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相拿了一盒过来,对潘辰这般赞美道。

潘辰有点不好意思,笑道:“甘相太过夸奖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就是很普通的薄荷糖罢了,实在没什么好夸奖的。除了薄荷糖,这回我还顺带做了一盒西瓜糖,我那田地里的西瓜今年收成特别好,有些吃不掉,我干脆就拿来做熬糖了,甘相可以试着吃吃看。”

甘相听了潘辰的话,眼前又是一亮:“哦?娘娘又做了新的品种吗?”

迫不及待的往食盒那儿走去,李大人见甘相这般兴致勃勃,也凑过去问:“可否给老臣也尝一尝,德妃娘娘做的糖饴果真这般好吃吗?”

甘相和李大人是太和殿的常客,从前都是一起在军中生活过的,向来不太拘谨,甘相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糖盒,犹豫片刻后,递给了李大人,说道:“老李你也尝尝,给皇上,肃王殿下和五殿下也尝尝,不是我吹嘘,德妃娘娘做的这种糖比市面上卖的好吃多了,看着虽硬,但入口之后,便自有一股绵软,还有奶香,薄荷香等等,总之,滋味是极好的。”

李大人听了甘相的鼎力推荐,拿着瓷盒端详了几步,递到祁墨州跟前,祁墨州不爱吃甜食,遂摇手表示不要,然后指了指肃王的方向,李大人便将糖盒又拿到了肃王面前,肃王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有种走错片场的尴尬,好好的议政太和殿中,怎么就跟市场似的,一点都不庄严肃穆。

不过看着那瓷盒中的橙黄色糖饴,肃王还是决定给皇帝面子,吃一块试试。

见他要剥开糖饴表面的米浆纸,潘辰赶忙阻拦,道:“殿下,不用剥开,这是米浆,可以吃的。”

肃王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这样热情主动,见李大人把糖递给五殿下两块之后,自己就那样将糖饴送入了口中,肃王才有样学样,试着将手里的糖送入了口。

“嗯,果真不错!有入口即化的口感,却又不会消融的太快,最绝的是还有奶味!糖的甜度也更纯正,甘相说的不错,真是比市面上卖的那些比石头还硬的要好吃多了。”

甘相从食盒里找到了潘辰说的西瓜糖,入目皆是红通通的一片,打开了盖子后,就是扑鼻的西瓜味,特别清香,甘相虽然舍不得,但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己拿了一块之后,就拿去给李大人,肃王和小胖球了。

肃王口中吃着潘辰做的糖饴,又见甘相他们对潘辰的尊敬,心中纳闷,难不成这位德妃娘娘的才能就是做糖吗?因为会做糖,所以一年之间,从昭仪直接飞升而上,成了德妃,靠的就是这些糖?若真如此,真叫人匪夷所思啊,怎么说呢?呃,行行出状元?

其他人倒是不知道肃王殿下脑子里正在想什么,李大人吃了两块糖之后,脑子里就转的更快了,忽然异想天开的说道:“哎呀,娘娘这手艺,若是能传授下去,开一个糖饴店的话,生意定然很好啊。”

李大人的提议让潘辰跟着笑了起来,以为他是开玩笑的,顺着点头:“那敢情好啊,这世上爱吃甜食的人多了去了,若是能做好这一块,也是相当大的市场啊。”

第83章

李大人与潘辰不是第一次交谈,还算有默契,当即就脑洞大开:“娘娘说的极是。此事臣看可行。”说完之后,李大人就负手踱步,走到甘相身边,又伸手取了一块西瓜糖放入口中,边吃边想。

祁墨州兀自喝茶看甘相他们刚从内殿送出来的卷宗,听了李大人和潘辰的对话,没发表什么,只是抬眼看了看,李大人负手思考,潘辰则把甘相带到了食盒前,与他介绍今日做的其他糕点,祁墨州似乎听到什么‘柔福宫,江南小厨娘’之类的字眼,肃王一脸严肃坐在太师椅上,若有所思,五殿下则是狂吃狂吃。

李大人忽然像是想好了似的,走到潘辰面前,对潘辰和甘相身边说道:“臣越想越觉得这很可行啊,若是将娘娘的手艺传世,又能增添一种行业,加大百姓的就业,怎么看,这都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潘辰和甘相对看一眼,潘辰说道:“李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开个店铺?”

甘相和李大人都笑了,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这个店铺娘娘无需出面经营,臣其实早就想过,很多行业,就应该由朝廷牵头,然后慢慢的形成规矩,老百姓如今只懂种田,从商的毕竟是少数,天下初定,手中也没多少钱财,若是朝廷出面,就像是盐一样,自古官盐皆由朝廷官府售卖,便民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利润,若是其他行业也可以由朝廷出面,算是起个带头的作用吧,娘娘觉得如何?”

潘辰当然觉得好啊,她一个现代人知道这些不奇怪,这个李大人居然也能举一反三想到这里,怪不得他可以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替皇上当家,管天下钱粮。

“我觉得李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详细的咱们可以找时间再谈,不过,你说让我挂名店铺…这合规矩吗?”潘辰看了一眼旁边的肃王,不想在他面前与李大人他们商量太多实际的问题,干脆把话题给转走了。

李大人笑了笑:“这个嘛,就要问问甘相了。”

甘相被点名,先是一愣,然后才笑着看了看祁墨州,摆手道:“哎哟,这个臣说了可不算,还得皇上替娘娘做主啊。”

祁墨州被点名,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潘辰就期期艾艾的走到他身前,祁墨州放下卷宗,扬眉不解的看着她,潘辰腆着脸嘿嘿一笑:“皇上,您觉得如何?”

潘辰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黑亮中透着狡黠,让祁墨州一看就知道她在打鬼主意:“什么觉得如何?你想开店铺吗?”祁墨州觉得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成天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出一出的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呃…”潘辰抿唇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微微的点了点头,比出手指,试探道:“有…那么一点点想。”

狡黠的表情让祁墨州移不开视线,一旁甘相和李大人则饶有兴趣的关注着这件事,祁墨州无奈一笑:“朕倒不是个迂腐之人,难得你有这份手艺,又得李大人与甘相赏识,想开便开好了。”

甘相和李大人对视一眼,全都有志一同的笑了,李大人上前追加说道:“皇上请放心,臣不会让娘娘抛头露面的,只需挂个名义,娘娘身居德妃之位,算是拉动这个行业的名头与规格。”

祁墨州明白李大人的意思,不过是个挂名而已,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的潘辰,祁墨州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有点想看她更加高兴的神情,对甘相和李大人道:“既然是德妃挂名,那朕也替她入一份股好了,李大人算算看,德妃娘娘该入多少?”

潘辰一惊,看着祁墨州,不知道他是想坑自己还是怎么的,她也没说要入股啊,不禁澄清道:“皇上,臣妾只说要挂名,可没说要入股,臣妾没有钱。”

祁墨州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潘辰,没说话,倒是甘相站出来了,对潘辰说道:“娘娘,您没有钱,可皇上有啊!”

甘相吃了潘辰的糖,怎么可能不向着潘辰说话,一语道破了祁墨州的心思。

潘辰这才将信将疑的看着祁墨州,李大人从内殿中拿出了算盘,一番噼里啪啦的计算之后,对祁墨州比出了一个手掌:“皇上,娘娘这样的身份入股,起码也得三万两起。”

潘辰在脑中运算飞快,以一两银子六七百块来算,这三万两银子,若是兑换出来,岂不是要一两百万?这李大人可真敢开口啊,祁墨州就算像是甘相所言那般,会替她出一笔钱,可这笔钱如果太多的话,也许祁墨州就后悔了。

但令潘辰没有想到的是,祁墨州听了李大人说的这个数字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稀松平常的点了点头,目光转过去看着潘辰,大笔一挥:“朕替德妃出十万两,无需经过国库,从朕的私库中出便可。务必找合适的人去办这事儿,德妃娘娘第一回挂名,可别让她血本无归啊。”

祁墨州的大方不仅让甘相和李大人都惊讶了,而潘辰更是惊的下巴快要掉下来,十万两…脑中飞快运算,那可是六七百万啊!!这个男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大手笔给了潘辰六七百万,这,这…这大方程度令潘辰感觉到了热血沸腾,就冲着祁墨州的这份大方,潘辰都觉得自己快要爱上他了。

相比于潘辰惊讶的合不拢嘴的模样,甘相和李大人算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反应过来,李大人领命:“请皇上放心,这件事臣不假手他人,定会亲自作为,绝不让…娘娘血本无归。”

接下来他们还说了什么,潘辰似乎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钱在飞,第一次感觉到了言情小说里yy的那种千亿霸道总裁,为爱狂掷千金,随随便便就七八位数砸上女主的感觉,太爽了。

“只是既然娘娘入了这么大的股,那还请娘娘赐名啊。”李大人转而对潘辰这般说活到。

祁墨州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潘辰,见她发呆,不禁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潘辰才回过神来,懵懂的样子让祁墨州不禁觉得好笑:“发什么愣,李大人让你赐名。”

潘辰猛地回神:“赐名?啊啊,赐名。是店名吗?”

“是,请娘娘赐名。”李大人刚刚替户部招商成功,引入了十万两资金,心情不要太好,说话都是笑容满面,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了。

潘辰煞有其事的摸着下巴,一双漂亮的眼睛转到了祁墨州身上,与他交换了个眼神,眼睛里的闪亮光芒让祁墨州不禁失笑,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潘辰也在这个时候,将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要不就叫‘爱妃糖’吧。”

祁墨州一口茶水没咽下去,给呛到了,坐下咳嗽了两下,李大人和甘相的表情也很丰富,肃王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话,此时也不禁将目光落到潘辰身上,狐疑的打量她。

“这个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皇上为了我一掷千金,太令人感动了,就叫这个名字吧。”潘辰无比诚恳的说道,完全忽略了祁墨州挑起的眉头,李大人和甘相对看一眼,见祁墨州没有明显反对,就拱手一揖,对潘辰道:“是,臣等记下了。”

因为肃王在场,所以甘相和李大人并没有与祁墨州继续谈什么国事,甘相拿着几盒糖,李大人怀揣招商引资成功的喜悦,再次回到了内殿去。

他们离开之后,潘辰还没请示祁墨州今日所为的真实目的,就听一旁沉默的肃王殿下,忽然开口了:“皇上与德妃娘娘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潘辰不用看他的脸,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出来他这满口的酸气,转过目光,看着他,只见肃王两目下垂,拇指不住在食指关节处摩擦,足见是个多思之人,从他的外表来看,倒是比闫氏多了几分沉稳,但潘辰能够看出来,这位肃王殿下,往常应该也不怎么得先帝喜爱才是,因为先帝不喜,所以朝中并无多少老臣追随,以至于他嫡出的身份无用武之地,按照这样的心理走向,肃王殿下对祁墨州必然是有很大意见的,这些是客观条件,潘辰又将肃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开始分析他的主观意识。

看起来文质彬彬,却脚步虚浮,脸色有些白,眼带颇深,有水肿倾向,足见他时常熬夜,结合他脚步虚浮的样子,该是好酒好色的,面对祁墨州说话时,表面上维持笑意,可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十分流于表象,在与祁墨州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躲,这是不自信的表现,这一点又可以从侧面证明潘辰先前分析的客观条件——肃王不受先帝喜爱,从小到大,这种对祁墨州的仰视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之中,这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再看他母亲闫氏,潘辰似乎也能稍微感知一些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肃王定是从小被闫氏灌输嫡出袭爵的概念,但是他本身却又没有本事超越祁墨州,获得祁正阳的喜爱,这种双重夹击之下,会逐步形成一个人的矛盾心理,自卑又自大。

第84章

肃王似乎也感觉到潘辰打量的目光,等到他抬眼看她的时候,潘辰就早早收回了目光,站在祁墨州的身侧,很乖巧的替祁墨州研墨,似乎刚才不过是肃王的错觉,潘辰根本没有看他的样子。

祁墨州对肃王那句‘羡慕恩爱’没有做出明确回答,只是笑了笑:“肃王若是无事,可去看望太后,太后见着你定然会很高兴。”

这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肃王哪里会听不出来呢。面上愣了一下,然后就拱手一笑:“哦,是,臣弟回来之后,还未入宫见母后,只想着先来皇上这里请安了,臣弟这便去。”

祁墨州目光注视着卷宗,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一只手对肃王摆了摆,这就是同意了,潘辰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肃王紧咬下颚的表情,肃王对祁墨州又行过一礼后,就往殿外走去。

他转身之后,祁墨州才抬起了头,看了看坐在太师椅上,晃荡着小胖腿不住吃东西的小胖球,放下卷宗,对小胖球说道:“祯儿,跟三哥去给太后请安去。”

小胖球嘴里塞满了东西,两只绿豆般的眼睛试图瞪大一些,可效果却不太明显,肥胖的身子几乎都要卡在太师椅的扶手中间了,听见祁墨州的话之后,小胖球似乎有点不太情愿,目光依旧往点心上面瞟,不过却是不敢违抗祁墨州的命令,从椅子上下来,颠颠儿的走过来,拱起小胖手,对祁墨州回了个:“是。”

然后就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太和殿。

潘辰看着小胖球离去的背影,又转过来看看祁墨州,实在有点想不明白,这样的祁墨州,怎么可能跟那样的小胖感情很好呢。可是听祁墨州的语气,分明就是关照小胖球的。

祁墨州持笔蘸了一下笔墨,就看见潘辰对着门口发呆,问道:“想什么呢?”

潘辰回头看着他,将手里的墨条放下,对祁墨州问道:“五殿下太胖了,这样对他成长不好。”

祁墨州垂眸一笑,似乎带着无奈:“但这样对他是最好的。”

潘辰不解,还想再问,祁墨州就主动岔开了话题:“对了,你先前一直在看肃王,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祁墨州的敏锐并没有让潘辰觉得意外:

“看出来不少啊。”

祁墨州蘸了墨,写了一句批阅之后,勾唇一笑:“哦?你倒是说说看。”

潘辰想了想,并不打算隐瞒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肃王殿下乃太后嫡子,一身书卷,文质彬彬,对皇上说话恭敬有礼,他封地豫州,距离建康较远,却是第一个抵达,说明他归心似箭。”

祁墨州听潘辰说了这些之后,托着笔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边始终带着笑,丝毫没有耽搁手里的工作,对潘辰说的这些流于表面的评价并不感太大的兴趣,直到潘辰接着说下去,他才不得不正视起来。

“然,归心似箭是真,却也能说明,肃王殿下在豫州并无多少建树,所以无论他回建康时间早晚,对豫州时政并无太多影响,他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乃过多沾染酒气之色,虽他外形竭力隐藏这些习性,想表现出文质彬彬的样貌,但眼底的浑浊却是怎样都掩盖不住的。”

听到这里,祁墨州就再也没法静心批阅了,放下笔,抱胸看着潘辰,问道:“那照你这么说,肃王是个酒色之徒,胸无大志咯?”

潘辰撩起衣袖,继续给他研墨,摇头说道:

“并非如此。我说的这些都是肃王殿下愿意给人看出来的事情,他好酒色不假,却应当不会是个胸无大志之人,相反他的志向非常大,大到可能都有些逾距的地步,这和他本身的生长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他有野心,心思深沉,故意在皇上面前表现出臣服与不堪,这是一种示敌以弱的方式,将自己的本领与野心全都通过表现自己的不堪来加以掩盖,从而达到欺骗对手的目的。”

祁墨州将潘辰的话仔细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将一个词语反复考量:“示敌…以弱?呵,有意思。那你的意思是,肃王殿下是个工于心计,野心勃勃的人?”

潘辰听了祁墨州的总结,果断摆手:“不不不,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皇上自己说的。”

“切,好,就算是朕说的,那你先前所言的意思就是这个,你觉得这样的肃王殿下,对朕有多少威胁?”

祁墨州现在已经很习惯跟潘辰探讨这些比较深层次的敏感话题了,潘辰自始至终给他的感觉就是看人看事准确无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时候,都可以和她商谈一番,至少能够听到一些不做作,有胆色的真话。

就好像他问过一些人,对肃王的评价,但能说的这样大胆的,放眼望去,也就只有潘辰一个了,更何况,她的评价,不仅大胆,还有理有据,有点深度剖析的意思。

潘辰狡黠的黑亮目光盯着祁墨州看了一小会儿,看的祁墨州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才笑着摇头,祁墨州不解:“摇头是什么意思?朕的问你,你回答不了,还是不敢回答?”

祁墨州似笑非笑的看着潘辰,眼中挪揄的神色仿佛在对潘辰说‘你也就这点狗胆啊’。

“这有什么不敢,有什么回答不了的。肃王殿下心思再深沉,野心再大都是没有用的,有一句话最能形容他这样的人了。”潘辰酝酿一番,凑到祁墨州面前,轻声说道:“那句话就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祁墨州被潘辰眼中带出来的光彩给吸引了,回味着她说的那八个字,一时没有忍住,居然大笑了起来,并且笑着笑着,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居然发展成了捧腹大笑,整个人捧着肚子,伏在龙案上笑个不停,朗朗的笑声回荡在太和殿中,久经不觉。

内殿中正在议事的大臣们全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对甘相和李大人递去了询问的眼神,李大人很懂,对众同僚小声解释道:“能让皇上如此开怀的,估计只有德妃娘娘了。不用理会,咱们继续议事即可。”

祁墨州笑够了,眼角都笑出了眼泪,潘辰给他递帕子擦拭,嘀咕道:“有这么好笑吗?”

祁墨州接过潘辰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后,这才让自己忍住勉强恢复了正常,潘辰瞧他这反应,也明白自己应该是说对话了,祁墨州摇着头说道:“你这形容要是给肃王和太后听见了,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潘辰想象了一下,当即一脸嫌弃:“还能什么反应,肯定是恨死我,背地里要给我扎小人,下降头呢。”

潘辰的估计,祁墨州也很赞成,跟着点了点头,却被潘辰娇嗔般瞪了一眼,祁墨州这才笑着伸手去捏她气鼓鼓的脸颊,给潘辰躲开了,祁墨州无奈放下手,说道:“你呀!这张嘴让朕恨不得撕了你,又觉得可惜!别说朕没有提醒你,肃王与太后不同,他的心思正如你所言,比太后要深多了,你不可掉以轻心,不是朕吓唬你,这段时间你都小心谨慎着些,太后前段时间心里憋着气,好不容易等到了肃王回京,朕瞧着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伙同肃王对付你了。”

潘辰听得头皮发麻,这还不如扎小人和下降头呢,对祁墨州嘟起了嘴,委屈道:“皇上告诉臣妾这些,若真有事儿发生,你会帮臣妾的吧?”

祁墨州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笑非笑:“那也得看看,是什么事儿,朕能不能出手才行。”

这么一句话出来,就把潘辰的肩头压得更加沉重了,因为她对肃王只是一个大概的猜测和印象,并未和他交过手,所以,不知道肃王要给太后出气,会做些什么,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心里没底,未知让人恐惧,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

而祁墨州也说的是实在话,肃王会用什么法子给太后出气,现在他们谁也不知道,而潘辰会不会上当,而上当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现在都还不知道,所以祁墨州选择了模糊作答,也就是说,如果潘辰败得太难看,到了影响大局的程度,那么祁墨州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她去颠覆什么。这是很现实,很认真的回答。

潘辰得到了祁墨州的这个回答,心里也有了数,失落的福身:“臣妾明白了,皇上要是没别的吩咐,臣妾就先告退了。”

祁墨州看出她的失望,却没有安慰,只是抬了抬手,算是准了,潘辰提着两只食盒走出了太和殿,左右看了看,对李顺问道:“辛冬呢?”

李顺指了个方向,对潘辰说道:

“哦,先前太和殿外的石狮子内廷司给送了过来,傅统领带辛冬姑娘去看了,现在估摸着还在外头呢,要不奴才去喊一声吧。”

话音刚落,潘辰正要回答,就见太和殿廊外转角处,傅宁与辛冬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傅宁看见潘辰已经出来太和殿,赶忙加快脚步,来到潘辰面前请罪:“娘娘已经出来了,失礼失礼。”

潘辰看了一眼似乎出了些汗的辛冬,不等潘辰发问,傅宁便又接着道:“先前石狮子从推车上搬下来,我那两个没用的手下差点给石头砸了,幸好辛冬姑娘在,给托了一把,救了那俩小子的性命呢。娘娘身边真是能人辈出,辛冬姑娘这把子力气,可真是惊人啊。”

第85章

潘辰听傅宁这般说,就看了一眼辛冬,并没有谦虚什么,而是直接说道:“是啊,我们辛冬的力气可大了,当时她一下子就把我院里那口睡莲水缸给抬了起来,这样大力气的姑娘,不多见吧?”

“是是是,确实不多见,德妃娘娘慧眼识珠啊。”傅宁真心夸赞。

辛冬本就是个腼腆性子,听了傅宁的夸赞,想要谦虚,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两颊通红,对潘辰递来求助的目光,潘辰见她如此,不觉笑了,对傅宁说道:“傅统领夸赞辛冬,便如夸赞我一般,辛冬脸皮薄,我的脸皮可不薄。”

说完这句话之后,傅宁和李顺也都笑了起来,潘辰适时提出告辞:“今儿都出来半天了,我便先回去了,改日我再做些糖出来,让辛冬给你们送过来。”

李顺弯着腰直道谢,傅宁也是一揖到底,潘辰与他们告别之后,就带着辛冬往柔福宫走去,出了太和殿,走在御花园中,潘辰对跟在身后的辛冬招了招手,辛冬上前,潘辰小声对她问道:“你觉得傅统领怎么样?”

辛冬面上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颊顿时红了个透,结结巴巴的对潘辰说道:“娘,娘娘说什么呢,奴婢,奴婢…是什么狗东西,哪里敢肖想傅统领,奴婢知道错了,今后不敢再与他人多言,请,请娘娘原谅奴婢。”辛冬吓坏了,还以为潘辰是在和她算跟傅宁说话的帐。

潘辰看辛冬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是想歪了,伸手打了一下她宽厚的肩膀,道:“想什么呢?什么肖想不肖想的,我是问你,想不想让傅统领收你为徒?”

“啊?”辛冬焦急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呐呐的看着潘辰,又是愣了良久没有说话,潘辰等的有些不耐,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哎哟,你这姑娘,今儿是怎么了。”

辛冬赶忙低下头,对潘辰认错:“娘娘,奴婢向来蠢笨,您又不是不知道。”

潘辰给她噎了一句,无奈的看了看天,左右看了一遍,轻声对她说道:“你呀,是够蠢笨的。我看那傅统领还是挺欣赏你的,若是能收你做个徒弟,他那禁军处就有专门的一班武学女官,用来保护太后,太妃,后妃和国夫人等女眷的,你若是能在他面前挂上号儿,今后前途大大的有啊。”

潘辰说的声音极其小声,只让辛冬一人听见,她一手挂在辛冬的脖子上,辛冬个子比她高些,弯下了腰配合她,听完之后,辛冬终于明白,自家娘娘并不是要和自己算账,而是真心在替自己想出路,顿时心中感激,对潘辰道:“娘娘,奴婢不要什么前途,只要跟着娘娘,替娘娘做事,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潘辰见她还不开窍,心里也是急的,不和她绕弯子了,直接说道:“你在傅统领那里挂了名儿,还是可以在我身边伺候的呀,你去学本领,学了本领,有了名头,依旧可以替我做事啊,脑子怎么就转过不来呢,我把你送去傅统领麾下,然后你学本领,回来报效于我,那时候,你的出身就不再是恭房,而是禁军处了,今后这宫里就再也没有人能拿你的出身说事儿了,而我身边,也多了你这么一个有本领的女侍卫,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双赢啊。”

见辛冬依旧一脸迷茫,潘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啊?”

辛冬一双牛眼盯着潘辰,猛地吸一口气后,才捣蒜般点头,潘辰见她这样,才把手从她的肩膀上拿下来,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辛冬虽然听懂了,但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对潘辰问道:“娘娘,可…傅统领能同意吗?”

潘辰想了想之后,深深呼出一口气:“若是我直接跟他提出来,估计悬…”最后肯定还是得祁墨州发话才行。拍拍辛冬的肩膀,潘辰说道:“这些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来想办法就成,只一点,你若真能去了,可得用心尽力,知道?”

辛冬拍着胸脯保证:“娘娘放心,奴婢虽然蠢笨,但也知道尽忠,娘娘是奴婢的再生父母,为了娘娘,奴婢也会拼尽全力,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潘辰满意的点头,主仆俩达成了共识,这才勾肩搭背的往柔福宫走去。

从御花园东面的拱门走出,有个交叉路口,往右走便是柔福宫和长乐宫的方向,往左走便是康寿宫,潘辰从前去康寿宫请安的时候,都要经过这一条路。

她带着辛冬往柔福宫的方向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德妃娘娘请留步。”

潘辰回头,就看见了一脸笑意的肃王正往她走来,潘辰没有退缩,转过身后就站在原地,倒是辛冬很乖觉的挡在了潘辰前面,防止肃王有什么不对的举动。

“肃王殿下,不是说要去给太后请安吗?”肃王走到潘辰面前,潘辰如是对他问道。他负手走过来,小胖球和两个小太监在不远处等候,况且有辛冬在,潘辰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如今她越爬越高,身边的牛鬼蛇神只有越来越多,所以,潘辰身边真的很需要像辛冬这样的宫婢保护,要不然等危险当面降临的时候,谁能保证她不会给干掉呢。

“刚从太后那儿出来,原是要再去太和殿的,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德妃娘娘,真是巧啊。”

肃王的表情与话语,让潘辰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贾瑞对王熙凤的神情,虽然她不是王熙凤,但这个肃王看起来,倒是有点贾瑞的风采,管他什么嫂嫂,婶婶,婆婆的,只要有机会,感觉来了就成。

敷衍的笑了笑,潘辰挑眉:“王爷与太后都一年没见了,怎的不多留下陪陪太后呢,前儿我还听太后提起,说等王爷回来之后,一定要把王爷在身边多留个几日呢。”

肃王听了这些寒暄的客套话,也不禁笑了出来:“来日方长,本王也不是明儿就走了。先前在太后那儿,倒也也听了两耳关于德妃娘娘的事,本王由衷感到意外,真是没有想到,皇上那样冷清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做与普通男子一样的事情,德妃娘娘好本事啊。”

潘辰听着肃王的话,看起来就像是没听懂肃王话里的讽刺一般,脸上笑得更甜了:“哪里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模样生的齐整了些罢了,皇上虽是至尊之人,可也有七情六欲,食五谷杂粮,普通男子会做的事,他也同样会做,不是吗?”

肃王跟她打哈哈,拐弯抹角,可他老娘就没告诉他,潘辰才是打哈哈的始祖。

肃王听了潘辰的话,额上又不禁排出了黑线,见过自恋的女人,真是没见过这样自恋的,先前在太后那儿,太后自然把她的事又说了一遍,从太后话里,不难听出来,太后还是相当畏惧这个一年之内,从昭仪晋升为德妃的女人,可肃王与潘辰交谈下来,倒是没发觉,这个女人有什么过人之处,但脸皮挺厚倒是真的,分不清别人是夸她还是损她,肃王心思一动,还是想继续试探试探才行。

潘辰终结了上一个话题,他就另外开一个话题:

“德妃娘娘没有见过从前的皇上,冷的就跟冰雕似的,对人对事都很严厉,我十五岁进的军营,可没少给他折腾啊。”

潘辰耐着性子听肃王回忆当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告诉这位,她对他们从前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啊,求不要和她说,浪费时间啊。

表面上还得听得津津有味:“哦…原来是这样。”

肃王说着说着,就开始说入正题了:“不止是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兄弟几个全都遭受过皇上的拳脚,整个军营里,也就只有秀秀没挨过他的打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