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连兰妃的死,皇上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这宫里以后能与上官素一争高下的,还能有谁?

“看皇上方才的意思,只怕皇贵妃这一回是有麻烦了。”靳兰慧道。

邵皇后一边往清宁宫走,一边喃喃说道,“咱们这些女人再怎么精于算计,又有谁能算计得过皇上,来来去去总归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如此也好,不也省得皇后娘娘你费神。”靳兰慧淡然笑语道。

皇后长长地叹了叹气,道,“本宫只怕,如此下去,这宫里再没有人能盖过上官素的风头了,到最后你我还能不能留在这宫里都不一定了。”

“没有嫔妾,总还会有新的人,皇上再怎么宠爱她,总不至于这偌大的大夏后宫,只留她上官素一个人。”靳兰慧笑了笑说道。

邵皇后笑了笑,幽幽叹道,“皇上心思,咱们怎么猜得准呢?”

她也曾以为,那个人这一生都会是心冷如铁,又何曾想过一个上官素,会让他如此迷恋不休。

可若皇上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将来清宁宫的主人不是她邵清姿,她也不会让它是上官素的。

宗人府,外面一地的死人已经处置干净,侍卫们也忙碌着清洗地砖上的斑斑血迹。

凤婧衣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喃喃道,“天亮了吗?”

“已经天亮好一会儿了。”孙平说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开口道,“孙公公,你替我安排一下,我想…我想将父亲火化了。”

“奴才已经让人备了上好的寿材,也让钦天监去寻风水之地,娘娘你为何…”孙平说着说着,止了声音。

“南唐虽亡,可金陵总是上官家的根,我想将他火化了差人送回南唐安葬到上官家的墓园,也算全了父亲落叶归根的心愿。”凤婧衣喃喃说道。

孙平想了想,想来皇上也是不会反对,便躬身道,“奴才这就去准备,娘娘稍候。”

说罢,快步出了门叫上人去准备。

“沁芳,你去寻一个南唐白玉瓷坛子,老丞相最好南唐的白玉瓷了。”凤婧衣喃喃说道。

沁芳抬袖擦了擦脸上,起身道,“是,奴婢这就去。”

凤婧衣跪着挪近了两步,扶着上官敬坐正,给他整理了一番衣冠仪容,低语道,“你先回去等着,我们很快也都会回去。”

不一会儿功夫,孙平和沁芳都先后回来了。

凤婧衣扶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来,可是跪太久脚都麻木无力了,还未站起身又一下跪了下去,沁芳赶紧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孙平,上前扶她起来,“主子,你慢点。”

“钰昭仪娘娘,你先坐着歇会儿,等脚上舒坦点了再走。”孙平上前劝道。

凤婧衣摇了摇头,冲边上的侍卫道,“来吧。”

说罢,亲自与人一起将上官敬的尸身抬上了担架上,亲手盖上了雪白的布。

“奴才就安排在不远的一处空的旧苑里,那里空地少有人迹。”孙平说道。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跟着抬担架的人往外走,沁芳怕她走不稳一直将她搀扶着。

几人一道出了宗人府,昨夜一直埋伏在附近的青湮和沐烟两人在暗处看着出来的几人不由望了过来。

她们已经打听到了宗人府昨夜发生的事,只是见她一直不出来有些放心不下,便是一直在附近等着。

青湮看着被沁芳扶着行走艰难的人,触及那一双苍凉如荒漠的眼睛,揪心地别开头不忍再去看…

这漫长的一夜,恍若是生死的轮回,悄然间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她看到她还活着,却又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死在了昨夜。

她们一行人出了宗人府向着皇城大街走着,青湮便也在暗处悄然跟着瞧着,直到看着他们进了一处废旧的宫苑。

两名侍卫将上官敬放上架好的柴堆,凤婧衣亲自点了火,一动不动地站在边上看着大火吞噬掉上面的人。

等着整个人都化为骨灰,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侍卫们拿着铲子准备上前收拾,凤婧衣却拒绝了,蹲了下去用手将骨灰捧着装进坛子喃喃道,“别用那样的东西,会疼。”

沁芳捂住嘴,忍住欲要出声的哭泣声,咬牙平静下来便蹲下来帮着她一起收拾。

因为刚烧完不久,有些部分还有些烫手,她手上烫了好几处也没见皱一下眉头,孙平等人劝不住也只有上前用手帮着收拾。

“钰昭仪娘娘,这天看起来快下雨了,奴才先回宫把上官大人的骨灰送到凌波殿安置好,再安排马车出来接你们。”孙平道。

“好。”凤婧衣点了点头,将骨灰坛子交给了他。

孙平小心接过,朝沁芳叮嘱道,“你留下好好照顾着娘娘,咱家准备好马车很快就回来,你们就在那边亭子里等着,仔细别让娘娘淋了雨了。”

皇上那里指不定怎么着急呢,他也得赶快回去回禀一声才是。

孙平带着人离开,凤婧衣微微仰起头,怔怔地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对沁芳道,“走吧。”

“天快下雨了,主子还要去哪里?”沁芳扶着她问道。

凤婧衣抿了抿苍白干裂的唇,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她是为我而死的,我救不了她,总该送她一程。”

——

一更一万,还有一万。

一寸温柔一寸凉15(二更五千,求月票!)

天色阴沉,似乎连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凤婧衣赶到承天门外的刑场,那里已经聚集很多围观的大夏人,争着都要看一看那个神秘传奇的南唐长公主到底是何许人也。

再者,大夏历来甚少处以腰斩这样残酷的刑罚,故而闻声来看热闹的便更多了。

今日监督行刑的宗人府宗令,和暂代刑部尚书一职的邵大人,行刑的时辰将至,犯人被精卫营的人押上了高大宽阔的刑台。

宗人府宗令看到走来的人不由一震,唤道,“邵大人,那边…栎”

邵尚书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到被守卫拦着的人,两人连忙从监斩台上起身赶了过去。

“见过钰昭仪娘娘。”

凤婧衣望了望刑台上,直言道,“我想到刑台上见见她。赋”

邵尚书两人相互望了望,面色有些为难,“钰昭仪娘娘,这个…臣等实在有些为难。”

“我只是过去看看,问她几句话而已。”凤婧衣道。

“这个…”邵尚书还是难以答应的样子。

宗人府宗令想了想,朝邵尚书道,“娘娘与那犯人有着杀父之仇,心中定有疑问要质问那犯人,你我通融一番,也算全了娘娘一番孝心,相信皇上也不会追究的。”

他虽没有见过这钰昭仪几面,可皇上如今对这钰昭仪的宠爱可是宫中不会再有第二个,给了她的人情对他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邵尚书心中自然不愿,却对方是皇帝宠妃,他又怎么好太过为难,便道,“那时间不能太久,不能耽误行刑。”

“多谢两位大人。”凤婧衣颔首谢道。

“钰昭仪娘娘这边请。”宗人府宗令带路道。

凤婧衣默然跟着他上了刑台,望了望被押着跪在行台上的卞玉儿,道,“大人,可否容我与她单独说几句话。”

宗令大人想了想,一抬手带着边上几名精卫营侍卫下了刑台等着。

凤婧衣站在那里半晌,好不容易才举步走到了卞玉儿的跟前,蹲下身半跪在她面前道,“我欠一条命。”

卞玉儿抬头望着她,一双眼睛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说道,“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要你还什么,如若你不是他心爱的女子,如若不是上官丞相所托,你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凤婧衣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我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是忠心爱国才来救你性命?”卞玉儿嘲弄地笑了笑哼道。

“总归是我欠你的。”凤婧衣沙哑着声音说道。

“他们救了我一条命,我为他们还你一条命,如此而已。”卞玉儿平静地说道。

凤婧衣望着她,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道,“你和素素真的很像,连脾气禀性都有些像。”

“是吗?”卞玉儿淡淡笑了笑,道,“可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凤婧衣沉默,对着这个人她无法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老丞相怎么样了?”卞玉儿问道。

凤婧衣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坦言道,“已经过世了。”

“我没有杀他。”卞玉儿道。

“我知道。”

卞玉儿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向我说起了上官素,说起了你,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长什么样,你笑起来什么样,他为什么就是那么喜欢你,喜欢到眼里心里都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的存在。”

凤婧衣怔怔地看着她,原来…这个人也如素素那般爱慕着上官邑。

“人都要死了,我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我喜欢他。”她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目光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战场之上,我险些死在乱箭之中,他一骑白马飞驰而来,那时候我以为我是遇到了降世的天神,可是…他终究不是我的神,他是你的。”

凤婧衣静静地听着,听着她诉说着许多年不曾对任何人道出的心事。

“他将从带场上带出去,将我送到了上官丞相那里,自那之后之后却再也没有去见过我。”卞玉儿说着,眼底的笑意温柔中染上几分悲伤,“可是,我却很多次在人群中看到他带兵出征,看到他凯旋而归,无数的人都传扬着南唐长公主和南唐大将军是如何天造地设,如何珠联璧合,我也终于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的男人。”

凤婧衣沉默,她知道她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余的。

“听说,他现在在北汉,是真的吗?”卞玉望向她问道。

“是,他现在是北汉的鸿宣太子。”凤婧衣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好。”卞玉儿轻轻地笑了笑,望着她道,“凤婧衣,我愿代你而死,只因为你是他最爱的女子,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人。”

凤婧衣咬牙忍住心中的翻涌的悲痛,静静地听着她的一字一句。

“我爱他不会比你少,只是我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你若死了,他这一生都会痛苦,我不能成为他身边的那一个,但我想…他能如愿以偿。”卞玉儿道。

凤婧衣紧抿着唇,咽下一腔难言的苦涩。

“凤婧衣!”卞玉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字字铿锵狠厉,“如若将来,你负情薄幸,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她郑重应道。

“如此,我便也安心了。”卞玉儿长长舒了一口气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父母早亡,没有名字的,不过那个繁花似锦的春天他给了我一个名字,花似锦。”卞玉儿说道。

他给了她一个名字,她为他痴狂了一生。

“等我见到他,我会告诉他,这世上还有一个花似锦,爱他重逾一切。”凤婧衣道。

“谢谢。”卞玉儿浅浅地笑了笑。

她看着这双苍凉的眼睛,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个人转变,其实所有的事不用做的如此决绝,老丞相却执意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这累累的血债让她走上她该走的路。

死固然可怕,可真的难的是活的人。

“钰昭仪娘娘,行刑的时辰到了。”宗人府宗令站在刑台下高声提醒道。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对着卞玉儿说道,“对不起,也许就连你死了,我连收敛尸骨都不能做。”

“我住的宫苑那里,窗外的海棠树下埋了一个盒子,那是当年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去拿着等回南唐的时候,务必将它带回去还给他。”卞玉儿道。

她当然怕死,可是从她答应老丞相来到这盛京城,她就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可能死得那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早晚都是要死的。

“好。”凤婧衣应声,缓缓站起身来,退到了刑台的边上站着。

邵尚书两人过来,道,“钰昭仪娘娘,犯人要行刑了,您请移驾别污了眼睛。”

“不,我要看着她死。”凤婧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说道。

“可是这…”邵尚书有些为难。

宗令大人拉着他到边上说了几句,无非是顺着钰昭仪的意思,也是顺着皇上的意思。

邵尚书虽不想同意,但这一次的事情也牵连的邵家,若是再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邵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反正她只是要在这里看而已。

她自己看着都不怕做恶梦,他们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那臣等先告退了。”邵尚书两人道。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监斩台上,宗人府宗令拿起令牌高声宣道,“行——刑——”

刑台上行刑的刽子手也都纷纷就位,他们也算是砍过不少人头的,可这般处以腰斩之刑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大夏的腰斩之刑极为残忍,先断人手脚,再斩其腰部,因为这些都不是能致死人的,犯人会承受极大的痛苦却又死不了,然后要等到差不多一个时辰,犯人实在流血过多,或是熬住自己才会死。

死不可怕,可怕是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乌云沉沉的天上,闷雷滚滚,似是大雨将至。

卞玉儿被拖着仰躺在地上,行刑的人手起刀落斩了她的双手,她整个人痛得不断抽搐,望着天痛苦地嘶叫出声。

凤婧衣低眉望着滚落在脚边的一只断手,她的手很修长漂亮,此刻就在她的脚边手指都不断颤动着,最后渐渐地僵硬着一动也不动了。

“主子,主子,不要看了…”沁芳拉着凤婧衣劝道。

凤婧衣却还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而后缓缓又将目光移向了几步之外已经被断了手的人,刽子手们提着刀来到她的腿部,准备进行行刑的第二步。

沁芳捂着嘴,泪流满面,却无法阻止这残忍的一幕。

刽子手相互望了一眼,一前一后挥刀斩断她的脚,手脚残废的人在一地血泊中痛苦颤动,嘶叫的声音都哑了。

这看似都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可是对于受刑和观刑的两个人,却是无比漫长的折磨。

凤婧衣一瞬不瞬地盯着每一步,看着受刑之人的每一分痛苦的神情,看着行刑的人准备放下腰斩的铡刀,垂在身侧的手不由颤了颤…

“主子,走吧,别看了,求你别看了…”沁芳强行想要拖着她离开,不忍再让她看样残酷的画面,可站在那里的人却怎么也不肯走开。

监台上邵尚书两人别开目光都不忍去看刑台上的画面,只是高声宣道“落铡!”

固定铡刀的绳索系在刑台的一处石台,只要绳索一断沉重锋利的铡刀就会落下来,将下面的人拦腰斩开。

一名刽子手持刀站在绳索的边上,听到下令的声音缓缓挥起寒刀冽冽的大刀,手起刀落斩断了绳索,几百斤重的铡刀脱离绳索的控制缓缓从上方落了下来。

“嚓!”地一声,鲜血溅了一地,受刑的人上身和下身从腰际被斩成了两断,在血泊之中不停的抽搐颤动。

卞玉儿睁着血丝遍布的眼睛,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是连叫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痛…

铺天盖地的痛…

每一寸骨头都蔓延着痛…

一个时辰,她还要等一个时辰,她从未觉得时间会这样的漫长,漫长得恍惚已经在轮回历经了几生几世…

她缓缓转动着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凤婧衣,目光满含乞求,翕动着唇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发出一丝声音。

天际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刑台上血瞬间便是一地的血水。

“主子,走啊,走啊…”沁芳乞求地哭道。

可是,凤婧衣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望着血水里将死未死的人。

突地,她一下冲上前夺了最近的一名刽子的刀,一刀落下亲手砍掉了受刑之人的头颅,监斩台上和围观的百姓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凉气…

凤婧衣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一地血水之中,借着手中的刀支撑着身体,沁芳哭叫着扑上前扶住她。

“主子!”

她望着不远处血流如注的头颅,口中喃喃道,“死吧,死吧…”

死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邵尚书两人从监斩台过来,孙平也带着人寻了过来,过来将伞撑在了凤婧衣头顶便责怪道,“沁芳,你怎么能带娘娘上这样的地方来。”

沁芳咬着唇,哭得泣不成声,她想来,她又如何拦得住。

“快点,快扶娘娘上马车去,仔细一会儿再淋出个好歹来。”孙平道。

沁芳慌乱地点了点头,伸手想要拿掉凤婧衣握着的刀,却发现她握好紧,她费好一番力气才给扳开。

“孙公公,这…”钰昭仪私自动手打乱了行刑,这他们怎么好向皇上交待。

孙平吩咐沁芳和宫人先送人去马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昭仪娘娘就那个一个亲人,死在了这犯人手里心中有恨也是难免的,只不过这话说上去便没那么好听了,皇上只要听到犯人死了便行了,至于她怎么死的没那么重要,那话该怎么向皇上说,相信两位大人不用咱家再提点了。”

说罢,微一拱手转身快步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而去。

马车驶进了承天门,沁芳撑着伞将人扶下了马车,孙平上前道,“钰昭仪娘娘,这会儿雨大,您先就近到皇极殿吧。”

皇上甚是担心,吩咐了他一回宫,先带人来皇极殿。

凤婧衣却恍若未闻,扶着泣芳的手跌跌撞撞地往静华宫的方向去,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去面对那个人。

沁芳扭头道,”孙公公,你先回去向皇上回话吧,顺便请太医到凌波殿来一趟。”

孙平撑着伞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好生照应着。”

说吧,撑着伞赶紧往皇极殿去回话。

“主子,你慢点…”沁芳劝道。

凤婧衣扶着宫墙跌跌撞撞的走着,衣裙上满是血污,沁芳虽然在边上给她撑着伞,可一身早已经淋得湿透了。

杀兄之仇,亡国之恨,那是他与她谁也放不下,冲不破的魔障。

大好河好,他又岂会拱手送于一个欺情骗爱的仇人。社稷百姓,生死追随的友人,她又怎能轻易抛却,只为一瞬的心安。

一寸河山一寸血,不是我的血,便是你的血。

夏候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一寸温柔一寸凉16(三更五千,求月票!)

皇极殿,大书房外。

孙平回来连一身湿衣也顾不得去换,站的地方都滴了一大滩水,他这个样子不好进去,便差了内侍进去向皇上通报了一声。

果真,不一会儿功夫,夏候彻便打发了几位朝臣大步从里面出来,看着门口一身狼狈的人不由皱了皱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