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阳举起面前的茶杯,对顾青竹道:“青竹啊,我这条命算是你捡回来的,我以茶代酒,先谢谢你了。”

顾青竹一愣,赶忙站起来,腼腆一笑:“父亲言重,都是一家人。”

将茶水饮尽,顾青竹不自觉的往祁暄看去一眼,只见祁暄的目光一直就没有从自己身上挪开,顿时又是一羞。

第179章

一顿锅子涮肉吃的相当满足, 祁暄一个劲儿给顾青竹夹肉吃,叮嘱她多吃点。

吃完了一顿家常晚饭, 一家人又坐在那里喝了杯茶,祁暄和顾青竹才起身行礼告别。祁晨他们便跟着祁暄出去。

祁暄牵着顾青竹的手走在最前面, 祁晨, 祁云芝,祁秀芝三人跟在后面, 祁云芝对顾青竹问:

“今后等嫂嫂有空,能否与我们说说漠北之事, 我们在京城中, 最远就只去过城外, 听说这一路哥哥还带嫂嫂去了好些地方游玩,我们出不去, 但能听你说说也是好的。”

祁云芝从前确实觉得顾青竹不配入祁家,不过经此一事, 她便认清了顾青竹自有旁的女子比不上的勇气,若是换过来, 让祁云芝做选择的话,她未必能比顾青竹做的更好。

顾青竹往她看去一眼, 微微一笑:“好啊, 只要仁恩堂没有事情, 我一直都有空, 随时欢迎你们来找我。”

祁云芝之前与颜秀禾一同坑顾青竹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 顾青竹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要她不再继续找茬儿,顾青竹乐得与她和平共处。

祁晨也在一旁与祁暄说话,只不过比起顾青竹的和善,祈暄对祁晨就没那么友善了,十分不耐烦的样子,祁晨问的都有些尴尬,问过一句以后,就不再发问,安安静静的跟在祁暄身旁。

目光落在前头丫鬟打的灯笼上,灯光朦胧,似乎也朦胧了祁晨的眼睛。

祁暄自从几年前从西域回京以后,对祁晨这个弟弟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从以往爱护有嘉,到如今爱理不理,祁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了哥哥不高兴,但无论后来他怎么挽回,祁暄对他就是不改观,以至于这几年兄弟情分越来越弱。

祁晨心里当然不服气,他身为祁家的庶子,祁暄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只要有祁暄挡在前面,他祁晨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所以,他要往上爬,哪怕不择手段。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和青竹还有事。”

祁暄在分叉口停下脚步,说了这么一句话,祁晨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来,都在怀疑祁暄的话,都这么晚了,他们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不想他们跟着说的托词嘛。

祁晨最先反应过来:“如此便不打扰哥哥嫂嫂了。”

祁云芝和祁秀芝亦从旁行礼,三人分道,往各自院中回去。

顾青竹看着祁暄,不禁无奈一笑,只觉得这人在战场上沉稳,可一回京就又变得幼稚不已,等三人都走的很远,几乎看不到了,顾青竹才小声开口:

“你这招逐客的方法可不高明啊。”

祁暄回头看她,好整以暇的问:“你怎知我是逐客,不是真的有事?”

“黑灯瞎火的,你还有什么事?”

顾青竹一百个不相信,祁暄见她不信,嘴角勾起一抹笑,故意卖起了关子,牵着顾青竹的手往外走,顾青竹小步跟着,不解问:“去哪儿?这么晚夜市都要歇了,出去也不着什么的。”

祁暄不说话,只拉着顾青竹往大门走去,顾青竹不明所以,可祈暄又一副不告诉她的模样,顾青竹干脆就不问了,反正不管真的假的,只要跟着他随便去哪儿都成。

门外早就套好了一辆马车,顾青竹惊讶的指着:“这…还有马车?这什么时辰了,总不能出城了吧。回头宵禁回不来可怎么办?”

顾青竹的一系列问题让祁暄无奈,推着她上车:“放心吧,就是宵禁也管不着咱们的。”

两人坐上马车,在顾青竹的极度好奇之下,马车缓缓驶动,顾青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咦,怎么今儿下午就没瞧见茂贞?晚上也没瞧见。你派他去办事了?”

祁暄扬眉:“自然是有事去了。”

顾青竹蹙眉,双手抱胸:“祁暄,你到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祁暄嘿嘿一笑,搂着顾青竹的肩膀,半晌才开口:“既然是神秘的,那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顾青竹:…

马车并没有走多久就停了下来,顾青竹掀开车帘子一看,就看见了顾家的匾额,这个时辰,顾家的大门已经关上,门房也将灯笼挂出,顾青竹对祁暄问:

“喂,哪有人深更半夜到岳父家去的?要来拜访,明日备了礼再来。你说的神秘就是这个呀?”

顾青竹有些无语,她确实想回顾家看看陈氏,毕竟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没回来跟她说一声,如今回京了,总要过来请安分说的,但她是打算过两天,备些礼品再上门,久不归家,总不能空手进门呀。

“谁说要去拜访岳父家?呃,不对,岳父家是要拜访,不过不是现在。”

祁暄说着话,将顾青竹牵下了马车,没有带着顾青竹往顾家的方向走,而是转了个个儿,将她往顾家对门儿的宅子牵去。

这宅子是祁暄在婚前买下的,凡事顾青竹所在的地方,他都要在周围买那么一两处,不知是陪伴还是监视,顾青竹那时候可没少跟祁暄为这些事情生气,总觉得他阴魂不散的,想尽了一切办法,要与他划清界限,却没想到,两人纠缠来纠缠去,最终还是像灯芯儿一般纠缠到了一起。

她从蛇口脱险之后,就稍微想通了些,她对祁暄的爱,只是藏起来了,并不是消失,她从前觉得祁暄对她是愧疚,并没有爱意,但历经生死劫,让她看清楚了祁暄的心还有自己的心,愿意将过往不开心的事情封藏,给祁暄和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祁暄和顾青竹刚踩上台阶,那宅子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李茂贞从里面笑嘻嘻的走出来,对祁暄和顾青竹行了礼,红渠和翠娥站在她身后,两人的小脸上红扑扑的,顾青竹看见她们也在,不禁蹙眉问: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她下午的时候还看见红渠来着,后来就一直在和余氏,云氏说话,两个丫头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门内几人相视一笑,李茂贞对祁暄拱手一揖,然后便二话不说,对红渠和翠娥两人摆摆手,几人一同屈膝行礼,门内其他仆婢亦是神神秘秘的,顾青竹实在搞不懂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祁暄拉着她进门,大门被关了起来,祁暄拉着顾青竹穿过回廊,走过花圃,来到一处张灯结彩的小院儿,院子里从门庭到树枝上,无一不挂着喜庆的小灯笼和红绸,看着特别醒目。

顾青竹笑着跑到树下,仰头看着树下挂着的小灯笼,对祁暄问道:

“你这人,竟然想到在院子里办花灯会吗?只是你就这点花灯,是不是少了点?”

虽然院子里很喜庆,不过挂着的红绸布居多,一眼望去,红绸似火,极度热闹。

祁暄将院门关上,并落下了门栓,回身缓缓往顾青竹走来,一步一步,沉稳如山,脸上的笑意收起,换做带点严肃的表情,顾青竹被他这样吓着了,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你…怎么了吗?我说错话了?”

祁暄走过来,伸手将顾青竹圈在怀中,院子里张灯结彩,灯笼里透出的光亮照射在两人身上,仿佛有别样的光彩,祁暄低下头与顾青竹额前相抵,低声问道:

“这里漂亮吗?”

他声音有些低沉,听得顾青竹心中一动,院子里就他们两人在,安静极了,唯一的院门也被祁暄关了起来,仿佛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一般,这个世界属于他们两人。

眼波流转,顾青竹点头:“嗯,漂亮。是你让他们做的吗?”

“对,我让他们做的。”

祁暄将顾青竹按到自己怀抱,他身量颇高,直起身子,顾青竹只到他的下巴处,祁暄抱着她,低哑的声音自顾青竹头顶传来:

“你喜欢这里吗?”

顾青竹安静的听着祁暄的稳健心跳,觉得周围安静的环境让她身心无比的放松:“喜欢。这里好安静。就好像没人打扰一样。”

祁暄轻笑:“在这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说完,祁暄将顾青竹松开,在顾青竹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往后退了一步,忽的身子一矮,祁暄单膝跪在了顾青竹面前,吓了顾青竹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祁暄却坚持一动不动,双手拉着顾青竹的,仰头对她说道:“青竹,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从前我做的错事,我会一直记在心里,不会忘记,但我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重新接受我,好不好?”

顾青竹为之动容:“你,你起来,我,我在漠北的时候,不就答应你了吗?”

伸手去拉祁暄,可她才多大点力气,只要祁暄愿意,他可以纹丝不动。

“我想现在再听你说一遍。青竹,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祁暄十分坚持。

顾青竹深吸一口气,总觉得今晚的祁暄有些不同,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好,我们重新开始。过往的事情,谁也不要再提,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而我的心意,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是,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青竹,嫁给我。”

祁暄的声音在安静的院落中响起,尽管声音不大,却在顾青竹的心房中掀起了滔天涟漪,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祁暄说这句话,顾青竹眼里就不由自主聚集了眼泪。

第180章

眼里的泪很快就被顾青竹抹去, 声音却难掩沙哑:

“你这是干什么?什么嫁不嫁的。”

祁暄难得深情:

“第一回 你嫁的不开心,第二回你嫁的不愿意, 这算是第三回,我祁暄请求你再嫁我一回, 这一回, 我定爱你如初,护你一生。”

触动人心的承诺, 永远都不需要太华丽的语言。

顾青竹刚刚擦掉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 根本止不住, 她从来没有想过,祁暄会给她这样一份惊喜, 她没有想过,祁暄会这般心细, 她从来不敢奢望,能够真正的拥有这份感情。

泣不成声, 顾青竹干脆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和手肘之间, 祁暄挪过去, 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两人就那么抱着坐在庭院的地上, 祁暄温柔的抚触顾青竹的后背,使她慢慢的平静下来。

这一刻青竹的反应让祁暄心疼不已, 对于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青竹一直埋藏的比自己要深的多,对于她来说,那是不愿触碰的伤疤,曾经带给她极大的伤害,她曾想雪藏这份感情,哀莫大于心死,她在这份爱里,太过卑微,卑微的以至于他只是给了这么一点点回应,就让她感动不已,青竹不是个喜欢将心事表露在脸上的人,更没有人与她分享内心的秘密,这么多年,实在委屈她了。

顾青竹终于哭够之后,缓缓抬头,张开双臂,抱住祁暄,祁暄在她耳边轻吻:“别光顾着哭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青竹的头迅速点了好几下,带着浓浓鼻音:

“愿意的。”

祁暄低头看她,眼睛,鼻头都哭红了,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可爱到让祁暄想把她抱起来揉进骨子里去,说做就做,将坐在地上,靠在他身上并不打算起来的顾青竹一抱而起,顾青竹只觉得身子发软,根本做不了主,只能软软的靠在他的肩头,双手贴在胸前,仍然觉得一切实在做梦,可那狂跳不止的心脏却做不得假。

祁暄抱着顾青竹走向寝房,房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房里点着烛火,到处都是红彤彤一片,真如成亲时的喜房一般,顾青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聚集,对祁暄问:

“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祁暄将她放下,伸手替她擦眼泪:“怎么这么容易哭呢。我们从漠北出来之后,我就传信给茂贞了,让他着手布置这庭院,这院子挺好的,不比沧澜居差吧。”

祁暄将房间内准备好的红烛全部点燃,屋里烧着暖烘烘的地龙,十一月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严寒,却也没到使用地龙的时候,顾青竹进来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热了,不过此情此景,就算是热死,顾青竹也是不会嫌弃的。

将烛火全部点好,屋子里瞬间亮堂了许多,让顾青竹能更清楚的看到房间内的陈设,一切都像是按照他们成亲时的样子布置的,各处细节做得都相当到位,就连顾青竹最喜欢的那只花瓶,这里的案上居然也一模一样摆放了一支,花瓶里,插了一束紫粉色的长春花,别样娇嫩。

顾青竹坐在太师椅上左看右看,祁暄忙完之后,便凑了过来,双手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之上,弯下腰肢,与顾青竹面对面,问道:

“我欠你两个洞房花烛夜,今夜虽然没有宾客见证,没有热闹喜庆的礼仪,但这就是属于我们俩的洞房花烛夜。”

祁暄的话让顾青竹两颊绯红,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只低下头嗫嚅一句:

“可,可我什么都没准备。”

祁暄伸手在她的俏鼻上一点,牵着顾青竹的手,便往内室去,内室后头,有一个大浴池,浴池里早已放满了热水,水面上还飘洒着美丽的花瓣,氤氲着雾气。

“要我帮你吗?”

祁暄在她耳旁低声问道,这句话仿佛像是一道开关,让顾青竹瞬间炸毛,果断摇头,将祁暄推了出去:“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出去等着便是。”

虽说早晚都会走这一步,可这一步来的有些突然,顾青竹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祁暄也料到这个问题,所以被顾青竹推出洗房也不生气,还体贴的告诉她,哪个柜子里放的衣裳。

祁暄出去以后,顾青竹现在浴池旁转悠一圈,坐在玉砌台上伸手试了试水温,一番心里纠结之后,才低头缓缓拉开了内衫的绳结,出去衣衫,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入香香的澡池之中,不知是不是因为泡在热水里的关系,心始终狂跳不已,今晚的一切都美的不真实。

可是祁暄那些话又回旋在耳边,久久不散。顾青竹想起他说的话,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娇笑,天知道今晚的场景,曾经在她梦中出现过多少回,可每回都是在梦中幸福的翩翩起舞,醒来后,却发现一切如旧,渐渐的失望多了,这样的美梦也很少做了。

她想,她是执着的吧。对一个人的感情,可以维持这么长时间都不变,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拒绝祁暄,用冷硬的态度,与他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她甚至想过用嫁给别人的方式来逃避他,可最终还是败在他的坚持之下。

如果没有祁暄的坚持,她现在只怕已经做了别家的媳妇,与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顾青竹应该是感谢祁暄的吧,是他把她从那条明知会后悔的路上牵了回来,承受了她各种冷言冷语的对待,从未想过要放弃她,她对祁暄的感情,根本没有她自己想象中那么洒脱,一切都是强装镇定,她不敢面对祁暄,害怕他对自己说甜言蜜语,害怕自己承受不住继而答应他,然后再重新步上上一世的结果。

她害怕,她拒绝,但实际上谁又知道,她心底里的期盼与苦楚。她对祁暄从来就不是抗拒啊,她是自卑,自卑的认为不管过多长时间,祁暄都不可能会爱上她,因为自卑,所以不敢,在没有确定祁暄真正的心意之前,她不敢再投放任何感情。

那段日子,可真是煎熬。

顾青竹从水中钻出,将脸上的水渍抹去,吸入一口沁人心脾的空气,这一瞬间,仿佛头顶上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了。心中被甜蜜灌满,用双手捧起一汪水洒向半空,水滴在头顶和脸上,仿佛滋润她心田的甘霖。

顾青竹裹着绸布,来到祁暄先前指给她看的柜子前,将柜门打开,从几套有些暴露的衣裳里面,挑了一条最严实的穿在身上,艳丽的颜色刺入她的眼睛,让她忍不住羞怯。

打开洗房的门,顾青竹头上湿漉漉的钻出去,躲在床帐后头看了一眼,祁暄已经除去了外衣,只着内衫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看见顾青竹探头,可一眼扫过去,顾青竹就慌忙躲起,站在床帐后头,不敢出去。

“你打算在那儿站一夜吗?”

祁暄揶揄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响起,房中只有一些灯花劈开的声响,祁暄的声音虽然很低,但顾青竹没有任何理由假装听不见。

期期艾艾的走出,火红色的绸缎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祁暄只觉喉头一紧,眼睛怎么都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站起身,随手抽出挂在床边木架上的毛巾,走到顾青竹面前,用毛巾将她那湿漉漉的脑袋裹住,将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拉近,一股浴后的清新香气迎面扑来,无声无息的侵袭着祁暄周身的感官,手底下给她擦拭脑袋的动作不自觉的粗鲁起来。

顾青竹觉得头上的动作开始还很温柔,替她擦拭湿发,可擦着擦着,就有些急躁了,伸手扯了一下毛巾,将遮住眼睛的毛巾掀开,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亮的仿佛天上的繁星,令人迷失其中。

祁暄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便扑了上去,将顾青竹抵在床框上,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狠狠的欺负起来。

房中烛火通明,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之上,室内温度本来就高,慢慢的越来越高,越来越热。

顾青竹双臂无力的攀附在祁暄身上,此情此景,她的思维早已关闭,留下的唯有被祁暄牵动的柔情,小别胜新婚,对于这对冤家夫妻来说,分别的时间可不算短了,上一世的错过与遗憾,老天垂怜,有了今生的重聚,这趟等待对两人而言实在太过漫长。

祁暄的动作可算不上温柔,甚至是带着侵略与独占的。

顾青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之际,被人重重摔在了床铺之上,随之而来便是狂风骤雨般的洗礼,然后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主,只记得房间里很热很热…

房内的喜烛燃了一夜,直到天放鱼肚白仍未歇。

屋外的风呼呼刮来,一片两片雪花落下,落在屋檐上,花瓣上,亭台楼阁上,开始只是零星一两片,可下着下着,便渐渐多了起来。这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在这样一个美好又温暖的夜里,风将雪花卷至半空,上下沉浮飘动,飘过树梢,飘过屋脊,飘过天际的云,飘过整片星河,宁静的天地,广袤又美好,相爱这两个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嫌晚。

第181章

顾青竹已经在房里待了三天了。

她其实很想出去,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跟某人对上视线后, 身子就软了,再没有点自己的意识, 竟然真的, 跟他在这里耗了整整三天。

如此这般折腾的后果就是…两人全都蔫儿蔫儿的趴在床上,祁暄一条胳膊搭在顾青竹的后背, 看他们这样儿也知道刚经历过什么,顾青竹是连手指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往祁暄看去, 见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由衷劝了一句:

“咱悠着点吧,别回头把命给搭上面。”

祁暄翻动身子, 胳膊一使劲儿,还有力气把顾青竹搂到怀里, 紧紧的搂着,顾青竹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不容易挣扎出点缝隙来,与祁暄面对面的躺在枕头上, 互相凝视着对方。

他俩的情况那就好比是素了好多年的人突然开荤, 渴了好几天的人喝到清水, 确实有点狠了。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先是浅笑,到后来大笑, 笑了一会儿后,干脆就是捧腹笑,好不容易停下来,可看见对方乌青的眼底,就更加觉得好笑。

祁暄将顾青竹重新搂入怀,在她额头上轻吻了几下:“睡吧,咱再休息休息。”

这句话,这三天里顾青竹听到了很多回,而每一次休息过后,等待她的就是变本加厉的疲累,连忙惊呼:“真不行了。骨头都散架了。”

祁暄失笑:“紧张什么。都这么些天,我就是铁打的也挤不出什么了,你现在让我行,只怕我都未必行。”

这话这么丢人,能从祁暄嘴里说出来,可见是真心话了。

顾青竹松了口气,把自己往他怀里钻了钻,贴着他的胸膛,搂过他的腰,心满意足,甜甜蜜蜜的说道:

“既然不行了,那就别勉强,睡吧。我是真的困了。”

祁暄低头看她,睡在自己怀中,像是一只餍足的小猫,嘴角带着温柔的笑,这样的青竹多美好,可是他却花费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她的美好。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来之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