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走了侍从,正殿里,只有南诏的娆姜、娆敏两位公主,许是大事临头,神色都些许憔悴。

“你可知道你惹了什么祸?”东陵芷疾言厉色。

东陵芷与东陵鸢同父所生,是南诏女帝最疼爱的帝姬,两姐妹素来交好,极少如此红眼。

东陵芷也是少有的曼妙美人,生了一双浅绿色的眼,很是灵气,眨巴着,很无辜:“不知。”她睁着眼,问东陵芷,“我惹祸了吗?”

毫无自觉,这南诏女帝的幺女,养在女尊男卑的温室里,早便被惯坏了。

东陵芷大喝:“糊涂!”

便是南诏女帝也不曾如此对东陵鸢红眼,她委屈极了,嘟着嘴:“我哪里错了,那个闻柒哪里比得上姐姐,嫁做人妇还拖家带口。”她很不屑,“我都听说了,那个女人坏到了骨子里,还奸诈无耻,六爷登基后难不成让她做皇后?哼,麻雀飞上了枝头那也不是凤凰!那北沧的皇后之尊只有姐姐担得起,这是六爷欠你的。”眸子一溜一溜的,像夜里的星子,闪闪烁烁的,她底气很足,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再说了,巫师说了,男人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最听话了,要星星要月亮都给摘的,等六爷从了姐姐,到时候还不是——”

“闭嘴!”东陵芷大怒。

东陵鸢泫然欲泣了,咬着牙,眸子一眨一眨,不服气又不甘心,不似东陵芷,她自小养在南诏,女尊男卑的想法早就根深蒂固。

“东陵鸢,你以为这里是南诏吗?”东陵芷哼笑,冷嗤,冷眼冷语,“这是大燕,是闻柒的天下,你以为你斗得过你口中那个坏到了骨子里又奸诈无比的大燕佞妃吗?”她微顿,呵斥,“痴人说梦!”

终归是被纵宠惯了,不懂俗世,东陵鸢摇头,身上的铃铛作响,绿眸清澈得纯粹:“我没想和她斗。”她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怯怯地说,“巫师说了,不听话的男人,就要用点手段,你看母皇后宫的男人们,一人种上一只蛊,都听话了,让他往东都不敢往西的。”

这话若被闻柒听去了,怕是要笑趴下了,非得好好感叹一下那个独立三国之外的神奇国度。

这东陵鸢嘴里的巫师,只南诏的女相,不同他国,南诏女帝的后宫都是女相在管着,这调教三夫四侍的法子数不尽数,东陵鸢学到了不少。只是东陵芷,八岁便习识北沧风俗,及笄后入北沧后宫,如此言辞,她只觉得荒唐,大声喝止:“东陵鸢!”

东陵鸢缩缩脖子:“怎么了?”

“你知道你姐姐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男人吗?若如南诏男儿那般,若只如世间男儿那般,又怎入得了我东陵芷的眼。”她眸中隐隐泛泪,“他是秦宓,是注定要站在顶端受万人仰望的王。”决然,却凄楚。

那个男人……

她当然知道,她十岁那年,不过是碰了那人衣角,便被绑着三天,饿着三天,最后扔回了南诏,去了半条命。那个男人很恐怖,便是她母皇也不敢惹,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南诏最出色的巫女,甚至可能是将来的南诏女帝,怎么会不要三宫六院,甘愿为了那样一个独霸天下的男子远赴他国,却做了别人的妃子。

东陵鸢有点怕了,她知道,要是秦宓对她动手,她姐姐保不住她。

“怕了?”东陵芷问。

她嘴硬:“大不了我给他解蛊。”语气少不了南诏女子惯有的嚣张跋扈,“最多不过我去找闻柒,给她种蛊,就当成全了那对奸夫淫妇。”

她才八岁时,便认定,秦宓是她姐姐的男人,所以,她不喜欢闻柒,很不喜欢。

东陵芷却沉默了。

“姐姐。”东陵鸢伸手晃了晃。

她如梦惊醒般,眸色深沉,根本望不见底:“鸢儿,中蛊的,当真是秦宓?”

复杂的眼神,有些急促的语气,东陵鸢看不懂,莫名的有些慌张:“是、是啊,我亲眼看到的,是秦六爷,怎么了?”

“既然错了,”敛着眸子,东陵鸢好似自言自语,“那便错下去,就这一次,我赌一次,赢了,我做他的女人,若输了……”

“姐姐,你不给闻柒种蛊?”东陵芷慌了,“你要,你要……”她怕了,觉得快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时,行宫外,女侍来传话:“公主,燕宫差人来访。”

秦宓,有动作了……

“姐姐。”

东陵鸢挥手,示意东陵芷回避,只道:“传。”

须臾,殿外,有女子走近,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东陵芷望去,笑了笑:“是你啊,叶九。”

叶九神色无异,持着剑,语气不疾不徐的:“我来替我家主子传话。”嗓音沉下,毫无起伏,“六爷中蛊,但求娆姜公主解毒。”

东陵芷沉默,片刻,只问:“你主子是谁?”

叶九抬眸,冷凝,说:“闻柒。”

东陵芷笑了。是她啊,原来妥协不是他。她想,若如此,秦宓会如何……

她说:“你们都知道的,因为是秦宓,我无法无动于衷。”

甚至,她庆幸,心头那自私的臆想渐进膨胀,不可收拾。

☆、第二章

东陵芷说:“你们都知道的,因为是秦宓,我无法无动于衷。”

甚至,她庆幸,心头那自私的臆想渐进膨胀,不可收拾,她想,够了,她只要他,甚至她于他,无关风月。

月上西楼,行宫外,夜灯落下杏黄的微光,远处,马蹄声响。

是他,他来了……

她笑着,点了一对红烛,掀起红帐,缓缓坐下,

俄顷,红帐又被挽起。夜半,门响,已上了锁,她转身,他便躺在了她身侧。

还是这般容貌,让她丢了魂魄。

东陵芷眸光缱绻,静静地看着,指尖,拂过他容颜:“我在等你。”笑了笑,半跪在他身侧,她轻声,似呢喃,“好像一直,一直都是我在等你。”

纱幔吹起,床榻里的男子,双目紧闭,红烛下,风华倾城。

是从多久多久的以前开始,都是这般,她的独角戏,没有言语,没有眼神,只是她却乐此不疲:“你定是知晓,我如此性子,怎会成全你和那个女子,对你,我有多自私你一定不知道,便是我自己也不能预想。”她轻笑了一声,然后沉默着,久久,抬手放下了红帐,“我在想,若我成了你的女人,便是不爱,你也定是要记一辈子的。”

这样,不贪心吧。

“你知道吗?我爱了你有多久?那时,你不过九岁,一身伤痕,不过是个被全天下抛弃的孩子,我当时便想,就是他了,我可以不要南诏,不要天下男子,我的母皇说我傻,她说南诏的长公主要得起天下,要得起后宫三千,我却说,我只要做你后宫三千中的一个便好。”东陵芷笑着,哭了,侧躺在男子身侧,泪湿了枕巾,她轻念,“只是为什么?你不爱我……”

泪,晕染出红色纹路,缓缓,衣衫落下,睁着眼,望见红帐摇曳,这满目的红绸,突然那般刺眼。

“今日过后,你会要我吗?还是,”声音,微微哽塞,“会恨我。”她笑得讽刺。

“秦宓,看看我。”手拂过男子的脸,她深深看着他,嗓音清澈却颤抖,“你枕边的女子,是我东陵芷。”

骤然,男子睁开眼,满目狰狞、灼热,翻身,覆住身侧的女子,红帐落下,轻摇……

这夜,方才开始,漫长漫长,这行宫西楼,春色妖娆,隔着一条幽径,月洒的东楼,毫无烛火,微微幽暗。

嘎吱——

门,毫无预兆地大开,床榻里的女子猛然起身,一双浅绿的眸子四处睃视,惊呼:“什么人?”

大开的门,漏进一缕风,卷起珠帘,毫无声响,静默得叫人毛骨悚然。

夜深人静,此处,正是东陵鸢的下榻之所,谁又敢擅闯。

东陵鸢打挺起身,随手披了件衣裙,跳下床榻,并未点烛火,对着一片昏暗吼道:“出来!”

“这不是来了吗。”

一声轻笑,珠帘荡起,露出女子身影,曼妙,纤细。光线昏昏暗暗的,瞧不清容颜,唯有那双眸子黑亮如古老的玉。

女子缓缓走近,眼,似乎带着笑意。

东陵鸢惊愕,大喝:“你是谁?”手已探向了腰间的布袋,一触即发。

若再动,她定撒一把巫蛊,要她命!

女子静静站着,不动了,微微仰着头:“我是谁?”想了想,她回答,“你大爷。”

出口成脏,毫不迂回!大燕找再不出第二个,这女子,正是闻柒。

东陵鸢小脸一沉,大骂:“找死。”声落,出手,瞬间,眼前乌黑的浓雾萦绕。

她快,闻柒却更快,一个闪身,跃到东陵鸢身后,伸手一推,东陵鸢一个趔趄,闻柒却反退三步,勾勾手指:“来啊,来咬我啊。”

东陵鸢怒红了脸,双手成爪,指甲墨黑,快如疾风。

南诏的帝姬,果然一身的毒呢。

闻柒凝眸一笑,侧身下腰,绕过东陵鸢的手指,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女子,还是温柔些好。”黑亮的眸子眨了眨,问,“你说是吗?”反手一扣,手,突然收了三分力。

东陵鸢疼得脸色一白,龇牙咧嘴,整个身子弓得直不起来,右手被闻柒反扣背后,她回头,恶狠狠瞪视:“放开!”

放开?

呵呵,闻柒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手一松——

咚!东陵鸢面朝地,狠狠摔下去,整张脸,疼得麻木了。她一个反跳站起,揉着灼痛的手腕,脖子都爬上了一层绯红:“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闻柒背着光站着,依旧望不清她模样,语调懒懒的:“知道啊。”她托着下巴,脸一抬,“我是你大爷,你是我……”思考,然后点头,“嗯,乖侄。”

无耻!无耻到了骨子里!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东陵鸢气得直喘粗气,疼得脸发白,咬着牙发狠:“你敢动我,我母皇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说着,东陵鸢双手萦绕着淡淡黑色光晕。

果然是巫女啊,满身的蛊。

闻柒先发制人,一脚蹬在床榻上,借力反跳,膝盖一弯,直直捅向东陵鸢腹部,这狠狠一下,东陵鸢直接撞倒了案桌上的茶盏,跌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

闻柒伸伸腿,揉揉腰:“这里不是南诏,在大燕,”素手指向自己,她说,“我做主。”

东陵鸢半个身子趴在地上,腹部疼得发烫,她满头大汗,怒斥:“你敢打我?!”

敢?

大燕还有谁敢对闻柒说这个字呢?果然是初出茅庐啊,不懂事。

闻柒一拳过去,直接招呼上东陵鸢的脸,她吹吹自己的拳头,好意地说:“不好意思,手痒。”

这一拳,东陵鸢只觉得血气翻滚,喉间血腥上涌。

南诏最受宠的帝姬,哪里受过这样的暴行,脸疼,腹疼,浑身都疼,东陵鸢咬碎了牙,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字字都磨牙撕咬:“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嘿,这榆木脑袋,打不通呢。

闻柒托腮,熟思着:“想干什么啊?”睫毛弯弯,眼睛眨眨,一本正经的口吻,“老娘便教教你在大燕脚下怎么做人。”

说完,一脚踩在东陵鸢后背,刚爬起来的东陵鸢又狠狠跌下去。

嗯,秋后算账,闻柒会慢慢来的。

“你——”

东陵鸢话没说完,闻柒又是一脚:“女尊男卑?”她冷哼,大骂,“屁!在大燕,闻柒为尊。”

东陵鸢眸子顿时瞪大,还未来得及开口,背上又挨一脚,她龇牙咧嘴,无处可躲。

闻柒一个左勾拳:“不识时务,该罚。”

东陵鸢闷哼。

又一个侧踢:“巫蛊祸乱,该罚。”

胸闷,东陵鸢挣扎了一下,脚下还是拳头:“太岁头上动土,该罚。”

毫无章法,怎么打怎么痛快,敢招惹闻柒,这就是后果,担得起吗?东陵鸢出气多进气少了,一张俏丽的脸,惨不忍睹。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小脸,她半蹲着:“闻柒的男人,觊觎者,该罚。”

说完,闻柒抡起小手,一掌就拍下去,东陵鸢动都不动了。

诶,揍人揍累了。闻柒坐下,倒了杯茶,大灌了一口。

得了片刻喘息,东陵鸢抬起一张红红紫紫的小脸,浅绿的眸火光升腾,她气若游丝:“你是闻柒!”

闻柒抬起脸,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现在才知道?”她嘴角邪邪一扬,“愚蠢无知,该罚。”话后,手中杯子掷出,狠狠砸向东陵鸢的脸。

“啊——”一声惨叫,杯子碎裂,东陵鸢捂着嘴,指尖渗出了血。

东陵鸢才知道,这个女子,有多恐怖,有多狠手。诚然,东陵鸢不知道,这啊,才不过是小打小闹,闻柒揍实在的,要是来阴的,那才惨无人道。

闻柒阴阴一笑,嘿,还没完呢。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包东西来,就当着东陵鸢的面,洒在茶水里,再晃荡了几下,倒上一杯,转身笑着看东陵鸢:“来。”

这玩意,据梁六说,男人吃了,一夜七次郎中狼,女人吃了,烈女翻身唱西厢。这还不是最牛的,更牛的是,一旦行了男女之欢,那完了,根本停不下来。所以,闻柒给这药取了个别名,叫‘不要不要不要嘛’。

梁六个人觉得,情蛊还不如这玩意阴险,当然,闻柒算账讨点利息也很正常。

“你、你想干什么?”东陵鸢蹭着地,不断向后缩,她怕了,怕极了。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做错事的孩子,受了罚才会乖的。闻柒招招手:“小笼包,给她灌下去。”

一声刚完,门窗一摇,少年凭空般立在了闻柒身侧,生得极是秀气精致。

右相家的慕言公子,轻功早已登峰造极了。

慕言看闻柒,蹙眉,纹丝不动,他不愿意碰别人。

“不碰?”

慕言点头。

闻柒嘴角一抽:“好吧。”走过去,蹲下,抬起东陵鸢的下巴,嘎吱一声,卸下来了,抬头看慕言小笼包,“这下可以灌吧。”

东陵鸢张着嘴眼巴巴地瞪着冒火的眼睛,疼得哼哼唧唧。

慕言端起杯子,灌了下去,走回闻柒身侧,邀功似的喊:“闻柒。”

闻柒摸摸他的肩:“乖,干得好,回去给你做小笼包。”

一如既往地,慕小笼包对小笼包爱得很专注。他一听眼睛就亮了,连点头:“好。”微微一顿,又说,“然后。”

这猛药也下了,闻柒很好奇,东陵鸢忍不忍得住。她想了一下:“扔进名伶坊,等到她叫不出声了,再放出来。”

名伶坊,乃燕都最大的青楼,就闻柒的眼光来看,那里玩得口味最重。这样东陵鸢还忍得住?看吧,闻柒良民,没逼人家。

慕言皱眉:“不想。”

闻柒放软了语气:“听话,你轻功好,一般人看不住她。”哄骗,“回头姐姐给你做好多好多小笼包。”

慕言沉着眼,似乎努力在思考,片刻,抬头:“好。”

他对小笼包到底是爱得有多深沉啊?

闻柒飞吻一个:“么么哒。”

慕言低头,隐约可看见耳垂红了,一言不发,默默地将东陵鸢抗起来,走出去。

害羞了?闻柒感叹:“这孩子。”

“他不是孩子,你别与他亲近。”

秦宓的声音,随着风从窗外吹来。

闻柒转身,大开的纸窗外,秦宓一身白衣笼在朦胧的月里,好看得花了她的眼,她走到窗边,撑着下巴趴在窗上,冲着秦宓眨眼:“怎么来了?”

秦宓说:“接你。”一扇窗,一分两边,他微微俯身,噙住闻柒的唇,吮了吮,说,“总不安分,以后不准丢下我。”

总是这样,他独守空闺,她偷偷摸摸,是他太惯着她了。

闻柒笑得眼都眯成了月牙,小手摸着秦宓的脸:“这张脸,我哪敢牵出来溜,我啊,巴不得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她态度正经,耳提面命地说,“何况,这行宫里,豺狼虎豹多着呢,你看隔壁屋那个。”眉毛一挑,她嘴都笑弯了,“战况了得啊。”

隔壁那屋,是东陵芷的居室。

所谓的战况了得,细听的话,隐隐传来男女欢爱时动情的细语,想必那情蛊正烈着。对此,闻柒听得不亦乐乎。

一双凉凉的手,捂住了闻柒的耳朵,秦宓摆着一张俊脸:“不准听。”别的男人,他不喜欢她听。

闻柒很乖巧,听话地点头:“好,我不听。”睫毛忽闪,她仰头凑近秦宓,问,“不如我们去看看?”

秦宓一时无话了。

闻柒伸手勾住秦宓的脖子,整个人趴到窗外挂在秦宓身上,撒娇说软话:“爷,我们去观战吧。”说着,还蹭了蹭。

如此风情,是美人计,秦宓最吃不得这一套,沉吟着,别开脸,很坚决:“不好。”

闻柒磨蹭:“小宓宓。”唇在秦宓脖间作乱。

秦宓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捧住闻柒的脸,嗓音低沉干哑:“回去。”他俯身,贴着闻柒的耳边,只说,“我们自己做。”

做什么?闻柒邪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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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让爷愉快地办了闻柒可好?冒泡来呼吁啊

☆、第三章

秦宓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捧住闻柒的脸,嗓音低沉干哑:“回去。”他俯身,贴着闻柒的耳边,只说,“我们自己做。”

做什么?闻柒邪恶了。

她眨眼:“请问,爷,是我想得太邪恶了吗?”眼珠子再眨啊眨:为毛她脑子里全是少儿不宜的画面?闻良民真的变邪恶了吗?

“不是。”秦宓吻着她脖颈,如是说着,气息微热。

不是?不是什么?闻良民心肝抖了抖。

秦宓声音低沉极了:“爷就是那样想的。”

爷怎样想的?邪恶地想……

哦,不是她想得邪恶了,是爷真的很想邪恶。

闻柒晕了,真的晕了。

“闻柒。”

“诶……”天旋地转,闻柒怎么都找不到北,脑中一个问题一直在绕啊绕:是要扑倒呢?还是被扑到呢?耳边,秦宓嗓音醇醇,好似久酿的清酒,他轻喃:“爷不喜欢十七,爷要你生的,儿子爷也会……”

闻柒抬起脸,认真地听,忘乎所以。

秦宓似乎思索着,才道:“将就。”

将就?嘣——

黄色泡泡都破了,闻柒睁大了眼:“将就?”皮笑肉不笑,一根手指推开秦宓,闻柒抱着肩,“哟,咱爷好挑剔的口味啊,既然爷这么勉强的话——”她耸耸肩,“那算了吧。”

爷是有多不喜欢儿子啊,怎么,怕失宠吗?再说,生儿生女是她说了算吗?是吗?

嗯,宓爷求欢,告败!

“闻柒。”秦宓伏在闻柒肩上,轻轻蹭着,闷闷地喊,“爷难受。”声音,竟嘶哑了。

他抱着她,紧紧相贴,身子灼热……

六月的夜,是燥热的,闻柒有点热血沸腾,吞吞口水:“我突然觉得,这般夜色,更适合……”抬头看看夜月,看看秦宓,红着脸依旧很淡定,闻柒点头,“嗯,适合滚床单。”

瞧瞧,多有见地!

秦宓笑了,眸间,融了一泓初夏的暖月,牵着她,踏过漏下的一地月色。

这等光景,正是情浓,闻柒想,可是这情蛊泛滥了,便是她也莫名被侵蚀了,便如此沉溺……

月半,西楼里,亦如此,情蛊的毒,甚深。隐约,有女子梦呓般轻喃,一声声。

“秦宓。”

“秦宓。”

“秦宓……”

百转千回的缱绻,好似醉了夜,醉了女子声音,朦胧红帐里,女子微微仰着头,额上布满细密的汗,她看着身上的男人:“睁开眼,看看我。”

一声粗喘,男人睁眼,声线粗犷:“美人。”急促,似乎迫不及待。

如丝的媚眼忽然一缩:“你——”美眸猝然睁大,她惶恐极了,“你、你是谁?”

“美人。”男人神智涣散,双手粗鲁,急切,狞笑着,“嘿嘿,美人。”

是这张脸,这般绝美的容颜,只是眼神、风华,毫无半分……衣衫正乱了一地,东陵芷光裸的肩,剧烈地颤抖,她狠狠推开身上的男人,大吼:“你不是他。”

猝不及防,男人滚下了榻,未着衣衫,一身肌肤暗沉枯黄。

这等男子,怎会是秦宓……

指尖,紧紧拽住锦裘,遮盖住一身红痕,东陵芷失魂落魄,好似痴傻,木讷地喃喃:“你不是秦宓,你不是秦宓,你不是秦宓……”

“不!”

东陵芷惊叫,近乎癫狂,眸光火红,狰狞扭曲的脸抽搐,发疯得大喊:“你该死,你该死!”

抬手,狠狠一掌——

床榻下的男人飞出几米,一口血涌出,连挣扎都没有,躺在一滩血中,气息全无。

红帐依旧,红烛淌了泪,一滴一滴坠下,落在地上,与那刺红的血液缓缓汇聚……

“闻柒!”

她癫狂了,掌风毫无章法,近乎毁灭的眼神,吞噬了眼前房中的一片红绸,狠狠撕碎,焚裂成灰烬,一片缭乱里,女子长发披散,光裸着身子,踩着满地血,嘶喊,嚎叫,声嘶力竭:“闻柒你去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了……”

夜色很浓,长乐殿里,闻柒鼻子一痒:“阿嚏!”她揉揉鼻子,睁着眼看床顶的垂帘,很想骂娘。

她耳边,缠绕着秦宓低沉嘶哑的声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