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总管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若太后心里老是惦着公主,无心打理政事,不是更糟糕吗?有奴才跟着,太后才会放心一些。至于说用人,太后身边多的是能人,何至于差了奴才一个。”

“能人也许很多,但太后最信任的还是大总管你啊,不然她不会坚持要你跟来了。”

崔总管跪下道:“太后对奴才的这份知遇之恩,杀身难报,奴才也决不会辜负太后的信任。还请公主诸事勿念,专心养伤,就算为了太后,也要好好地保重自己。”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中居然带着哭音。

不管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这样的场面我都招架不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后,我朝他做了一个手势道:“我一定会的,大总管请起来吧。你平日里为太后的事也是镇日忙不停,既然不肯回去,那就当出门休假,好好放松一下,刘嬷嬷,李嬷嬷,你们也是。”

“公主体恤下人,是奴才们的福气。”他们一起跪了下去。

我真不喜欢看这些跪来跪去的把戏。时光再倒转回去半年,像崔总管和刘嬷嬷这样的,还是我高攀不起的宫中贵人。世事变幻,白云苍狗,只不过一眨眼间,我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们成了匍匐在我脚下的仆人,人生的富贵穷通,怎么说得定呢?

而母后百年之后,我又会如何?如果皇上知道了他的身世——也许他早已知晓——必不会再把我当成他的姐姐,那时候的我,还不知归于何处。

并不是有多眷恋这不属于我的繁华,只是心里仍然有那么一些隐忧和不甘,也许,人真的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既然思虑至此,儆戒之心遂起,于是我对崔总管说:“太后曾为了我的病斋戒一个月,我也早就发心,要斋戒一月为太后祈福,只是在宫中的时候未蒙获准。现在正是时候。从明天起,你们给我准备膳食就别用荤腥了,你们自己当然不必遵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还有,给我找几本经书来。”

“公主,您要经书做什么?您不会…想出家吧?”小莲扑倒在我的裙裾下,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我。

我伸手拉起她:“傻瓜,看经书就是出家啊?我只是纯粹想读读经,一来可以回给太后为她积福;二来,我也想静静心。”

崔总管和刘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末了由刘嬷嬷开口道:“太后素来不信这些的,公主年纪轻轻的也最好不要看经文,太后可还盼着您早点找个如意郎君呢。”

说了半天,他们还是跟小莲一样的想法,以为读经就是有出家之念。我笑着摇了摇头说:“算了,不看就不看吧,时候也不早了,大总管和嬷嬷们都回去休息,这里留小莲和小菱陪着就行了,我泡一会儿温泉就睡。”

我住的是漪澜苑最好的房间,配备有单独的温泉池,既干净又隐秘,最适合避世静养。

沿着光滑的池壁滑下,让自己的身体沉入温热的池水中,小莲和小菱坐在池边给我按摩着头部和肩膀,我慢慢地闭上眼睛,彻底地放松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异样的触感中醒了过来,氤氲的雾气中,一张男人的脸在我眼前显现。我慌忙回头,小莲和小菱不见了,整个温泉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你是谁?”我退无可退,只能死死抵住池壁。

“忘恩负义的女人,才不过走了半年,就连我都不认识了?”他的笑容有些狰狞。

“可是,我真的没见过你呀。”

“说谎说得跟真的一样,你出息了嘛。跟我做了三年夫妻,居然说不认识我,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无情无义的贱人,个个都该杀!”

我的头轰地一响:“你是子孝?”可是子孝明明不是这个样子啊。

“长得不像是吗?那你再看看,这样像不像?”他伸手往脸上一抹,就像戏剧中的脸谱一样,瞬间变了一张脸。再抹,又变了一张。

我毛骨悚然,捂住眼睛拼命叫唤起来:“救命啊,有鬼呀。”

“我还没变出鬼脸呢,你就知道了?你再看看,我是不是鬼?”他阴恻恻地笑着,朝我耳边喷出一口冰寒透骨的气。

身后响起来了急促地敲门声,我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池水中。

第四十七章 缘尽情亦了

“公主,公主,您醒醒,醒醒。”

“呜呜,怎么会这样?明明在宫里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是小莲和小菱的声音。

然后刘嬷嬷忧心忡忡地提议:“大总管,我看明儿还是回去吧,才出来半天就这样,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经不起吓。”

“那个房间是不是不干净啊,给公主换个地方住吧。”神神叨叨的这位,是李嬷嬷。

接着是梁太医出来安抚:“你们别担心,公主没事,只是上次受伤过重,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被温泉的热气一蒸,人承受不住,才一下子昏过去了。”

“可是,公主当时好恐惧,大声喊着有鬼。”

“是啊,是啊,吓死我们了。”

小莲和小菱犹自惊魂未定。

还是崔总管最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地说:“那是她做噩梦了,没事的,醒来就好了。”

原来我只是做噩梦了,不是真的见到了子孝的鬼魂。

子孝?鬼魂?这两个词让我一激灵,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脚能动了,眼睛也睁开了。

大家欣喜地扑上来问长问短,梁胡两位太医反而被挤到一边去了。

“好啦,你们就别在挤在这儿碍手碍脚了,快让太医给公主看看吧。”崔总管做了一个“太医请上前,闲人退避”的手势,这才缓解了床前混乱的局势。

两个太医把了一会脉,得出的结论还是跟刚才一样:没什么大碍,就是长期卧床后人比较虚弱,被池中热气熏晕了而已。

我疑惑地看向小莲和小菱:“我昏倒的时候,你们俩为什么不在浴池边?”

她们惊讶地说:“我们在呀,还是我们下去把公主拉起来的。”

“你们在?可是我回头的时候明明没看见你们,浴池里只有我和他。”

“你和他?他是谁?”她们脸上出现了惊恐之色。

我努力挤出笑容说:“没谁,是我梦里的人啦,我梦见我以前的…”

小姑娘口快,立刻追着问:“公主梦见以前的相公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崔总管威严的声音随即响起:“公主都这样了,你们还尽在那里啰嗦。叫你们去侍候公主,结果公主一头栽进池水中你们才发现,要是磕到哪里了怎么办?呛到水了怎么办?明知道公主现在身子虚,也不知道仔细点,长着眼睛是干什么的?”

大总管发威,两个小宫女早已吓得跪伏在地,我忙为她们开脱:“不怪她们啦,我当时靠在池沿上,背对着她们的,她们看不见我脸上的表情。”

崔总管依旧怒意不减:“她们不知道跟着下去?她们有两个人,本来就该一个在水里侍候,一个在上面候着拿衣服毛巾什么的。进宫好几年了,侍候主子泡个温泉都能出事,留着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

“大总管饶命!”小菱拼命地磕头。

“公主救命!”小莲则爬向我。

“好了,别吵了,我头都快被你们吵晕了。”我皱起了眉头。

“啊?公主,您可千万别再晕了。”小莲和小菱惊慌失措。要是我又晕了,就没人保护她们了。

崔总管见我如此,躬身道:“奴才一时情急,嗓门大了点,还请公主恕罪。”

我叹了一口气说:“会昏倒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不怪任何人。太医和嬷嬷们都回去歇息吧,我没事了,小莲和小菱也暂时出去一下,我想跟大总管说几句话。”

大家依言退了出去,崔总管在床前垂手等着我开口。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的那点疑惑,也仅仅只是揣度。

想了又想,几番张嘴又停住,最后才艰涩地问:“张家,现在还好吧?”

“哪个张家?”

“就是我的前夫家。”

“哦,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呢,公主走的时候已经跟他家彻底脱离了关系,奴才也就没关心了。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又远在千里之外。”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他不知道,就说明没事。

“公主如果想知道他们近况的话,奴才可以派人去打听。”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人家好好地过日子,我们又何必去骚扰。”

“公主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呢?”

“因为我刚梦见了他,他的样子好可怕,恶狠狠骂我,骂我忘恩负义,骂我是该死的…”贱人。虽然只是在梦中,想起来还是好伤心。我和他做了三年夫妻,感情一直不错,即使后来因为纳妾的事变得有些疏远,也不至于用这种难听的话辱骂我。为什么现实中温文尔雅的他,在梦里会变得如此狰狞,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

崔总管的声音变得狠厉起来:“他骂你忘恩负义?真是死不足惜!你才十七岁他就嫌你没生养,堂而皇之地拜堂娶妾。公主可能还不知道,纳妾从来不兴拜堂的,妾是什么玩意儿,大房的奴婢啊,哪有资格穿上大红喜服盖着盖头拜堂?张家就是看你娘家无人撑腰,所以肆意欺侮,奴才当时会强迫他们写下休书,也是因为他们欺人太甚了。要不然,赏他们一些金银财宝,甚至给个官做做,都容易。”

说起这个,我也不是完全不懂的,家里的下人也在背地里议论过,说张家名义上是纳妾,实际上各种礼仪、铺陈,都跟娶正室没两样,因为娶进来的新人跟婆婆是亲戚,所以格外看重。但正如崔总管说的,我娘家无人为我出头,我自己怎么去争?撒泼打滚吗?婆婆早就放话了,婚后三年没生养的女人,婆家完全可以休了她。我能留下已经是她额外开恩了,若再不知趣,会被扫地出门的。

这也是我后来一直逼自己忘掉子孝的原因之一,不管他在我走的时候表现得多么不舍,可是在娶妾这件事上,他的确和他妈妈一起“欺侮”了我:他用大红花轿把别的女人抬进门,和她正正式式地拜堂成亲。单是这一举动,已经彻底否定了我在家里的地位,也抹杀了我们三年的夫妻情。

我可以装作不懂,继续缩在龟壳里做我“正室”,子孝和婆母也不懂纳妾的规矩?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可即使这样,我也不希望他出事,我再次询问崔总管:“你后来真的没再打听过张家的消息?”

崔总管答:“真的没有,奴才每天处理宫里的大小事务都忙不过来了,哪有空打听那些。”

既然啥都问不出来,我只好摆了摆手说:“那好吧,你回去歇息,让小莲和小菱进来。”

“是,公主”。

走到门边,他又转头问了一次:“要不要奴才派个人去亳州打听一下?”

“不用了。”这次我说得很干脆。

那个被张家以正室之礼娶进门的“妾”,现在说不定已经怀上子孝的孩子了,若派人去打听,然后传回给我这样的消息,我很乐意听到吗?

算了,缘尽了就是尽了,莫再牵挂。

第四十八章 扶桑袖珍女

第二天的膳食,他们倒是真的给我送来了全素,但他们自己吃的也和我一样。

我只好再次声明:“要斋戒的是我,只有我一个人,没要求你们。我养伤的时候太后吃素,你们已经跟着熬了一个月,现在又何必呢?”

崔总管道:“公主是公主的心意,奴才们是奴才们的心意,奴才们也想为太后和公主祈福。”

其他人跟着附和:“常年在宫里,大鱼大肉吃腻了,换换口味吃点清淡的也好。”

我转头看着小莲和小菱:“那你们俩呢?他们年纪大点,偶尔素食一段时间清清肠胃,对身体可能真的有好处。你们俩还小,正是能吃的时候,就别跟着起哄了。”

小莲说:“公主比我们大不了两岁,还不是一样能吃,啊?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我失笑,不想再跟她们理论,直接吩咐道:“你们要吃素也好,祈福也好,既然是你们的心意,我也不便干涉,但不要在这个时候。因为这样我会心里有愧,觉得是我带累了你们。”其实是怕他们有怨言。尤其是崔总管,已经因为我的缘故被太后发配到这里来,远离了权力中心,这一个月,他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外快,要是连肉都吃不成,那还不冤死了?当面讲得再好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不是我喜欢以恶意揣度别人,实在是这半年来,听到的和看到的太多了。宫廷处在名利场的漩涡中心,人类的原始欲望在这种地方会被激发到极致。就比如我的娘亲,当她还在家乡和我爹琴瑟和鸣的时候,必是一位温柔娴雅的小妇女,心里只想着怎么相夫教子,决不会想到要跟人争权夺利,要使尽手腕,甚至不惜伤天害理。可是一旦进了宫,人就会变得身不由己。

所以对小皇帝,就算一切果然是个圈套,就连我被刺杀也在他的算计之中,我依然不恨。就像我不恨子孝一样,我明白他们的苦衷,他们都有各自的不得已。子孝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难道错了吗?他孝顺寡母,凡事不敢忤逆她,难道错了吗?他没错,只是错过了我们的缘。

小皇帝,他不想当傀儡,他不想被架空,他想培植自己的势力,成为名副其实的九五之尊,同样没有错。错过的,也只是我们的缘——姐弟缘,或其他的缘。

在心灰意冷的情绪中,我用命令的口吻说:“你们不准吃素!至少在温泉馆的这段时间不准,回宫之后你们要怎样,那是另一回事。”

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住宿问题,这是我昨晚就已经做出的决定:“还是给我换一间房吧,不需要带温泉池的。”

我以后大概都不会泡温泉了,昨晚的经历实在是太恐怖,每次回忆起来就忍不住打寒战。子孝在我梦中出现,居然变成了会变脸的鬼!我的天!

我朝崔总管站立的方向看了看,心里再次疑窦丛生,一切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吗?梦真的无凭,张家真的没事?

在这一刻,我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母后让她的心腹侍候我,出门在外也好,在宫里也好,我的身边晃来晃去的尽是她的人,这固然是一种保护,但同时也是一种监督,一种约束。

也许她是无意的,她并无任何其他想法,只是因为太在乎我,所以不肯把我交给她认为不可靠的人。只是这样一来,无论我做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如果我想背着她做一件什么事是非常难的。

难怪我那么想出宫的,失去了自由的人才会特别怀念自由的滋味。太后的过度保护,皇上的过于粘腻,都让我像一只住在华丽鸟笼里的——不是金丝鸟,只是一只差点无家可归的燕雀。

“好好好,我们不吃素就是了,公主你别这样啊。”

“我怎样了?”我好笑地看了一眼老是一惊一乍的小莲。

“您每次这样站着,就像丢了魂一样,奴婢拿手在您眼前晃,您就不会眨眼睛。”小莲做了一个摇手指的动作。

“哦,那是我在想事情。”

“公主想什么想得那样愁眉不展?说出来给奴婢听听,也许能帮着想想办法呢。”说到这里又觉得有托大之嫌,忙补充道:“奴婢不行的话,还有大总管和嬷嬷她们。”

我在心底轻叹,看来他们不单是想控制我的行动,连我的思想都想控制了,而打出的,偏偏是“关心”、“爱护”的旗号。

正想着回一句什么话,却见门口人影一闪。

“谁?”几个人同时追了出去。

我忙朝他们喊:“是个小姑娘,你们别吓到她了。”

宫中侍卫出马,没两下就把“偷窥者”带到我面前。见她身穿异国风情的服装,我恍然道:“你就是那个扶桑公主?”

她点头。看来听得懂中土语言。

“你肯定是妹妹吧,你姐姐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妹妹?”她偏着头很天真地问。

我打量着她娇小的身材:“因为你看起来好小,有十岁了吗?”

她一副受了莫大侮辱的样子,小胸脯一挺:“你才小呢,我十七岁了!”

所有的人皆愕然,我则替英武非凡的琰亲王担忧:娶一个这么娇小的妻子,跟她完成周公交代的任务必须特别当心,首先不能压,会压碎的;其次,要削足适履,因为尺寸恐怕不合…

还是崔总管最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伸手给她介绍道:“这是梵音公主,我们太后的掌上明珠,她是来这里度假的,你可以带你姐姐来找她玩。”

“你就是梵音公主?听说你前阵子挨了刀,现在可好了?”

挨了刀?我脸上冒出了一条黑线。若她不是外国来的公主,早有人出面了。

这不,崔总管还是打断她的话说:“你去把你的姐姐找来吧,快去。”

她走后,刘嬷嬷道:“这丫头一看就是很能疯的人,我们公主可是来静养的,找她们来,会不会吵着公主了?”

我说:“不会不会,她很可爱的。”

崔总管则说:“会不会吵着姑且不论,起码刚才她来的时候,公主笑了。”

的确,我一个人容易呆想,跟一个这么活泼的小姑娘在一起,反而心情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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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落花落叶心

两位扶桑公主,一个叫落花,一个叫落叶,跟她们的人真的完全不符。明明是古灵精怪的女孩,却叫这种又诗意又颓废的名字,不过也真的很好听就是了。

据说这名字是她们的母妃给取的,取名者的心情昭跃然纸上。宫中岁月寂寞漫长,若本人不巧又是那种敏感忧郁的才情女子,很容易对落花垂泪,观落叶伤怀,所以,生女名落花、落叶,以寄寂寥悲怨之慨。

这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开始根本分不清楚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不过只要她们一开口就很好认了,因为两个人的声音不同。姐姐的嗓子老成些,妹妹的则显得比较娇憨,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出生后对自身角色的认同感导致的这种变化——自认是姐姐的人,会觉得自己应该成熟稳重些,要照顾妹妹。

跟她们在一起时,虽然总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但言辞之间其实都在互相打探。她们并非如外表显示的那样天真无邪,其实挺有心机的,想通过我了解天朝的局势,太后、皇上、琰亲王等人的权力博弈,当然还有宫廷秘辛。我呢,也认为她们身上有诸多疑点。

从古到今,中土都没有和扶桑和亲的先例,中国公主没有去过扶桑,扶桑公主的到来也是史无前例的。所以朝廷才会那么重视,把她们安排在皇家离宫,听说还在城中紧急施工,要为她们建一座扶桑风格的府邸。而她们的婚礼,也将在府邸竣工后举行。这样,不仅扶桑使团有了固定住所,扶桑公主也可以从自己府中出嫁。朝廷为她们设想的,可谓周到了。

在一派祥和友好的气氛中,我却发现了一丝不和谐音。首先,不知是不是消息有误,我觉得这对姐妹花并没有多想嫁给琰亲王,至少其中的妹妹,也就是落叶公主不是,她一直在向我打听皇上的种种。

其次,从她们的言谈中得知,她们的母妃只生了她们两个。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我,仅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却被逼着送她们远嫁到永远也回不来的地方,我怎么样也会留下一个吧。和亲一个就够了,何必两个?两个一模一样的的女孩,一个足以代表两个了。

再次,这两位公主,表面上乐观开朗,开心果一样,好像随时随地都在笑。可一转背,在她们以为我没注意到的瞬间,她们的表情是凄苦的,似乎有着难言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