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和爷爷都憋了一口气,在门口偷偷地瞧着。

爷爷和我描述陈建祥作法的样子,我的脑海中顿时想到了英叔斗僵尸的场面,确实有百分之五十的相似之处。不过对于这种东西,我还是存有戒心,难道当初的爷爷就没有产生过怀疑吗?在我的心里,那都是骗人的。

爷爷和陈树被陈建祥精湛的开坛法术迷惑住了,就连田川浩一和田川一郎看得眼睛都直勾勾地,仿佛这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仪式。

陈建祥在田川一郎的身边绕来绕去,用一把桃木剑对着他,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由于距离有点儿远爷爷也听不清楚。

爷爷便小声问陈树:“你爹说的是啥意思?这真的能治病吗?”

陈树也摇晃着脑袋说:“我也不知道,头一次看到这场面呢!”

他俩不作声,继续看着陈建祥的“表演”。

陈建祥的“演出”持续了有半个小时,在这半小时里他不断地变换着姿势,额头都沁出了汗珠儿,却依然不见田川一郎有任何起色。最终,他把桃木剑放回到桌子上,叹了一口气。

田川浩一忙走上前来问道:“师傅,这……这什么时候能见效?”

“恐怕这辈子都没救了!”陈建祥低垂着头,“我是没有颜面再待下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树头一次见到父亲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的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儿。他拉着爷爷跑出去好远,跺着脚对爷爷说:“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明白,不然我爹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他这辈子还没遇到什么难事儿呢,这是头一遭!”

爷爷也没有责怪陈树和陈建祥,他感觉田川一郎的病并不是那么简单,更不是陈建祥作法就可以好起来的。爷爷嘴上没说一个“不”字,在心里却也想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而等爷爷和陈树再回到那个四合院的时候,陈建祥早已经回家去了,徒留下表情呆滞的田川浩一站在院子里发呆。

爷爷推门进去,缓缓靠近田川浩一,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田川浩一抬起头看到爷爷和陈树进门,忙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光,摇着头说道:“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感谢你们的帮助!”

陈树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如果不是自己逞强和爷爷打包票,陈建祥更不会卷入这场“战争”之中。他收敛回笑容,沉心静气地再次说道:“你放心,我就算是翻遍四九城也一定找到根除田川一郎先生的药方子!”

田川浩一的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儿。

在这陌生的国家里,除了父亲之外,他没有其他的亲人,能够遇到像爷爷和陈树这样掏心掏肺的人实为不易。

田川浩一忙走进屋里,拿出沉甸甸的二十几块大洋塞到爷爷的手中,嘴角抽搐着想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沉默代表了他所有的感激。

也是因为田川浩一的这个举动,让爷爷和陈树的心为之动容了,若不帮他,爷爷心里会觉得歉疚。这并不关乎国家利益,只是站在一个人的出发点上去考虑问题。

在通往陈树家的路上,爷爷和陈树有一万种的设想,可当他们见到陈建祥之后,所有的设想都被他一口否定。

“田川一郎的病已经入骨,再无他法!除非你们找到‘树精’的根源,不然他很快就会死的!”陈建祥说得煞有介事,把爷爷和陈树都吓住了。

爷爷和陈树对视了一下,他俩顿时没有了主意。

第八章 工程埋下的祸根

1、病源

没过两天,日本人再次找上门来,他们没有像第一次找爷爷那般无理,这次是很礼貌地把爷爷请到了四合院。这次不是为了田川一郎的病情,而是为了地铁工程的事情。

田川一郎目光呆滞地盯着爷爷,嘴角一张一合地说着日语,田川浩一充当翻译官说给爷爷听。

“我父亲说,即便他现在病倒了,也不能耽误工程的进展,你们要抓紧时间把地铁修好了!这不仅仅关系到你们能够赚到的酬劳,还连接着中日关系!”田川浩一一字一顿地说道。

爷爷频频点头,可他心里深知田川一郎建造地铁本就没有怀好意,又怎么能够真的把钱给这些苦哈哈呢?可爷爷只要看到田川浩一那诚挚的脸,心就再次软了下来。

田川浩一是好人,至少在爷爷的心中他是好人,是不折不扣的孝子。

田川一郎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儿后,田川浩一把爷爷送出四合院。他一再叮嘱爷爷:“地铁要修,不过也希望你能尽力帮我,我父亲的病不能再拖了,这两天好像更加严重了!”

爷爷点头应着,可这件事他也无计可施,用陈树的话来说就是“听天由命吧”。

继第一次开工时间,这已经是第二年初春了,工程却始终进度迟缓,工程上遇到波折就算了,眼看着伙计们都干得顺手了,田川一郎又病了。爷爷心中没底,不知道是否应当继续走下去。

陈树给爷爷指了一条路,既然田川浩一是田川一郎的儿子,他的出手又那么阔绰,何况他对爷爷还念着那么一丝除了工作之外的感情,那么不如就让他来做这个中间人,让工友们也踏实。

重新开工三五天之后,工友们纷纷告病回家休息,爷爷觉得事出有因,忙各家走访情况。

爷爷第一个去的就是韩胖子家,在爷爷的印象中韩胖子就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经常蛊惑人心,说不定大家告病都是他祸从口出的结果!

可到了韩胖子家爷爷却发现,他不是装病,是真病了!

韩胖子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看到爷爷来了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歪在那里慢悠悠地和爷爷打招呼:“你咋来了?”

“我来看看你啥病,用不用去看大夫?”爷爷坐在韩胖子身边,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难受得要紧,忙关切地问道。

“我就是力不从心,喘不上气来,总觉得这身体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从里到外都难受得要命!可能是累了,休息两天应当就没事儿了!”韩胖子提起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然后又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这病症好像是从肺上得来的,可他又不咳嗽,十分奇怪。

爷爷紧皱眉头,看病这种事儿他不在行,恐怕还要让陈树来瞧瞧才行。

接下来的几个工友和韩胖子的病症都差不多,大家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得了这个怪病。

陈树和爷爷商量着,先把工程停一段时间,把病源找到,不然工友频频生病不但影响人心,也大大拖了工程进程。

爷爷清楚地记得停工第二天,地铁工程发生了一场意外,幸亏大伙儿都没在现场,不然又要多些伤亡人员。

在工程塌方的地方露出一截森森白骨,已经建成的工程里怎么会出现人骨呢?爷爷再次陷入了两难的绝境,田川浩一也因为这件事再找上门来。

“不要解释,赶快找人把这个路段重新修整,不然这半年的时间都白白浪费了!”田川浩一一本正经地说着,丝毫不念两个人的私交。

爷爷叹了一口气,把工友们生病的情况和田川浩一说了一下,他不但没有体谅工友们的辛苦,反而更加严厉地批评爷爷,说他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

“去你大爷的!”爷爷被田川浩一激怒了,爆了一句粗口。

在中国人的土地上爷爷顶着压力为日本人卖命,这原本就被人不能理解了,现在还要遭受田川浩一的指责,爷爷一甩脸撂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韩胖子和其他几个工友的病一直都不见好,瞧了几个大夫都说不出病因在什么地方,这可把爷爷愁坏了。为了赚点儿苦力钱,把命再搭上可是太不值得了,尤其是为那种没有良心的日本人卖命!

翻脸当天晚上,爷爷和陈树研究着用之前田川浩一给他的钱,为这几个工友请几个好大夫来看看,他俩才做好决定,田川浩一的人便又来“请”爷爷了。

田川浩一毕恭毕敬地给爷爷斟茶,并且又鞠躬道歉,这让爷爷有些受宠若惊!

“田川先生,您这是做什么?”爷爷忙站起来,茶水都没敢喝上一口。

田川浩一扭过头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感谢你啊!你介绍来的那位先生说的还真灵验,我父亲果真是撞了邪,就是那个什么‘树怪’!”

“树精?”爷爷发出一声疑问,“为什么这么说?”

田川浩一示意让爷爷坐下,他也端起了茶杯啜了一口。

地铁工程塌方前一天夜里,田川一郎在梦中梦到了一个身着绿色衣服的少女。那少女来到田川一郎身旁,让他不要在中国的土地上肆虐挖坑,并且要把所有已经建成的地铁全部填满,否则让他好看。

田川一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早起来像说笑话一样说给田川浩一听,田川浩一没敢把塌方的消息告诉给他。

田川浩一觉得事出蹊跷,便只身前往地铁工程处查看。

以往每次来的时候,田川浩一从未注意过周围,而这一次他特意对周围环境查看了一番。

原来,为了能让工程顺利进行,工程队的人就近取材砍伐了很多的树木,有很多都是过百年的老树!

田川浩一的心一惊,终于明白父亲的梦究竟有着什么含义了。

而他在塌方的位置上,也发现了很多树根残留物,应当是不久之前砍伐的。

他虽然不知道塌方和这棵树的树根有没有关系,但他心里已经断定了一件事,父亲的病绝对是因为陈建祥口中说的“树精”在作怪,不然怎么能有如此的巧合呢?

田川浩一弄清楚事情真相后,回到四合院便发现父亲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就像一棵大树!这让田川浩一的心备感不安。

为了弄清楚“树精”的事情,田川浩一也问了很多中国人,而大家对“妖怪”这个话题闭口不谈,所有人都把“它”作为不祥的东西来对待。

田川浩一这才真正重视起“它”存在的意义,为此也搜集了一些材料,却发现那些所谓的“材料”,只不过都是民间谣传,没办法才又回头来找爷爷。

听了田川浩一的说辞,爷爷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此回想起来,似乎生病的那几个人都和砍伐树木有关系了!

爷爷暗暗自语说道:“怪不得,原来病因竟然是这个!”

可另外一个疑问又袭上头来,这世界上难道真的会有“树精”存在吗?又或者,那只是陈建祥随后胡诌出来的谎话呢?

田川浩一拉着爷爷的手,激动地说着:“潘兄弟,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哪怕出再高的价钱也一定把我爹的病治好才行!你看看他,现在已然是病入膏肓了,我怕……我怕……”说罢,他拿袖子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爷爷当然明白田川浩一怕的是什么,在爷爷的内心对于死亡更是惧怕。可这种事连陈建祥都束手无策,爷爷又怎么帮呢?思前想后,爷爷最终把这件事和太爷爷说了,太爷爷给爷爷指了一条道。

找周颢。

在此之前,爷爷对周颢总是怀有戒心,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是同行,更是因为爷爷不太喜欢周颢的为人。周颢和爷爷完全不同,做事见缝插针,做人油腔滑调,在周颢的眼里利益要比感情来得重要。也正是因为周颢不看重感情,爷爷和他也不怎么来往。

不过,这种人往往也有这种人的好处,做人做事圆滑的人消息来得也比较快,尤其是针对这种奇闻怪事,周颢的办法往往也会比爷爷多。

爷爷的心中一直为周颢总是抢自己工程而心存芥蒂,可为了队友,爷爷就算对他有成见,也硬着头皮去了。

爷爷和周颢说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周颢大惊失色,压低声音和爷爷说道:“这种事儿可万万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会引起恐慌的!”

果真,连周颢都按捺不住情绪,爷爷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怎么办?这不仅仅是关系到那个日本人的死活,最主要的是韩胖子也中招了!”爷爷在屋子里转着圈儿唉声叹气地说道。

周颢走上前来安抚住爷爷的情绪,思索了半天后对爷爷说道:“你既然来找我,我也就把你当自己兄弟看!这件事你交给我,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打听到!说不定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不要太绝望!”

爷爷看着周颢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找不到一个解决办法他也无颜面对和他称兄道弟的工友们。

这是爷爷第一次信任周颢。

2、病变

工程被迫停工,田川浩一的压力颇多,这让爷爷心中更不安。

田川一郎的病症和工友们的病情都刻不容缓,这双方面都让田川浩一左右为难。为了能够让工程顺利进行下去,田川浩一动用了日方军医,虽然这军医对田川一郎的病束手无策,并不代表对工友们的病毫无办法。

当爷爷听陈树跑来说田川浩一领着两个军医去韩胖子家的时候,他眼睛圆瞪,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他生怕韩胖子一句话说错招来杀身之祸,忙从炕上爬起来拿上棉袄,拉着陈树就往韩胖子家奔去。

他俩还没等进韩胖子家大门,就听到他猪嚎一样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这声音十分嘹亮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爷爷暗叫不好,韩胖子若是真病也就罢了,他若是装病被田川浩一看出破绽来,整个工程队的队友们都连带着吃锅烙!

爷爷赶快推门进去,只见两个军医把韩胖子按在炕上,正给他打针。

“等等!”爷爷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上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军医的胳膊,把他手上的针抢了下来,“田川浩一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信韩胖子生病了,非要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吗?”

田川浩一愣了一下,瞧了瞧两位军医,然后把爷爷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早点儿治好他们的病,早点儿开工!反正我们用的是日方的药物,又不会克扣你们的钱!”

爷爷才不会觉得田川浩一有这么好的心,他只是一个把心思都放在工程和他爹身上的日本人,又怎么会用那么昂贵的针剂来治疗几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呢?

爷爷摇着头,毫不吝啬地回绝:“你没那么好心,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若不说,我手里的针剂就是扔了也不会给韩胖子打下去,何况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药’还是‘毒’?!”

最后这句话从爷爷的嘴里说出来后,田川浩一的脸色顿时变了。

爷爷说完后才意识到,最后这句话不应该说,就算是心里犯嘀咕也不能说出来!可话已经都说了,硬着头皮也不能服软。

田川浩一抢过爷爷手里的针剂,十分严肃地说:“潘恩龙,我对你好,你不领情,那就让他这样病死算了!不过我要告诉你,生病的名单里,他是最后一个打针的,其他人的病都好了,他若还不好,到时候你不要跪着来求我!你们中国人,就是疑心太重!”

爷爷眼睁睁看着田川浩一把针剂收起来,领着两名日本军医离开了韩胖子家。

韩胖子躺在炕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着爷爷的目光十分惊恐,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多亏你们来得早,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爷爷却因为田川浩一说的那句话陷入了沉思,自己不会是真的错怪了他的好意?如若是真的,他这是害了韩胖子啊!

爷爷把陈树留下照顾韩胖子,他去了另外几个工友家看看情况。

正如田川浩一所说,韩胖子的确是唯一一个没打针的人,爷爷也错怪了他的好意。而大伙儿的病都在三天后逐渐有了好转,只有韩胖子的病情恶化了,他开始出现恶心、发热的症状。

爷爷想去找田川浩一,把那支他抢走的针剂再拿回来,可只要想到田川浩一那张绷着的脸,爷爷眉头紧皱,不知应当如何面对才好。当初明明是自己的不信任,把田川浩一拒之门外,现在自己主动找回去算怎么一回事儿?

日本人不好惹,他们都是拿着枪杆子逼你说话的主儿,更何况和日本人谈条件,那不等同于把自己的脑袋往枪口上撞吗?

爷爷陷入两难的绝境,他想帮韩胖子,却又不知怎么和田川浩一说。

就在爷爷犯难的时候,周颢找上门来,他带来了两个消息。

爷爷好茶好水招待着,若是周颢这次能帮得上忙,爷爷也算是烧了高香!

周颢摆了一个物件在桌子上,点着那东西,斜眼看着爷爷,优哉游哉地说道:“为了你这茬儿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若是办成了,别忘了我就行!”

爷爷忙拿起那件东西上下翻看起来。

那是一块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石头,和石头的区别在于它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通透的那种白,就像有人刻意涂上去一样。爷爷从未见过像玉石一样的石头,对这东西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老周,你拿给我的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这和日本人又有啥关系?”爷爷问道。

老周砸吧着嘴,叼着旱烟说道:“这玩意儿是一个伙计在距离你们工程不远的地方找到的,找到还不止这一块,还有很多!只是你们忙于建设地铁,都忽视了吧……又或许是那棵树倒下之后才露出来的,之前一直都隐藏在地下。”

爷爷对这玩意儿毫无印象,谁又会去在意地上的一颗石头呢!不过这么小的东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它又和工友的病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呢?”爷爷刨根问底地追问。

“你晓得这东西的来源吗?”周颢故作神秘地凑到爷爷跟前,压低声音说,“这东西不是咱的,是日本人的!”

“日本人的?”爷爷心里咯噔一下,这让他马上联想到了田川一郎那张恐怖的脸来。

“没错,是日本人的!”周颢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生怕有外人听见,“我那伙计之前在一个化工厂做过工,他说这石头都是被强酸强碱具有腐蚀性的化学原料侵蚀过的,所以才变成这样!你想啊,现在战乱哪儿会有化学原料呢?又是在地下!”

爷爷把所有的疑问联系在一起,终于得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在他们建设的地铁周围一定有一个日本人的地下兵工厂,或者是地下研究所!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到了一万种日本人要对中国做的残酷事儿,可怎么想也没办法把田川浩一一个看上去“菩萨心肠”的人,和那些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联系在一起!

爷爷猛咽了一口口水,提着的心再也没办法放下,继续追问:“可你说的这件事,和我说的那件事也不是一回事儿啊!难不成你根本没找到治病的法子?还是说,你认识的‘奇人’也没有办法?”

“你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说完!”周颢安抚了一下爷爷激动的情绪,“这虽然是两件事,可这里面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颢收集到这个消息之后,他马上让伙计去调查这块“石头”的来历,伙计带回来的消息让周颢十分震惊。

伙计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郊区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地铁的入口,他摸索下去之后看到了刚刚挖了隧道的地铁站,里面漆黑一片。他顺着隧道向里面走,在拐角的位置发现了一处十分不起眼的小门。

好奇心作祟的他推开门往里面探头进去看,从那封闭的空间里面透出莹莹的火光,以及刺鼻呛人的味道来。迎面扑鼻的味道中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可他听不懂他们的语言,通过语调却足以判断那是日语!

虽说当时的地铁是日本人要修建的,在地铁里发现日本人不足为奇,可他们在这地铁里究竟有什么猫腻?那伙计没敢多加停留,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忙关门就往外跑。

他跑到地上后伸手看了一下那些石头,的的确确和在倒下的那棵树下找到的一模一样,都是充满了刺鼻味道的白色的石头!

伙计刚要走,远远就看到一个人的身影缓缓地向这里靠近,他躲在土堆的后面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接洽修建地铁事宜的都是工程队的小头头,不过这伙计有幸见过接洽人一面,迎面走来的这个人从年纪上和接洽人虽然不太相同,但这张脸却骗不了人的,极其相似!

他确定,这个年轻人一定和让他们修建地铁的负责人有血缘关系!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四下张望之后,也钻入了地铁入口……

伙计回来对周颢说明这一切利益关系后,周颢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让他们修建地铁的田川一郎,一定和日本军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他们在密谋一件让中国人吃不消的大计划!而他身上的病,根本就不是病,那或许就是他们研究成果的后遗症。

说不定这个田川一郎就是日本军方的一个试验品,因为他现在的病变而遭到了日本军方的抛弃,现在所有的事务都由田川浩一接手,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里面的内幕!

爷爷听了周颢的讲述后,心中一阵恶寒。

原来,他心中的田川浩一只不过是一个为了隐瞒日本人真实面目的阴险小人罢了,而田川浩一给工友们打的针说不定就是他们密谋研究的抗体!

想到这里,爷爷猛然站了起来,如此说来,他必须要和田川浩一说清楚,不然的话韩胖子很快就会变成和田川一郎一样的“怪物”!

由不得周颢在这里和他夸夸其谈自己有多厉害,爷爷脑子里全都是韩胖子受苦的模样。

不过爷爷还是很感谢周颢调查出这么多事,当时的爷爷很想夸他一句,“是当间谍的料”,却因为两个人的观念不同而没开口。

爷爷和周颢寒暄了几句送别了他,也忙拿着桌子上的那块石头去找田川浩一理论。就是说破天,爷爷也要拿回那剂药来,那时的他也顾不得那种“药”有没有副作用,让韩胖子早点儿好起来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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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命之恩

爷爷来到四合院门前,正赶上田川浩一开门准备出去。

田川浩一头也不抬,语气阴沉地说:“今天我有事,你明天再来!”

人命关天的事儿,爷爷怎么可能由着田川浩一的性子来呢?他拉着田川浩一的胳膊,扯开嗓子吼道:“如果今儿你不和我把事儿说清楚,那我就把你们的阴谋揭开,让大家看看你们日本人的恶心嘴脸!”

听了爷爷的这句话,田川浩一终于抬起头和爷爷四目相对。

这次爷爷才看清楚,田川浩一脸色阴郁,昔日里的光彩也没有了,就像那秋日里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颓废不堪。

看到他这种表情,爷爷立刻住嘴,改口问道:“你面色苍白,生病了?”

田川浩一咽了一口唾沫,“嗯”了一声,他没理睬爷爷刚才的话,继续往前走。爷爷便跟在他的身后,不厌其烦地说:“看你的脸色这么不好,回去吧,咱俩坐下好好谈谈!”

田川浩一不作声,继续走。爷爷接着说:“我知道了你父亲的病,你若想要治好,和我回去!”

田川浩一顿了一下,微微抬起头看着爷爷的脸,摇了摇头,继续走。

爷爷还在说:“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得了什么病吗?和我回去!”

爷爷再次拉了一下田川浩一的胳膊,他整个人晃动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

爷爷顿时觉得事有不妙,田川浩一是个体格健硕的青年,怎么会让爷爷一拽就能倒下呢?更何况,结合起他面色来看,他一定是生了大病!爷爷没管那么多,扶住了田川浩一后,把他扛在肩头就往四合院跑。任凭田川浩一在背后锤骂爷爷,他都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

重回四合院,院子里安静得像刚刚死过人一样,毫无生气。

爷爷把田川浩一扛回房间里,放在椅子上,田川浩一的额头沁出了汗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虚脱了一般。

“你瞧瞧你这怂样儿,哪儿像个爷们儿!”爷爷呼哧带喘地指着他鼻子骂,“你要是个带把的,今儿咱俩就在这里把事儿掰扯明白了,到时候你要走要留,是死是活我都不管!”

田川浩一没有力气再和爷爷争辩,只能任由他摆布,听着爷爷絮絮叨叨说着有的没的。最后,爷爷才把手里的那块石头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爷爷指着那块石头问道:“你和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玩意儿?这就是你们日本人要在中国挖隧道的意图吗?”

看到那块石头,田川浩一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抬起头盯着爷爷看,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来:“你都知道了?”

“对,我都知道了!”爷爷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却一点儿都不心虚,“这东西有腐蚀性作用吧?你们研究的成果又是什么呢?用不用让你父亲出来解释?”

田川浩一缓缓地摇着头,眼睛湿润了,沉重地说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

怪不得这四合院的气氛十分古怪,原来是田川一郎已经死了。

爷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田川浩一,就这样呆愣地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垂下头的他一言不发。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去揭发吧!”田川浩一猛然抬起头来,“反正我也被感染了,命不久矣……”

爷爷身体微微一震,怪不得看他的脸色如此憔悴,原来也是被那东西给害的!

“你们真是害人不浅!”爷爷叹了一口气,“你若不想说也就罢了,不过我不能看你们这么危害中国的土地,工程做不做都无所谓,工钱也大不了不要了,可这关系到国家命运,更是关系到人命的大事儿啊!”

田川浩一被爷爷说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尤其是当爷爷说道“关系人命”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这的确是关系到人命,不仅仅是中国人的命,为了能够达成他们的目的,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这值得吗?

田川浩一站起身来不顾日本人的身份,“扑通”一下子给爷爷跪下了。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汝不负国恩,鄙人引咎谢罪。”

爷爷没念过多少书,文绉绉的话他听不懂,但“国恩”和“谢罪”两个词他明白了。爷爷把田川浩一扶起来,摇晃着头说:“你们不懂道理没关系,可我们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与谢不谢罪无关!”

田川浩一眼含泪光看着爷爷,嘴角抽搐着还想解释什么,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颤抖的手握着爷爷的手已经沁出汗水。

爷爷能理解,两个人的立场不同,所产生的想法更是不会一样。爷爷拿开田川浩一的手,直言问道:“上次你给他们打针的药还有吗?我不想让我的兄弟命丧黄泉,希望你能成全我!”

田川浩一当然明白,父亲已经在这件事上吃了亏,为此丧了命,如果现在不给爷爷,那么以后便也没有机会了。田川浩一从抽屉里拿出两瓶药塞到爷爷的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希望你能念在咱俩多少有些交情的份儿上,不要毁了我们的成果……”

沉甸甸的一份药,就像给爷爷扣上了牢靠的枷锁,让他全然没有力气去反驳田川浩一的话。可是他们不仁在前,爷爷难道还要和他说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