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上好了药便迅速穿上了衣服,这才开始包扎手上的伤口,当年为了对付靳兰轩伤得也是这只手,现在那长好的伤口又一次给割开了。

夏候彻微微侧手,这才看到她正在给手上的伤口上药,手上的伤口较深又刚沾了水,洒上药粉她不由咬着唇轻轻倒抽了一口气,自己拿着白布一圈一圈地将伤口包好,可是一只手最后打结却半天也没有绑好。

凤婧衣正要低头拿牙齿咬却被几步走近的人一把抓住手,三两下给她打好了结,转身便先出了门,“走吧。”

她怔怔地望了望手上,沉默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然而,夏候彻没有再带她回牢房,反而是带着她往宗人府的出口走,从当日被押入地牢关钾也不过短短数日,再从这里面走出来却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好多年。

可是,她却无法因为重见天日而心生喜悦,她太解这个人,他不会轻易放她出去,此刻却将她从宗人府带了出来,无疑是有了别的想法。

一出宗人府的大门,她眼前突地一暗,正下台阶的脚不由一步踩了空,却又被突然伸出一只手给扶住了。

她数日都在光线阴暗的地牢里,突然一下出来看到强烈的光线,眼睛一时之间疼痛难忍。

“跟着走。”夏候彻出声,牵着她下了台阶。

她没有说放,眼睛疼得睁不开,只能任他牵着手往前走着。

过了不一会儿,她眼睛的渐渐好些了,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承天门外的广场上集结了数万兵马,她正愣着神就他给扔上了马。

“你…”她正要想说什么,夏候彻也跟着上了马,还是跟她同乘一骑。

夏候彻上马,一旁便有人吹响了号角,数万兵马自方场朝着正街方向而去。

“皇帝陛下,你的脑子今早被承天门夹坏了吗?”凤婧衣低声嘲弄道。

夏候彻控制着缰绳,冷声道,“不想朕把你扔下去就闭上嘴。”

凤婧衣还是不怕死地问道,“当着这么多人,带着一个已经废弃的皇后同乘一骑,你确认你脑子真没被承天门夹过?”

朝中确实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她毕竟是废后。

夏候彻沉默地带着兵马自盛京的皇城大街缓缓而过,去向南门的方向。

凤婧衣看着遥遥在望的盛京南城门,心中不由一为凛,“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么多的兵马,又是向南而去,她心中有些不安的预感。

“玉霞关。”夏候彻坦然言道。

凤婧衣勾唇冷冷笑了笑,出声道,“你就不怕我跑回去。”

“所以朕亲自看着,你没机会跑。”夏候彻道。

凤婧衣沉默不语,望着街道两旁拥挤着看热闹的百姓,在城门的方向果真看到了公子宸带着沐烟站在人群里,没有说话只是面上挂着一如昔的笑容。

她唇角勾起轻轻的笑,示意她们安心。

夏候彻在她身后,自然没看到此刻她面上的表情,带着数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出了盛京城往虎虎关而去。

“你是御驾亲征,带上我做什么,拿我来威胁他们?”凤婧衣冷声嘲道。

夏候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冷然道,“原泓说,拿南唐长公主从南唐手中换取边关将士所需的粮草,朕认为计策甚好。”

“你会这么简单就放我回去?”她冷声嗤笑道。

他若真是这么简单想把她换回去倒真好了,一个口口声声都说着让她至死都休想离开大夏的人,又岂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只怕是如今大夏因为后方粮草不继,战事吃紧,他不得御驾亲征边关鼓舞士气,而他又知道会有人到盛京救她,只等他一离京对方必然会动手从宗人府救人,所以才这般将她一起带去玉霞关,只要有他自己看着,不管是谁要想从他手里把她救回去,都没那么容易。

不过,他不放她走,不代表她自己不会跑。

过了玉霞关就是南唐,这样的机会她若是错过了,就真的这一辈子都很难有机会再回去了。

“当然不会。”夏候彻冷言道。

他说过不会让她回到南唐,她要想回去,除非到他死的那一天。

“不过,一想到他们能看到你却救不回你,朕就甚是期待。”

她想回去和萧昱长相厮守吗?

他不会让他如愿,他就要让他看着,他最爱的女人在他身边,让他一生都爱而不得。

可他却不曾想到,最终品尝到这些苦果的人,会是他自己。

凤婧衣一路沉默,直至行到了狼牙关,不久之间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又一次浮上心头,她突地出声道,“夏候彻,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候彻紧抿着薄唇,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想说,朕只是想留下你,一辈子把你留在身边。

可是,他怕再一次听到拒绝,而恨不得掐死她。

凤婧衣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又道,“如果我留在大夏,留在你身边,你会就此放过他们,放过南唐和北汉吗?”

夏候彻眸光顿生寒意,“不会。”

她的心里装着这么多的人,甚至可为他们生死相付,可是他又算什么,他夏候彻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当真,自始至终都只是为复辟南唐而利用的棋子吗?

“夏候彻,如果当初你遇到我的时候,我是凤婧衣,不是上官素,你我还会到今天吗?”她望着狼牙关,幽幽问道。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在彭城初遇之时他就知道她是南唐长公主凤婧衣,当时就会杀了她,断不会纠缠至今。

“如果那时候朕知道是你,一定会杀了你。”夏候彻如实说道,可是沉默了一阵,却又叹道,“可是不知为什么,朕却还是庆幸你骗了朕三年。”

若是,她就那样骗他一辈子,该有多好。

可是,他的心在为她步步沦陷的三年,在想着要与她相守一生的时候,她却决意早早退场。

“如果那时候,我知道你是大夏皇帝,也会不惜一切杀了你。”她坦言道。

可是,从来没有如果,他们不想发生的一切,命运都已经让它们发生。

大约是因为儿时成长有异常人,不得亲人所爱,夏候彻对于感情比常人冷漠,却也比常人偏执,他认定了的就会认一辈子。

也正因为这种偏执,她害死了他唯一一个亲人,他便上天入地也要杀她为之报仇。

如今爱恨交加,不愿杀她报仇,却也不肯轻易放过她。

夏候彻沉默,思绪却随着她的话回到了三年前的彭城,当年攻占了玉霞关,他带着方潜等人潜入了彭城以及金陵的虚实,却阴差阳错在彭城的牢中与她不期而遇。

那时候,他不知她是她的仇敌,她也不知他就是即将覆灭她南唐的大夏皇帝。

他看到她身陷囹圄却自信满满地与他谈合作计划越狱,雷厉风行风行地教训彭城守将整肃军纪,他生平第一次看到有那样自信而智慧的女子。

那个时候,他就下令决心,他要得到她。

几经辗转,他终于得到了她,也将她诱入大夏宫廷成了他的女人,却不曾想到,她会是她。

当他终于发现她的身份,他的心却早已被她占据,所以他生出了那样疯狂的想法,如果她也是爱他的,就让她骗他吧,就这样一直骗下去也好。

可是,她却只一心想要回到南唐,于是他们就到了如今的地步。

浩浩荡荡军队过了狼牙关,他从回忆中拉回思绪,蓦然问道,“你就那么想回到南唐吗?”

“是。”她决然回道。

可是她没想到,当她终于回到了那片魂牵梦萦的故土,她才发现她的心早已遗落在了那片她一心想要逃离的地方。

盛京南城,公子宸一行人方才出城准备赶往玉霞关去,只是一想到要从夏候彻的手里救人,一个个都不由心情沉重了起来。

“依王爷看,夏候彻会是真的要拿长公主和南唐交换吗?”公子宸问道。

对于夏候彻的心思,这个人比她更甚于了解。

“不会。”夏候渊道。

“不会?”公子宸皱了皱眉,现在大夏粮草紧缺,他若真是答应交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夏候渊一身素袍,修长如玉的手指习惯性地拨着佛珠,面容似极了拈花而笑的佛祖,也难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那样野心暗藏的人。

“肯定不会。”

夏候彻认定了的人,不惜一切也会留在自己身边,决计不会放手。

所以,他一定不会真的拿凤婧衣去和南唐交换。

至于他为什么会向南唐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就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既是如此,我们就告辞了,不管此行能不能成功,想必以后都难再与王爷有相见之日了。”公子宸道。

她想,她们都应该远离这个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看似温良无害的人危险程度不亚于夏候彻。

“等长公主回到南唐,替本王带句话给她。”夏候渊道。

“哦?”公子宸英气的眉宇微挑,问道,“什么话?”

“后会有期。”夏候渊含笑说道。

公子宸愣了愣,正要再出口追问什么意思,说话的人却已经转身向朝城内走去了。

“她什么意思?”沐烟不解问道。

青湮望向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说道,“他说,公主会回到南唐,他还会再与公主见面。”

可是,她们还没有救人,他怎么就肯定凤婧衣一定会回到南唐。

以前并未怎么注意过这个人,可如今细细一想,这个人乃至整个楚王府总透着莫名的古怪,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到底古怪在哪里。

一寸爱恨一寸痴11

一路向南,圣驾巡视了各州城,辗转了半个月到达了玉霞关。

夏候彻到底是巡视南边州城的军事部署,还是想观宗有没有人暗中跟着想救她,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他带着她走在前面,只怕后面不定安排了多少暗探观察,想要揪出萧昱他们派到大夏营救她的人。

不过,好在来的是公子宸,她倒不担心她会被夏候彻的人识破。

夏候彻与方潜等众将领商议军务去了,凤婧衣被扔在王帐,王帐外面布了三重夏候彻的亲信卫士,周围还布了箭机营的卫士,根本不容许别人靠近王帐旄。

她待得无事,掀开帐帘准备出去到周围转转,可是刚一出王帐便被侍卫给拦下了,“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不能离开王帐一步。”

凤婧衣扫了一眼周围,不得不转身回到帐内乖乖待着,坐在榻上闭上眼睛便回忆起玉霞关附近的地形,以及公子宸最有可能采取的营救计划。

玉霞关,她在执政南唐之时倒是来过几次,只是大夏驻守之后周围防卫必然会发生变化,她不能出去仔细察看,只能凭着刚入大营之时大致看过的军队驻扎状况粗略推算崛。

可是,她不了解军营的守卫状况,猜测自然也不能与公子宸的相合,介时事发之时风险自然也会更大,而且不知夏候彻暗中还布了什么圈套,如果她自己没有发现,只怕公子宸她们来了也会难以成功。

正在她苦恼之际,外面传来将士请安的声音,她知道是夏候彻回来了,连忙睁开眼睛敛去眉宇间的焦灼之色。

夏候彻进帐瞥了一眼乖乖坐在榻上的人,默然解下了身上的玄铁剑,除去了一身铠甲,只着了一身轻便的战袍。

凤婧衣起身从榻上移到了椅子上坐下,今时不同往日那样的地方不是她能占的地方,抬头瞅了瞅夏候彻的背影,出声问道,“我能不能出去一下。”

“是想跑,还是想计划跑?”夏候彻侧头,薄唇勾起嘲弄的冷笑。

凤婧衣咬了咬唇,有些窘态地低声说道,“我想如厕。”

夏候彻愣了愣,倒是爽快地起来了,“走。”

她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出了王帐,要如侧是真的,但更重要是顺便观察军营的布防。

“其实,你不用亲自送我去。”凤婧衣跟在后面说道。

让一国之君送自己去如厕,这实在有点太过“荣幸”了。

“不去就回去。”夏候彻冷声道。

他深知这个女人的狡猾,这会儿心里指不定在打着什么主意,这军中上下除了他自己亲自看着她,交给谁她都能耍花样。

“去,去。”凤婧衣跟在他身后,不敢再说话了。

王帐离其它将士的营帐较远,自然皇帝的生活起居也比一般将领要好些,茅厕也是新搭起来的,还算是干净。

她默然记着一路看到的,军营入口的守卫夏候彻一到就换成了自己的亲卫,还要军营之中互相监视,发现可疑人等要立即上报,这样一来怕公子宸她们要想混进来有点困难。

凤婧衣头疼地想了想,不由将外面等着的某人恨得牙痒。

半晌,她从茅厕出来,到一旁准备好的水桶边盛了水洗了手,趁机打量了一下周围。

王帐周围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公子宸她们便是有本事混进来,也很难接近到王帐,更何她几乎时时刻刻都被夏候彻给盯着,根本就没有脱身的机会,更何况要从这数万兵马的大营逃出离开玉霞关。

夏候彻瞧见她四处乱瞄,冷哼道,“怎么,在看从哪条路跑?”

“是啊,不过好像无路可跑。”她坦然承认道。

在他面前,她越是否认,他就越会猜测她在打什么主意,她一口承认了,他反倒还会放下几分戒心。

夏候彻负手转身折往王帐,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想从他手里跑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这周围还有数万的兵马。

凤婧衣认命地跟着他回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而后说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夏候彻径自在前面走着,头也未回地问道,“赌什么?”

“赌一赌我能不能逃回去。”凤婧衣笑着说道。

夏候彻停下脚步,回身锐眸微眯望着轻笑嫣然的女人,“你就这么自信你能从朕手里逃回去。”

“这都到了自己的地盘了,这么好的机会,总要试一试。”她坦然承认道。

反正失败了,他也不会杀了她,就算真要杀了她,她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好。”夏候彻一步一步走近,薄唇噙着一丝冷然的笑意,“赌注,既然要赌就要有赌注,否则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如果输了,就让南唐为大夏军营提供粮草,如果我赢了,大夏退兵玉霞关。”凤婧衣道。

夏候彻说是要拿她去换粮草,但绝对不可能是真的,萧昱也肯定会料到其中有诈而有所防范,也不会轻易把粮草交给大夏,让他们有反扑之机,所以这场交易最终会以失败告终。

夏候彻冷冷笑了笑,道,“好,朕就跟你赌一回,输了就给朕乖乖待在大夏,至死也不回大夏。”

他与她这些年暗地里较量了无数次,他倒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好。”她点了点头应下,随即又道,“为了公平起见,我要在玉霞关走一趟,看清周围地形和兵力部署,你用了这么多的人和自己来看押我,我这个要求不过份。”

赌约是真的,但不管赌不赌她也要想办法离开,如果能清楚玉霞关兵马的驻守情况,以及周围的情式,对她而言无疑是有力的。

夏候彻薄唇勾起冷冽的弧度,看着她明亮含笑的眼睛,恍似又回到了在彭城牢中初遇时所见到的她,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神情和眼神,有点诡秘,有点狡猾,又带着自信的笑。

他,此生难忘。

“好。”

“那就劳皇上圣驾带路了。”她笑着道。

夏候彻没有说话,真的就带着她在军营里走了一圈,而且还带她上了玉霞关的城门去巡视,让她充分看清楚关内的兵马部署。

夕阳西下,黄昏笼罩下的南唐山河如诗如画,说不出的秀美。

凤婧衣站在城墙之上,遥遥地望着玉霞关外的景致,目光中满是神往与激动,恨不得肋生双翅归去。

夏候彻侧头望了望身旁怔然出神的人,一想到她正满心期望着回到那里,回到那个没有他的地方,心中蔓延起痛意,面目一沉道,“看够了吗?”

凤婧衣不舍地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大夏皇帝是胸怀宽广的人,原来是个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人。”

她不能回去,难道连看都不能看,想都不能想了?

“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朕胸怀宽广。”夏候彻负手走在前面,冷声哼道。

凤婧衣懒得同他争辩,跟着他下了城墙,关内城中的灯火已经次第而亮,因着最近正是南方的花朝节期,夜里的城内很是热闹,有穿着盛装的一行人在鼓乐中缓缓而来,街上的行人纷纷退到了街欣赏。

夏候彻并不感兴趣,因着大夏将士驻扎在靠北面的平面,所以必须要穿过这条街道,这会被人占了路,他皱着眉头便要让人清理闲杂人等回营。

凤婧衣笑着一把拉开住他,说道,“看一看有什么关系。”

她似乎已经好多年没看到花朝节的热闹了,金陵每到春天的花朝节期,城中经常就会有这样的热闹,很是热闹。

祭花神表演走在最前的一群稚气孩子,手脚上都绑着铃铛,蹦蹦跳跳地发出悦耳的银铃声,很是娇憨可爱,中间是妙龄少女各自手中捧着各种花,和着银铃声吟唱着南方祭花神的民谣,再后面是变戏法的面具人,每个人都会从手中变出各种的花送给路人。

凤婧衣含笑看着热闹,喃喃说道,“每年金陵的花朝节期比这更热闹,每多大的家族或是商家都会请人祭花神,我和凤景小时候为了领到吃的东西经常就会去参加…”

夏候彻闻言侧头望向她,看到她眉眼间荡起的温柔笑意,紧抿着唇沉默了。

他想,她回忆里那个是应该是很快乐的时光。

可是,那个时候幽居在长春宫的小屋里的他,从来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他只是每天祈祷,天不要下雪,冬天能早点过去,嬷嬷能不要忘了给他送吃的过来。

再后来遇到了皇兄,他不用再一个人趴在窗外每天不断地等着天亮等着天黑,他学会了很多东西,那时候…应该是所谓了快乐和喜乐吧。

再之后,他离开了长春宫,离开了大夏皇宫,在沙场上一次次死里逢生,一次次打下胜仗,到最后他君临天下做了大夏的九五之尊,他却从来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滋味。

他以为,他的一生会那样孤独的出生,孤独地成长,到最后孤独地死去。

直到,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却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纵使到头来是残忍的欺骗,他也认了。

可是,让他那样深深爱上的她,心里装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不过,他的心里不是容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既然招惹了他,这一辈子就休想再甩掉她。

载歌载舞的一行人行至他们跟前,变戏法的人变了一束玉兰递给她,凤婧衣望了望边上的夏候彻,见她没有反对才伸手接了过去。

直到热闹散去,凤婧衣低头闻了闻花香,道,“小时候住的别苑里很荒芜,但只有园子里的一株玉兰每年都会开花,花一开了整个家里都是花香弥漫…”

她说完,侧头望了望他,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都不喜欢。”夏候彻道。

花是美,但太柔弱,禁不起暴风雨雪便零落成泥,他不喜欢这种虚有其表的东西,同样也不喜欢这样虚有其表的女人。

也是如此,后宫里的女子再美却也从来没有哪一个让他放在心上,可是她不一样,她有一个不同于她们的灵魂,可他却又说不出这种不同在哪里。

只是,这个说不清的东西,总是牵绊着他的心。

“果真是个无趣的男人。”凤婧衣说罢,先行自己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无趣?

夏候彻皱了皱眉,姓萧的比他有趣在哪里?

他沉着脸举步跟了过去,冷冷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玉兰花,蓦然想起先前她几番收在身边的绣着玉兰花的荷包,心头火气渐升,“扔了。”

凤婧衣停下脚步,侧头瞪着他道,“夏候彻你又发什么疯?”

“朕说让你扔了。”夏候彻眉目冷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