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听了我和刘敏的事儿之后,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开心得像个孩子般说:“哎呀,我孙子也长大了,快要结婚生娃啦!”

我被爷爷说的脸一红,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所说的这两个问题的确很复杂,这让爷爷也想不清楚啊!”爷爷继续说,“尤其是这白粉儿和田川浩一的关系,这能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难道他是个贩卖毒品的?”

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既然那“玩意儿”是薛龙德拿几十年前的东西和最近的对比物,难道田川浩一留下来的目的并不是地铁,也不是中国文化,而是要用这小小的“毒”来谋害老百姓?这看似很明朗的目的,却又说不通。

更何况,从田川浩一的外形上来判断,他怎么也是个领导干部级别的人物,又怎么能做如此下三滥的事儿呢?除非,他们是一个有组织,目的性极强的贩毒团伙。

我的心突然一寒,突然想起了李大丫说的那瓶药,会不会田川浩一当时参与的事情就和那瓶“药”有关系呢?而我私自调查这个故事的事也从未和爷爷说过,现在时机不合适,更不能提起。

如果真的是把田川浩一放在这两次的事件中一起讨论的话,说不定这其中还真有些相似之处,更或者这些都是日军的遗留问题呢。若是真的牵扯到日军的遗留问题,就和田川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爷爷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儿有点儿心疼,他一个劲儿地安慰我:“你放宽心好好上班就行了,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还能每一件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吗?我看你啊,就好好和刘敏相处,早点儿让我抱上重孙就行啦!”

我看着爷爷尴尬一笑,没好意思说我把刘敏弄生气的事儿,让他有个奔头也好,生活总是有希望才过得有劲儿!

送走爷爷之后,我的脑海里不断呈现出田一妮的样子来,她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像个魔咒般折磨着我久久都不能入睡。

我半梦半醒间,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张惨白的脸,而那张脸的主人竟然是田一妮!我被那张脸惊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表,凌晨四点半。

等我刚有些睡意的时候,王处长的电话打了进来,把我惊醒了。

我忙接起电话:“王处长,这个时候打电话……”

“别废话,地铁站又出事儿了!”领导语气急促,“我把位置分享给你赶快过来!”

我一个激灵立刻精神起来,马上套上衣服起了床,这是自我上班后第一次起这么早。

北京八月的天儿被浓重的雾霾掩盖,太阳早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这大热的天儿我还要捂着口罩出门儿。一早上就看到这么压抑的天气,外加领导说的“出事儿了”,我的心更是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

上了出租车后,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定这件事会与田一妮和田川浩扯上关系。

凌晨五点十分,地铁站入口处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这明显是出了人命啊!我惶恐万分,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后向里面奔跑而去。

王处长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看到我急匆匆跑来也没再斥责,可面色依然难看。他把我拉到一旁小声交代道:“你仔细留意死者,我总觉得不对劲儿!还有,他的死相十分奇怪,你也多留心听公安对案件分析,说不定对我们的调查也有帮助。”

我点头应着,回头向几个公安看去,在他们的中央站着一个穿着便服的人,难道他是个“领导”?

王处长在地铁沿线左右徘徊,看他紧张的样子,我也不敢怠慢。我悄悄地向公安凑过去,想偷偷地看看他们研究的结果。

我站在一个公安身后向里面观望,发现那个身着便服的人身体僵直站在那里,从脖子的位置隐隐能够看到树皮状的皮肤,而我对面的那个女公安一直捂着嘴,表情惊恐。

公安们诡异的言行举止,让我更加好奇了。我调整了身体的方向,想看一眼他的脸,可当我真的和他“对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不是个人,这明显就是一尊树雕!

他的脸呈现出树皮般一块一块的酱色,瞪大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看,眼白里充满了血丝,而他的嘴也张得大大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这明显就是蜡像馆做出来活生生的蜡像,怎么会是人呢?

我的腿顿时被吓软了,一下子靠在了站在我前面的女公安的后背上,惊的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我是被这玩意儿吓到了,不是故意靠在你身上……”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那女公安怒嗔着,“那边的老大爷就是被这玩意儿把心脏病吓得犯了,已经死了!”

直到女公安说“吓死人”了,我才意识到在地铁一根柱子后面的地上躺着一个穿着灰布衫的老大爷,原来他们说的死人,竟然不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怪物”,而是躺在地上的“老大爷”!

既然那个是死者,那么这个究竟是“活人”还是“死物”呢?

不等我开口问,女公安悄声对我说:“他还有心跳,不是死人,更不是蜡像,我们也在研究。法医想把他带回去调查清楚,却不知从何下手。”

“等等!”也不知我是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然上去和公安交涉,“我倒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儿,用不用我给你们找个人来把事情调查清楚?”

他们对我提供的“线索”十分感兴趣,都围了过来盘问究竟。

我简单地把爷爷的见闻以及田川浩一的故事做了一个简练的阐述,并说明爷爷和田川浩一都在世,说不定可以从他们的口中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没准“这个怪物”是田川浩一的作品呢?

带头的公安干警忙递给我一个本子,让我把爷爷和田川浩一的电话记下来,我如实做了记录后,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而当爷爷听到“树皮地铁军”再现的时候,他高兴得像个孩子般问我:“你在哪儿见到的,我也要去瞧瞧,看看究竟是不是当年的那个日本人!”

我把地址告诉给了爷爷,却不能肯定这个人的年龄,更不能肯定他的身份,“他是谁”这个问题,对于我们都是个谜。

公安们想方设法挪动他的身体,可僵直的身躯完全没办法回弯儿,这更是让所有人都确定,他是没办法一个人到地铁站来的,那么又是谁把他带来的呢?

想要带着树皮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大北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这不但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就在所有的人都在研究“树皮人”的时候,我偷偷溜到了监控室,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凌晨五点半,监控室的保安呼呼大睡,我进门他也没醒。

看样子,在这种诡异地铁站定要找这种胆大的人才行,就算是把他拖出去都没有知觉的人果真是幸福。

我坐在监控台把录像回放,凌晨三点半之前都没有任何异象,而三点半之后的监控突然消失了!直到四点十分的时候,又恢复到了正常。监控恢复正常之后,树皮人便已经在现在的位置了,而那个老人也已经被吓死……

我顿时哑口无言,这是人为对监控做了手脚,还是探头真的在那段时间失灵了?我得不到答案,只能把保安摇醒,他一副十分不情愿的表情瞪着我:“你干啥的,快出去!机房重地,不懂吗?”

看他不配合的模样,我吓唬道:“还睡觉,出事儿了!死人了!你几点睡的?监控什么时候坏的,你知道吗?”

“谁、谁、谁说我睡觉了!”保安站起身来,这家伙比我高了半头,“监控这不是好好在这儿呢嘛,你个骗子!快出去!机房重地,你个外人怎么能进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小子明天就得把工作丢了,我也不和他强辩。

从机房出来,我的心依然忐忑不安,看样子这个“人”真是神通广大,他把树皮人带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重新回到地铁站的时候,爷爷已经到了。

第十章 阴谋里的秘密

1、秘密

我回到地铁站的时候,看到王处长拉着爷爷一个劲儿地寒暄着。我上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王处长的脸上有如此亲切和蔼的笑容,我很好奇他在和爷爷说什么。

我走上前去,刚要和他汇报情况,王处长一下子拉过我和爷爷说道:“这小子可是我们新一代领袖军的代表人物,别看他平时马马虎虎的,关键时刻总是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我相信把这件事交给他一定可以办好!”

爷爷眯缝着眼睛笑了,点着头对王处长说:“当然、当然!我潘恩龙的孙子必定比别人强,他的骨子里可流着我的血呐!”

王处长听了爷爷的话,愣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我恍然大悟:“原来潘成是您孙子?哎呀,你看我这还王婆卖瓜呢!”

我一咧嘴笑了,王处长若是知道我是潘恩龙的孙子,恐怕早不敢对我吆五喝六了吧?不过,看到王处长对爷爷恭敬的模样,这也足够显示出爷爷在地铁这一行中的地位,爷爷也算得上是王处长的老前辈了!

想到在监控室发生的一切,我拉过他俩小声嘀咕着:“监控室的录像被人动过手脚,我怀疑那树皮人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我就是没想通,这个‘犯案人’究竟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思,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爷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回头盯着那个僵直不动的树皮人上下打量,摇着头说:“我可以肯定这个定不是我当年见过的田川一郎。可这个人所有的症状和田川一郎都极为相似!我相信这世上能够有这种病的人很罕见,说不定就会和田川家有什么撇不清的干系,要不然让警察与田川沟通一下再说?”

第一次能够与如此离奇的事件亲密接触,我当然不愿意放弃大好机会,可我要怎么才能够得到第一手资料呢?这让我想到了刚才的那个女警,若是她能够通融的话,说不定我也可以一起跟着调查!

就在我想如何拉拢女警的时候,爷爷敲了我的头一下,抿着嘴说道:“我可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万不能给公安添麻烦!你想要调查,就自己去找线索,帮忙可以,扰乱公安视听可万万不能做!”

我看了看爷爷一咧嘴笑了,又看了看王处长,我肩膀的担子果然不轻啊。

刑侦队的人用120急救车把树皮人带走了,我不甘心让这个和历史有关联的人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便拉着那个小女警央求:“让我参与你们的行动吧,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惹出麻烦来!并且,我还可以给你们出主意呢!”

她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毕竟让你参与行动不是我能决定的,除非你可以说通我们的队长,又或者这案子和你扯上关系,不然你就别做这个白日梦了。”

公安从地铁撤离已经快六点了,地铁里的人陆陆续续也多了起来,这里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也从地铁站钻了出来。

雾霾逐渐减少了,可北京城的温度依然不减,我把爷爷送上了回家的地铁,打算再去田一妮家楼下蹲守,说不定有意外发现呢。

去田一妮家路上,我给刘敏打了个电话,关心一下她的身体情况,她也特意问我关于“地铁站鬼脸”的事情,我借着这个话题把今儿早上发生的事儿和她说了一遍。

刘敏心思缜密,特意提醒我:“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这个树皮人会不会和田川浩一有关系呢?你想啊,这几十年前他爹得了这个怪病,几十年后又出现了同样的怪病,难道这是巧合吗?更何况,你也说了,地铁站的监控被人动过手脚,谁又会对地铁站如此熟悉呢?这里面肯定牵扯很多人,甚至还有可能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刘敏的话给我敲响了警钟,我太忽视田川浩这个人物了,他潜伏在中国这么多年,指不定脑子里打着什么歪主意呢!而且这么多年,他说不定能培养出来多少“人物”,更说不定这田一妮也是他的一颗棋子!

一路上,我始终琢磨着田川浩,可到头来剩下的只有问号,没有答案。

我悠闲地晃悠到田一妮家楼下,就看到田川浩鬼鬼祟祟地从楼门出来,一转身出了小区大门上了出租车。我嘴角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田川浩不在,我刚刚好去拜访一下田一妮!

楼道里阴暗潮湿,老小区的公共卫生太差了,一股发霉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里,让人窒息的喘不上气来,这种味道配合上今天的天气,完全映照了我心中对田一妮的感觉。

我凭借那天一瞥找到田一妮家,叩响了门。

五分钟后,屋里才传来有人应门的声音。田一妮开门看到我,愣了一下,调整语气问道:“你找谁?”

我微微一笑,她给我的这种反应让我很出乎意料。

田一妮的语气很平缓,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一定是对“我”早已经耳熟能详了!那么,和她说过我的只有一个人——田川浩。

我忙搭茬儿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我是新搬来的,家里突然断电了,想和你借一下螺丝刀好吗?”我不忍心拆穿田一妮的谎言,那就和她玩玩。

田一妮嘴角露出一种难以解释的笑容,顿了一下十分配合地说了句“好”,让我在门口等。

趁着田一妮从门口消失的空当,我偷偷摸进了房间,我倒是要看看她和田川浩搞什么鬼。就在我要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田一妮从我身后冷冷地来了一句:“帅哥,你要做什么?”

我的动作僵持在原地,手不知是收回来,还是推下去。

“你要知道擅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田一妮这句话可是说到了重点,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了我的腰间,“不知道这个螺丝刀你还用不用?”

她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

我本想不顾田一妮的话推开卧室房门,可她的举动,不得不让我放弃刚才要推开门的冲动。田一妮似乎是看到我要收回手的举动,顶在我腰间的螺丝刀向后抽走了!

机会来了,我不顾一切地推开了卧室的门,一个闪身进了房间,田一妮手腕一用力险些趴在地上。

“你……”田一妮从牙缝里哼着,“出去,给我滚出去!”

卧室窗帘被拉着,让整间屋子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压抑的令人喘不上气,我心中本就很沉重,被这房间诡异的感觉搅和的更是七上八下的,这屋子里有一股奇怪的味儿,那种味道就像年迈的老人濒临死亡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怪味儿……

“呕……”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奇怪的味道,扭头向门外跑去。

在扭头的一刹那,我瞥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把整个人都盖住了,从被脚露出一只脚来。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也足以让我看清楚,那是一只已经发黑的脚!房间里的味道更佳刺鼻,我没多停留匆忙跑出门去。

我冲到楼下,“哇”的一下子就吐了出来,田一妮也没有追下来。我坐在花坛旁,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然后给赵川打了个电话。

当赵川听我说完关于“黑色的脚”,他发出了个疑问:“结合你说的疑点,那姑娘会不会有恋尸癖啊?”

这么变态的问题,让我又干呕了几声,我没好脾气地骂道:“赵川你丫是不是找死,我都已经恶心成这样了,你还敢用那么变态的话题来刺激我!等我见到你,非把你废了不可!”

“你可别,千万别!我还没娶老婆呢!”赵川在电话另外一端笑的如此淫荡,让我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赵川,你现在就给我死过来,我到非要弄弄明白那小妮子是在做什么!”我抹掉嘴角的唾沫,把心一横,就不信我还搞不定一个小丫头。

“你可别,你在原地等我,我一会儿就来!”赵川的语气并不像开玩笑,“不过你听我说,你要看好那丫头,千万别让她溜走了!说不定解开这个谜题,就可以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和秘密了!”

我不得不承认赵川在某种程度上要比我冷静得多,尤其是在面对敌我关系的时候。我挂断了电话,找了个隐蔽的位置休息,趁机还能监视田一妮的一举一动。

掐着表算时间,我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赵川还没有到,对于他这龟一样的速度我也是醉了。我打个盹溜号的空当,田一妮头上戴着丝巾走出来。

我顿时有些慌了神,我是应当跟上去,还是原地等赵川?

就在我很难做出抉择的时候,赵川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你跟上去,我上楼看看情况。”

我看到赵川头也没回地背影,为他捏了一把汗,我不禁提醒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里面不是尸体,是个半死人呢!”

赵川回头看着我一咧嘴笑了出来,说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最感兴趣了!你安心跟踪美女就好,泡妞儿你可比我在行!”

我真为赵川这智商着急!

我哪儿是去泡妞儿啊,何况泡妞儿也不找田一妮这么恐怖的!

赵川头也不回朝楼门走去,我依然担心,一直在惦记着房里的“人脚”和那奇怪的味道。

等我再回头,田一妮已经钻上一辆出租车,我忙招手打车,准备追上去看个究竟。

2、见面

上了出租车,那师傅听见我要追另外一辆出租车,眼神怪异地盯着我看,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我只能和司机师傅撒了一个谎,说田一妮是我老婆,她背着我偷汉子,我现在要去抓奸。

司机师傅一听她背夫偷汉,火冒三丈生了一肚子气,他十分确定地告诉就算是他的车不跟着她,她也一定从北京城跑不掉!

我愣住了,再一瞧,那师傅用手机正发短信呢,没一分钟的工夫他的手机就响了。

师傅笑着回头对我说道:“小伙子你放心,你老婆现在去和平里的一个小区,咱们绕路过去,一定比她先到!”

“和平里?”我愣了一下。

“咋?难道那姘头不住在和平里?还是,你和那男人认识?”师傅回头瞅了我一眼,马上转过头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错了,“哎呀小兄弟,你也放宽心,这年头啥样的好女人找不到,何况你长得还这么帅气,咱回头换个尖果儿!不行,我给你介绍一个!”

“呵呵……嗯嗯……谢谢师傅关心。”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家住在和平里方向,不知道田一妮去我家那片有什么目的。

我上车十五分钟之后,赵川的电话打了进来。

“潘成,你小子可是要害死我了!”我接起电话赵川就在那边骂道,“这小妮子玩的够花花的,你追上没有?我这边坚持不住可要报警了!”

“你等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忙追问道,“你发现什么了?为什么要报警?”

“田一妮这丫头是在房间里囚禁了一个人,一个外籍黑人!”赵川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我大惊失色,忙让师傅掉头回田一妮家,“你稳住,先别报警,问问具体情况再说,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师傅从倒车镜里奇怪地看着我,试探性地问:“咋?你找到确实证据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只能点头,看来这骗人的活儿也不好干啊。

我悄悄溜上楼,田一妮家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赵川说话的声音。

我打开房门,看到一个黑人和赵川坐在客厅里,那黑人的表情绷着,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等我开口问,赵川说道:“这兄弟是被田一妮骗来的,说是要和他玩‘成人游戏’,结果一进门就被打晕了!他醒来的时候被人绑在了床上一动不能动,三四天没下过床了。而且,他还被田一妮注射了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药,看样子是被当成人肉标本了!这田一妮究竟是在做什么实验?还要用到人体标本?”

赵川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让我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半许后,我才弄清楚两个人的关系,竟然是根本都没关系!

那么田一妮是在做什么?又或者说,田川浩一在指使田一妮做什么呢?

“太可恶了!”我为田一妮的这种行为感到愤愤不平,一拳打在墙上,疼得直咧嘴,“如果要是把这件事闹大,说不定牵扯的更多,这黑人是什么意思?是他提出要报警的?”

赵川点头应道:“没错,是他提出要报警的!不过我们在这里不太方便,因为……因为我是闯空门进来的……”

看赵川那个德行我就猜到了,他这闯空门的习惯是改不了了,早晚也会因为这么轻率的行为遭到报应的,他既然是违法进来的,报警也绝对不会是他的意思了。

我大学时的英语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口语,更是蹩脚的要命。我很吃力地用中英结合的语言和黑人交流了一下,希望他能念在赵川救了他的分上,报警的时候不要提及我俩来过,更要对我们救他的事情保密,毕竟赵川也是违法闯入。

黑人虽然不知道我俩和田一妮之间的关系,但他很明白我们的顾虑,答应了。

赵川把他摸过的地方用纸巾擦拭干净,我俩全身而退,留下黑人一个人在田一妮家。

我拉着赵川跑下楼,赵川也呕吐不止,他对房间里的味道也难以忍受。

“也不知道她家是什么味儿,恶心死了!”赵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一个女生怎么能把房间里弄的那么恶心?”

这也是我第一次从楼上下来产生的疑问。

在经历了黑人讲述的“故事”后,我越来越觉得田一妮有问题!而且,问题太大了!她囚禁人这一条单不说,她还给他打针,注射的又是什么呢?是“药”,还是“毒”?房间里的怪味道,会不会和她注射的“东西”有关呢?

我琢磨了许久,问赵川:“我在猜,田一妮注射的是什么呢?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骗人来注射,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哼哼……见不得人的东西多了!”赵川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支针管,捏着鼻子说,“把这玩意儿给刘敏,让她做实验试试,看看能不能鉴定出这玩意儿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就说赵川这小子没有收获是不会拉我回来的,这个针管简直就是解谜的关键东西啊。没等我夸赵川两句,我的电话响了。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薛龙德打来的。

提起这小子,我就一肚子气,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破事儿了!我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我和赵川研究田一妮正起劲儿,薛龙德的电话一遍遍骚扰我的耳朵,赵川实在受不了铃声的折磨,把电话抢过去接了起来。

“薛龙德,你以后别骚扰我们了,我们自己的事情都没时间处理,请你学会安静!”赵川这句话可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啊,没想到我和他的默契程度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赵川刚要挂断电话,薛龙德在那边只说了一句:“田川浩一和田一妮都在你家,你回不回来随便你。”

这句话像一颗毫无征兆的定时炸弹,“轰”的一声在我的心中炸开。

我马上抢过电话,追问道:“薛龙德,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他们都不是好人,不要往我家招惹,如果我爷爷出了事儿,我一定拿你是问!”

当我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薛龙德早把电话挂断了!

“这丫脾气越来越古怪了,他是想找死吗?”我被他气得直跳脚,“他怎么和我耍少爷脾气都没关系,可现在把爷爷都牵扯进去了,如果爷爷出了事儿,我可成了全家的罪人!”

赵川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跟你回去,谅他们也不敢对爷爷怎么样!”

赵川在小区大门口招手打车,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警笛的响声由远而近开来,看来楼上的那个黑小子的确报警了。

回家的一路,我的心情极其忐忑,情绪一直也不能稳定。我担心爷爷的安危于是每隔十分钟给他老人家打一个电话,把爷爷都问烦了。

直到我进了家门,看到爷爷端坐在堂屋里和他们聊天,我的心才算是放下。我四下看了一圈堂上宾客,除了田川浩一和田一妮之外,薛龙德也在场。

这一次的“会谈”,可真代表了“中日”和“老少”双方面啊!

田一妮看到我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微微一笑,站起来向我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嘴里还念叨着:“久违了潘少爷,没想到你竟然越过爷爷找到我,说明我们有缘啊!”

爷爷看到我和田一妮相熟,哈哈大笑了起来,让我坐在他身旁。

爷爷十分郑重地向在座的各位介绍道:“这是我孙子,我们潘家的独苗苗!他可是我最大的骄傲啊!哪位是他最要好的哥们儿——赵川。”

我绕过爷爷那些繁文缛节,直捣黄龙问:“田川浩一是怎么找到我爷爷的?是不是薛龙德带你来的?田一妮,你在地铁捣鬼的问题我还没调查清楚,等我有了确实证据,一并和你俩算账!”

这三个人没有一个给我留下好印象,尤其是薛龙德!别看他打着为爷爷找出历史真相的旗号,指不定背地里和田川浩一搞什么鬼!

薛龙德忙站起来和我解释:“这次你可不要误会我,是潘爷爷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的!至于他俩嘛,我不清楚!”

爷爷见我和以往的态度大相径庭,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小声说道:“潘成啊,你别着急,田川浩一是爷爷请来的。”

“请?”我从鼻子冷哼着,没想到爷爷竟然对城府如此深的人用了如此恭敬的一个字。在我的心里,他真的不配“请”这个字。

爷爷的话让我也更加生气,田川浩一在五十年前就把爷爷害的不成样子,险些还搭上一条命,现在他的肚子里又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呢!

“爷爷……他们……”

“别着急,听我说!”爷爷的话匣子又关不上了,我只能安静地坐下来听他说完。

清晨公安在调查地铁“树皮人”情况的时候,爷爷提及了田川浩一和他父亲的故事,公安人员决定找田川浩一问清楚,做一个详细的笔录。而爷爷也作为案件知情人被召回了公安局,进行例行询问情况。

爷爷做完笔录出来,恰逢看到田川浩一也从审讯室走出来,这是他们相隔五十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当时,爷爷激动地拉着田川浩一的手,半天没说出话来。

田川浩一也同样激动不已,他终于可以圆了自己见到“救命恩人”的愿了。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简餐,两个人聊得十分起劲儿,只要提起当年的那些事,他们脑子里都会出现同样的场景,很是亲切。

两个人聊过了旧事,话外间爷爷提起了地铁站“树皮人”的事情,田川浩一十分肯定地说,他和这个“树皮人”毫无关系,这个“树皮人”更不是他的父亲,何况田川一郎早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难不成是见鬼吗?

爷爷听了田川浩一的回应后,心中也存有疑问,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么患有这种同样怪病的概率能有多高?不过爷爷的疑问并没有告诉给田川浩一,是事后私下和我交流的。

田川浩一和爷爷提起当年的事,抗战结束后,田川浩一没有和战俘一起被送回日本,他留下来并且改名换姓在北京住下,成为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他没有回日本,大部分是因为他的同胞因为国家兴亡害死了他的父亲,只要想到父亲的死状,他心中就更加难过。

田川浩一凭借自己对地铁的专业,很快就谋得了李根晨的信任,帮助他出谋划策,建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地铁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