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垂着头,道,“娘娘知道皇上前朝事务繁忙,应该是不想继续留着打扰皇上正事。”

夏候彻抿了口茶,搁下茶盏起身又准备回书房,一边走一边哼道,“真是给她几分好脸色,就知道她是谁了?”

一转眼,便到了除夕。

皇极殿开始封大印,宫里也在皇后和皇贵妃人的主理下准备着年夜宴。

夏候彻却是一封完大印便直接到了素雪园倒头睡了一大觉,只是面色比之前些日更苍白憔悴了几分,眼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凤婧衣也请苏妙府让苏家的人先后寻了几个盛京城内医术好的大夫入宫请脉,却都没有诊出中毒之事,她也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年府宴设在望月台,夏候彻直到快开宴了才慢悠悠地醒来,靠在床边瞧着房内忙活着更衣梳妆的人,起身负手踱了过去,在梳妆台上瞅了瞅,便翻出了先前赏过来的圣檀心,提起唇笔沾了檀红的口脂。

“你干什么?”凤婧衣皱眉。

“别说话。”夏候彻说着,手伸了过去。

凤婧衣只觉唇上一片微凉的滑腻,再一看镜中的自己,原本浅淡的唇色变得鲜艳光亮,衬着她一向白皙如玉的面色,平添出几分媚色。

夏候彻搁下唇笔,手撑着她的肩满意地道,“很好。”

凤婧衣望着映着两人面庞的镜子,一时间有些莫名地失神。

因为皇帝是要与皇后一同出席的,夏候彻更衣洗漱后便带着孙平先去了清宁宫,凤婧衣同苏妙一同去了望月台,刚到不一会儿帝后和靳太后也一起到了。

满殿的见礼请安完了刚入座,殿外的太监又宣到,“楚王殿下到——”

夏候彻微讶,夏候渊一向不参加宫中宴会,今日怎么来了。

“哀家前些日出宫遇到了点小麻烦,得遇楚王搭救,每年过年他也是一个人在府中过,哀家便请了他一道入宫来。”靳太后说话间,楚王夏候渊已经进了殿,还是走几步咳两声,一副继不经风随时会死掉的病弱模样。

“微臣给皇上,皇太后,皇后娘娘请安。”夏候渊到了殿中央,行了大礼道。

夏候彻抬了抬手,道,“你也难得入宫来,免礼吧。”

靳太后望了望宫人,立即有人上前带了楚王入座。

凤婧衣望了望楚王入座的地方,恰恰是靳太后这两日接是宫的另一个侄女靳紫烟的席位边上,其中用意显而易见。

她这是想给楚王说媒呢,不过就拿一个女人就想笼络了夏候渊,她也太小看这个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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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看出太后的用心,夏候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楚王入座的地方,随即面色平静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果真,酒过三巡,靳太后状似无心的含笑问起,“楚王好似还未纳妃吧?”

“我这样的病弱身子纳了妃也是误人一生而已,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楚王夏候渊淡笑回道。

“可总还是要立个王妃的,有个知心体贴的人在身边照看,总是会好些。”靳太后笑语道。

楚王淡笑不语,端起酒杯不动声扫了一眼对面与苏妙风同席的凤婧衣,等着靳太后接下来的话攴。

“哀家的侄女紫烟可是倾慕楚王已久了,只是你一直行踪不定而无缘得见,前些日听说今年年夜宴您会入宫,小丫头央求了好几回要来。”靳太后笑着望了望与楚王相隔不远的靳紫烟,道,“姑姑能帮你的,可都帮你说了啊,别再说姑姑不疼你。”

靳紫烟红着小脸低着头,侧头瞄了一眼楚王,羞赧地又垂下头去。

夏候渊却是落落大方地冲她微笑颔首,“紫烟小姐,幸会。孱”

靳紫烟起身冲着夏候渊款款行了一礼,“紫烟见过楚王殿下。”

正座之上,靳太后满意地笑了笑,侧头望了望夏候彻,“皇上,你看楚王与紫烟怎么样?”

夏候彻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说道,“才子佳人。”

靳太后含笑点了点头,又道,“哀家听说,渊儿你一向对琴棋字画颇有研究,紫烟平日里也尽喜欢这些,之前还一直在找广陵散的琴谱,哀家可是听说在你府里藏着呢。”

这说没几句话,已经叫儿子一样唤起渊儿了,凤婧衣暗自笑了笑。

她想过她会笼络楚王,然后联手对付夏候彻,却没想到她是想废掉夏候彻这个不听话的皇帝,如今夏候彻尚无子嗣可以传位,能接位的除了这楚王还能有谁。

所以,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夏候渊的身边了。

这如今是许过去做了王妃,等到她计划成了,便也就会成了大夏的皇后了。

这样一来,倒也省了她在宫中百般心机地去扶持靳家姐妹跟宫里的众人争夺后位。

可是,夏候彻是虎,夏候渊又何尝不是狼,只是藏得太深而已。

凤婧衣微有醉意,便唤了沁芳扶她出去吹吹风醒醒酒,不过是想在这一刻从这个假情假义的年夜家宴脱离片刻,求一点独处的安宁。

出了望月台,沁芳给她披上斗蓬,道,“主子也别站太久了,风太冷。”

“嗯。”凤婧衣点了点头,道,“你先进去吧,我一个人站一会儿就回去了。”

沁芳没有多问,自己先回了殿中是去等着。

凤婧衣一个人沿着殿外走着,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倚着廊柱望着清冷的月色,不禁想凤景在青城山是怎么过年的,以前每年过年都是他们在一起,自来了大夏她已经让他一个人过了几个除夕了。

还有,丰都的那个人…

“娘娘不在殿里看歌舞热闹,怎么一个人出来在这里叹气了。”夏候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园子里,说话间举步走近前来。

凤婧衣收敛心神,望了望月色下修长的身影,道,“楚王不在殿内陪着你的美人,跑出来做什么?”

夏候渊失笑,学着她的样子倚树而立,“本王眼中的美人,也该是娘娘这个样子的。”

他欣赏的是有胆识有智慧的女子,不是只懂琴棋书画的花瓶。

“王爷这般言语轻薄,小心传到皇上耳中,害人害己。”凤婧衣笑语道。

楚王轻然失笑,没有再说话。

“这个靳小姐,你要娶她为妃?”凤婧衣问道。

夏候渊侧头望了望她,问道,“娘娘希望本王娶她为妃吗?”

朦胧的夜色中,含笑的目光却又透着别样的深意。

“你应该娶她为妃。”凤婧衣说着,转身举步准备回殿中去。

她回了殿中坐下了一会儿,夏候渊才回到殿中,依旧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不时地望了望坐在邻桌的靳紫烟,直把人看得面红耳赤也不罢休。

靳太后倒是瞧得极为满意,趁着热闹便道,“今日是除夕之夜,这样的日子若能成却一桩喜事,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母后要说什么?”夏候彻抿了口酒,笑着问道。

“楚王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过了纳妃的年纪了,哀家瞧着他与紫烟一见如故,不如今日就做一回月老。”靳太后说着,望向夏候渊问道,“渊儿,若是让你娶紫烟为妃,你可是愿意?”

夏候渊含情默默地望了望一旁面色绯红的女子,道,“但凭太后娘娘作主。”

“紫烟,你呢?”靳太后笑着望向靳紫烟问道。

“紫烟听姑姑的。”靳紫烟含羞低语道。

靳太后闻言失笑,朗声道,“那哀家便给你们做了主了,这门亲事就亲下来了,等开春了择个吉日再给你们操办婚事,皇上你看如何?”

说话间,望了望夏候彻。

“皇弟也确实该娶个王妃了,母后你安排就好。”夏候彻道。

靳太后闻言含笑点了点头,望了望邵皇后和皇贵妃两人,说道,“哀家这年岁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了,你们请钦天监择个良辰吉日,帮着哀家给楚王把这婚事给他们好好办了。”

一来她现在没有那么多心力再去操心这婚事。

二来,这宫里如今主事的毕竟是皇后和皇贵妃,这婚礼要在宫里办,自然还是交给她们两人合乎情理。

“是,太后娘娘。”皇后和皇贵妃傅锦凰起声应道。

一顿年夜宴吃了好几个时辰,席散的时候都快到半夜了。

凤婧衣正准备和苏妙风结伴一起回素雪园,皇极殿的一名内侍过来,低声说道,“钰容华娘娘,皇上让您等他一起走。”

苏妙风闻言笑了笑,道,“好了,你等着吧,我可要先回去了。”

“苏姐姐路上仔细点。”凤婧衣叮嘱道。

苏妙风抬了抬手,自己带着宫人先行离开了。

赴宴的妃嫔先后都走了,望月台也渐渐冷清下来,夏候彻方才慢慢悠悠地从里面出来,只是咳嗽似乎比之昨日更加厉害了。凤婧衣上前探了探发烫的额头,道,“知道自己病着,你方才还饮酒?”

“走吧,朕累了。”夏候彻道。

“皇上,要不奴才让人备轿辇来?”孙平上前道,他病成这样,走回素雪园实在是让人忧心。

“朕还没病到走都走不了的地步,走回去醒醒酒。”夏候彻牵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

凤婧衣皱着眉,就是想不通了那么精明一个人,现在都被下毒快要死了,自己还一无所知,他是真的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一路上回去,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各自沉默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可是,明明路上还说着累了的人,回了素雪园便拉着她泡泉,泡着泡着便想在温泉池里厮磨求欢,幸得她机警跑得快才没让他得了逞。

凤婧衣坐在镜前擦了擦头发,浴房里一时失手的人黑着脸走了出来,瞪了一眼径自在床边坐着。

她搁下玉梳,起身走了过去,“不是说累了,赶紧睡吧。”

说刚说完,便被他一把拉着坐到了怀里,“刚才跑什么?”

凤婧衣垂下眼帘,低声道,“不想在里面。”

夏候彻不知该气还是笑,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道,“又不是没有过?”

凤婧衣推了推他,道,“累了,我想睡了。”

夏候彻将她放上床,方才让她逃了,哪里容得她再逃第二次,匆匆忙忙满足了,方才将人掬在怀中百般逗弄…

凤婧衣咬牙切齿,以他现在这精神头和凶猛程度,哪里像量个中毒快要死的人了,自己真的是瞎操心了。

近几个月难得有这样厮守的时候,夏候彻白天睡了一整天,这到了晚上哪里肯放过她,折腾得天都快亮了,方才一脸餍足地倒在边上,侧头瞅着她一身狼狈的样子,问道,“要不要送你去泡泉。”

“不用。”凤婧衣决然拒绝到,她可不想再泡出火来。

夏候彻又贴过来,微勾着薄唇道,“你现在还有力气自己过去吗?”

凤婧衣耷拉着眼皮,想睡觉又一身湿腻地不舒服,不由皱起了眉头。

夏候彻套上衣服,给她裹上毯子从床上抱起送进了浴池,自己在池边坐着问道,“皇太后给楚王订亲的事,你怎么看?”

“不知道。”凤婧衣闭着眼睛靠着池壁道。

他问出这样的话,就表示他也已经开始对太后警觉了。

太后这么多年也没过问楚王,突然对人这么上心了,他只要不傻就肯定会有所怀疑。

“你病一直这样好不了,怎么办?”凤婧衣问道。

夏候彻伸手给她捏了捏肩膀,淡笑道,“或许等开春暖和了,就会好了。”

凤婧衣抿了抿唇,等开春你就该下葬了,还能好了才怪。

过年三天,夏候彻就一直待在素雪园,直到皇极殿第三天开印的时辰方才离开。

正月初三开印,皇极殿又是积压了如山折子,夏候彻一连几天没有再到后宫走动。

初七一早凤婧衣去了清宁宫清安,刚回到素雪园便有孙平差来的宫人禀报道,“钰容华娘娘,皇上病情似乎又严重了,今早都见咳出血丝了,孙公公让奴才请您过去一趟。”

凤婧衣一听,立即带着上沁芳往皇极殿去。

哪知过去的时候,人还在书房里埋首在一桌堆积如山的奏折中,除了面色比之前差了些,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夏候彻合上折子抬头望了她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我…孙公公说…”因为一路过来走得急,她有些喘气。

夏候彻扫了一眼一旁的孙平,起身道,“没什么大事,孙平大惊小怪的。”

凤婧衣望了他一眼,真觉得他没吐血死,自己都会先被他气得吐血死了不可。

“如果只是风寒,也不可能一直不好,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她说着望了望他,道,“要不你让我出宫吧,我去找淳于越想想办法?”

宫中太医连带苏家在盛京请的几个名医都瞧不出是中毒,看来她只能去找淳于越求助了。

夏候彻让人端了茶过来递给她,说道,“顾清颜的事情闹成那样,先前在永寿宫还险些取了你性命,你找到他,他也未必肯帮忙的,不必去了。”

“可是…”凤婧衣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先前听说靳老夫人身边有个医术不错的人,要不去定国候府请着入宫来一趟。”

夏候彻瞧着她紧张不已的样子,不由叹了叹气,“你也想太多了,朕说了等开春暖和了,自然就会好了,你瞧你…”

孙平见状也连忙上前道,“皇上,娘娘也是忧心你的身体状况,皇上万金之躯若有损伤,这又岂是小事?”

夏候彻望了望两人,抬了抬手道,“罢了,你派人去定国候府去一趟吧。”

凤婧衣这才暗自舒了口气,看到孙平差了人出宫去请人,自己便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夏候彻继续回到书案忙碌政事,不时抬头望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人。

一个时辰之后,出宫去定国候府的人带着靳老夫人和她身边的一名大夫到了皇极殿,靳老夫人进殿行了礼,“老身见过皇上,听传话的人说皇上身体欠安,便跟着进宫来看看。”

如果连宫中御医都没有办法,而出宫来找她的人瞧病,自然是情况非同小可了。

“有劳老夫人走一趟了。”夏候彻起身到暖榻坐下,任由人上前给自己诊脉。

靳老夫人仔细打量着夏候彻的面色,眉目间忧郁之色更深,看到到诊脉之人收手,便问道,“镜明,皇上病情如何了?”

镜明瞧了瞧夏候彻的面色,询问道,“皇上病了多久了?”

“近一个月了。”凤婧衣说道。

镜明望了望几人,面色一时有些沉重,欲言又止。

“孙平,让其它人先下去吧。”夏候彻眉目微沉,吩咐道。

孙平连忙将书房内的其它人都给带了下去,并掩上了殿门在外面守着。

“你现在可以说了。”

镜明望了望他,低声道,“草民认为,皇上应当不是病了,而是…中毒。”

“中毒?”夏候彻面露惊色,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是的,是一种很罕见的蛊毒,中毒之人看起来只是生病,但病情会一天比一天严重,直到百日之后五脏六腑溃烂而亡,草民以前在苗疆待过几年,听说过这种东西,虽不曾亲眼所见,但皇上的症状却与苗疆毒经上所记载的极为相似。”镜明说道。

“一百天,那岂不是…还有两个月了?”凤婧衣望了望夏候彻,朝镜明说道。

镜明默然点了点头。

靳太后走近了两步,仔细地打量着他的面色,微颤着声音说道,“皇上的样子,倒让老身想起了一个人。”

“何人?”夏候彻望向靳老夫人问道。

靳老夫人目光悠远,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缓缓说道,“当年,先帝似也是病得这般模样,最后过了不到三个月,便龙殡归天了。”

各有心思5

她说完,三个人都静静地望向沉默的年轻帝王。

夏候彻苍白的薄唇紧紧抿起,一双眸子深谙如海地望着说话的靳老夫人,一字一句道,“你是说,父皇当年不是病逝,是被人毒害而死?”

他当年并不知是何状况,回到宫之时也是先帝出殡之日,并没有真正看到棺内的人到底是何样子。

“老身只是猜测,当年老身在先帝病重之时曾入宫两度晋见,当年先帝也是如皇上病得这般,也就是在三个月后就驾崩了,方才听到镜明说起,想起这桩陈年往事。”靳老夫人叹息着说道。

她并没有明说出自己这些年所怀疑的凶手,但她相信以夏候彻的睿智不会猜想不出,自己说得太明白反而让人难以信服攴。

虽然皇帝的病情与先皇是有些相似,但却还没到当年先帝中风那样的地步,所以是不是中的同一种毒,尚且不知。

不过,她带人进宫来的目的,只是要提醒皇帝他已经中毒,让他能有时间自救,现在她想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是,她担忧地望了望一旁沉默的钰容华,无声地叹了叹气彖。

凤婧衣望了望夏候彻的面色,连忙追问道,“镜明先生,那此毒可有解吗?”

镜明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道,“据草民所知,此毒…无解。”

“你不能解,总还有别人能,既然毒物出自苗疆,那里就一定会有解药。”凤婧衣紧张地说道。

虽然明知道这个人是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所在,可是她也不想这样害死他。

镜明叹了叹气,说道,“此毒名唤百日落,无色无味,一般的验毒之物也根本验不出它,苗疆之人制毒就一定会制解药,但这个百日落是有名大夫制出,他穷极一生也未制出解药,便将这毒药的配方毁了以免祸及他人,只是不知它怎么会到了宫里。”

“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凤婧衣喃喃道,手脚已是一片冰凉。

夏候彻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怕什么,朕这不还没死呢。”

“你…”凤婧衣无言以对。

是啊,人家中毒要死的人都没怕,她怕什么。

半晌,夏候彻望了望靳老夫人和镜明二人,郑重说道,“靳老夫人,朕希望这件事,你们走出皇极殿之后就不要再提及一个字。”

“老身记下了。”靳老夫人微微颔首。

一国之君中了不治之毒传到朝野之上引起的动/乱可想而知,只怕那样更会如了下毒之人的心思,这点轻重她还是分得轻的。

夏候彻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道,“孙平。”

门外的孙平闻言连忙推门进来了,“皇上有何吩咐?”

“替朕送靳老夫人和镜明先生出宫。”夏候彻平静说道,仿佛那一番骇人听闻的中毒之事全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是。”孙平说罢,带着靳老夫人两人离开。

殿内又陷入沉寂,凤婧衣脑子纷乱如麻思量着去找淳于越,他能解毒的可能性有多大。

夏候彻坐了一会儿,起身继续回到书案处理政事,许久之后出声道,“素素,年前一得知朕生病,你就紧张不已的样子,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朕是中毒了?”

凤婧衣想,自己管太多果然是招惹麻烦。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一向身体康健,去年那样大雪天寒也不见生病,今年都没下几场雪,你竟突然生病了,且还多日不见起色。”

她总不能告诉她,靳老夫人向她说起过先帝之死,所以自己才会做那样的猜想,那岂不是也间接告诉她,朝中靳家接连出事,是她暗中计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