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未走回到皇极殿,她便开始整个人冒冷汗,脸上却惨白得毫无血色,沁芳咬着唇扶着她,低声道,“主子…”

“歇会吧。”凤婧衣有气无力地说道。

沁芳扶着她停下来没有再走,两人都望着暗黑的天空,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墨嫣顺利出宫了,青湮她们会在宫外放三响焰火为信号,可是…现在还没有出现。

沁芳咬着唇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急得眼中满是泪光,心中一遍地祈祷着焰火信号快点出现…

这样的等待真的太过漫长,凤婧衣渐渐有些站不稳一个踉跄,沁芳眼中的泪一下滚了下来,低声道,“主子,叫太医过来吧。”

凤婧衣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可是你…”沁芳深知她的执拗,咬着唇不再相劝,静静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突地,漆黑如墨的夜空有焰火升空,看样子是在宫外不远的地方放的,接连放了三道。

凤婧衣脚下一软便瘫了下去,沁芳惊声叫道,“快扶住娘娘,快扶住…”

等在后面不远处的宫人连忙跑了上来,这才看到钰妃站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滴了一滩血迹,顿时慌了手脚,有反应快的连忙道,“快去通知皇上…”

“太医,叫太医!”沁芳哭着叫道。

几名宫人手忙脚乱地往暗香阁去禀报,留下的几人帮着沁芳把人往皇极殿扶,个个也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来。钰妃从暗香阁出来就成了这样,今晚这宫里怕又是一场无边风雨。

暗香阁,殿中的歌舞正毕,一片赞美之声。

前来禀报的宫人冲进来与退场的舞姬撞上,踉跄着跪下,喘息不及地道,“皇上,钰妃娘娘出事了…”

夏候彻闻言愣了愣,似乎是有些没听明白,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会出了事。

孙平听得真切,当即惊得一个寒颤,连忙追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

“奴才也不清楚,娘娘回皇极殿路上说是累了站着歇一会儿,结果人就站不稳了…”他还没说完,正座之上的夏候彻已经起身快步如风的朝殿外去了。

孙平连忙带着几个宫人跑着跟了上去,一路上不停的暗自祈祷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

早知道会出这样事,他方才就应该亲自送回去的。

一直快步走着的夏候彻突地半路停下了脚步,低头望了望脚下一滩血,借着御道两侧的灯光依稀可见血迹沿着回皇极殿方向滴了一路。

孙平跑着跟上来看到地上的血迹,整个人也被惊得后背一阵冷汗涔涔,“皇上…”

夏候彻没有说话,举步飞快地朝着皇极殿赶去,一路跑着的宫人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沁芳一行人刚把人扶回了皇极殿,夏候彻已经冲了进来,看着一直绵延到床边的血迹,手脚有些发抖,怔怔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一时间连走近前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皇上…”沁芳等宫人在床边跪了一地。

夏候彻回过神来,走近到床边颤着声音唤她,“素素。”

可是,床上的人冷汗淋漓,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颜色,整个人痛苦得发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医,太医呢!”夏候彻怒声叫道。

孙平正带着王太医和刘医士赶过来,一进门连忙催促道,“快,快过去诊脉。”

两人提着药箱到了床边,分别诊了脉之后,相互望了望却谁也不敢禀报结果,只是垂着头跪在床边…

“说话!”夏候彻道。

可是这出口的话没有滔天的怒火,却是透着深深的沉痛和无力。

“钰妃娘娘是…是中了毒,腹中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王太医头抵着冰凉的地砖颤声回道。

“中毒?!”夏候彻望着两人,目眦欲裂。

“确实是中毒,从脉象上看是…是在方才的宴上被人下了毒…”刘医士道。

如果不说清楚,就是他们这些为钰妃保胎之人的罪责。

夏候彻敛目,沉声打断他的话,“救人!”

别的他现在无力追究太多,重要的还是先救人。

王太医与刘医士相互望了望,说道,“钰妃娘娘的胎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个时候应该…应该已经胎死腹中,若是这个孩子不能落下来,可能…可能就会一尸两命。”

孙平站在边上不由打了个寒颤,这孩子活不了已经是让皇上痛苦万分,若是钰妃再因此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夏候彻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力却依旧透着威严,“她要活不了,你们也休想活着从皇极殿出去。”

“唯今之际,只有再下一些落胎的药,辅以针灸彻底打掉胎儿…只是这方法不知道娘娘能不能扛得住。”刘医士唯恐触怒圣心,说话也小心翼翼。

“现在人都这个样子了,再用那样的药,你这不是要钰妃娘娘的命吗?”孙平气得发抖道。

这下毒之人心思何其之歹毒啊,孩子胎死腹中会要了大人的命,就算太医出手医治,也要下这样的重手,不定也一样会要了她的命。

“现在别无他法,若是死胎一直在娘娘腹中不去,一样会要了娘娘的命,请皇上决断。”王太医道。

夏候彻痛苦的敛目,决然道,“治!”

“是。”王太医两人连忙应声道。

刘太医迅速去开了药方,交给孙平道,“这两个,一个是落胎的方子,一个是后面要用的补气补血的方子,抓了药现在就去煎上。”

沁芳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起身道,“奴婢去吧。”

说罢,取了方子连忙出了门。

太医院值夜的几名太医和医女也赶了过来,进了殿中跪了一地请安,夏候彻却半天没有说话。

孙平到床边低声道,“皇上,您先到边上等着吧,让太医们先给娘娘诊治。”

夏候彻沉默地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臂,借助了孙平的搀扶才站起身走到了不远处软榻上坐着,而后便一动不动地望着太医和医女围绕的床上。

孙平站在边上不由一阵揪心,这个人何等傲骨,纵横沙场,朝堂上下,便是先前与靳太后周/旋到那样的地步,他何曾有过这样无力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心爱的女人,他的亲生骨肉就在他的身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下了毒手,如今眼睁睁看着钰妃生死徘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厨房内,沁芳一边哭,一边煽风着炉火加紧煎药,等到落胎药煎好倒到了碗中,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直贴身带着的一粒白色药丸放到碗中,药丸遇水即化,很快便融入了药汁之中。

主子腹中的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孩子,是因为一直用着淳于越配了一种药,从而改变人的脉像让太医们都瞧着是喜脉,但最后要解除这药性却是无比痛苦的,说不好…还得赔上半条命。

此事她和青湮一直是反对的,可是夏候彻动了亲征南唐的心思,若他御驾亲征去了彭城,现在的凤景又哪里是他的对手,所以主子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将他绊在宫中,为凤景他们争取喘息之机。

“沁芳姑娘,药煎好了吗?”有宫人到厨房外问道。

“好了好了。”沁芳抬袖擦了擦脸上,端着药连忙赶往东暖阁。

她将药端到了床前,夏候彻却起身走了过来,道,“朕来吧。”沁芳将药碗递给了她,将躺在床上的人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道,“主子,药好了,先把药喝了。”

她说着,眼泪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碗药下去,她无法想象她将会承受什么样的痛,可是却又不得不让她喝下去。

夏候彻紧抿着唇坐在床边,盛起药喂到她苍白的唇边,看着她咽了下去,这个被世人传为铁血无情的帝王眼中瞬间泛起了泪光。

一个男人,一国之君,却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还要这样亲手喂她喝下落胎药,他夏候彻怎么窝囊无用到这种地步。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她能够以怀孕的理由将他留在盛京,是因为他真的在意她,在意这个孩子。

他以前恨她,也许将来会更恨她。

但她知道,起码现在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但她却不得不残忍地辜负。

半晌,她苍白的唇颤抖的发出声音,眼角的泪也随之落下。

“夏候彻,对不起…”

我骗了你。

一寸温柔一寸凉38

一碗药,夏候彻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才喂着她喝完。

孙平要过来扶他到一旁等,他摇头拒绝了,将药碗递给了沁芳,接替了沁芳让床上的人靠在自己怀中,握着她的手道,“素素,朕在这里陪你。”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又一次还未出生便夭折了。

这样的时刻,他不想留着她一个人承受面对。

凤婧衣靠在他的怀中,无力地扯出一丝笑意,却很快被体内火灼刀割般的剧痛而夺去了所有感觉燧。

之前她向淳于越要这东西,他一直不愿给她。

她执意向他讨了,他说解除药性的时候要承受非人的痛,若是扛不住过去半条命都没了,那个时候她就做好心里准备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可是,真到了此刻,她才知道真实的痛远比淳于越所说的还要让人痛不欲生樵。

沁芳紧张地跪在床边,不时拿帕子擦着她额头的冷汗,忍着哭声道,“主子,你要是痛的话就叫出来…”

药效要发作一个时辰,现在才刚刚开始。

凤婧衣紧紧咬着被子却没有出声,可抓着夏候彻的手,用力得似乎要将他手上的骨头都捏碎…

“素素…”夏候彻低头吻着她汗湿的发,沙哑着声音唤着她。

凤婧衣咽下口中的血腥,积聚了几分力气,“夏候彻,要是…要是我死了,把我葬回南唐,我想…我想回家…”

她想,她恐怕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若真是就死在了这里倒也好,也许她死了,他就不会那么恨她了。

“你不会死,朕不会让你死。”夏候彻搂紧怀中胡言乱语的人,似是唯恐死神会将她夺了去。

凤婧衣咬唇,胸腔阵阵揪心的痛,她分不清这一刻到底身体带来的痛,还是…因为他而心痛。

只是,她已经无力却思量太多,整个人便在铺天盖地的剧痛中失去了知觉。

沁芳看到她合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夏候彻怀里,惊声哭叫道,“主子,主子,你快醒醒…”

夏候彻低头望了望她,伸手抚着她的脸,急切地唤道,“素素?素素?”

可是,手上摸到的却是可怕的冰凉。

“太医,快看看,快…”孙平连忙催促道。

王太医几人连忙围到了床边,把脉的把脉,施针的施针,忙得不可开交。

“皇上,你先移驾到外在等着吧,先让太医们给娘娘诊治。”孙平道。

这样的场面让他看着,实在是痛苦揪心。

“朕要在这里看着。”夏候彻决然道。

孙平叹了叹气,他自己都这么说了,他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惹他烦心,只能催促着一众太医赶紧给钰妃医治。

整个内殿人来人往地忙碌着,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夏候彻从年夜宴上离席,皇后和郑淑仪等人也随后跟着来了东暖阁,几人站在外面等着,看着宫人从内殿进进出出,都只是沉默地坐在外面等着。

皇后抬手召了宫人,低声问道,“去看看,墨嫣怎么还没回来?”

这会儿事情应该已经办成了,墨嫣却一直不见回来,实在让她有几分不安。

可同样的,郑淑仪贴身宫女绫玉,也没有跟着过来伺候。

孙平见里面有皇上和沁芳照应着便带了一名太医先从内殿出来,钰妃出了这么大的事,腹中孩子也没有了,等皇上安顿好钰妃,自然是会追查的。

这其中,也有他的疏忽,这个时候更应该先出来追查到底是何人下了毒。

“孙公公,钰妃娘娘怎么样了?”郑淑仪一见她了来,连忙起身问道。

“奴才给皇后娘娘,淑仪娘娘,贵嫔娘娘请安。”孙平连忙躬身道。

皇后起身走的,道,“免礼吧,钰妃到底怎么样了。”

孙平望了望皇后和郑淑仪两人,直言道,“钰妃是被人下了毒,这会儿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大人也还生死不知。”

“中毒?”几人惊声道。

皇后沉吟了一会儿,目光严厉的望向郑淑仪道,“郑淑仪,年夜宴你一手操办的,钰妃赴宴回来便中了毒出了这样的事,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嫔妾也不知道,钰妃的东西都是皇极殿的人一手准备的,都没经过御膳房,怎么会被人下了毒,嫔妾岂能知晓。”郑淑仪道。

她并没有现在就让绫玉出来,绫玉要说的话,必须是在皇上面前说,若是此时让皇后知道了绫玉没落到墨嫣手里,她只会想尽办法灭口。

一旦没有了绫玉来说出真相,那她这个操办年夜宴的人,就会成为最被人怀疑下毒的凶手。

“皇后娘娘,淑仪娘娘,此事就不要再争论了,等皇上出来了自会有决断。”孙平道。

反正这事情,横竖跟她们几个人脱不了干系。

他在这宫里这么些年,宫里的明争暗斗从来都有,他知道,皇上也知道。

不过,只要事情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皇上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宫里上下明都知道皇上是如何紧张钰妃这个孩子,却还有人毒害她们母子,这岂止是胆大包天。

这会儿皇上是要顾着里面,没有时间心思来追查,但回头真要查出来,那罪名又岂是凶手吃罪得起的。

皇后和郑淑仪没有再说话,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暗自盘算怎么应对皇上的追查才能扳倒对方。

钰妃如今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的,自是不必再去费心思。

孙平召来了宫人,道,“去,把今晚除了沁芳姑娘其它跟去暗香阁侍候钰妃娘娘的人都叫过来。”

宫人闻言连忙应道,“是。”

孙平点了点头,步向郑淑仪面前,躬身道,“淑仪娘娘,今晚暗香阁的年夜宴是娘娘带人操办的,还请娘娘下令将今晚出入在暗阁伺候的宫人都召到皇极殿来。”

郑淑仪望了望孙平,道,“孙公公这是…怀疑本宫?”

“奴才没有怀疑任何人,但出了这样的事总要查个清楚,只是召所有人来问话而已,问清楚了自然也可免了淑仪娘娘一桩心事。”孙平不卑不亢地说道。

她们平日后宫里怎么争都好,可是这个时候对钰妃下手就是犯了皇上大忌了。

这时候还是宫里的娘娘,明日还是不是可就谁也说不准了。

郑淑仪抿了抿唇,抬手召裕清宫的人吩咐人去传话叫人过来问话。

“孙公公,今晚去暗香阁伺候的人都传来了。”一名宫人进来禀报道。

孙平默然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殿外向外面跪了一地的宫人一一询问了去皇极殿发生的事,尤其是跟随沁芳为钰妃准备饮食的人。

苏妙风带着绿袖回到暗阁,才发现那里已经散场了,问了留着的几名宫人才知是钰妃出事,所有人都来了皇极殿。

一到东暖阁外,便见孙平正对着跪了一地的宫人盘问着什么。

“孙公公这是…”

“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好。”孙平行了礼,道,“钰妃娘娘在宴饮上被人下了毒,奴才在找跟去伺候的宫人问话。”

“钰妃中了毒?”苏妙风不可置信道。

孙平叹息着点了点头,道,“这会儿皇上和太医都在里面诊治呢,孩子是保不住了,连大人也都生死不知。”

皇上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个孩子,结果却成了这样,心中悲痛可想而知。

苏妙风闻言似是有些难以相信,快步进了东暖阁,也没顾上给外面的皇后和郑淑仪请安便直接进了内殿,果真看到床边围满了太医,夏候彻怀中正抱着苍白如死的钰妃。

宫人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她跟前过,看得她阵阵晕眩。

她明明之前就提醒过她,要她小心皇后她们,怎么还会出了这样的事?

南唐长公主,以她的聪明才智在明知道有人要加害自己,不可能避不过,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被人所害。

这到底是皇后她们手段太高,还是…她根本就是知道这一切,想借此打压皇后和郑淑仪她们?

如果真是这样,她不可谓不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连自己的腹中的孩子都不管不顾。

苏妙风怔怔地望着着床上已经人事不知的人,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

“贵嫔娘娘,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先在外殿等吧,仔细宫人来来往往撞到了您。”孙平问完话,回来说道。

苏妙风点了点头,默然地出了内殿与皇后等人在外殿坐着等候消息,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先前跟着郑淑仪所发现的一切。

毕竟,现在到底是皇后要陷害郑淑仪,还是郑淑仪陷害皇后都还不知,只有等皇上追查到眉目之后再说。

只是,她实在难以想象,牵涉其中的人会面对皇帝怎么样的滔天/怒意。

外殿等殿的人满心着急,内殿的人个个亦是紧张得胆颤心惊。

钰妃昏死了过去,脉息几番微弱得几近虚无,原本就中了毒,加之一碗落胎药,险些血流不止了。

一个时辰之后,王太医把了脉道“死胎落下了!”

一直神经紧绷的众人舒了口气。

“钰妃娘娘怎么样?”孙平知道皇上最关心的是这个,连忙追问道。

王太医沉默了一会儿,道,“此毒对皇后娘娘身体损耗极大,她现在太过虚弱,只怕…一时之间还不能醒来,只要人醒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什么意思?什么还不能醒来?”沁芳连忙问道。

王太医吱吱唔唔了半晌,如实说道,“钰妃娘娘现在身体虚弱,虽然脉息还在,只怕要费些时日才能醒来。”

“要是…要是醒不来呢?”孙平紧张地问道。

王太医望了望面色阴沉的龙颜,战战兢兢地回道,“如果醒不来,就有可能一直这样昏迷下去,或者…或者时日长了身体内脏渐渐坏死,最后…香消玉殒。”

“那也得想想办法…”孙平催促道。

太医们跪了一地,磕头道,“皇上,微臣等…已经尽力而为了。”

他们把能人救回来,已经是拼了一身的一本事了,这她若是自己不能醒来,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你们…”

“都下去吧。”夏候彻敛目道。

太医们愣了愣,连忙跪安道,“臣等告退。”

说罢,起身小心翼翼退出了内殿,留了三人在东暖阁守着,其它人回了太医院去。

沁芳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连忙起身带着人去拿了干净的被子褥子过来,道,“皇上,奴婢们要给娘娘换床干净的被褥,您先带她起来。”

夏候彻紧抿着薄唇,默然将昏迷未醒的抱起来站在床边,望着床上一大片的血迹,整个人都有些手脚发凉。

这一幕,又让他想起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夭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