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连忙躬身上前,回话道,“奴才回宫的时候确实遇到了楚王殿下,因为急着回宫向皇上禀报,便托了楚王帮忙去找钰昭仪娘娘,奴才随后和方将军寻到楚王殿下时,王爷当时带着的人也死伤了好几人。”

夏候彻薄唇微抿,点了点头望向夏候渊,“你都查到什么了?”

“这两个人似乎与一直潜伏在盛京的一个神秘江湖组织有关,似乎与朝中重臣也有牵连,朝中大事臣弟也不甚清楚,所以还是入宫禀报皇兄,由您来处置为好。”夏候渊说着,执着帕子掩唇咳了几声。

夏候彻瞧了瞧他,道,“你这毛病怎么一直都不见好?”

“多年的好毛病了,怕是好不了的。”夏候渊笑了笑,唇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回头去太医院,让太医们好好瞧瞧。”夏候彻道。

“多谢皇兄关心。”夏候渊拱手笑语道。

“至于你说的事,稍后原泓会过来,你与他一同追查此案,不管牵连是谁,都一定给朕查出来。”夏候彻郑重说道。

“此事,还是交给原丞相去办理比较好,臣弟…”夏候渊推辞道。

“既是自家兄弟,这个时候你不帮忙还能有谁来?”夏候彻笑语道。

夏候渊想了想,只得起身道,“臣弟遵旨。”

他是在信任他吗?

不是。

正是因为怀疑他在动手脚,才让他参与进来,让原泓能盯着他,以免他耍什么花样,他这个皇兄,心思一向都是如此。

夏候渊瞧见从来端茶进来的沁芳,不由怔了怔问道,“原来钰昭仪也在这里边,难怪皇兄不是在大书房却是跑到了这里,原来是为了陪伴佳人。”

夏候彻默然不语,端起茶抿了一口,却不声音地扫了一眼内殿静垂的帘子。

那日出了事回来,她夜里睡觉做恶梦怕成那样,之后私下问沁芳,说是梦到了上官敬死的事,他自是放心不下,也一再叮嘱过沁芳以后若是他不在时候,他就寝一定要有人在边上守着。

此时此刻,关雎宫。

秋月带着宫人沏了茶端进去,一边递过去,一边道,“娘娘,方才打探消息的人说,皇上已经派方将军带着上官敬的骨灰出宫了,看来真的是要送回金陵安葬。”

“送就送吧,横竖也不过一个死人。”傅锦凰接过茶抿了一口,低眉继续打量着案几上的一张低。

“主子你到底在看什么,这两日一直盯着这东西。”秋月不由伸着脖子瞧了瞧。

傅锦凰搁下茶盏,拿起那张有字的纸,说道,“这是本宫从漪兰殿拿回来的,是靳兰轩死之前没有写完的,她应该是想告诉皇上,南唐长公主的真实身份,只可惜还没有写完。”

秋月瞧了瞧纸上的字,说道,“凤婧衣是…她应该是要写是卞嫔吧,看这一点都落笔了,这宫里名字里这样笔画开头的,只有郑淑仪和卞嫔两个,郑淑仪是郑家的人,总不可能是她,如今这南唐长公主的事也都查出来是卞嫔,她想写的大约就是这个。”

傅锦凰凤眸微眯打量着纸上的字,摇了摇头道,“本宫总感觉,那个人不是卞嫔。”

最后落笔的那一点根本不是笔画而是落笔要写第五个字而没有写成,当天夜里出事的时候,傅家确实也派了人想要解决上官敬,可是他们的人还没进到密室,密室里的上官敬便已经死了,而当天夜里卞嫔带的人又被发现了根本没有得手。

那么,上官敬…到底是怎么死的。

虽然卞嫔被定罪为南唐长公主的证据都确凿,可是这一切发生的事都透着几分诡异,她不认为上官素就真的那么干净无辜。

宫中嫔妃一向是不得留宿皇极殿的,夏候彻政务繁忙,可又放心不下她在凌波殿那边,直接便让她住在了皇极殿,只有偶尔忙完了才送她回凌波殿住。

然而,前去金陵的方潜,原本应该半个月就回到盛京的,可已经过了二十多天都未有消息回来。午膳的时辰到了,夏候彻一如继往很准时的就到了偏殿,两人刚坐下拿起筷子,孙平便慌乱地跑了进来,“皇上,方将军…回来了!”

“宣他进来。”夏候彻拧眉道。

孙平面带难色,却还是到了门口道,“进来吧!”

可是,进来的人却不是方潜,只是随方潜前去金陵的一名侍卫,一身血迹狼狈怀中抱着一只方方的盒子。

夏候彻抿着薄唇望了他好一会儿,侧头望向她道,“素素,你先进去。”

凤婧衣起身,带着沁芳先进了内室,人却站在了帘子后瞧着外面。

“打开吧。”夏候彻声音有点抖。

孙平上前颤着手打开了盒子,血迹淋漓的盒中赫然是一颗人头,那面目正是方潜。

“什么人干的?”夏候彻一动不动地盯着盒中血淋淋的人头,沉声问道。

侍卫盖上盒子,俯首跪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痛声回道,“南唐皇帝,凤景。”

“他?”夏候彻眸光倏地寒若刀锋,一字一句道,“他不是死在白玉关了吗?”

“他没有死,而且已经带着南唐旧部,七日之内一连夺下金陵和叶州,如今直逼彭城而去,两城阵守的大夏兵马…全军覆没!”

一寸温柔一寸凉18

一室凛然的肃静,正座之上一身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神色渐渐森冷下来,眸光锋锐如刀地望着侍卫捧着的盒子,全然没有了方才面对妃嫔的温柔和善之色,隐带起一阵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许久,许久之后。

“南唐皇帝,凤景。”夏候彻冷冷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每一声都带着断金碎玉的杀意。

他们还真是了不得,上官邑和南唐长公主都在他手里几度死里逃生,如今连这南唐皇帝竟然也被他逃过了一劫,真是了不得。

“那便跟朕说说,这个了不得的南唐皇帝怎么就在七天之内连破了两城。”夏候彻沉声问道栎。

那侍卫俯首跪着,回忆起在金陵的状况,缓缓说道,“方将军带着我们护送上官大人回金陵安葬,办完事准备离开的时候,方将军说金陵城里的人有些可疑便要多留几日打探,而不到三天南唐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带着数万的兵马包围了金陵城,方将军欲带着兵马守城不想城中竟还有南唐皇帝的内应与他里应外合,加上这些金陵百姓亦对大唐不满,一见南唐皇帝带兵回来,便也纷纷起应,方将军深知事情严重便带着我们杀出重围准备回京,结果才到叶州的时候又被他们的第二路兵马所截,南唐皇帝带着一只极通灵性的白虎和巨蟒,加之身边还有一群神秘高手,我等便在叶州落入了敌军之手。”

说到此处,他不由激动起来,撑着地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南唐皇帝说,皇上取了他南唐长公主的人头,他便先取了大夏大将军的人头,他日…定挥兵盛京,取皇上的人头以祭南唐的无数亡灵,然后…”那侍卫跪在那里,因为愤怒而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们确下了方将军的头颅,让属下送回盛京带给皇上一句话。袱”

夏候彻敛目,沉声道,“说!”

“南唐皇帝凤景,必夺回南唐每一寸国土,与大夏誓不两立,不共戴天。”

他很难想象,那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

“好!”夏候彻重重地点了点头,怒然道,“朕倒要看看,他能从朕手里逃一回,还能有几条命逃第二回!”

说着,凝聚内力的一掌重重击在桌面,桌子连带桌上的东西都顷刻间化为碎屑,让一殿的侍从都惊得一个寒颤,胆小的当即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死了一个南唐长公主,却又出来一个南唐皇帝,还杀了皇帝一直深为倚仗的武将,南唐与大夏的仇怨,真的是越结越深了。

内殿之中,沁芳也惊出一身冷汗,紧张地望向站在帘子后的凤婧衣,哆嗦着唇道,“主子…”

凤婧衣抿着唇轻步回到榻边坐下,想来凤景是听到了南唐长公主在盛京被处以腰斩之刑,断了头颅挂在承天门上,以为死的人是她,才冲动之下回了金陵召集了南唐旧部与大夏开战。

毕竟,能号令南唐旧部军队的人除了她,便只有凤景。

只怕,当时兵临城下,公子宸也无法阻止才不得不相助于他夺下金陵,与大夏的军队展开交战。

这一切与她所计划的还相差几个月,别的倒是不怕,只是担心凤景。

他毕竟只有十五岁,而且从来没有上阵打仗的经历,一时突击还能击败大夏的军队,以后若真是硬碰硬的交战,她只怕他会不是对手。

毕竟,大夏军中的武将大多都是些纵横沙场的老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若再加之夏候彻的后方指挥,凤景和公子宸他们都很难对付。

若是夏候彻再去亲临前线,那情况可就更糟糕了,她必须设法要把他绊在盛京城才行,至于那些交手的武将,相信有隐月楼的人相助,凤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不过,凤景真的是长大了,以前只会躲在他们身后的小屁孩子,如今竟然敢胆大到挥军开战,挑衅大夏皇帝。

想到这里,她不由勾唇笑了笑,眼里也有了几分异样的神采,相信这会儿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她还没死。

这臭小子,做事这么不用脑子,回去真是该揍他一顿才好。

沁芳看着她眉宇间的笑意,又不由暗自舒了口气,这么些天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发自心底的笑意,似乎也是自来到大夏之后的第一次。

突地外面,又传来内侍禀报的声音,“皇上,容军师求见,说有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

夏候彻剑眉微沉,道,“宣!”

话音一落,候在殿外的人已经快步进了殿中,直言道,“北汉太子出兵了,自白玉关到榕城一带都已经先后与大夏交战。”

榕城与金陵邻近,看来这鸿宣太子对南唐还真是有情有义,金陵那边刚一打起来,他的兵马便也已经动了,让大夏在附近的兵马调度驰援都不行。

“鸿宣太子也坐不住了,朕还没有去找他,他倒先找上朕了。”夏候彻薄唇勾起一些森冷的笑,哼道。

说着,他伸手接过孙平呈上来的军报看了看。

“北汉和南唐皇帝这样下去,怕是要兵合一处对抗大夏,皇上必须尽快决断才是。”容弈面目沉沉地道。

如今出来的这南唐小皇帝似乎也是不好对付的,再加上一个皇上的死对头鸿宣太子,这只怕是要有得打了。

夏候合上手中的军报奏折,一手捏着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另一只手心,薄唇紧抿着在思量什么。

这里气氛一片紧张,内室之中的主仆两人又何尝不是。

凤婧衣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北汉与大夏的开战即便不是在如今,也会是在下个月了,如今这般占取了主动权,倒也是好的。

她最担心的莫过于隐藏在百鬼密林深处的方湛所带的兵马,若是萧昱发现了还好,若是没有发现绕到了北汉和南唐的后方,那可就是心腹大患。

“容弈,你即起程前往南宁,调集兵马发兵北宁城,朕倒要看看鸿宣太子他能顾得了哪一头,又能救得了哪一边。”夏候彻沉声说道。

“那白壁关…”鸿宣太子如今坐阵在白玉关,白壁关那里只怕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里自会有人相助,你只管去南宁办你的事。”夏候彻道。

凤婧衣知道,他说的相助之人便是百鬼密林的方湛,她得设法阻止百鬼密林里的渗透到白玉关和南唐境内才行。

容弈抬头,看他眼中精光烁烁,想来他是已有谋算,便也不再多问一撩官袍单膝跪地道,“臣领旨。”

夏候彻抬手一挥,道,“去吧。”

容弈起身离去,殿中又恢复了沉寂。

半晌,夏候彻起身走近到犹还跪着的侍卫面前,缓缓蹲下身一手按着那盒子上,语声狠厉,“放心吧,这个仇,朕一定会替你讨回来!”

凤景是吗?

你先前做了三年的皇帝便亡了国,这一回朕看你这皇帝还能当几天。

凤婧衣悄然站在帘子后,透过缝隙瞧着男人的背影,目光平静而冰冷。

“孙平,着人拟旨,大将军方潜为国捐躯,忠心可昭,赐封为忠义王,大礼厚葬!”夏候彻一字一句说道。

“是。”孙平躬身回话道。

夏候彻蹲在那里深深敛目沉默了许久,伸手扶起一直跪着的侍卫,道,“你也起来吧!”

那侍卫起身,拱手道,“属下恳请皇上恩准,容属下前往彭城,为方将军和大夏的数万英魂报仇雪恨!”

夏候彻拍了拍他肩膀,道,“不必,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皇上…”那人犹不甘心,欲要跪下再求。

夏候彻一把扶住他,沉声说道,“你回你的黑衣卫报到,前线的战事自有朕来处置。”

那侍卫不好再做坚持,只得道,“属下告退。”

说罢,和孙平一起带着那装着方潜人头的盒子退出了偏殿。

夏候彻望了望边上的宫人,到榻边坐下望着一地狼藉道,“把这里收拾了,再准备一桌晚膳吧。”

“是。”宫人们领命,赶紧上前收拾的收拾,去御膳房传话的传话。

半晌,凤婧衣掀开帘子出来,看着坐在榻上面色沉沉的男人,走近唤道,“皇上…”

夏候彻闻声回过神来望了望她,伸手拉着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御膳已经在重新准备了,你用了午膳好好休息吧,朕先回书房那边了,晚些再过来。”

说罢,起身便准备离开了。

凤婧衣起身跪安道,“嫔妾恭送皇上。”

沁芳跟在她身后,面色都被这接二连三的阵仗惊得有些煞白。

凤婧衣瞧着伺候的宫人都退出去了,开口道,“咱们自己的人还不能用,这几天楚王应该常进宫来,你设法让他帮忙传信给青湮他们,务必尽快将消息传到公子宸那里,百鬼密林有埋伏的大夏精兵,很快会混入到白玉关和金陵,一定要尽快,否则来不及阻止了。”

沁芳也深知事情的严重,若是耽误了北汉和南唐便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的局面,连忙道,“奴婢这就去。”

凤婧衣送她到了殿外,望着天际的风卷云动,扑面而来的秋风冷冽如刀,却也冷不过她此刻深寒的眼底。

夏候彻,接下来你要操心的可就不止前线了,我又看你能顾得了哪一边。

夜里的时候,到入寝之时夏候彻也没有过来,只派了宫人过来支会了一声,说是书房积了折子要批,要她自己早些安歇。

她倒也没有过去多问什么,只是吩咐了宫人准备了夜宵,叫他们到了时辰送过去。

次日,孙平忙活准备方潜大葬之事,于是她便接下了这圣驾跟前奉茶研墨的差事,内侍们也知道这几天圣心不悦,有钰昭仪能帮忙接手不用他们伺候在皇帝身边,他们自然也是乐意的。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一不小心触怒龙颜,那可都是掉脑袋的下场,但皇上再怎么样,也不会对钰昭仪发多大的脾气的。

于是,皇极殿上下的奴才一时间,对她可谓关心忠心的可以。

下了早朝,楚王夏候渊和丞相原泓便被召到了书房,凤婧衣带着沁芳在书房外的屏风后煮茶,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炉火,耳朵却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夏候彻一边埋头批着折子,一边问道,“你们这些日查探的结果如何了?”

楚王没有说话,望了望原泓示意由他来禀报。

原泓没有推辞,上前将一个卷轴放到了御案之上,道,“皇上请看这个。”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卷轴,搁下珠笔打开一一看了下去,虽然没有说话,面色却是越来越阴沉难看了。

卷轴上记载的是朝中官员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若是贪墨之事,若是渎职之罪,一桩桩一件件连事情发生的日期都一一说细记录着。

“这是哪里来的?”他沉声问道。

朝中官员有些不规矩的,他也是知道的,但并不这般详细。

可是朝中若有人握着这个卷轴,就相当于握着朝中大部分臣子的弱点,让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办事,这样的结党营私之事,他能容忍。

“隐月楼。”原泓回道。

外面屏风后煮茶的凤婧衣盯着炉火,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了清冷诡谲的弧度。

“隐月楼?”夏候彻沉声道。

据他所知,隐月楼只是开在盛京一个很大的烟花之地而已。

“是。”原泓一敛平日的玩世不恭之态,神色显得格外认真,“隐月楼里的女子个个都是绝色,且多才多艺,这些日微臣与楚王查探之下才知,朝中官员多数都有从这隐月楼里赎回的妾室,而且都是极其宠爱,于是乎这朝中朝下许多外人不知的事,便在这枕头边上告诉了这些不起眼的女子,而这些女子就悄然将这些有价值的情报送回了隐月楼。”

夏候彻砰地一声将卷轴搁到案上,冷声哼道,“想不到,朕的朝中还有这等心机的人。”

“隐月楼是朝中一位大人与一个江湖人合伙办的,表面是个烟花玩乐之地,暗中还是收钱替人行凶的杀手组织,许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都曾在其中挂名,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原泓说道。

夏候彻薄唇紧紧抿着,低眸盯着卷轴上一个个的名字,咬牙切齿地道,“接着说。

“若非朝中有人庇护,这隐月楼又怎么会在盛京城成了最大的销金窟。不过最近隐月楼的两个主人似乎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合,那合伙的江湖人分了钱财带走了自己的人,离开了隐月楼,如今掌管隐月楼的人便只有那一个人了。”原泓说道。

“傅启玉。”夏候彻一字一顿地说道。

书房外,凤婧衣不动声色地斟着茶,眼底掠过一丝深冷的笑意。

傅启玉,傅家的现任家主,皇贵妃傅锦凰的生父。

那就是公子宸创建隐月楼之时找的合伙人,一来是为了在大夏有人撑腰,二来也是为了隐月楼离开盛京之时,即便被夏候彻所发觉有人成为替罪羔羊。

这些年傅家也确实利用隐月楼提供的情报扩展了不少势力,除掉了不少朝中的对手,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抖落了出来,傅家的风光怕也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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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睡了的,结果半夜饿醒了,填饱了肚子又睡不着,只能无聊码完。

一寸温柔一寸凉19

那卷轴之上,记录的大多数人都是与傅氏一族息息相关的人,并且还有许多连夏候彻都不曾知晓的暗中关联。

夏候彻最忌讳朝中臣子结党营私,当他看到这样的傅家又岂会姑息。

这步棋一直未走,是因为公子宸与隐月楼的关系还没有完全撇清,若是深入追查下去,只怕把她们自己人也会牵连进去,如今隐月楼的存在,就是傅家的催命符。

这些年是公子宸这个商人在经营,可是暗地里在盛京撑腰的却一直是傅家,而楼中的人他们自己的人是归公子宸号令,而另一部分却是直接由傅家管理,如今隐月楼只剩下傅家这一个主人,他们哪里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在公子宸的有心安排之下,傅家的每一件事都留有蛛丝马迹,只要有人一件一件顺着查下去,傅家就休想再在大夏朝中立足下去栎。

傅锦凰千防万防,却也没有防到早在多年之前,隐月楼建立在盛京的那一天,傅家就已经被他们拉下了水,这么多年从隐月楼敛了那么多财富,拓展了那么多势力,如今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如果事情被查出来,牵连在内的臣子为了自保,定然也都会说是受傅家胁迫才不得不依附傅氏一派,加之现在傅家在兵部也牵连甚深,一旦问罪必然也会牵连在内,兵部有任职的人员有掉动,等新的官员上手接任,这中间就能给南唐和北汉的交战争取到一些喘息之机。

最主要的是,她让要傅锦凰倒下,不能再成为她在宫中的对手,她才能放开手脚做后面的事,否则总有那么些眼睛背后盯着她,便是她再怎么小心,也总有被瞧出端倪的时候,更何况傅锦凰又是个精明异常的女人浮。

“隐月楼这些年,不仅搜罗这些朝臣们不为人知的秘密,隐月楼暗地里的杀手组织,也帮傅家除了不少政敌,大多人都有把柄在傅家手里捏着,自然也就得依附于傅家,微臣一一查看过,最早的几乎是从五六年前就开始了,朝中竟然有这样手段心机的人,当真让人不寒而栗。”原泓叹道。

皇帝也不是不知道朝中一些人的暗地里勾当,只是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他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朝中为官的又有几个能是真正干净了的,只要他们规规矩矩替他办事,下面有些小动作便也就没什么了。

可是傅家有了这个隐月楼,长此以往只怕都能暗中把持朝政了,这样的手段心机当真是让他都没有想到。

夏候彻敛了敛目,沉默了许久,道,“此事先不要张扬,需得一件一件办。”

“是。”楚王和原泓两人回道。

不久之前朝中才经历靳太后一事,朝中官员才刚刚调配妥当,如果这时候因为傅家的事再大举问罪,加之前线还有战火连天,这时候动作太大了只怕朝堂不稳,所以他们只得一步一步地来办。

况且,傅家暗中还有多少杀手和死士也尚不知晓,冒然处置只怕对方会以死相抗,又得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夏候彻低眉提笔展开圣旨,一边落笔书写,一边道,“你们查到隐月楼,傅家现在可有察觉?”

“臣弟和原丞相是暗中查访,相信傅家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到如此地步了。”楚王夏候渊道。

“那就好,朕即刻下旨着傅启玉前往玉霞关一带监军,至于后面的事就全权交由你们处置了。”夏候彻说着,搁下笔落下玺印说道。

“是,臣等一定尽力为皇上分忧。”夏候渊和原泓两人行礼回道。

夏候彻拿起圣旨起身,绕过御案说道,“走吧,素素在外面煮了茶,我们去瞧瞧。”

“这样的好事,皇上你还是自己享受吧,臣等实在消受不起。”原泓接过他递来的圣旨,说话再没有了方才的恭敬之意。

他有时候真的想不通,论及长相这钰昭仪也算不得宫里顶尖儿的,论及才情吧也没见她有什么才艺,论及品性吧更说不上温柔贤淑,真不知他们这皇帝是哪里着了魔了,非把人把个宝似的,他们这些其它男人多看几眼,都恨不得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似的。

说实话,他都还真瞧不上。

他这厢拒绝了,夏候渊却是一拱手道,“那便多谢皇兄美意了。”

虽然最近也进宫数次,钰昭仪也在皇极殿出入,但照上面的次数却没有一次,自上官敬那夜出事之后,都不知她是什么状况。

玉溪只说是很好,和往常一样,可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原泓没好气地望了夏候渊一眼,他答应了,他这拒绝就显得太没说服力了。

君臣三人从书房出来,转过玉制屏风便看到隔开的一座茶室,原泓两人连忙朝着里面的人请了安,方才跟随圣驾落座。

原泓有些鄙视地望向正座之上的夏候彻,最近让钰昭仪住在皇极殿也就罢了,自己在书房处里个折子,还让人在这里陪着,真恨不得拿绳子拴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