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造册肯定是之前,就不知道他们后来是否修正过。”

我越想越不对劲,皇上这次去益州完全是临时决定,而且距此不超过半个月。如果这册子是一个月前就造好了的,那些人又不会未卜先知。如何料定皇上会去益州,因而把益州从赈灾名单上去掉了呢?“不管是否修正过,我敢肯定,这册子不是原来的册子,换句话说,这册子是专门伪造出来应付太后查对地。”

太后吃惊地看着我:“你是说,原始名册上有益州?”

“肯定有,既然益州也是重灾区,为什么没有?”

太后不解地问:“那后来为何又伪造一份没有益州的名册呢?你要知道。未经请示擅自划掉一个重灾区的名字属于滥用职权。会受处罚地。”

我轻轻笑了笑:“滥用职权只是受罚而已,顶多降职吧。而且他还可以扯出很正当的理由。比如,黄河一带受灾更严重,更需要赈济,国库的银两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等等等等。这些都是讲得通的,太后听了很可能也只是付之无奈。可如果赈灾名单上有益州,赈灾款也支取了,却没有下发;或朝廷下发了,却被地方恶意截留,那可就是杀头的重罪,因为,这样做明显是冲着皇上去的,跟谋反同一性质了。贪污罪再加上谋反罪,罪无可恕,相比起来,滥用职权又不算什么了。”

太后沉吟片刻,然后问崔总管:“王珏有没有出席今天的宴会?”

崔总管回道:“应该没有,这些天京城宵禁,查得挺严的,王大人每天领着人四处巡逻,这会儿应该…”

太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别应该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崔总管忙跪下谢罪,太后说:“起来吧,派人分头去找,一个去雍华宫,一个去提督衙门,不管谁找到了,马上把他给我叫来,要快!”

“是”,崔总管刚要吩咐下去,太后又说:“去雍华宫地人给王珏传话后,自己守在那里别走,等冯易捐完款后把他也带来。”

交代完了,和太后一起退回内室,我这才问:“母后要王珏去查抄兰台阁?”

兰台阁即户部官署,冯易便是户部尚书,但他上头还有一位兰台御史章景淳。只不过章景淳的真正职务是协同丞相总理各部事务的副丞相,属于监管性质,并不直接插手户部的日常事务,像赈灾名册之类的,肯定是冯易负责。

太后道:“兰台阁是官署,那么庄严整肃的地方,岂能查抄。”

“那您叫王珏来…”

“查抄冯府!如果冯易保留了原始名册,多半会放在自己家里,兰台阁里那么多功曹主事,整日进进出出,整理文档之类的也是他们在做,秘密文件根本没地方放。”

“可是”,没有罪证,仅凭我的几句猜测就抄家,“万一抄不出来呢?”

“抄不出来就抄不出来,单是滥用职权这一项,就够抄他家了。”太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敢作敢为,如果琰亲王不是先帝临终指定地辅政亲王,辈分上又是太后的小叔子,早被太后赶到天边去了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隐夜沉沉

这天一直到晚上就寝的时候都没见着皇上。

其实也很好理解,皇上离京几个月,其间经历了战争的威胁,灭国的恐惧,到现在,洪灾的阴影还没有彻底消除,再没心肝的人,这段日子里也不可能高枕无忧。

现在终于盼到匈奴败退,皇上回朝,连绵多日的雨也总算住了。大伙儿聚在一起宴饮,互相祝贺,互相鼓励、互相安慰---虽然他们给我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团结友爱,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大家多少有点劫后余生的同病相怜之感吧。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赈灾了,不过灾后重建比担心洪水来临,心理压力要小得多。

皇上也不知道喝醉了没有,他身体底子不好,酒量又浅,晚上可别又头痛了。

“音音,你有心事?愿不愿意说给母后听听?”

我转过头,发现太后正静静地打量着我,忙笑着说:“心事倒没有,就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母后。”

“什么问题?”

本来也打算今晚就跟她说小莲的事,现在正是时候,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是关于小莲那丫头。”

我把小莲跟宋方的纠葛简略地说了一下,太后的反应很激烈:“亏我那么信任她,把我唯一的女儿交给她照料,她倒好,在宫里装得再正经不过,一出宫门就勾上了野男人,这样的贱婢就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骂完了小莲,又骂刘嬷嬷:“小莲是她推荐给我的,瞧瞧她都推荐了什么人,老眼昏花就算了,偏生还喜欢出头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收了小莲一个红玉镯子才卖力举荐的,这宫里的勾当我什么没见过?只不过念她大老远把你接到京城有功,又是要跟在你身边侍候的,用她举荐的人,以后容易共事一些,这才卖了她这个人情。”

我听呆了:“侍候我又不是什么美差。犯得着用红玉镯子这样地重礼贿赂管事嬷嬷吗?再说了。小莲不过一普通宫婢。哪来地红玉镯子。”

太后叹息道:“音音。你太不了解自己地身份了。要不是我早就传话下去。你需要好好调养。不许外人打扰。你一天安生日子都别想过。”

“为什么?”

“真是傻丫头啊。你是太后地女儿。皇上地姐姐。这天下熙熙攘攘尽是求名求利、求官求爵之人。他们上一趟县太爷地衙门还要捧一包雪花银呢。何况是走你地门路。等于直接上达天听。可以叫人一夜之间官袍加身。功名富贵信手拈来。你说。这宫里地人谁不想跟着你?权贵之家地奴才尽有发财地。谁想见他家主子都要先通过他。不然一万年不给你传话。小莲会重礼贿赂刘嬷嬷。也是因为这是个大肥缺。”

“她怎么会有红玉镯子呢?”

“从家里带来地吧。据说她家里也是个富户。就不知道为什么会送女儿进宫。”

这下我明白小莲对程金翠之流深恶痛绝的原因了,她们根本就是一类人,乌鸦总是见不得猪黑的,因为看着就像照镜子一样,格外刺眼。

小莲费尽心机混到我身边,可惜我让她失望了,跟了我快一年,一点好处没捞着,连皇上也不拿正眼瞧她。灰心失望之下。遇到了宋方,照她的话说,是“为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肯定会加官进爵”的有为青年,一旦进京,“京城的小姐们会抢破头”,所以她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太后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念着:“不行。我要马上把她赶走。”

我忙拉住她:“母后。要赶也明天赶啊,这会儿都睡下了。其实。只要她痛改前非,还是可以留用的。”

“绝对不可以!”太后的语气异常坚决:“你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这种心眼又多又没节操地女人是最靠不住的,为了讨好男人,让她杀了你都会干。

“不会的了,小莲一再赌咒发誓,说她虽然跟宋方有私情,但从没说过一句不该说地话。”

太后嗤笑道:“这种屁话你也信?你自己也是过来人,两个人要好的时候,什么秘密什么隐私都恨不得跟对方分享,何况宋方会勾引她,本来就是为了培养一个耳目。如果她不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人家会搭理她吗?又不是爱她才跟她在一起的。”

我承认太后讲的有道理,我自己何尝又真的相信小莲呢?自从她跟宋方在一起后,就彻底失去了我的信任。之所以会这样说,不过为了让太后息怒而已,

但结果适得其反,我越是表现得毫无城府,太后越是恼恨小莲的所作所为。因为在她看来,小莲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如此胆大妄为的,换句话说,这叫有意欺凌心地纯善地主子。

我只好开门见山地问:“您准备怎么处置小莲呢?”

太后重新躺下道:“这个事情你就别管了,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久,被这个掳那么劫的,受尽了惊吓,要好好休养一阵子才行。母后这段时间也受尽了煎熬,不如我们娘儿俩找个地方去消暑吧。”

我笑了起来:“暑天都快过了,还消什么暑啊。”

“你忘了,今年是润七月啊,明天是七月三十一,后天又是七月初一,你的生日要推迟一个月了。不过也好,正好休息一个月,等精气神养足了,再热热闹闹地过一个生日。”

我连忙推辞:“不用了啦,除了以前奶奶在的时候,生日一大早有一碗长寿面,以后再也没提起过,我对生日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太后抚着我的背说:“就因为从前没人给你过,今年才要好好过啊。”

“最好不要。刚刚打过仗,又闹洪灾,老百姓粥都没得喝的,宫里还庆生,传出去影响不好。”

“你呀,总是顾忌这顾忌那,这样在宫里是吃不开的。没有魄力,没有一点狠气,连奴才都敢欺到你头上去。”

我知道她又在隐射小莲那桩公案,但这完全是两码事:“大灾之年隆重庆生,就算别人不说什么,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还不如把那些钱拿去赈灾呢。”

太后长叹一声道:“我这样的女人,怎么生了一个连蚂蚁都怕踏死的女儿呢?傻瓜,你以为这样人家会感激吗?不会地,他们只会嫌你给得太少。既然可以把庆生的钱捐出去,公主的俸银为什么不可以捐?还有那从没人住过的公主府,是不是也变卖了捐出去?还有几箱子价值连城的珠宝,是不是也可以捐出去?灾民连粥都喝不上了,你还戴什么珠宝。”

我无言以对,太后的观念我不能接受,但她的话又并非强词夺理。

太后拍了拍我的头说:“如果你只是个平头百姓,尽可以做善人,给路过的脚夫送一碗凉茶,给隔壁地孤老婆婆添一碗稀饭,他们真心感激,你自己也觉得欣慰,因为你只有这么大地能力,你已经尽了力。”

“但我是公主,我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如果是我给人一碗凉茶,一碗稀饭,别人不仅不感激,反而会骂我小气,是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母后也希望自己地女儿是个善良的人,但权高位重者的善良跟普通百姓的善良,表现方式是不一样的。就比如皇上这次水淹西京,到底是狠毒还是善良?”

“对西京百姓而言,是狠毒;但其他地方的百姓却因此而受惠。”

“其他地方的百姓是西京百姓的数万倍,也就是说,受惠的人远远多于受到损害的人,这也是功德,也是善良。”

“这是功德没错,但说到善良,就肯定谈不上了,至少我是没法眼睁睁看着几万百姓被活活淹死的。”

“那么你是打算让几百几千万百姓沦陷在匈奴人的铁蹄之下咯?”

我再次语塞了。

太后很不客气地说:“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典型的妇人之仁!”

“我…我本来就是妇人嘛。”

太后瞪了我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我不能让你这样下去,母后陪不了你多久了,你一定要自己强硬起来。宫里的女人,不是你主宰宫廷,就是宫廷吞没你。”

第一百四十章

那天以后我没再见过小莲,刘嬷嬷虽然继续留用,但品级降了两等,把管事嬷嬷的头衔拱手让给了她以前的手下赵嬷嬷。

我身边贴身服侍的宫女换成了弄珠和弄琴,以前和小莲、小菱一道的,什么小萍、小苇等一干“水生植物”统统受到牵连,被发配到别的偏殿服役去了。

太后甚至怪罪给宫女取名的人:“什么菱啊萍的,都是随水漂流的无根之物,难怪没品行没节操,以后凡是叫这种名字的人统统弃用。”

太后发话了,宫里的“水生植物”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殆尽。包括皇上身边一个叫海寿的小太监都改了名,因为海寿也是一种水生植物,别名梭鱼草。

第二天午膳的时候,皇上出现在紫薇阁,一见到我就问:“姐姐昨天吃饱了没有?”

这是什么话?虽然觉得莫名其妙,我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多谢皇上关心,当然吃饱了。”

“可是朕没吃饱。”

他的话语中带着隐隐的撒娇之意,我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那等会多吃点。”

“嗯,跟姐姐在一起,肯定会胃口大开的。”他笑出了一口糯米白牙。

“皇上昨天没喝醉吧?”

“有点哦,其实喝得并不多,只怪朕的酒量太浅。”我笑着安慰他:“酒量浅又不是坏事,正好可以少喝点,那些酒鬼都是酒量奇高,恨不得整天泡在酒坛子里的人。”

这时太后扶着崔总管走了过来。我和皇上赶紧过去一人一边搀着。太后有气无力地说:“皇上。母后最近身体不适。嫌宫里吵闹。想和音音找个安静地地方住几天。”

皇上没赞成也没反对。只是顺着太后地话问:“母后想去哪儿呢?”

“地点还没定。只要凉快点。可以消暑就行了。”

皇上想了想说:“玉华宫和汤峪湖地别苑都不错。也不是很远。一天可以来回。”

我们商量地时候。崔总管在一旁指挥一群太监摆膳。眼看一切就绪。就要开动了。外面却闯进一个人禀报说:琰亲王家地扶桑夫人又杀人了。

我和皇上几乎同时开口问:“杀了谁?”其实我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再证实一下自己地猜测而已。

那人回道:“就是昨天刚受封为陇西刺史的宋方宋大人。”

果然是他!

在回京城的路上,我和皇上曾就这个问题专门讨论过。不管皇上有多讨厌他,他地功劳都是不可抹杀的。有功当赏,有罪必罚,这是主政者的行事法则,所以对宋方必须有所封赏,至于赏什么。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陇西刺史,亏他想得出来,宋方哪儿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再回陇西,那里的百姓会把他撕成碎片的。

封宋方为陇西刺史,跟直接赐死他有什么区别?宋方受封地时候肯定也很绝望吧,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了,落花替他解决了一切。

心里还是有些难过,那人真的为皇上做了许多,我提议道:“皇上,宋方的葬礼就由礼部承办吧,办得隆重一点。也算是皇上对功臣的感念。”

皇上正要答话,传消息的太监却说:“宋大人还没死啊,只是受了重伤,现在全京城的大夫都被请到琰亲王府去了。”

皇上恼了:“该死的奴才,好好的一句话干嘛分成两截,传个话都传不清楚,留着你有何用?来人啊,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皇上请息怒。”我知道他只是失望烦躁,宋方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个人不死,那根刺永远扎着。

“皇上请息怒。”太监宫女们也齐齐跪了下去。

一番闹腾后,我们谁都没了胃口,太后更是一副病恹恹地样子,端着饭碗虚应着,我看她根本什么都没吃。私底下问她,又坚持说自己没病,故意装成那样只为了有个好借口出宫消暑。

可是太后要出宫消暑,还需要借口吗?

想了又想。吩咐弄珠道:“你派人去太医院。叫个太医过来,只是要给太后诊过病的就行。”

弄珠忙问:“公主您哪儿不舒服?”

“我没哪儿不舒服。我想问的是太后地病,你照我的吩咐去做是了。”

来的居然是梁太医,我倒纳闷起来:“梁老先生怎么没去琰亲王府呢?您可是公认的太医院第一块招牌。”

梁老头捻着山羊胡说:“亲王府又没派人来请,难道自己问着去啊。”

请遍了全城的名医,却漏掉太医院,这讲得通吗?

梁太医也不明所以,我暂时放下这个,跟他聊起了太后的病情。

我原本以为,在我这个太后的亲生女儿面前,梁太医应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想不到他说的话和太后说地如出一辙,都是没什么大病,就是操劳过度,累着了,只要休养一阵子就会恢复,云云。

可是直觉告诉我,这事没那么简单,太后的身体肯定出了问题,不然,一个珠圆玉润的人,为什么突然瘦了这么多?

弄珠见我愁眉不展,劝慰着说:“太后前一段时间确实太累了,每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甚至通宵不眠,会消瘦也是正常的。”

“可是瘦那么多就不正常了。”要是稍微瘦一点我也不会担

弄琴道:“公主在外,太后坐立不安,思念过甚。都说相思使人憔悴,想来,父母思念子女也是一样的。”

这话倒也有点道理,弄琴又说:“太后若真得了什么病,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精神?午睡都不睡,又开始接待客人了。”

我随口问了一句:“这会儿谁来了呀?”

弄琴回道:“还不是那个杨夫人,最近她天天往宫里跑,也不知为了什么事。”

弄珠瞟我一眼:“这还用问。自然是为了咱们公主了。”

“为我?”我摸头不着脑。

弄珠笑眯眯地说:“是啊,尤其是上次公主对她家儿子大加赞赏后,她更是跑得勤了,可惜太后不怎么招接,都没传公主过去陪客。”

我才明白她们的意思,敢情杨夫人是为张钧彦求亲来的。

一个祁云海还没闹清楚呢。又来一个张钧彦,这纷纷扰扰何时能休。

不过也多亏了有祁云海那段悬而未决的公案,太后地择婿行动只好暂缓,不然,对祁云海没法交代。

祁云海也不知怎样了。宋方重伤,琰亲王焦头乱额,要对付他,现在其实是个好几会。怕就怕,宋方根本没受伤。会闹这么一出,只为了躲掉陇西刺史的任命。

如果宋方借口重伤一趟三个月,陇西不可能三个月都没父母官吧。只能另派一个去。然后宋方伤愈了,正好改封别的官。他打的应该就是这个主意。

琰亲王肯配合宋方演这场戏,说明这两个人真地重归于好了——至少表面上是。

可叹的是落花,又一次为琰亲王背上杀人罪名。难道她不明白,无论她怎么做都只是徒劳,琰亲王永远不可能爱她?

或者,她的境界与我们不同,以能为夫君付出为幸,至于是否有回报。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第一百四十一章 酒弄清亦浓

消暑之事最后不了了之,因为宫里出了一点意外。

这次的主角是兰妃,一个几乎被我、也被皇上遗忘的人,想不到再注意到她,竟然是因为一桩丑闻。

就在皇上回宫后的次日,有人向皇上告密,说皇上不在京城期间,兰妃跟一个从安南国来的男人私会过。

如果只是“曾经”,鉴于兰妃和亲公主的特殊身份,再加上从未真正承宠过,也许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顶多以后不许她出宫就完了。可是告密的宫女说,兰妃这个月月信未至,多半是怀上了。

这麻烦可就大了。就算皇上不把她当自己的女人,无所谓帽子绿不绿的问题,但她顶着妃子的名头,生下的就是皇子,而且是皇长子,这怎么使得?

皇上也是沉得住气,当晚什么都没说,第二天很镇定地去上朝,然后笑容满面地出席宴会---持续三天的宴会,这是最后一天,号召大臣捐款等重头戏就安排在这一天。

一直到晚上,我已经从太后那边回到自己的寝殿,准备沐浴过后早点歇下,门口通报说,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