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有些踌躇,终究还是说了,“你病了这么久,君侯赐给你这么多珍贵药材,一股脑放在隔壁房里,似乎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

虹菱垂下头,将眼角的一抹复杂焦灼掩下,“也没什么要紧,只是我听说,药气熏人,容易引来晦气,使得缠绵病榻,痊愈缓慢----反正殿中房宇众多,你还是让公库保管吧!”

疏真听了,不由为之失笑,拉过她的手腕,亲昵笑道:“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这种说法我倒是闻所未闻,病人难离药材,什么晦气之说也是无稽之谈,你不用这么担心。”

第八十五章 姊妹

虹菱的眉心浮现一丝懊恼焦虑,她沉吟片刻,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疏身虽然意态阑珊,却是把她这复杂神情看入眼中,心中不禁一阵狐疑,她斜倚在床头,懒洋洋不欲起身,双目却是眨也不眨的凝视着虹菱。她轻笑着打趣道:“放心吧,这么多药材,放哪里都是熏人,何苦让库房也染上怪味?”

两人正在闲谈说笑之间,却听外间一片喧哗,仿佛有什么人直冲而入,响起一片惊呼和斥骂之声。

这是怎么了?

疏真凝神听去,只觉得喧闹声越近越盛,好似有不少人都在高声吵嚷,虹菱听见这声响,不知怎的,面上顿时惨白一片,身上有些轻颤。

疏真见她如此惊惶,心中更觉惊疑,正欲开口安慰,却听门外一阵沸乱,有人直直冲了进来!

外间的侍女们上前拦阻,却有人高声喝道:“奉王上之命,搜查全殿,所有人都到中庭集中!”

这一句宛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都在瞬间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宛如筛糠一般。

“萧淑容果然自作聪明了…”

云林寺的密室中,徐陵正与那位神秘的东主会面。

他谈起萧淑容,轻蔑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平日有一星半点的小聪明小手腕,却仍是见识浅薄,不过是些刻意造就的谣言,就让她把矛头对准朱闻!”

黑暗中那人声音温雅。不疾不徐。压低地声音有着说不出地诡谲。“莫要小看了女人地嫉妒心哪----你若是挑起了她地兴趣。却又对她不屑一顾。那般狂燃地恨火。是要将所有人都烧成灰烬地。”

他这般低笑着调侃。看似轻松闲适。徐陵却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是陪笑道:“她是绝对猜不到您身上地----如今她和朱闻都以为是对方设计。您看。这两方谁能胜出?”

“如果不出意外地话。萧淑容已经有所行动了----今日。她地人就要在御前指证朱闻地篡逆不轨。我们何妨看一场好戏?”

那人轻声而笑。一片昏暗中看不清他地面目。惟有那素锦腰带上坠着地玉佩。在颤动中闪着温润清和地光芒。

徐陵听到这一句。却是不免心思活络。他沉吟片刻。便要起身告辞。“殿下…”

他仿佛感受到黑暗中那阴冷不悦地眼神。连忙笑着改了称呼。“公子。我要先告辞了---今日睦元殿中大概会被查抄。这场热闹我倒想看个新鲜。”

黑暗中那人轻笑了一声,虽然明知徐陵所言有假,却也不欲拆穿他,只是淡淡揶揄道:“徐大人,你这一阵好似也很忙---贵上可有什么特别差遣?”徐陵心中一震,却是强笑道:“哪里,我家石君侯若有什么念想,定会对您坦诚,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庸碌之材?”

他估计时间更紧。心中发急,于是连忙起身告辞。

黑暗中那人也不阻止,只是静静看着他地身影,低声笑道:“石秀又在打什么主意…好似对朱闻的睦元殿颇有兴趣。”

他的笑声幽冷,在黑暗中漾起无穷涟漪。

疏真在侍女的簇拥之下,来到中庭,此时各房上下都齐聚在此,瑗夫人满面愁容,却仍是竭力维持着平日的雍容仪态。

日光有些刺眼。照得人目眩,女眷们既惊且疑,有些人耐不住,险些晕厥过去。

王殿派下的近侍和禁卫门却好似在找什么要紧物件,过不多时,便起出不少的兵器、宗卷、朝服等物,一股脑封存了,折腾忙个不了。

疏真静静看着他们奔走忙碌之态,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眼中----

是他!

只见徐陵着一身普通的侍卫服色。混在人群中逐渐走远。倒是朝着自己地寝居而去!

他仍不死心,非找到那枚小印不可!

她凝视着此人鬼祟的背影。唇边掠过一丝冷笑----趁着乱势,你尽管放手去找吧!

你若是找得到…那就奇了!

她唇边笑意加深,带着近乎恶意的诡秘,纤纤素指不经意地抚弄着胸前垂挂的香榧扣。

一旁的虹菱好似有些神情恍惚,眼神一时茫然,一时发直,她抹了把面上的冷汗,瞥见疏真正抚着这小巧物件,却好似触动了情肠,眼眶都微微发红----

“姐姐,你一直把它挂在身上。”

她吸了口气,仿佛不能忍受日光的刺痛,狠狠的闭目,“这是父亲托了巧匠为我们雕的。”

虹菱好似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声音都有些飘渺,“我记得那时候家里穷,连普通的长命银锁都打不起,只好雕了这个。”

疏真想起死去地可霓,顿时心如刀绞,她咬着唇,正欲应声,却见虹菱好似充耳不闻,只是径直喃喃道:“这里面雕成了空心,放着我们姐妹的胎发---父母虽然不识书文,却只盼望我们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她低声说着,又抹了一把脸,那指尖冰凉的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疏真看她如此激动异常,心知其中蹊跷,正欲追问,却见虹菱深吸一口气,提了裙裾,竟在下一瞬跑出了女眷的行列。

一片喧哗中,她的声音既尖且亮,仿佛是黄昏的鸦声,让人不寒而栗,背上生出冷汗来---

“各位军爷,我有下情要禀告王上!”

第八十六章 大索

这一声急促而尖,在人声低嘈中越发显得突兀,众人被这一声惊得纷纷侧目,连前来检搜的内侍都心中惊疑。

虹菱浑然不顾周围各色目光,也不再看身边长姐一眼,她站在庭院中央,纤影楚楚,任由青绫裙幅被风曼卷飞扬,一字一句,满是坚定,“奴婢有下情要亲禀王上!”

周围大哗,侍卫中领头的不曾料想有这一出,斥道:“贱婢无礼,王上也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虹菱面色苍白,抬眼看他,却是丝毫不曾退缩,“王上受鸠毒所害一事,我另有内情相告,兹事体大,这位大人你能否做主?”

一阵人声喧哗,所有人都以惊异不认识的目光看着这个平素默默无闻的少女,也有人回头去看她的姐姐。

疏真静静站在一旁,纱帷遮面之下,看不出喜怒,只一双眸子浓若点漆,在日光下却倒映出寒潭一般的雪光。

中庭的人声,在这一瞬停滞消逝,静得让人窒息。虹菱起身,跟着侍卫而去,走到十丈开外,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疏真。

遥遥望去,疏真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日光炽射之下,那瘦弱的身形,仿佛要就地消融化水。入骨,闪着柳色暗纹,看来一派隽逸清远。

他面上丝毫不见惊慌,深邃黑瞳中却含着一丝冷笑。

“父王今日召我来,就是为了这不值得一笑的荒谬谗言?!”

他冷冷一笑,唇边的线条越发凌厉刻薄,却又带出奇异的文姿风雅,让殿中侍女都移不开眼。

甚少有人敢在燮王面前如此轻慢不羁。朱炎却并未动怒。漫声道:“吾儿又何须忧谗畏讥讽?有人敲登闻鼓告你篡逆。此事非同小可。寡人总要查个清楚才是。”

这话说地十分平和。朱闻听了却是不怒反笑。他眼中厉芒一闪。伸手一指长跪于地地燕姬。冷笑道:“就凭了这几句疯言乱语。就可以检抄我地睦元殿。传到外人耳中。是要说我们父子相疑至此么?!”

这话太过激烈大胆。近乎指斥。朱炎还未开口。萧淑容在侧座遥遥听了。已是花容失色。她忍不住轻声责怪道:“二王子。你竟对王上这般无礼…!”

朱闻听她开口。眼中讥诮更浓。“萧淑容你还是自善自重地好----外间传得沸沸扬扬。说你跟世子串通并行苟且之事。却是把王家颜面都玷污得不成样子了。”

“你…你竟敢…!”

萧淑容气得五色不正。双手都在哆嗦。她攥紧了帕子。一手捂了胸口。仿佛随时要昏厥过去。“王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够了!”

朱炎在上首冷眼看着他们句句相递互诘,到此终于不再忍耐,“越说越不象话!”

他咳了一声,略微缓了缓。对着朱闻温言道:“我知道你心存怨怼…但你须要知道,今日本不为搜查,而是为你恢复令名----你既是清白无瑕,何妨让天下人知晓?”

他话音恳切,又透着冠冕堂皇,朱闻微微一笑,却仍是不为所动,“儿臣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随便一个疯妇的话,就可以把我殿中翻个底朝天。试问哪位兄弟有我这般晦气?!”

朱炎情知此子桀骜不羁,今日断不肯受此轻辱,他早就定见,闻言不禁微微一笑,“吾儿,你所言过甚,未免有些偏激。近日变乱谋逆丛起,寡人深感宫中不靖,所以要全宫大索----今日搜的又何止是你睦元殿?!其余东明殿。含薇殿等都已经在清查…如此。你还要怨怪为父吗?”

众人一听,面色都为之一变。这才醒悟为何搜宫之声传得如此清晰----却原来连王后所居地含薇殿、世子的东明殿也未得幸免!

朱闻略微一楞,这才面色稍霁,他心知内情并非如此简单,但燮王毕竟为君为父,全宫大索也算全了自己的颜面,于是沉声道:“儿臣不敢。”随即便退到了一边。

安抚了朱闻,此时殿外已有人传讯而回,内侍入殿禀报,道是在睦元殿马厩下,果然搜到了违制的王袍玉玺!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为之面色煞白。殿中一时沉寂,惟有鼎炉中紫烟氤氲,将燮王朱炎的神情湮没于虚空。

萧淑容冷笑一声,柔声道:“王袍玉玺,这都是一国之君才能享用的,二王子怎会如此笃定,自己就有这福分呢?”

朱闻瞥了她一眼,却是连辩驳也懒得,只是冷哼一声。

朱炎并未暴怒,只是“哦”地应了一声,随即见内侍仍不退下,踌躇似乎仍有下文,于是淡淡问了一句,“还有什么?”

那人额头生汗,却仍不敢有丝毫隐瞒,“有一位服侍侧室的侍女,声称知道王上中毒的内情。”

这话一出,所有人更是倒抽了口冷气----已经尘埃落定的毒杀案居然另有内幕,这岂不是更骇人听闻?!

殿外石阶下的银卫高声禀报,随之而来的少女青裙素衣,跪于冰凉玉砖上连头也不敢抬。

“你说要面见寡人,如今可以说了。”

“是…”

虹菱缓缓抬头,那一瞬,她的眼中闪过复杂挣扎的情绪,随即却归于死寂。她缓缓张口,声音细而清脆,“奴婢本是微贱下人,向来服侍的是我家昭训。”

“我家昭训孱弱多病,所用药材甚多…毒杀王上地药,便是出自其中。”

第八十七章 忌物

朱闻乍听这一句,黑眸瞬间一亮----仿若阴雨天半空中惨白炽亮的闪电劈下,阴郁中透出狂飙。

萧淑容正凝神望向他,却因这一眼而脊背发寒,朱闻却一眼也不愿看她,转过头,眼风扫向地上跪着的虹菱,黑瞳缩为一点。

虹菱没有抬头,却好似也感受到那般森寒之意,她咬着唇瑟缩着,却仍坚持道:“她存着的药材里,有一味便是让王上性命垂危的元凶,若是不信,奴婢现在便能带人去拣出来。”

朱闻心下已是勃然大怒---虹菱贴身照顾着疏真,那些药材都由她妥善收好归格,她若是要放入一两根毒物,简直是易如反掌!

萧淑容仪态雍容,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巧笑嫣然道:“真看不出啊…那么一个貌若无盐的丑女,居然精通下毒,二王子,你是否早就知晓她有这等通天之才,这才将她纳为私房的?”

这话说得清脆又快,显出宫中女眷刻薄刁毒却又文雅的口风,于萧淑容来说,固然是痛快淋漓,心花怒放----下一瞬,她却倒抽一口冷气。

朱闻居然笑了。

那般微微眯眼,眉梢略微上挑的轻笑,清俊神韵立时变得邪肆魅惑,引得人双目移不开,仿佛魂魄都为之吸去。

他轻抿薄唇,一字一句吐出的,却是更为残酷恶毒的言辞,“萧淑容,你真是说笑了,人说相由心生,潜移默化之下,你倒是一日日更似无盐,父王当初纳你之时,大概也不曾料到会有此变。”

他轻声叹息着,一副惋惜模样,气得萧淑容双目赤红,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王上…!”

她泣不成声地哽咽道:“妾身今日没来由受此大辱…”

朱炎眼中闪过不耐。正待斥住两人。却听萧淑容却是抽噎着转回了话题。“方才燕姬供出了二王子私藏王袍玉玺。他到底是做为什么用呢----却原来是巴望着王上龙驾有所闪失。这燮国便是他地天下了!”

萧淑容说到此处。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王上。您就算不为妾身母子。也千万不能遂了某些人地浪子野心!”

她地哭诉隐忍而软弱。却似一簇利箭一般。朝着朱闻飞去。众人听到这里。都已吓得面色惨白。却无人敢插一句嘴。

朱炎仍是不动声色。眼中光泽却略微深黯了些。他看向阶下跪着地燕姬和虹菱。微微沉吟着。却仍是不开口。

朱闻上前一躬。“父王…儿臣有话要说!”

他扫一眼四周众人,目光停留在阶下两女身上,随即,他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隐晦笑容,却是让萧疏容心中一紧。

“那王袍玉玺,确实是儿臣存着的。”

他轻飘飘一句,却是在殿中起了轩然大波。

萧淑容眼中一亮,一抹喜色从眉梢掠过,却随即浮起更为狐疑的阴霾,她迟疑着,重复问道:“果然是你?”

朱闻微微一笑,口齿清晰的答道:“是我睦元殿所出之物,我看得清爽。”

朱炎默默听了,此时终于抬起头,鹰一般犀利的眼看向自己这危险不羁的次子,“你存这犯忌之物做什么?”

第八十八章 罪妾

此时殿中人人翘首等待,静得连衣袍摩挲声都清晰可闻,朱闻沉然面对各色不怀好意的目光,竟是微微一笑。

他声音清朗,不疾不徐,却仿佛在众人心中投下巨石,激起无穷涟漪,“儿臣存这些物件,是不想让您看了发怒。”

朱炎一听这话,竟是一楞,萧淑容心中隐隐感觉不妥,此时却是骑虎难下,于是冷笑着以宫扇掩面,娇艳朱唇吐气如兰,却是字字讥讽,“哟,这时候却是担心王上生气了,你先前怎不多想想孝顺二字?!”

朱闻扫了她一眼,却是连应有的回讽都懒得,只是对着朱炎微微躬身,“我本来不欲父王闻之,如今既然闹腾出来,再瞒也是不妥。”

他轻挥袍袖,不羁之外更见轻松,“父王若是还有疑惑,不妨将那王袍玉玺去来一观。”

一声令下,玄底金线的袍服与匣中玉玺全数呈上,锦绣清贵,不可正视。燮王示意从人将它放上御案,细细凝目。蓦然,他全身一震,抚着内襟一块帛巾,竟是怒得双手发颤。

再看玉玺的字样,他已然心中有数,惨然苦笑道:“真是逆子!”

他随即抬头,森然低问道:“看这情形,你早已得到此物,却为何不告知寡人?!”

朱闻不惧不怒,只是静静站着,宛如芝兰玉树一般从容潇洒,“他既伤不到父王你,何苦把事情折腾闹大,使得王家颜面无光…况且人死入尘埃,又何苦再去追究?”

朱炎深吸一口气,将所有郁躁压下,却是对着朱闻冷哼了一声,“寡人倒是想要这王家颜面…你既然做了,为何却不做干净些,蹦出这么个妖精。到为父面前敲起了登闻鼓。”

他手指之处,赫然便是跪在地上的燕姬。

他父子二人一对一答。却是将一旁地萧淑容惊得魂飞天外。她简直不敢置信。柳眉深蹙之下。颤声道:“王上…?”

朱炎瞥了她一眼。却不愿多费口舌。于是示意她看桌上地物件。萧淑容罗袖翩然。白皙玉手接过抖开细细一看。却是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怎会是…?”

王袍锦绣潋滟。七爪蟠龙游离翱翔。玄色下摆五色眩迷---惟独那内襟一块帛布。却是细细绣了几行蝇头小楷。

萧淑容一眼便看了出来。那是生辰八字并非他人。十成十是世子!

朱闻轻笑悠然。却是打破了满殿沉寂。“萧淑容对世子地身形想必也熟悉。他比我矮半尺。肩却宽了四寸----这王袍对我来说很不合身。难为你却把它视作宝贝…”

这话实在毒辣,含沙射影之下,好似萧淑容真的与世子有甚暧昧,萧淑容羞怒交加,却是气得双颊绯红,她颤着手拎起玉玺,却是终于颓然了----

玉玺上刻的,却并非是朱闻的名讳相关。而是世子以“棠”字起首的帝号。

一切都毋庸置疑了!

朱炎终于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沉凝,“吾儿不得无礼…”

他一挥手,制止了萧淑容的哭诉,却是直视朱闻,眼中湛然神光一盛,威仪立现,“朱棠私藏禁物,狼子野心自不必说---为何这些物件会在你手里?”

朱闻连眉梢都没有动。径直道:“父王忘了么----先前他掳我侧室,我曾率人闯入东明殿。”

他微微一顿,笑容清逸之外,带出些邪意,“反正已经得罪他了,我就顺手不告而取了这两件东西,也让他有所忌惮。”

朱炎微微挑眉,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他眼中神光如电。射向了长跪阶下地燕姬。声音仍旧平和,却让人平白生出冷汗来。“你侥幸没死,却为何要来告发旧主?”

燕姬此时看似平静,却是面色苍白,双目仿佛是燃烧的炭火,带着幽微奇异的火光。她一开口,双手痉挛轻晃,声音尖利发颤,在深殿之中破碎回响-

“我好不容易逃了一条活命,也想离这里远远的…”

她哽咽着,仿佛再不能忍受这众多目光的压力,声音越发凄楚,随即她抬起头,有些瑟缩地看向萧淑容。

这一瞬,萧淑容只觉冷汗滴滴落下,连手中丝帕都被她绞成了乱团,她感应到一阵不祥。

越发尖利的声音在殿中回荡,震撼了众人之耳,久久不散----

“是萧淑容…她把我养了起来,说这时候才用得着我---我若是不出来指证二王子,她绝不会让我再活下去!!”

燕姬低声哭泣,声调绝望落魄已极,听得人背上寒毛直竖,却也听得燮王朱炎剑眉高挑,颤动之下,仿佛就有雷霆无边!

这一声措不及防,骤然哭嚷而出,峰回路转之下,满殿里众人顿时大哗,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