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念笑笑,起身,左转一步:“我没脸来?”凑上一张坏笑的小脸,“嗯,今天出门倒也确实随意了点,这粉扑得没有像姐姐这般厚,是容九的不是。”
青衫女子气得脸一抖,脂粉纷飞,容浅念很配合地打了个喷嚏。
算账嘛,一个一个来,这下轮到谁了?容浅念眸子一转,对上满头珠花的女子,无比感叹:“我这一身行头,啧啧啧。”摇摇头,容妖孽表示很遗憾,很难过,“没娘的孩子没人疼,比不得姐姐一身珠光宝气,简直亮瞎了我的眼。”
此女双目一翻,险些气晕过去。
说得口渴了,容浅念拿过惜朝郡主面前的杯子,大灌了一口,润润嗓子看惜朝:“郡主,容九告诉你哦,刚才你说百花诞何时这般随意的时候,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刚好路过呢。”凑近一分,她笑得痞气,“你说,这话会不会传到长公主耳朵里呢?”
惜朝郡主江芙脸一白,说不出话来。
和老娘斗?小样!容浅念眯了眯眸子,捏了块芙蓉糕给元帅,懒悠悠地叹:“姐姐们,话真的不能乱说的,东西自然也不要乱吃得好,是不是?”起身,一手端一盘,“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惜朝郡主拍案而起:“给我站住!”
容浅念顿了一下,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回头看了一眼惜朝,摇摇头:“啧啧啧,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要理由。”说完,抱着狗儿,吃着点心,悠哉悠哉。
江芙磨牙切齿:“好个胆大包天的傻子。”
“傻子?”一道女子的嗓音,轻忽,淡雅,又轻笑了一声,“呵。”
寻着声音望过去,隔着窗,角落里,女子端坐,一身清华与这喧嚣格格不入。
惜朝怒气未消:“你是哪家的千金?”
女子未语,看着窗外。
“问你话呢?”
她依旧未语,嘴角牵起淡淡的嘲讽,缓缓站起,转身便走。
惜朝大怒:“你给我站住。”
白衣翩翩,已不见那女子身影。
惜朝愣了,脸上红白交替,好不精彩。
容年华上前,拂身:“郡主莫气,那是府里的十一妹妹。”
江芙冷哼了一句,眼如刀刃:“年华,你们容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容年华笑而不语,淡淡睃了一眼容浅念,只见容浅念拍拍手上的糕点屑,起身,拿着空盘子走过来,瞟了一眼江芙:“诶!”
这一声叹息,莫名其妙,倒叫惜朝心虚:“做、做什么?”
容浅念一脸无辜纯真,凑近了问:“郡主姐姐,你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什么?”江芙声颤,不由得后退。
那厢,容浅念吸了吸鼻子,乌黑的眸子上下挑着,乍一放大,大吼道:“好你个元帅,让你出去蹲坑,你怎生将这当作了茅厕。”
“啾啾啾!”
桌下,一只白毛浑圆的狗儿灰溜溜地滚出来,短腿缠着一截惜朝郡主淡绿色的裙摆,只见那裙摆上……
“啊!”
惜朝郡主一声惨叫,眼见着那裙摆上一泡尿顺流而下。
一个一个素来矫揉造作的闺中女子都傻眼呆愣了,容浅念扫一眼,笑了。
惜朝扯了扯裙摆,胡乱挥手,口齿不清:“快,快拿开这畜生。”
元帅哼唧了一声,脑袋一撇,讨好地朝着容浅念晃脑袋。
容浅念招招手:“来,小畜生。”
元帅蹭了蹭裙摆,弄得干干净净之后跳进了容浅念怀里,讨好地摇头晃脑。
容浅念顺了顺元帅的毛:“乖。”
“容浅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容你的狗儿在此撒野。”惜朝提着裙摆的手握紧,咯咯作响。
“撒野?”容浅念缓缓抬头,笑着,“郡主姐姐莫不是气糊涂了,我的狗儿撒的是尿。”肩头,某只胖狗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人群里,顿时闹开了笑,惜朝郡主脸色一沉,眸中寒光一闪,以手成爪朝着容浅念便袭过去:“你,你去死!”
殿中女子皆是京都权贵的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一个刷白了脸,但见容浅念只是懒懒一闪身,抬手,便擮住了惜朝的手,语调依旧漫不经心:“郡主确定不用先去换身衣裳?”
惜朝冷嗤一声,直接一个猛扑,直击容浅念命门。
容浅念抱着狗儿,后退几步,不见半分慌张,撑起身子坐在了桌上:“忘了告诉姐姐了,我家元帅的童子尿可以养颜美容哦,就是味道大了点,时间久了点。”
“你——”
惜朝还未发难,就有几个女子掩着嘴鼻,嘴里碎念了几句,顿时,惜朝脸色窘迫,狠狠瞪容浅念:“你给我等着。”
留下一句话
,惜朝提着裙摆飞身离场,地上滴了一地的‘童子尿’,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屁滚尿流啊。
容浅念笑得眉眼明媚:“我家元帅泼皮,给各位姐姐妹妹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去好教育教育它,等改造好了再来向各位请罪。”戳了戳肩上的某狗,“元帅,走,我们思过去。”
容浅念一出百花殿,四处梭巡:“人呢?”揉了揉元帅的鼻子,“元帅大人好好闻闻。”
元帅大人纵身一跃,身手甚是敏捷,扬了扬白胖的小短腿:“啾啾啾。”
“我们捉奸去。”
她倒想看看,容繁华的奸夫是何许人也。
正逢此时,椒兰殿外。
“姑娘,椒兰殿禁入。”
女子微微恍然,风卷起她的发,她不语,亦无动作。
殿中,一个清润嗓音缓缓传来:“青衣,何事?”
原来一个声音也能点亮经纶,超度了她多年思念,女子眸光痴缠,那双眸里,一张绝美的脸清晰。
“你是谁?”嗓音淡淡,微微湛蓝的眸子目下无尘。
女子眸光盈盈,轻启唇:“逸遥。”
两个字,陌生遥远,微微轻颤。
这白衣翩翩,正是容繁华,她眸里,是萧殁。
离着椒兰殿百步之外,容浅念碎碎念了一路:“你这胖狗,让你去捉奸,你来椒兰殿做什么?”
元帅大人眨巴着滴溜溜的眼珠子,身子一抖一抖,甚是可怜无辜。
“啾啾啾。”
容浅念一脚踢过去:“这天下的红杏全部出墙了,我家男人也不会偷腥的。”小脸皱起,郁闷了,“就算不偷腥,万一被别人偷腥了怎么办?”
纠结了一番,抬脚就往椒兰殿去,才走了一步,月牙儿般眸子一眯,她压着嗓子道:“靠,奸情!”
假山后,一对男女,正抱着吻做了一团,渐进没入石堆。
容浅念看了看椒兰殿的殿门,又瞅了瞅假山之后,纠结了片刻,猫着脚步摸进了假山。
一阵呻吟,断断续续,伴着粗重的呼吸。
“嗯。”
“嗯。”
那叫一个勾人,那叫一个,容浅念顿时热血沸腾,抬头,正光天化日,扯了扯嘴,无声道:“狗男女。”
脚下,元帅大人晃着脑袋表示苟同。
一人一狗,一边感叹世风日下,一边竖起耳朵,听得全神贯注,良久,良久,良久良久……容浅念感叹:擦,一夜七次郎中狼。
里面翻云覆雨等闲处时,传来男子的声音。
“太后作何打算了。”
这个声音……容浅念嘴角一抽。
果然世风日下,堂堂天降帝星,青天白日与人苟合?容浅念嘴角继续狂抽。
里面喘息渐进平了,女子嗓音还带了淡淡欢爱后的沙哑:“昨夜里太后便拟了一道懿旨。”
太后身边的人?萧衍的爪牙果然遍地。
“赐婚?”
“嗯。”女子声音柔软,缓缓道来,“晋文公府惜朝郡主赐婚夏王。”
“太后倒是用心了,萧简才刚丢了五万右翼军,她便开始谋划了。”
“那你想娶江芙吗?”女子说着笑了,语气软糯,带了些许娇嗔。
“我自然想。”顿了须臾,萧衍道,“娶了她,便是娶了晋文公手里十万左翼军。”
“只是你不能娶她。”女子笑了又笑,“文家十五万左翼军,若再加上晋文公手里的十万右翼,你会让皇帝睡不安稳的。”
“你倒是聪明得紧,那么知道怎么做了?”
女子娇柔地轻笑。
好个聪明的女子,好只奸诈的狐狸,好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只是,到底怎么做,容浅念听不真切,不由得上前几步细听。
忽然,黑暗的假山之中,一道风刃忽然袭来,直扑容浅念命门,她连连闪身,那身影却步步紧逼,扬手,银针欲出。
电光火石间,忽然……
“嗯。”
一声浅吟,容浅念愣了,对面黑影也愣了,里面娇喘连连。
“慢点,慢点。”
“快、快点。”
“你这小妖精。”
“殿下。”
“……”
靠,还来?战况要不要这么惨烈。
容浅念怨念了:这是一场久战不下的活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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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明日章节:百花诞盛宴,斗智斗勇,如果可以,没准会写到小九与萧十奸情大白于天下,要么后天,反正很快。
这九千字,南子赶了一个晚上,各种累,白天还有个考试,明天更新字数可能会少一点,就一点,不过放心,南子很快就暑假了,暑假我不工作,也不去实习,好好码字,等我暑假大爆发吧,所以在此之前的考试周,委屈妞们了,不能万更,但是五千之上,就算不睡,我也会好好码字的。
第五十二章:搅得天家鸡犬不宁
容浅念怨念了:这是一场久战不下的活春宫。
黑暗里,两个呼吸一轻一重,容浅念面不改色,自然,那呼吸急促的是对面仁兄。
哟,还挺纯洁。
容浅念忽然闪身一溜,逃之夭夭,对面那人当即纵身一跃,轻功了得。
靠之,插翅难飞。
容浅念认命地抬头,下一秒,凌乱了。
“是你!”容浅念拂额,对着萧简干笑一声:“猿粪啊。”
狗屁缘分,容浅念真想骂娘,萧简这丫阴魂不散啊。
萧简眸光复杂:“竟不想你一个深闺小姐有如此身手。”他笑得意味深长,“容九,你藏得倒是深。”
这般身手,即便是他,百招之内也毫无胜算。
这个女子,一身的谜。
她却连连摆手,笑眯眯地说:“不比王爷。”眼角扬起好看的弧,“不想堂堂风清第一战将竟有如此癖好。”叹气,“诶,春宫无限好。”
萧简嘴角若有若无地抽了一下,随即失笑:“你让本王好奇了。”
容浅念眨眨眼,痞得一本正经:“千万别对我好奇,没人告诉过王爷,奸情都是由好奇开始的吗?”这厮脸皮厚度,无人能及。
这是个不按常理出招的女子,而他,似乎也没法对她按常理出招,只觉得鬼使神差,他愣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你说本王请旨娶了你了怎么样?”
话里三分真,七分假,他眸子很深,很乱。
容浅念愣住,半天念了一句:“靠,老娘魅力势不可挡啊。”眯着眼凑过去,“不是真的吧?”
他似笑,非笑,眼潭深邃难测:“你说呢?”
容浅念拂额:“男人就是麻烦。”还是自家男人最好。
萧简一张俊脸,僵了。
权衡了一番,容浅念甚是头疼:“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吧。”
“说说。”
容浅念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我一个傻子,娶到手了也没用,不如我帮你把晋文公那十万右翼军外加江芙那个美人弄到手。”她一笑,皓齿明眸,“不过你要告诉我一件事。”
这女子是一只狐狸,狡猾奸诈成性,他却大意了:“什么事?”
容浅念表情很正经:“刚才里面太黑我没瞧太清楚,那女人的肚兜是什么样式的?”
萧简一怔,半响后,回答僵硬:“淡绿,绣以竹叶。”
回答完,他才恍然,对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她,他果然也没办法正常出牌。
容浅念大笑,梨涡深深:“王爷果然对这品花弄玉的事儿深有了解,容九佩服佩服。”
这容家老九啊,除了一身皮相,毫无女子之态。
萧简顿时哑口无言,眸光一凝,表情难得丰富。
“王爷放宽心,这桩生意,容九定不叫王爷亏了,现下就先撤了。”
转身,才走了一步,萧简唤她:“容浅念。”
她回头,眸光清澈,除了他自己的影子,看不到任何其他:“你到底是谁?”
“我?”她笑得飞扬极了,“容家的傻子。”
说完,她转身,步子懒洋洋的,脚边,一直白色的狗儿同样步子懒懒。
萧简眸光幽深,脑中忽然闪过,那夜里黑纱蒙面的女子。
久久,他抿唇轻笑,这只狐狸,他好像不止好奇了呢。
那边容浅念方走到椒兰殿外,容年华身边的婢子便寻来了。
“九小姐,七小姐正到处寻你,长公主已经入殿,你快些过去吧。”
容浅念看了一眼椒兰殿,幽怨转头,一步三回头。
椒兰殿中,女子视线痴缠,眸中全是一张俊颜,疏离而淡漠。
“你唤作繁华?”
他明明在看她,淡蓝的眸中,却没有她的影子。
容繁华恍然苦笑:“我五年前便告诉过你。”
萧殁淡淡一声轻叹,额间朱砂忽然深了颜色,美得像隔着什么,看不真切。
久久,他不说话。
她问:“那时,你为何救我?”
那时,她大病,他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上,于她窗前,漫天的月华在他身后迷离。
“你是容家十一?”少年的他,很美,脸色很白,似乎病得厉害,不等回答,他告诉她,“我可以救你。”
她说不了话,任凭少年一双手握住她的脉络,她总记得那双手,很美,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之后,她能说话,她问他是谁。
“逸遥。”
这是他的名字,这是他与她说的第三句话,之后,再无其他。
他来了三个晚上,便再也没有来过,而她在常林阁等了五年。
后来,她知道,十皇子萧殁,不良于行,字,逸遥。
“那时,你为何救我。”容繁华又问。
萧殁沉默了很久。
她等了五年的答案,忽然她没有勇气听了。
淡淡启唇,萧殁说:“还债。”
“债?”她愣了,随即苦笑。
“青衣,送繁华郡主出殿吧。”
都说繁华郡主聪慧剔透,她笑自己痴傻懦弱。转身,缓缓走出椒兰殿。
“债啊。”良久,她回头,看着那人模糊的轮廓,“错了呢。就错了这么一次,你可知道,误了我一生。”
何来债?谁欠了谁?原来,不过是痴梦一场,而她,糊涂了五年。
容繁华苦笑,笑出了眼泪。
“错了呢。”
殿中,萧殁在轻叹。苦笑,带了淡淡嘲讽,“竟错了两次。”
十年前,他问:“你是谁?”
“十一是也。”
十年后,他问:“名字。”
她还是回答:“十一。”
十一,原来竟只是名,他竟错了两次。沉声,说:“青衣,我要知道容家九小姐的所有。”
已是午时三刻,百花殿里,各家女子都已落座。
容浅念睃了一眼,未见容繁华,眉头一皱:这厮上哪偷情去了。
“去了哪?怎生这么久?”容年华语气责怨。
容浅念回答得顺溜:“我痛定思痛,带着我家元帅思过去了。”容浅念转个身,看了一眼换了衣裙江芙,招招手,“来,元帅,给郡主陪个礼。”
江芙怒吼:“滚开,离我远点。”
说着,鞭子凭空一出,容浅念一个闪身,那鞭子擦着她的脸而过,反身,一把握住江芙的鞭子:“郡主好身法啊,你那鞭子再左偏一分,我这脸怕是要皮开肉绽。”
江芙扯了扯鞭子,竟一动未动。她终于知道,原来容家老九,才是最深藏不露的一个。
正是僵持不下之时,鞭子忽然一松,对面,容浅念眸光盈盈,泪眼婆娑:“郡主,何必如此为难我。”
这脸变得太快,江芙整个人懵了,鞭子又一紧,再抬头,萧凤歌已经揽住了容浅念。
“江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本世子的人。”萧凤歌收手,便夺了鞭子。
老娘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
容浅念暗暗翻了白眼,抬头:“凤歌儿。”
这一声百转千回,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这丫的,真能装,偏生,在明知道她是装的情况下,他心里还一抽,该死地心疼了,软下声音哄着:“怎么了小九,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欺负回来。”
在场的人,均是瞠目结舌。
惜朝郡主脸都白了:“昭明哥哥,是她的狗,她——”
萧凤歌冷冷截断:“我问你话了?”眸光一寒,“我家小九心地好,老实,被欺负了也不吭声,只是我这个人,记仇,护短,所以在我家小九面前最好掂量掂量,什么该说,什么该做。”
心地好?连元帅大人都惊悚了。
惜朝郡主脸色更是惨白,握着手的鞭子都在轻颤。
一屋子的人,皆是噤若寒蝉。
偏生,有个不长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