求自己的桂嬷嬷,余氏纵然心中一百分不情愿,也是无可奈何了,拿起筷子,将那块香菇配着一筷子米饭夹起来送入口中。

原本以为的那种难吃的感觉并没有来,反而一股有别于鱼肉的鲜甜在口中溢开。

第162章

余氏觉得回味无穷, 又试着夹了一筷子裹着米饭吃,味道依旧鲜甜清香, 真的很难想象,一道最普通不过的香菇菜心怎么就能吃出这样令人回味的感觉来。将筷子伸向了从前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吃的青菜上, 菜心爽口, 一口香菇一口菜,余氏居然就这样吃了大半碗饭。

目光转向桌上其他素菜, 每一样的卖相都很不错,并且味道超乎想象的好。

桂嬷嬷从旁看的欣喜, 不住给余氏夹菜, 看着余氏边吃边点头, 一副相当满意的样子,桂嬷嬷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余氏一连吃了三碗米饭, 将盘子里的菜吃的一点不剩,舔着唇, 意犹未尽的说道:“锦心的手艺长进了,能把素菜都做的这样美味。”

锦心便是余氏养在小厨房里的厨娘, 平日里余氏的饭菜都是出自她之手。

桂嬷嬷一边招呼丫鬟们进来收拾碗盘,一边对余氏沏茶说道:“今儿这顿饭, 可不是出自锦心之手。”

余氏愣住, 看向桂嬷嬷:“不是锦心?那是谁做的?别告诉我是你吧?”

桂嬷嬷笑了:“奴婢可没这么好的手艺。是云音观的素斋。”

“云音观…就是那个城西, 坐落在最高山峰上的尼姑庵?”余氏对这个名字隐约有点印象。

桂嬷嬷点头:“是了, 便是那里。老夫人应该是有印象的,京城尼姑庵中, 要数香火鼎盛,便是这云音观了,云音观的素斋是京城闻名的,吃过就没有说不好的。”

云音观的素斋,一饭难求。这件事情在京城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余氏不爱素斋,所以就算知道云音观的素斋天下闻名,却也从未有过尝试的念头。

只不过…

“我听说云音观的素斋是不能带下山的。有这规矩吧?”

余氏觉得有点不对劲,云音观的斋菜她虽然没吃过,但是规矩多少还是听过一些的。

“没错。可是云音观的师太能下山呀。”桂嬷嬷见余氏脸上露出不解,便不再对她隐瞒,说道:“老夫人,这些菜都是世子夫人给您求来的。”

余氏眉头蹙起:“你说什么?她?”

“是啊。正是世子夫人亲自前往云音观将天一师太请回了府中,这才能保证老夫人入口之物新鲜美味呀。”

今日送素斋来给老夫人,确实是世子夫人的提议,世子夫人还教桂嬷嬷,若是老夫人不肯尝试第一口,让她哪怕跪地述往昔情分也得让老夫人尝试才行。世子夫人估算的一点没错,老夫人嘴硬心软,桂嬷嬷稍微求了求,她便软下来,同意试吃了。

“她这是安的什么心?阿桂,我发现你最近和那丫头走的挺近啊。”

余氏眉头蹙起,桂嬷嬷吓得赶忙跪了下来:“老夫人息怒,奴婢不敢有二心。”

“谅你也不敢。”余氏冷哼。

桂嬷嬷起身后犹豫道:“老夫人,这些话原不该奴婢说的。但是今天奴婢却再也忍不住了。您老的任性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您今年已经快六十了,自己的身子该如何保养,您自己就算不着急,那也得让奴婢们替您着急呀。您那天晚上昏厥的样子,奴婢历历在目,当时吓得连腿都软了,怎么掐您的人中您都没反应,一度让奴婢以为您那天就要…”桂嬷嬷顿了顿:

“世子夫人是个好姑娘,您不该对她有所怀疑,您不知道那天世子夫人第一个赶到救您,她那么瘦小的身子,从您背后抱住您,让您把腹中秽物皆呕吐干净,她的手上,衣服上,全都被您弄脏了,她也毫无怨言。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世子夫人就来问您的情况。”

桂嬷嬷指着桌子:“还有今天这一桌斋菜,您以为得来容易吗?世子夫人能够欧把天一师太请回府中,那是因为她答应了天音馆主持,十天抄出千篇佛经,主持看她诚心可鉴,才破例让擅长做斋菜的天一师太随她回府的。她为您做了这么多,您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也该焐热了。”

余氏沉默以对,桂嬷嬷的话给了余氏内心相当大的冲击。

她确实没有想过,那个看似心机深沉的丫头会背地里为她做这么多事。若非真的感动,伺候了她几十年的阿桂又怎么会这般推崇称赞呢,为了那丫头,不惜数落起她这个主人来。

“也许…她就是做给我看的呢。”余氏还想再挣扎一番。

尽管内心有所触动,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桂嬷嬷叹息:“唉,老夫人,若真有人肯为了你做这么多事情,就算是做给你看的,又如何呢?更何况,奴婢觉得世子夫人并不是纯粹为了做给您看,她是真的关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您身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其实对世子夫人来说,可能还是好事呢。”

桂嬷嬷说了句发自肺腑的实话。

确实如此,如果老妇人上回就那样没有救回来,其实若往深处论,对世子夫人又有什么影响呢,反而没了束缚更加自由吧。

“老夫人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世子夫人若非对您有心,又怎么会花费这么多经历,付出这么多代价呢,闲得慌吗?”

桂嬷嬷的话在余氏耳中冲击着,给了她内心很大的震撼,这些话也就是阿桂能当着她的面儿说,让余氏没有反驳的理由和机会。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不是傻的,就是有时候不喜欢承认罢了。”努了努嘴,余氏摸摸今儿吃的十分满意的肚子,摆摆手道:

“过会儿你以我的名义,给她送些茶点去,上回我看她挺喜欢锦心的手艺。”

肯送点心给世子夫人,那就是说明老夫人有心与世子夫人和解,世子夫人这段时间的努力真是有了收获呢。

余氏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对桂嬷嬷问:“那个什么师太在府中逗留几日?”

桂嬷嬷比了个‘一’的手指:“一个月。”

“那明儿开始,让锦心一起跟着那师太学学吧。若是这样的素菜,我倒是不介意多吃一些的。”

余氏吧砸嘴巴,回味着先前那一顿美味的饭菜。

********

自从京中暴雨事件后,祁暄就正式结束了巡防营的巡城工作,每天终于不用穿着厚重的铠甲,在城中到处晃荡了。

回到房间,就看见顾青竹满脸笑意的做在圆桌旁,圆桌上放了一只松木的食盒,祁暄上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几盘子点心端出来,对傻笑的顾青竹道:

“盯着有什么用,得打开呀。哪来的?”

祁暄将食盒里的点心全都一一铺陈在圆桌上,顾青竹面洽,顾青竹心情好,双手撑着下巴,得意洋洋的回道:“老夫人给的。”

祁暄拿起一块桃花酥:“嗯,这就对了,你救了祖母一条命,祖母该有点表示才对。看来她已经对你这个孙媳妇释怀了。”

顾青竹也拿起一块,却是不吃,放在鼻端轻嗅:“看来是的,不枉我千里迢迢将天一师太请回府里给老夫人做斋菜。”

“你为祖母做的一切,她会知道的。祖母虽然固执,但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祁暄对手里的桃花酥很感兴趣,吃完一个又拿起了第二个。

顾青竹倒是吃的很文雅,颇有感触:“是啊,老夫人的确恩怨分明。当年我也是凑巧救过她一回,她对我的印象就特别好。”

“好到后来,直接把你嫁给了她的亲孙子,是不是?”

祁暄对顾青竹打趣,顾青竹横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谁跟你说这个了。你别吃了,就这么点,全都给你吃完了。”

顾青竹假借这个理由,把祁暄已经拿在手里的第三块点心给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将所有点心都放到自己面前,不让祁暄再碰。

祁暄揉着被拍打两回的手背,委屈巴巴的说道:“哎,你这可不厚道。吃水不忘挖井人,还是我提醒你云音观的斋菜来的。”

这件事确实是祁暄对顾青竹提议的,当时顾青竹也是存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想起天音观,顾青竹突然身子一震:

“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我答应天音观主持的千篇佛经,你得帮着抄吧。”

祁暄如愿又偷了一块,刚要吃就愣住了:“什么佛经。”

“天一师太之所以能跟我回府给老夫人做斋菜,就是因为我答应了主持,十天之内抄千篇佛经。”

顾青竹的双眸发亮,原本还在苦恼那千篇佛经该怎么抄,祁暄就送上门来了。祁暄将手里的点心送入口中,站起身就想跑,被顾青竹眼明手快的抓住不放,祁暄哀嚎:

“千篇啊。这什么概念。”

“不管什么概念,你都有责无旁贷的义务,老夫人是你祖母,为了她的身子康健,你作为长孙,替她多抄几份佛经,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顾青竹将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心里乐开了花,祈暄这人打仗可以,文采也不错,只是不喜欢写字,让他写字比练武可难多了,而顾青竹其实也未必要他帮忙,十天写千篇,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纯粹相看祁暄为难的样子罢了。

夫妻俩在房中玩你追我赶,我跑你追的戏码,闹了好长时间,祁暄终于被顾青竹抓住,押送到了抄经文的矮桌前。

第163章 入宫赴宴

顾青竹封诰命的第二天, 祁皇后便在宫中宴客,请祁家老小入宫觐见说话, 奈何祁家小聚的当天晚上,老夫人余氏突发状况, 便将入宫赴宴一事延迟推后了, 等到余氏的身子恢复了些,祁家才整装待发, 一家子准备齐全,入宫赴宴去。

像这样全家出动入宫的宴会, 实在是不多见的, 据云氏说, 祁皇后入宫这些年,也就是她生下太子的那年, 皇帝高兴,特别恩准祁家上下入宫觐见, 没想到这第二回 全家一起入宫的机会,竟然是儿媳给带来的。

出门的时候, 祁暄原本是想和顾青竹一起坐马车的,但云氏邀请顾青竹一同, 祁暄便改成骑马, 但就在顾青竹准备上云氏马车的时候, 桂嬷嬷在旁边出现, 说老夫人请世子夫人一同坐马车去。

这个决定让顾青竹和云氏都感到很意外,云氏自然得把这个机会让给难得相邀的老夫人了, 在顾青竹手背上拍了两下:

“老夫人邀你,你便去吧。别紧张,老夫人喜欢直爽些的女子。”

云氏一直都知道余氏喜欢什么样的人,但她出身名门,生性拘谨,做不来那直爽姿态,所以才和余氏僵持这么多年,现在关系也算不上融洽,顶多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顾青竹上了余氏的马车,余氏的马车和她祖母陈氏的差不多大,余氏生的粗壮,一身诰命华服穿在身更显气派,顾青竹上车后,桂嬷嬷便替她们把帘子放下了,顾青竹坐在车壁旁放着的椅子上,空间足够大,所以放两张椅子也不觉得拥挤。

两人都有些尴尬,顾青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怕万一说错了,会把如今好不容易打到的局面给葬送,余氏一气之下,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不能冒险。

倒是余氏不时打量顾青竹,这是余氏有意识的时候,第二次当面见到她,看的依旧很仔细。顾青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佛经抄的如何了?”余氏率先开口。

顾青竹一愣,赶忙回答:“抄了一半儿,祁暄和我一起抄的。”

像是怕余氏误会,所以顾青竹不等她发问,就把祁暄的功劳给供了出来。余氏扬眉点头,略显晦涩的说了句:“辛苦你…你们了。”。

顾青竹莞尔一笑:“是挺难抄的。”

余氏听她这般说,也跟着笑了起来,身子往软垫上一歪,双手十指交叉,对顾青竹好整以暇的问:“你母亲早逝,家里还有父亲,祖父,祖母可在了?”

顾青竹点了点头,思绪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她与余氏初初相见的时候,余氏也是这般对她问话的,亲切答道:

“祖父不在了,祖母仍在。”

“嗯。你祖母与我年纪相仿,下回你若回去,便替我请你祖母来府上做客,我那益寿居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出没,怪没意思的。”

凭余氏的身份,让顾青竹邀请陈氏入府,那便是完全接受顾青竹的意思了,顾青竹要起身行礼,被余氏给阻拦了:“行了行了,我这里不需要那套。从前是我做的不对,对你多心了。如今我也有了感悟,特别是阿桂,真不知道你给了她什么好处,见了我就一个劲儿的夸你好。”

顾青竹能想象桂嬷嬷在余氏面前夸赞顾青竹时的画面,不禁笑道:“老夫人一定觉得很烦吧。”

余氏没想到她会打趣,煞有其事点头:“可不是嘛,烦她。”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老一少,仿佛穿越了时空,原本熟悉的灵魂再次碰撞在了一起。有缘的人,就算历经多年,历经多事,依旧是有缘的,只要互相看对了眼,很快就能热络起来。

余氏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从前的成见,阿桂说的不错,这丫头确实还不错,为人机敏,心思虽深,却很纯净,没有夹杂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单单是这一条,就很难能可贵了。时下女子多盘算,算计着嫁高门,嫁美眷,入府以后勾心斗角,没有事情都能折腾出好些事情来,日子委实无聊无趣。

一开始她确实这样想顾青竹的,觉得以她的身份,能够让乖孙子为她做到那种地步,一定是个手段了得的,所以余氏避见顾青竹,也算是为祁家和她之间留下最后的安全距离,余氏以为,这丫头会不计一切来她面前献媚,却没先到,左等右等也不见她上门。

余氏心里好气又好笑,气是因为这丫头仿佛完全没把她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笑是因为自己居然暗搓搓的期盼。

上回永乐郡主来府上,余氏破例见了她,才发觉这丫头和她现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同,她谈吐有度,举止端庄,有点真性情。就是从那时候,余氏开始有点欣赏顾青竹的。

马车缓缓前行,车里面倒是很安静。

顾青竹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余氏也不算多话,两人自从先前相视一笑之后,就很有默契的闭幕养神,直到马车颠簸到宫门口,听见宫人特有的尖细声音,一老一少才睁开了双眼。

祁皇后在凤藻宫接见他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给祁皇后行礼,祁皇后赶忙上前将余氏和云氏扶起来:“祖母与母亲不必多礼。全都起来吧,今儿是家宴,都不必多礼。”

“祖母身子可大好了?”祁皇后牵着余氏的手,关切相问,余氏欣然点头:“好了,多亏了青竹。”

余氏的事情,祁皇后在宫中也是听说过的,往不言不语的青竹看去,她早就听说祖母不待见青竹,但如今看来,祖母已经接受了她,能够让固执的祖母改变主意,青竹在背后定然做了很大的努力和牺牲。

“父亲这段日子不在家,祖母可要保重身子,不可任性妄为。”祁皇后佯装生气,对余氏半认真,半撒娇的说道:“您不记得,两年前您入宫看我,让太医给您诊过脉,太医当时也说要让您禁油腻,可您偏是不听。”

余氏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好那口,你们都知道的。”见祁皇后还想说教,余氏举手投降:“好好好,别说了,我最近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的斋菜了,身子倒确实舒服一些,今后总会自己注意着的。别说我了,说说娘娘吧,这些时日在宫中过得可还好?”

祁皇后两颊绯红,气色说不出的红润,自从她身子调养好了之后,皇帝留在她身边的时间也多了很多,从前她心力交瘁,既想着把皇上伺候好,可心有余力不足,皇上好几回都败兴而归,祁皇后干脆就以后宫雨露均沾的话说服皇上去别的宫里纾解。

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不和谐是因为她身子的缘故,并不是天性冷淡,或者对皇上无感,调养之后,就连日日见惯了美人的皇上都忍不住夸她比年少时还要动人。

这样的情话,试问哪个女人不愿意听见丈夫说呢?她与皇上的关系便的越发融洽,如胶似漆的,而这一切最应该感谢的也是她的弟媳。

余氏瞧祁皇后这表情,哪里还要她亲口回答,祖孙俩各自捏了捏手,算是回答。

“看娘娘这气色,自然是过得很好了。”祁暄本就毫无顾忌,一番话让祁皇后跟着脸红起来,埋怨似的横了一眼亲弟:

“就你多嘴。青竹,你可得好好管管他,这样子要走出去,丢的可是你的人。”

祁皇后与祁暄斗嘴,以顾青竹做筏子,顾青竹只是一旁温柔赔笑,并不多言。

祁云芝,祁秀芝和祁晨也纷纷上前与祁皇后说话,祁皇后看到祁晨,问道:“对了,晨弟的事儿如何解决的?前些日子暴雨,我也没空管到,可再找合适的姑娘吗?”

祁晨没有说话,云氏叹息回道:“唉,原本我倒是替他相看了一个,没想到那姑娘出了点事,如今也娶不得了,合适的人选我还在找,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呢。”

第164章

一家人正在说着话, 外头传来一声尖声传呼:“安乐公主,永乐郡主到。”

安乐公主是淑妃的女儿, 今年十六岁,容貌生的不错, 与淑妃一般, 通身温婉的气度,永乐郡主与她相伴而入, 两人一人穿蓝衣,一人穿红衫, 很是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