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这宫里再风光,再有地位,陛下一旦走了,她们的风光也要到尽头了。

凤婧衣跟几名太医守在床边,屋内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儿,气氛也安静得压抑。

空青和太医们一同抓了药煎来,凤婧衣坐在床边接了过去,吹凉了一勺一勺地给北汉王,怕他咽不及,一次都只能喂一小口。

“等药喝了等一半个时辰,我就给他施针,能让他提起几分精神来。”空青上在边上说道。

“嗯。”凤婧衣应声,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把一碗药给喂下去。

空青等了一会儿,便在床边取了针和药准备给北汉王施针。

凤婧衣起身腾了地方,方嬷嬷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和各宫里大约都还没用膳,方嬷嬷你让御膳房备些清淡河口的送过去,虽说紧张陛下病情,饭总要吃的,后面的事还多着呢,身体都熬垮了怎么办?”凤婧衣低声吩咐道。

“是。”方嬷嬷应声,连忙带了宫人下去准备。

方嬷嬷办完事回来,空青便道,“我要给病人施针了,除了几名太医,其它人先到外面等着吧。”

凤婧衣没有多问,望向一旁满脸色的皇后和几位嫔妃,道,“皇后娘娘,各位贵妃娘娘,我们先出去等着吧。”

几人并未答理她,径自从她面前离开出了内殿。

凤婧衣带着方嬷嬷出了内殿,便准备去叫萧昱起来,行至僻静处了才问道,“我记得太子殿下还有几位兄弟的,如今可都在何处?”

北汉皇室是有多位皇子的,只不过为避免夺储之争,皇子成年之后便封王去了封地,无传召是不得回来的。

“郑贵妃的三皇子和凌贵妃的六皇子都在封地,前日皇后娘娘她们说是陛下病重,希望两位皇子能回宫探望,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准了。”方嬷嬷低声道。

凤婧衣默然点了点头,低声道,“一会儿出去,让况将军多注意些他们回来的动向。”

这样的时候,她总得以防万一,皇位更替之时历来就有争斗,太子是皇帝执意立下的,戚皇贵妃早逝,朝中也并未戚氏一族的势力,能效忠他的也只有先皇的一些心腹,皇后和郑氏几大家族,只怕难以接受让萧昱为帝,尤其他还拒绝纳妃联姻。

若是她的话,比起这样的皇帝,更愿意要一个听话能壮大自己家族势力的皇帝,显然萧昱并不合这样的要求。

方嬷嬷望了望她,默然点了点头,望了望周围便悄然离开去传话了。

陛下当初登基之前,宫中也是几乎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但愿这样的事不要再重演了。

凤婧衣望了望有些阴沉沉的天色,推开了偏殿的门,看到床上还睡着的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叫醒,“萧昱,该起了。”

因着这样的关头,他睡得格外浅,听到声音便睁开眼睛了。

“父皇醒了?”

“快了,我让人御膳房做了吃的,你吃完空青里面也应该施完针了。”

萧昱疲惫地点了点头,起身走近自身后拥住她,头懒懒地搁在她的肩头叹道,“你来了,真好。”

他原不想他卷到这些麻烦事里,可她来了,自己不是一个人独自扛着这一切,确实是真的轻松了一大截。

——

皇桑,摸头,等人当了皇帝,就把你儿子媳妇都给你扔回窝。

一寸相思一寸殇41

夜幕降临,醒过来的北汉见过了萧昱和皇后等众嫔妃,凤婧衣自然不在其列,便默然带着方嬷嬷和空青在外殿等着。

北汉上下,除了萧昱本就没几个待见她的,于很多人而言她是挡了他们将来荣华富贵的绊脚石,哪里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反正这样的事,以前也司空见惯了,没必要往心里去,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她一向没那个心情。

过了许久,内殿见驾的人纷纷出来了,萧昱是最后出来的。

崔英却出来道,“太子妃娘娘,皇上传你进去说话。眭”

皇后和郑贵妃相互望了望,难掩诧异之色,却也一时猜不透,里面的人为何要单独召见太子妃一个人,连太子都没有叫进去。

莫说他们意外,连她自己有些意外。

萧昱冲她笑了笑,道,“进去吧。占”

父皇虽然不甚满意她成为北汉太子妃,但也并未有多为难她。

凤婧衣跟着崔英进了内殿,一脸病容的北汉靠着软枕,无力地抬了抬手,示意崔英将里面的太医都带出去。

“臣等告退。”太医和宫人都一一退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人一看这阵仗,更加难以相信。

安静的内殿满是汤药的味道,凤婧衣在床边坐下,微笑问道,“陛下可好些了?”

北汉王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开口的声音很低而缓慢,“你还是同昱儿一样,叫我父皇吧。”

“是,父皇。”凤婧衣浅笑唤道,却还是一时猜不透,他单独召见自己是何意思。

“最近,宫里宫外怕是麻烦不少,你得多帮着昱儿些。”北汉王虽然重病,但头脑还是清醒的。

“这是当然的。”凤婧衣应道。

北汉王疲惫地沉吟了一阵,望着她说道,“你生皇室,皇位更替的血腥也是经历过的,不管是在哪里,权力总是沾满鲜血的,纵使现在昱儿已经身为储君,但虎视眈眈盯着他,还大有人在。”

“父皇是说江阳王和汉阳王?”凤婧衣道。

方嬷嬷说,在萧昱流落在南唐期间,北汉的太子就是江阳王,只是后来二皇子拥兵自重发动宫变,三皇子也牵连在内,于是遭废黜,改立回国救驾的萧昱为太子。

北汉王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叹气,道,“朕这一生,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昱儿的母亲,一个是朕的二儿子。”

凤婧衣微讶,却没有追问,而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说自己对不起一个弑君弑父的儿子,只怕当年的宫变,另有隐情。

“二皇子虽然性格有些莽撞,但心地还是不坏的,当年就是因为朕的权势尚是稳固,才眼睁睁地看着昱儿的母亲和戚家遇害,不得已立了二皇子为太子,将昱儿送出了北汉,可是一年又一年,他的势力越来越稳固,不知从何处得知昱儿尚在人世,不断派人去找他的行踪,朕知道再这样下去,等到他继承皇位,一定会千方百计要置昱儿于死地。”北汉王望着她,目光满是苍凉。

凤婧衣沉默地听着,皇后无子,且与郑贵妃交好,自然也是站在江阳王一边的。

后宫里的女子,从来容不得皇帝所爱的女子,自然也是容不下那个女子的儿子,萧昱的处境可想而知。

“朕已经失去了云萝,不能再让昱儿也毁在他们手里,所以朕必须要他回来,回来继续帝位,将这些虎视眈眈的人都踩在脚下,才能免于被他们所害。”北汉王叹息着说道。

“所以,你利用二皇子,削弱了江阳王的势力将他废弃,是吗?”凤婧衣低声问道。

皇族中人看似光鲜富贵,却是情意凉薄之人,这一点她早已深有体会。

北汉王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三皇子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稳固,可这个人也太有心计,万事小心翼翼,朕都找不出废黜他罪名,于是朕只要给他制造一个罪名,朕频频亲近二皇子,并属意他扩充兵力,暗中示意想要将皇位传给他,于是他和三皇子之间的争斗就愈演愈烈,终究闹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二皇子想除掉他当上太子,而三皇子更想在动/乱之中把朕也送上路,直接登上皇位。”

说到这里,苍白的唇勾起一丝阴鸷的冷笑,继续说道,“可这一切,都在朕的预料之中,暗中将他一派的官员牵连到其中,也让人顺利找到了昱儿,安排了他回到丰都平定内乱,身为太子的三皇子虽未直接牵涉其中,但他背后的官员牵连甚大,他自然脱不了干系,朕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废黜他,改立昱儿为太子。”

凤婧衣望着眼前垂危的老人,眼中泛起泪光,出口的话有些冷硬,“可是因为你的计划,南唐却遭受了灭顶之灾。”

大夏兵马压境,萧昱却在关键时刻回了北汉救父,在没有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她都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她唯一的亲人危在旦夕,她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救。

可是,她不曾想到,这一切不过是这个人玩弄权势,一手安排的戏码。

北汉王宫血流成河,南唐山河沦落,皆因此而起。

北汉王睁开眼睛看着他,也看到了她眼底隐藏的恨意,叹了叹气说道,“朕知道,说出这一切,你定然是会恨朕的。”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昱儿对这个女子已然情深。

这些事,他也从未向昱儿说起过,如果知道了这一切,是因为他而让他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失之交臂,他也会恨他的。

凤婧衣深深呼吸,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所以,也是因此,当年你才会将冰魄给我,我带着孩子与他成亲,你也一再容忍,是吗?”

难怪他说,权力从来都是沾满鲜血的。

难怪,那样重要的冰魄,他用那样简单的理由就给了她了。

北汉王点了点头,但是他从未为这一切而后悔,如果他当年不那么做,也许昱儿就不会活到现在。

纵使造无数杀孽,他也不曾为那个决定而后悔。

“既然你不告诉他,又何必告诉我?”凤婧衣问道。

北汉敛目叹息,沉默了半晌,说道,“大约是人之将死,想找个人将压在心里的事一吐为快,想能轻松一点走。”

凤婧衣沉默,心头却禁不住苦涩蔓延,自己总以为足够聪明,原来也不过一直是别人/权势争斗下的牺牲品,靳家的争斗,北汉的权谋,她怎么挣扎,也只是在夹缝之中求得一线生机罢了。

“这件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更不希望昱儿知道。”北汉王道。

“那你就不该告诉我。”凤婧衣道。

北汉王却微微笑了笑,道,“朕知道,你不会告诉他。”

凤婧衣苦涩而笑,没有言语。

“江阳王也快回丰都了吧。”北汉王道。

当年,他雷厉风行削弱了他的实力,只封了王将他驱逐出丰都,当年那场宫变,他自己只怕也是猜测到背后种种,只怕此次回来也不是善茬。

“最慢后天一早,快的话明天夜里就该到了。”凤婧衣道。

北汉王有些疲惫,歇了一会儿说道,“明日一早,朕就会上朝,将皇位传于昱儿。”

“可是,这不合规矩。”凤婧衣说道。

按照祖制,太子一般是在皇帝驾崩一个月后,才正式登基为帝。

“朕说的就是规矩,为免夜长梦多,赶在他们回来之间将皇位传于昱儿,到时候他们再想兴风作浪,便是乱臣贼子,你们才不至于处于被动,等成了北汉名正言顺的皇后,后宫里的事才能真正作得了主。”北汉王说道。

他知道,他们有太多人不满意他要将皇位传于昱儿,他也知道皇位对于权势并非那么热衷,但皇位是他的保命符,他必须给他,也必须让他坐稳了。

若是等到他驾崩之后,国丧一个月再登基,会发生什么,他根本无法预料。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凤婧衣道。

“所以,才需要你在背后相助于昱儿。”北汉王道。

若非因为孩子的尴尬身世,她无疑是做为北汉皇后的最佳人选。

“我能帮到什么。”

“若是他没有争位的心,就什么也不必做,若他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便等到时机成熟之际将其正法,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力,也能震慑朝中那些一直观望中立的人,让他们认清楚谁才是北汉真正的主子。”北汉王说着,目光沉锐地望向她,“至于该做什么,朕想你是有分寸的。”

小小年纪就能周/旋于南唐众亲王之间,大夏三年亦

与大夏皇帝斗智斗勇多年,聪明的女子注定一生不会平凡。

凤婧衣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想,从现在开始,她在凤凰台简单闲逸的生活要结束了,她不想再去算计别人,但她现在不得再打起精神重操旧业了。

北汉王眉眼泛起几分欣慰的笑意,喃喃道,“原想还能活到你们的孩子出生,享一享儿孙绕膝的福,现在看来是没有那样的福份了,皇嗣的事是大事,你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凤婧衣垂眸,抿唇沉默了阵,道,“是。”

这一生许多时候,做事她都是理智的决定,该做什么,该走怎样的路。

从来没有杀过人,不得不杀人之时,纵然害怕她也杀了。

从来没想过去争权夺势,到了不得不争的那一步,她也毅然做了。

可是,面对那个人,明明知道该杀了他,她却下不了手。

明明知道该放下他,心里却怎么迈不过那道坎。

因为他,她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北汉王看着她,目光沉黯而犀利,缓缓说道,“你在云萝的墓前立过誓,不会有负于昱儿,最好说到做到。”

凤婧衣默然点了点头,她向戚皇贵妃立过誓,也答应了卞玉儿的临终要求要好好爱他,可是她…

“明天的早朝还有很多的事,你也下午去休息吧。”北汉疲惫地阖上眼帘,思量起明天的对策。

“您早些休息。”凤婧衣起身施了一礼,方才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所有人都望向了她,纷纷猜测北汉王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父皇说什么,这么久?”萧昱拉住她,笑语问道。

凤婧衣笑了笑,道,“只是说了些要我好好照顾你的话,这会儿大约是累了,已经睡了。”

萧昱扫了一眼旁边候的着太医几人,崔英带着几人进了内殿去伺候着。

“你进宫也忙了大半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萧昱温声道。

凤婧衣虽也挂念着孩子,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无碍,回去了放心不下。”

明天的早朝指不定是什么样,她哪里能安心回凤凰台等着。

萧昱想了想,道,“这边有太医们看着,我陪你用晚膳。”

凤婧衣点了点头,朝着皇后和郑贵妃等人施了一礼,方才离去。

未央宫,灯火明亮。

因着她进去见北汉王,萧昱就让人备下了晚膳,两人回来的时候宫人已经准备好了。

萧昱看着边上总有些心不在焉的人,问道,“阿婧,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从里面出来,她就神色恍恍惚惚的,好几次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

凤婧衣回过神来,微笑摇头,“没什么,只是提醒我说江阳王快回来了,要小心提防些。”

萧昱闻言失笑,扶着她到桌边坐下,道,“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用了晚膳安心去休息。”

江阳王回朝的事是他亲口应下的,其中利害关系,他当然再清楚不过。

他既敢放他回来,就有把握能制得住他。

凤婧衣点了点头,端起碗筷用膳,横竖明天早朝一过,他就是真正的北汉天子了,江阳王他们要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了。

她不得不承认,北汉王对于这个儿子,是宠爱到了极致。

简单用过了晚膳,萧昱便送了她回房休息,看她眉头还一直紧皱着,伸手按住她的眉心叹息道,“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觉,我既然敢叫他们回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凤婧衣宛然一笑,点了点头道,“好。”

萧昱倾身在她唇轻轻一吻,道,“我去栖梧宫了,你早点睡。”

凤婧衣目送他离去,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之前北汉所说的一切,心潮久久难平。

她也没有想到,北汉当年宫变的背后会是那样的真相,而就是那件事的波及,太多人的命运也跟着转变…

她恨吗?

她没法恨,只是觉得有些难过,如果没有因为北汉的波及,她不会去大夏,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和凤景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睡着的,一早天还没亮,方嬷嬷但依她昨晚的吩咐过来叫她起来了。

今天的早朝,目前为止,除了她和北汉两个人,谁都还不知道,这是要给皇后和郑家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个早朝注定也不会那么平静。

她讨权谋争斗,可她这一生却都生活在权谋之中,要么算计别人,要么被别人算计,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二十四岁年纪,却仿佛是有了一颗四十二岁的心。

一寸相思一寸殇42

第283章

晨光曦微,她起来简单梳洗了就赶往栖梧宫。

北汉王要在朝上宣布禅位,作为太子的萧昱和她是不能缺席的人选,她必须赶在早朝前过去,不然这早朝能不能上了,还是未知。

萧昱一脸疲惫,看着她过来,起身温声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睡不着,就过来看看,父皇醒了吗?”凤婧有浅笑言道眭。

“刚醒来,让空青和崔英伺候在里面用药呢。”萧昱说着,拉着她一起坐下等着。

两人刚坐下,皇后和郑贵妃一行也先后赶了过来,正准备进内室探望,却被门口的宫人给拦下了。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陛下刚刚吩咐让大夫施针,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吱”

皇后冷冷瞥了一眼挡在门口的人,倒也没多怀疑什么,与郑贵妃等人一起到了边上坐下等着。

过了许久,内殿的门打开,一身龙袍的北汉王拄着手杖在崔英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陛下!”皇后等人起身走到了近前,道,“陛下身子还没好呢,怎么起来了。”

“父皇,太医不是说了要卧床静养,怎么出来了?”萧昱担忧地问道。

北汉王虽还是一脸疲容,但今日却是精神了不少,笑了笑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该到上朝的时辰了。”

“父皇,这会儿外面正冷着,你若有什么事要吩咐,大臣们在栖梧宫外等着呢,你要见什么,让人传进来召见就是。”萧昱扶住他,劝道。

一连好些天连床都下不了,这会儿怎么就突然一下起来,还闹着要上早朝了。

郑贵妃望了望皇后,也上前劝道,“陛下,太子说的对,有事召大臣进来说就是了,这会儿早上外面正冷,好不容易好些了,若再出去吹了风有个好歹,又得受罪了。

皇后望了望北汉王的神色,却还是猜测不出他到底上朝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朕自己的身体,知道分寸。”北汉王沉声说道。

“陛下…”

“崔英,扶朕出去。”北汉王不理会众人的阻拦,执意要出门。

一行人只得一道跟了出去,崔英一边扶着他出去,一边吩咐了宫人去敲响朝鼓。

皇后跟着出去,看着外面已经备好的龙辇,眉眼掠过一丝幽深,看来他今日要早朝,并不是临时起意的。

崔英扶着他上了龙辇,北汉王望了望众人道,“都到乾坤殿吧。”

说罢,龙辇一动,圣驾仪仗先行离去。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萧昱,道,“过去看看吧。”

一行人不放心,也都想弄清楚皇帝不顾病重要早朝,到底是要干什么,于是圣驾之后太子仪仗,皇后和妃嫔仪仗迤逦浩荡前往了乾坤殿。

萧昱一路瞧着凤婧衣波澜不惊的面色,隐隐猜测到了她大约是知道了父皇要干什么,但也没有开口向她多问什么,不过会发生什么,却猜出了七八分了。

相较于他们两人的平静,皇后和郑贵妃一行人倒有些坐立不安了。

“皇后娘娘,陛下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臣妾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的不是什么好事。”郑贵妃有些紧张地说道。

陛下都已经数月不曾早朝过问政事了,今日明明还有病在身却执意要早朝,而她的三皇子今天夜里才能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