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发誓也再也不要发生那样的事,可如今这一切仿佛诅咒一般,还是发生了。

沁芳带着宫人快速拿到了沾血的被褥换上了新的,道,“皇上,让娘娘躺下吧。”

夏候彻始终没有说话,将人放到了床上,亲自给她盖好了被子,便一直怔怔地坐在床边。

孙平看着一阵难过,招呼了宫人道,“都先出去吧。”

沁芳收起东西,望了望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含泪跟着孙平一行人出了内殿去。

苏妙风看着人一出来,连忙起身上前问道,“孙公公,沁芳,钰妃怎么样了?”

孙平红着眼眶,叹了叹气道,“人还没醒呢,太医说若是能醒了还好,若是醒不来怕是…”

皇上好不容易身边有这么一个知心的人了,老天爷怎么就没有一天让他们安生的时候。

“那皇上呢?”郑淑仪问道。

“皇上在里面陪着钰妃娘娘呢,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出来。”孙平道。

他伺候圣驾数年,头一回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眼中看到了害怕,多少回生死关头,多少次险境之中,他也不曾惧怕过,今时今日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生死关头受苦,他却怕了。

苏妙风望了望内殿的紧闭的房门,凤婧衣啊凤婧衣,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拿命去搏?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皇后娘娘你们还是都回去歇着吧。”孙平道。

郑淑仪抿唇想了想,如果再拖延下去,皇后定然会现墨嫣已经失踪的事,到时候肯定又会设法为自己脱罪,她岂不是功亏一篑。

“钰妃娘娘毕竟是本宫操办的年夜宴上出了事,本宫难辞其咎,回去也是难以安心的,还是留在这里等着皇上决断吧。”

皇后望了望她,道,“本宫也放心不下,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她若是走了,保不准郑淑仪会在皇上面前耍什么花样,自然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苏妙风望了望两人,不知该嘲弄还是同情,她们都以为钰妃的事能除掉对方,怎么就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虽然她还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的事跟里面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脱不了干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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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应该欢庆的除夕之夜,却因为一场突来的变故而愁云笼罩,这一夜对于身处皇极殿的每个人都显得格外漫长。

直到朝夕初升,一直在内殿守在床边的夏候彻起身出来,只是面色沉冷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沁芳,你进去照看着。”

“是。”沁芳应了声,连忙进了内殿去床边照看着。

邵皇后等人纷纷起身请安道,“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燧”

夏候彻没有说话,沉默地走向正座的位置落座,然后冰冷地望着面前跪着皇后嫔妃,紧抿的薄唇泛着微微的苍白。

他没有叫她们免礼,径自问道,“孙平,钰妃中毒的事有什么头绪?”

孙平抿了抿唇,知道他现在是要开始追查下毒之人了,上前道,“奴才已经盘问过皇极殿跟沁芳姑娘一同去伺候的宫人,有人说郑淑仪的贴身宫女绫玉进过了小厨房,其它的时候从厨房到宴上,都是沁芳姑娘和她们亲自经手的。樵”

夏候彻目光如刀地望向跪在皇后左侧的郑淑仪,直接问道,“人呢?”

“奴才差人在宫里找一晚上,现在也还没有找到她人。”孙平回话道。

夏候彻没有多问什么,冷冷望向郑淑仪,字字都有些杀气凛然,“郑淑仪,昨晚的年夜宴是你操办的,也是你的贴身宫女出入了钰妃饮食的地方,你是要自己说,还是要朕请人帮你开口?”

“皇上,此事与嫔妾无关啊!”郑淑仪哭得梨花带泪,抽抽咽咽地说道,“钰妃在嫔妾操办的年夜宴上出了事,首当其中被怀疑的就是嫔妾,嫔妾又怎么敢害她?”

孙平站在边上想了想,出声道,“皇上,郑淑仪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年夜宴上出了事,第一个被治罪的就是她,她怎么能让自己的人在宴上对钰妃下毒,自找麻烦。

皇后凤目低垂,绫玉一直找不到应该已经被墨嫣处置了,只要她不出来,郑淑仪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休想让自己脱了罪。

“一定有要陷害嫔妾,一定是的。”郑淑仪泣不成声,跪着向前挪了两步道,“皇上,一定是有人想借毒害钰妃,又将罪名推到嫔妾身上,皇上您要为钰妃娘娘和嫔妾作主啊。”

夏候彻闻言目光缓缓移向了邵皇后,声音冷若寒冰,“皇后,此事你怎么看?”

“钰妃在年夜宴上出了事,最先怀疑的一定就是郑淑仪,可有时候往往很复杂的事情就是很简单,也许有人就是想利用大家这样的心思,让人将事情想得更复杂而已。”皇后平静说道。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对皇上这种多疑的心思,唯有此法。

“皇后娘娘,到底是嫔妾害了钰妃娘娘,还是有人想一举数得,排除异己,娘娘执掌六宫多年,想必也应该清楚不是?”郑淑仪悲愤地质问道。

言下之意,矛头直指皇后,提醒皇上是皇后因为被收了凤印怀恨在心,又恐钰妃生下孩子之后会威胁到她的后位,便在年夜宴上毒害她们母子,再将罪名嫁祸在她身上。

夏候彻眉目沉冷地望着跪着的几人,眸光中寒芒厉厉,薄唇吐字如冰,“下毒之人总在你们中间,既然找不出凶手,朕也无心再找了,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皇上…”郑淑仪泣不成声道。

皇后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狠绝,不过细细一想自己虽然如今被收了凤印,但要废杀皇后也是要经过前朝的,自己急于证明自己反而更会让人起疑。

苏妙风抿唇望了望郑淑仪,又望了望沉默的邵皇后,看来事情远比她所料想的还要复杂,虽然先前看到皇后暗中见了绫玉,可是看郑淑仪的反应,只怕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这宫里,想要钰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死的人,远远不止一个。

虽然她有亲眼目睹皇后来靳贵嫔在梅要里见过绫玉,方才跟踪郑淑仪的人也知道了些眉目,可是眼下夏候彻正在怒火头上,她若把这些事说出来,只怕他是会以为她是急于脱罪的那个真凶了。

不过,既然郑淑仪和皇后两人都各有心思,想必暗中都是各自留了一手的,她只有看看再说,只要不将自己和苏家卷入其中便好了。

她不求再受宠,也不求什么能问鼎后位,能求在这宫里平平静静,安然终老生罢了。

孙平望了望正座之上的人龙颜震怒,不由暗自捏了一把汗,他自然知道皇上一向杀伐决断从不手软,可是这也没有确切证剧就要将皇后和一众妃嫔都治罪,也未免太过草率了。

虽然没有人能拦得下他的决定,但回头定然也会招来前朝非议,实在有损圣誉。

他正想着该如何劝谏,外面便有宫人匆匆进殿,站在一旁却没有说话。

“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

“孙公公,裕清宫的绫玉姑娘找到了。”宫人回话道。

话音一落,皇后和靳兰慧愣了愣,手心不由自主地开始冒冷汗。

这细微的反应,一丝不差地落在了正座之上的人眼中。

“还不带进来?”孙平连忙催促道。

不一会儿功夫,两名宫人便将绫玉给架进门来了。

“绫玉,你去哪里了,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郑淑仪侧头望了望,惊声道。

绫玉一身狼狈,显然是被人拳打脚踢抓回来的样子。

孙平望了望夏候彻的脸色,举步走近到绫玉面前喝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进过沁芳给钰妃娘娘准备膳食的小厨房?”

“奴婢是去过,不过…不过只是过去看看给钰妃娘娘准备膳食准备得怎么样了,奴婢什么都没有做。”绫玉泪流满面的回话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又跑什么?”孙平厉声喝道。

“钰妃娘娘被人下了毒,只有奴婢进过厨房,肯然会被怀疑治罪,奴婢不想死。”绫玉哭着道。

可是,真正的原因无非是,皇上并没有昨晚审问钰妃被毒害一事,她又不能被人提前找到了,只能设法先藏起来,到合适的时机再被人找到。

那样的话,她出来的话才会更让人信服。

这一切,都是她家主子预先都交待好了的。

夏候彻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冷峻的面容神色阴鸷得吓人,“慎刑司的人何在,好好给朕看看到底是她的嘴巴硬,还是骨头硬,拖下去!”

圣旨一下,几名宫人上前便将绫玉拖了出去,没有送去慎刑司直接就在殿外的廊上就施了刑罚,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闻得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

邵皇后紧张地年攥着手中的帕子,面色也在外面阵阵惨叫声中愈发苍白,低垂着头不敢去直视正座之上的天颜,唯恐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墨嫣一向办事干净利落的,怎么会让绫玉逃了,还被孙平的人给找了出来,一旦她受不住酷刑说出来,她可怎么办?

外面的惨叫声愈发惨烈,绫玉崩溃的高声道,“是皇后,是皇后要害钰妃娘娘…”

宫人将受过刑的绫玉拖进殿中,孙平上前质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绫玉咬了咬牙,颤抖地抬头被夹得血肉模糊的手指向邵皇后,道,“是皇后娘娘,她要奴婢在钰妃的膳食里下毒。”

“你胡说,你是郑淑仪从郑府带进宫的亲信,又怎么会听本宫的差遣,你是要跟你的主子主仆串通陷害本宫。”皇后怒然辩驳道。

“奴婢是裕清宫的人,自然不会听你的,可是…可是你让人绑走了我宫外的娘亲和弟弟妹妹,如果我不帮你下毒,你便要取她们性命。”绫玉说着,朝着夏候彻的方向重重磕头道,“那日皇后身边的墨嫣姑姑引奴婢到了暗香阁后的梅林之中,皇后娘娘和靳贵嫔两人在那里,以奴婢家人性命相胁,要奴婢将一瓶东西放到钰妃的膳食里。”

她说着,取出了尚还留在身边的药瓶,孙平连忙上前去取过交给了太医查验。

绫玉知道自己横竖是躲不过一死,直起身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只求皇上开恩不要奴婢家人…”

说罢,她咬牙冲向了一旁的柱子,狠狠一头撞了上去。

“绫玉!”郑淑仪也顾不得圣驾在前,踉跄地冲了过去想要拦住她,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她扶住头破血流倒地的绫玉,悲愤地向着正座之上的人道,“皇上,事到如今,毒害钰妃的凶手到底是谁,您该知道了吧!”

夏候彻冷冷地望着邵皇后,将她细微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皇后,是你做的吗?”

“臣妾没有,是郑淑仪主仆串通要陷害臣妾,臣妾自知皇上看重钰妃这一胎,日日夜夜祈祷佛祖她们能母子平安,钰妃能为皇上诞下子嗣,岂会毒害她和孩子。”皇后语气铮铮地言道。

“你会,你当然会!”郑淑仪咬牙切齿地望向皇后,道,“钰妃深圣恩宠,你唯恐她生下孩子之后会威胁到你的后位,自然恨不得将她们母子除之而后快!”

“郑玉嫣,你休要胡说!”邵皇后喝道。

郑淑仪冷冷地笑了笑,道,“到底是嫔妾胡说,还是皇后娘娘狡辩,皇后娘娘您自己清楚,当年钰妃怀上第一个孩子,若不是你故意让太医瞒下了消息,又暗中透露给了兰妃娘娘让她将钰妃推进了冰湖里致使她小产,否则那个孩子早就出生了,这件事…想必王太医你最清楚!”

她说着,扬手一指站在一旁的王太医道。

王太医一对上夏候彻望过去的目光,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微臣也是逼不得已…”

皇后大势已去,钰妃此次中毒的事,皇上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自己再包庇皇后,只怕自己也会被连累进去,祸及家人。

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没想到郑淑仪却在这个关头提起来。

皇上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她又故意说起钰妃夭折的第一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断送在皇后手里,皇上盛怒之下又岂会轻饶。

夏候彻紧抿着薄唇望着面色煞白的邵皇后,沉默了许久道,一字一句冷漠如冰,“皇后无德,屡次毒杀皇嗣,废。”

邵皇后知道大势已去,瘫坐在地再没有了皇后的端庄,满目含泪地望向正座之上的男人,“事已至此,臣妾都认,可是…”

她缓缓抬手指向内殿,咬牙切齿道,“她上官素,也不是什么好人,今日皇上为她废弃臣妾,他日…你看她能还你什么?”

她不甘心,自己纵横六宫多少年,踩下了多少这宫里飞扬跋扈的女人,可是今日却因为这样简单的小事落到被废弃的地步。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想起上官素这个人,她都不由一阵胆寒。

从她入宫开始,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每次都能以退为尽,她看似每次都是受害者,结果每次最后都是她胜出。

兰妃,靳太后,傅锦凰,她,每一个与她作对的人,每一个想要害她的人都没有害死她,最后反而比她先死了。

她突然想起傅锦凰对她说过的话,她才是真正的南唐长公主,一直凌伏在大夏皇帝身边的南唐长公主。

可是,她没有证据。

她且等着,等着这个绝情的男人知道自己一直深为宠爱的女人是自己最憎恨的女人,到底还会有个什么样。

“靳贵嫔是为从犯,难逃罪责,废除贵嫔之位,贬为庶人。”夏候彻冷声道。

靳兰慧望着这个自己倾慕了多年的男子,这么多年,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他的宠爱,得到他的关注,最终还是落到了这个下场。

郑淑仪看着皇后和靳贵嫔两人接连问罪,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又收敛得极好。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胜利在望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静贵嫔苏妙风出声道,“皇上,嫔妾以为,此事还另有玄机?”

“说。”夏候彻道。

“嫔妾昨天晚上从暗香阁出去之后,隐约看到几个宫人拖着什么往冷宫去了,让绿袖一路暗中跟了过去,结果发现…清宁宫的墨嫣姑姑被人所害,遗尸到了冷宫的旧湖里,这会儿已经有人在那里打捞了,至于那几个下手杀人的宫人,嫔妾也正好带人擒住了。”苏妙风说道。

郑淑仪闻言恨恨地望了望多管闲事的人,还来不及思量对策,已经有人押着人进了门来,押来的人赫然是她裕清宫的几个亲信。

“郑淑仪,这些人可是你宫里的?”夏候彻沉声问道。

“嫔妾,嫔妾不知此事…”郑淑仪慌乱地说道。

明明自己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怎么会偏偏让她给撞上了。

“不,你知道。”苏妙风说着,起身道,“皇后和靳贵嫔是暗中见过你的宫女绫玉,也确实拿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向钰妃的膳食里下毒,可是若嫔妾所料不差,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此事,而且暗中让郑家已经帮她把人救回了,于是你将计就计让她按照皇后的意思往钰妃的食物里下毒,墨嫣昨晚是要在她事成之后想处置她的,结果被你安排的人擒住并杀害,而后你又让绫玉躲起来,直到今天才让人找出来指认皇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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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温柔一寸凉40

郑淑仪闻言沉默地望向正座之上面目沉冷的男人,欲再出口的辩驳之语在他冰冷的目光中也无声地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终究也是要败了,如同刚刚被她所算计被废的邵皇后一样的下场。

可是,皇后不是败在她手上,她也不是败在苏妙风手上,她们是输给了这个绝情冷漠的男人,但凡他的对她们有一丝情份,她们都还有争驳反转的余地。

可是此时此刻,她在他的眼中只看到无边无际的冷漠,结发多年的皇后他都能眼睛都不眨的废弃,更何况是她。

她们费尽心思,争斗多年爬到如今的位置,结果所有的一切不过就在他开口一句话就跌落云泥,真是可悲又可笑燧。

他是非要将参与加害钰妃的人都一一问罪,只要她牵涉其中了,再多的辩解他也不会相信,他要的不是她们的争辩,只是一个罪名而已。

邵皇后讽刺地笑了笑,望向她道,“郑玉嫣,你费尽心思对付了本宫,自己还不是落得一样的下场。”

郑淑仪自嘲地笑了笑,泪流满面地望着眉眼沉郁的龙颜,咬牙切齿地道,“对,是嫔妾将计就计要绫玉了下了毒,嫔妾和皇后一样想要钰妃死,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死。榻”

夏候彻目光沉若寒潭,薄唇微启道,“郑淑仪,废。”

就连废弃的理由,他都懒得再说。

孙平知道圣意已决,抬手召来宫人道,“带下去。”

皇后不等宫人搀扶便自己站了起来,望向一旁立着的苏妙风,道,“静贵嫔,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一个…就该是你了。”

苏妙风紧抿着唇,眼睁睁地看着皇后等人被带出了东暖阁,广袖里的手不由攥紧了几分,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但凡皇上对皇后她们有一点怜惜之情,她们都可再为自己辩解,甚至有办法让自己脱罪,可是这个人的眼神里已经起了杀意,已经容不得她们再耍花样。

皇后和郑淑仪都是在宫里沉浮多年的人,自是也看明白了他眼底的冷寒,知道自己再争辩也无法再改变了什么,索性便这样认了。

她看着她们被押了出去,缓缓转头望向内殿的殿门,这一刻她可以肯定,这一切都与里面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虽然她因为这一场风波丧子至今昏迷不醒,但一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直以来在宫中翻覆风雨的幕后黑手,就是她…南唐长公主。

现在,这六宫之中只剩下她了,是否…她的下一个目标就该是她了。

即便她现在已经明了这一切,可是任她怎么提防,她与不会是她对手,不仅是因为那个人心机太过深沉难测,更因为…夏候彻的心是偏向她的,这也是她在宫中能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一次又一次扳倒对手的王牌。

可是,夏候彻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他早已经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不管怎样都好,她不想成为她下一个目标,落得皇后她们那样的下场。

也许,是该为自己谋划一下退路了。

“嫔妾告退。”她欠身行了一礼,望了望正座之上的夏候彻,起身离开了东暖阁。

绿袖一直候在殿外,见到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娘娘,你怎么样?”

天知道,她看到皇后来郑淑仪她们都被押出来,生怕再有个什么意外,她也会牵连进去。

“把那几个抓住的裕清宫的宫人让人押着送到东暖阁来交给孙公公吧,事情已经完了。”苏妙风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么快就完了吗?”绿袖不可置信地道。

自皇上登基便入主中宫的皇后,就这么一夕之间就被废弃了,她到现在也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不过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还能有多麻烦。”苏妙风淡淡道。

“若不是娘娘你站出来,只怕郑淑仪就得逞了,皇上怎么就没赏赐主子?”绿袖一边走一边抱怨道。

“就算我不站出来,结果也是一样。”苏妙风道。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牵涉其中的人都问罪,又怎么容得有人狡辩逃脱,就算郑淑仪一时能巧舌如簧争辩过去,只要他想查又怎么可能查出不蛛丝马迹来。

郑淑仪的事被查出来,是必然会发生的,只是早晚而已。

再晚,也不会晚过了这今天去。

可是,他这般绝情的对这宫里的每一个人却只为护住他心中所爱的那一个,当他所爱的那一个身份揭晓的那一天,他们之间…又该何去何从?

不过,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终究她也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东暖阁,短短一个时辰,中宫皇后和两位妃嫔接连被废弃,侍候的宫人更是小心翼翼,宫中的主子做错了事尚且会落到如此下场,何况他们这些奴才。

夏候彻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久久地沉默着。

“皇上,静华宫的宫人把毒害墨嫣的几个宫人押来了,奴才去问过话了,他们确实是得了郑淑仪的令在墨嫣找绫玉的时候把她擒住带到冷宫毒害,再抛尸到肖里的,不过那边的旧湖比较多,又有太多杂物,尸体是被人捆上了石头沿下去的,一时之间还没打捞上来。”孙平进来回话道。

夏候彻紧抿着薄唇点了点头,道,“你按规矩办了就是。”

“是。”孙平应了声,想了想又问道,“那清宁宫和裕清宫那边…”

“给她赐酒自尽。”夏候彻冷冷道。

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留在宫里也是后患无穷。

“可是邵家和郑家那边…”孙平望了望他,欲言又止。

今日是大年初一尚在封印之期,等明日早朝邵家和郑家又岂会善罢干休。

“朕需要的是替朕替朝廷办事的官员,不是寻私枉法处处教朕做事的人,话该怎么跟他们说,你自己知道。”夏候彻道。

如果邵郑两家一定要追究此事,除非不要他们的家族前程了,这些人官场滚打多年,只要给他道理了利害,他们又岂会一个犯了事的女儿来与他做对。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垂头应声道,抬头望了望她道,“那靳贵嫔…”

皇后和郑淑仪赐死,靳淑仪却只是贬为了庶人,这让他着实有些不懂。

夏候彻敛目沉默了半晌,说道,“靳家如今也只剩下她了,宗珩一直都是由她照看,你在盛京以外的地方寻处宅子,尽快把她和宗珩秘密送出京去,不要让朕再看到她。”

“是。”孙平道。

若非皇上心疼尚还年幼的宗少爷,只怕靳贵嫔她也难逃一死。

“还有,派人去一趟金花谷,看看淳于越是否还在那里。”夏候彻疲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