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柒摸着下巴思忖,半敛的眸子一掀:“老娘先去拔了东陵芷那货的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闻柒报仇,刻不容缓。拔毛?少说要脱一层皮,她闻柒是能随便坑的吗?不伤筋动骨,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闻柒一抬长袖,对着满座宾客道:“散了。”说完,抬手拆了精致繁杂的发髻,拔了发间凤簪垂坠,任满头青丝随意披散,长裙吊饰扔了满地。

满殿的权贵目瞪口呆,半响后,才一个一个屁滚尿流地逃之夭夭了。

燕宫,盛宴刚落了幕,此时,城门正是烽火蔓延。五十米城楼,一墙之隔,城外,狼烟滚滚血流成河,一眼望去,尸体堆积如山,秦兵十万骁勇善战,然,抵不过南诏巫蛊之术,来势汹汹,秦兵毫无招架。

梁六瞠目,如此战术,便是他久经沙场也不禁震撼:“不死不休,爷,娆姜公主果然施了巫蛊。”

五万巫蛊死士,皆以一敌百,战亡方休,一味机械木讷地砍杀,残暴血腥至极。

眸子轻抬,秦宓淡薄无痕的眼睥睨城下,似笑:“不死不休?”迎风站立,白色的长衫不染纤尘,秦宓嗓音又好似轻描淡写,“那便都杀干净了。”

“是。”

齐三领兵,严守城下,血色汹涌,正风起硝烟,满地血红的泥泞,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忽然,那倒下的尸体猛然跳起——

程大大惊:“那是什么?”一具一具流干了血液的尸体死而复生,毫无神色,瞳孔呆滞,抬手砍杀,反复,机械。程大瞪大了眼,“诈、诈尸了?”

死亦复生,空有一具身躯,却嗜血,善杀伐。这简直匪夷所思!南诏的蛊毒,难怪独霸天下。

“尸蛊。”梁六愕然失色,“是尸蛊!”

南诏尸蛊,生,则战死为休;死,亦无休无止。为南诏镇国之物,食万蛊为生,极其罕有。

东陵芷怕是倾巢而出了,倒不怕血本无归。

“多少?”秦宓依旧神色淡然。

程大有点结舌:“数、数不清了。”尸体一具跟着一具跳起,几乎分不清死人和活人了,这战场简直与屠宰场无异,入目的全是翻滚的血色。

“火攻。”

秦宓令下,程大领一万将士,以箭攻之,箭尖猝了火,顿时,城下漫天大火,黑烟滚滚,血色焦灼,味道腥臭地几乎令人作呕。

然,火光里,面目全非的尸体,从未停下砍杀的动作。

程大目瞪口呆了:“没用,居然没用?”这简直不可思议,程大傻了,漫天的火把眼睛都熏疼了,干裂得难受,他摸了一把烧焦的头发,“爷,我们好像被坑了。”

五万种了尸蛊的死士,这还是打仗吗?这分明是讨打。

“死守城门,退者,杀!”

冷冷一语,刚落,秦宓跃下高楼,白衫翩翩而起,那一抹白,融在火光里。风,骤起,血红的泥泞里升腾起淡黄的光晕,笼着秦宓那绝美的容颜,掌风,卷起了衣角处的青竹。

一瞬,血色战场喧嚣,那不死的尸体炸裂成一片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秦宓一人,敌千军万马,白色衣角,终是染红了。

战乱里,秦宓的声音掷地有声,融了浓厚的内力,铿锵有声,道:“刺中脘穴、关元穴,分身挫骨,折其神阙。”片刻停顿,又道,“留着脸,爷要剥了他们。”

一令下,十万秦兵变守为攻,一具一具尸体被肢解、砍断,唯独,留着完整的脸面。

城门,战乱不休。

城里,敲锣打鼓,礼乐声震耳欲聋,夏二十九,右相大人新婚大喜,大街小巷红绸铺陈,八抬大轿张扬过市,吹吹打打伴着鞭炮声声,可谓是轰轰烈烈。

一千迎亲护卫高坐战马,这架势,不凡啊,引来一路观望。

骤然,一声马啸:“吁——”

战马乱吼,整个迎亲的阵仗大乱,花轿颠簸,猛然停下,高坐战马的统领一声高喊:“什么人?!”

观望的路人瞧去,马前,一个秀气的少年抱肩站立,一身鲜艳的大红衣衫,生得极是隽秀清俊,唇红齿白精致极了,眸光乌黑亮丽炯炯有神,嘴角,笑得流里流气。

好个邪气不羁少年,正是闻柒,这模样,得醉了多少花季女子的芳心。

她抬抬下巴,反问:“看不出来吗?”甩了甩袖子,她站得端端正正,抬头挺胸,回道,“小爷乃贼人。”

卿本妙人,奈何为贼,又叫多少被这容颜眯了眼的女子碎了芳心。

那统领疾言厉色,尚未出鞘的剑直指着闻柒,大骂她:“找死吗?”

闻柒摇了摇一根手指:“非也。”她抖了抖腿,地痞流氓般的邪笑,“小爷只打家劫舍。”

右相大婚,敢情这美少年来打劫的。

那领头大恼,厉眸刀刃似的刮着闻柒:“哪来的黄毛小子,相府的轿子你也敢拦,不想活了?还不来滚开。”

瞧瞧,相府的统领胆识不凡啊。闻柒想,这真是相府的?值得怀疑啊。这么想着,闻柒赔笑,很不正经的语气:“兄台别恼,相逢就是缘,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她痞气地笑笑,挠挠松散束起的黑发,痞里痞气地说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打家劫舍的经典语录,怎能少了?听闻柒这语气,很顺溜啊,没少干吧?

那统领竟被噎到了,也是,能不噎吗?一千人马,才来一个小贼,那来的不是傻子,就是高人。

闻柒赶紧挥挥小手,豪气云干得很:“瞧瞧你们吓的,放心,小爷我不劫财,只劫色。”

嚯!这小贼原来是看上了右相府的新娘子,也是,听说很国色天香,还是个南诏的异国佳人。

统领愣了一下,拔剑,立马高呼一声:“摆阵防卫。”顿时,一千人马四散开来,将八抬大轿围得水泄不通,那统领跳下了马,一手护住轿门,道,“保护夫人!”

闻柒见了,立马随了一句:“禽兽,快放开那个美人!”

那禽兽,哦,不,是那统领护着轿门的手若有若无地颤抖了一下,抱着剑,整个人都傻愣愣的。

这小贼,完全是个不按常理出招的流氓!

“拿下!”

统领刚下令,闻柒一脚将一将士踢下了马,她撑地纵身一跃,上了马,瞪着马肚子,笑得前仰后翻,勾勾手:“come,兄台。”

兄台们都呆滞了,被耍流氓了,不知所措中。

此时,轿中传出女子冷清的声音,果决的语气:“拦路者,杀无赦。”

最毒的,果然是妇人心,这右相府的美人带刺呢。

闻柒听此,眸子一转,泪光盈盈泫然欲泣了,无比哀怨地苦诉情忠:“美人,你好狠的心啊,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一夜,我们春风一度,那一夜,我们耳鬓厮磨,那一夜,我们辗转承欢,那一夜……”她抹泪,凄凄惨惨戚戚,“你弄疼了我。”

那一夜……你弄疼了我。

闻者,面红耳赤,路人女子们掩面害羞,想着这俊朗的男子竟如此凄楚遭遇,更是恼着右相家新人太蛇蝎。

只是,谁懂,那一夜所指所说。

女子声颤:“你,”几乎梗塞得发不出声,轿中女子战战巍巍地问,“你是谁?”

闻柒只笑:“你知道的,不是吗?”

某一夜,托了闻柒的福,有人终身难忘。

轿帘被撩起,露出女子大红的嫁衣,盖头掀开,女子容颜素雅,凤眸妖娆,她冷笑:“又让你算准了。”

眸色,泼墨般纯黑,并非浅绿,这相府的新娘早已换了人,却未曾逃过闻柒的满腹揣度,她聪明得能看头人心,然后一击即中。

“东陵芷。”闻柒坐在马上,浅笑嫣然,好似俊逸风流的公子哥,“你又犯在我手上了,你说,我要怎么办你才好?”

“如何呢?”东陵芷嗤笑,嘲讽戏谑,一身艳丽的红色,妖异极了。

倒是闻柒,同样一身红衫,竟穿出了几分英气潇洒,她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插着腰,有几分野性雅痞:“我若没记错,今日出嫁的可不是你,妹妹的男人你也抢,实在该——”她努了努嘴,眸子一冷,道,“天诛地灭。”

顿时,杀气尽显,路人四散逃窜,护卫严阵以待,唯独马上的少年神色慵懒。

“你想怎样?”东陵芷讥讽反问,“杀我?”掌下,升腾起一团乌黑,被宽大的袖摆遮掩。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闻柒跳下了马:“放心,老娘不弄死你,就割两刀。”

说完,忽然抬手,猝不及防便拔了一名将士的佩剑,瞬时,护卫谨慎严守,只待一触即发。

东陵芷端坐轿中,淡然处之,冷嘲:“你以为就凭你动得了我?”

南诏的长公主,这世间的孤蛊毒第一人,自当狂傲。

闻柒摊摊手:“那便试试。”

手掌突然反转,直擒东陵芷咽喉,毫不迂回,直取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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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闻柒摊摊手:“那便试试。”

手掌突然反转,直擒东陵芷咽喉,毫不迂回,直取命门。东陵芷呼吸一滞,后退闪躲,那一掌,瞬间便碎了八抬大轿。

闻柒出手,真狠。

守卫见状,立即摆阵防卫。闻柒一脚踢出脚边的横木,直直飞出。

下一瞬,倒了一片。

“都滚开,小爷只劫色,不伤人命,不过想死的尽管上来,小爷也绝不手软。”

顿时,一千护卫呆若木鸡,一个一个纹丝不动。

“孩子们真乖。”闻柒甚满意。

说完闻柒又一脚踢出,横木直飞,袭向东陵芷后背,她踉跄跌倒,整个后背疼得发麻,不敢有半分懈怠,随即一个挺起,东陵芷迅速出掌,直击闻柒肩头,指尖黑色雾气浓浓萦绕。

这一掌若落下,巫蛊入体,非死即伤,不料,闻柒不退反进,突然临门一脚,横劈过去——

“嗯。”

一声闷哼,东陵芷后腰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软趴在地。与此同时,那一掌,落在了闻柒肩上,东陵芷抬眸,却见闻柒笑脸相迎,拍了拍肩膀:“不好意思,那玩意,对我没用。”

南诏的巫蛊,竟不识闻柒,怎会……东陵芷抬手,看着指尖还未消散的黑雾,怔愣、惊愕。

便趁此时,闻柒一个擒拿,反扣住东陵芷的手腕,食指一捏,掐住了东陵芷手腕动脉。

一招,胜负已出,闻柒若要东陵芷的命,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天下皆知,南诏娆姜满身巫蛊,触之即死,然,却如此任闻柒拿捏,她竟相安无事,东陵芷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闻柒半蹲着身子,拖长了语调:“因为啊,”她俯身,视线相视东陵芷,眸间,暗红沉浮,闻柒轻启唇,“老娘玩蛊的时候,你那一身虫子还不会爬呢。”

东陵芷若怔若忡:“你的眼睛……”

闻柒的眼,会蛊惑人心,甚至更胜却南诏的蛊。

闻柒却笑笑,眨眨眼:“好奇吗?”眸中暗红一深,她骤然收紧指尖,抬手,一刀割破了东陵芷的手腕。

血,汩汩流出,竟是半透明的黑色,娆姜一身血肉,都养了蛊。

“你干什么?”东陵芷大惊,伸手便狠推闻柒。

闻柒不做声,直接扣住东陵芷另一只手,再抬匕首,一刀扎下,眼都不眨,快得眼花缭乱。

两刀,皆割破手腕动脉,东陵芷瞬间脸色惨白、面如死灰,黑色的血淌出,浓烈的腥味刺鼻。

“我说了,两刀。”闻柒松手,扔了匕首,掏出一方绢布擦着手指,罢了,伸出两根手指,“就两刀。”

天下皆知,南诏娆姜以身养蛊,却不知,那手腕命脉,乃巫蛊所栖,闻柒这两刀,不致命,却破了东陵芷近二十年的巫蛊修为,还有……东陵芷大惊失色:“你怎会知道?”

那尸蛊的母蛊,竟叫闻柒轻而易举破了!

“这世间还有秦宓不知道的吗?”闻柒起身,戏谑地笑,眸子懒懒睨着东陵芷,“你怎么又忘了,秦宓他啊,是我闻柒的男人,你的死穴自然我也知道。”叹了口气,她好似兴致缺缺,“今天没心情杀你,又不能让你死得太痛快,等着,咱改天再约。”

拍拍手,闻柒拂袖,大摇大摆地扬长而从,徒留东陵芷苦笑,气息,渐弱……

未时已过一刻,城门烽火未停,战乱延绵,不休不止。南诏尸蛊,几乎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秦兵大势早乱。

正是血漫狼烟之时,忽而,染血的刀光剑影里,炸开一片血肉,一具一具尸蛊浸淫的尸体迅速在爆破、碎裂。

城上,齐三猛然瞠目:“怎么回事?”

城下,那杀而不死的蛊兵,爆裂成一滩滩血水,只剩血肉横飞,残骸满地。

程大傻了,睁大了眼:“爷,都……都尸解了。”

秦宓未言,眸子微微敛着,似乎思忖着什么。

“怎么回事啊?”齐三见所未见,“梁六,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破了尸蛊。”

整整一个时辰,这南诏的蛊人,杀不死,砍不死,烧不死,一个一个简直打了鸡血一般,强悍得变态,可是——

谁啊,说破就破了!

程大恨不得五体投地了:“操,谁这么牛气,老子拜了他,太对老子胃口了。”

听听,被闻柒的那流氓气毒害了。

话刚出口,秦宓一个冷眼砸过去,程大哆嗦了一下,背脊发寒,立马收住嘴:“属下失言。”

实话说,程大并不觉得失言了,这粗话算什么,比起闻主子,简直小巫见大巫,奈何爷那冰刀子似的眼神,太要命了。

秦宓依着城墙,懒懒抬眼:“爷想踢你下去。”

爷不是说着唬人的,爷是真的会踢的。

程大缩缩脖子,觉得自家爷是不是过激了点,耳边,梁六俯过来,低语了一句,“尸蛊应该是闻主子解的。”

闻主子!

程大突然觉得不对胃口了,爷的女人,他不敢有胃口啊,立马俯首,认错态度良好:“不劳烦爷的脚,属下这就下去。”说完,程大纵身跳下了城墙,上阵杀敌去,也好过爷临门一脚。

秦宓未言,负手站上了高墙之上的城围,半敛的眸子深邃,望着城下远处,眸光静谧,似冬日的湖。

半近不近处,齐三抱剑守着,偶尔打落飞来的箭矢,他不明所以:“爷站在城围上做什么?吹风吗?”

这夏日的风燥热,城下血腥浓重,爷这般,实在不应景啊。

梁六一番思忖,很小声:“方才爷好像说过,”语重心长,很惆怅,“不站高了,爷家猫儿找不见。”

齐三头一歪:“我醉了。”爷的恋猫情节,已经无药可救了。

此时,尸蛊已破,城下秦兵士气大振,战无不克。此时,城围之上,秦宓静候,风吹衣衫,久久不落。

未时刚过三刻,城门忽然叩响,一声一声,统共三声,不疾不徐。

南诏之军还未攻破,城门紧闭,城上战士严阵以待,高声问道:“城下何人?”

城下,回答:“援兵。”

女子的嗓音,两个字响彻城中,清脆灵动的声音久久回荡不散。

围墙之上,秦宓浅浅笑了,跃下城楼,五十米高台,风卷衣摆,他缓缓坠落,踩着一地血色的泥泞,眸光轻抬,俊彦的容颜一瞬柔和。

“你来了。”秦宓说。

言语间,尽是欢愉。

城门口,闻柒一身大红的男装,面容英挺却少不得几分女子的俏丽,她笑得清丽:“在等我?”

秦宓颔首:“嗯。”静静地看她,眸光有些贪恋。

闻柒抱着手,抬抬下颚,问秦宓:“援兵只有我一个,咱爷会嫌弃吗?”

她身后,背着一面黑色锦绣的旗子,书了一个字——援。倒是嚣张洒脱,一个人背着一面旗便杀来了。

她知道,秦宓在等,她知道,她放不下心,所以这样便来了,没有千军万马,没有马踏城门,就她一个人,为了她家爷来的。

真是个胆大的女子,如此干脆洒脱,让秦宓欢喜,他招招手:“过来。”

闻柒解了背上的旗子,在手里挥了几下,脱手一甩,插上了城门,黑面的旗迎风飘着,呼呼作响,闻柒满意地笑笑,小跑过去,对着秦宓拱手作揖:“小的在!”

秦宓失笑,抱住闻柒的腰,微微倾身,拂了拂她热红了的脸,说:“闻柒,爷刚才想你了。”

秦宓从来不掩饰他的情绪,对闻柒更是坦白得近乎露骨。闻柒喜滋滋地想:这样肉麻兮兮的话,怎么从她家爷嘴里说出来,就这般动听。

耳边,闻柒听到了刀枪剑戟的碰撞声。哦,这里是战场。闻柒忍住就地扑倒美人的冲动,抬头,很正经地说:“生死攸关呢,爷,咱正经点。”

这会儿,闻柒的心思别提多不正经了。

秦宓一贯我行我素,直言:“不要。”他凑过去,蹭了蹭闻柒的脸,眸光缱绻得惑人,“爷要亲你。”

美人求欢,闻柒心猿意马,吞吞口水:“好吧。”转身,对着四周正奋战的士兵,命令道,“你们几个都背过身去。”

那一带士兵,本来杀红了眼的,瞬间都石化了。

“快点!”闻柒催促,她还等着玩亲亲呢,要不是怕影响士气,她铁定扑了。

诶,秦兵一边奋战,一边躲开香艳场面,也是累觉不爱了。

闻柒满意了,一把勾住秦宓的脖子,踮脚凑上去——

“爷。”

唇齿没碰到,差了一点点,闻柒闭着的眼睛猛地一睁,狠狠转头,瞪过去!

“走开。”语气冰下千里,秦宓恼了。

不好,黄了爷的好事了。

齐三脸皮一抖,不敢直视自家爷,目光一转投向闻柒,气弱声颤,没底气地说:“闻主子,有状况。”

闻柒挑挑眉:“说说。”

“又来一伙兵马。”齐三弱弱说,拿眼偷偷打量自家爷的脸色,貌似不太好。

说完,秦宓脸色更不好了,不耐有之,不喜更甚。

闻柒倒欢快,抱着肩将秦宓撇在身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真会打算呢,心思都动到我头上来了。”她兴致很高,问齐三,“是姬家?”

齐三回:“姬成鄞领兵临城。”

真是一乱未平一乱又起,两军交战,三方拾利,姬家这渔翁得利的算盘打得真好。

闻柒托腮,眸子转悠:“这么快?才刚废了皇后,姬成鄞就送上门了,也太沉不住气了,比他老爹差远了,这是非逼着我一锅端啊。”牵着秦宓就往城上去,远眺十米之外,她问,“来了多少人?”

“十万玄甲军驻扎城外十里,揭竿之师,为伐佞妃。”

伐佞妃?这都是第多少次了,玩得不腻?闻柒勾勾唇:“这名头倒是打得响当当。”她哼哼一句,皱眉骂道,“真丫的是找抽!”

这都找上门了,她要不抽,对不起良心!

秦宓抚了抚她蹙起的眉间:“别恼,爷给你收拾好不好?”

秦兵十万都在城下,北沧大军远在千里,这大燕脚下,她家爷当真深藏不露呢,闻柒笑得坏气:“哟,我家爷还藏了私房啊,老实交代,”伸出手指,搓了搓,她笑眯眯地问,“多少多少?”

秦宓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大燕皇城四县的守卫军爷在五年前就换成了北沧的人。”

皇城四县,乃燕都最近的防守,秦宓赴大燕为质刚过五年,也就是说,秦宓一来,这大燕皇城就易了主。秦宓真狠,炎帝知道了,怕是立刻就要一命呜呼了。

皇城四县啊,可值钱了。闻柒眼冒星光:“爷,大手笔啊。”伸出小手,她笑着讨要,“没收充公,都是我的了!”

秦宓笑而不语。

闻柒秀眉一挑:“有意见?”

“没有。”秦宓立马摇头,别说大燕皇城四县,就是北沧他都会给、

闻柒这才满意,凑过去,响亮地亲了一口,秦宓笑意更浓。

齐三快看不下去:“主子,那出兵吗?”皇城四县少说总有十几万人,爷的人,能耐自是不用说,对姬家十万绝对绰绰有余。

然,闻柒摇头:“自家人,舍不得啊。”她苦恼,思忖着,“要不去先借借别人家的?”

☆、第九章

然,闻柒摇头:“自家人,舍不得啊。”她苦恼,思忖着,“要不去先借借别人家的?”

一毛不拔,乃闻柒长期贯彻的优良品质。

齐三不耻下问:“谁家的?”大燕兵马,大都远在边疆,这当口去哪借?向谁借?除却闻柒的亲兵,燕都中手里还能调出兵马的人屈指可数。

闻柒眼望远处:“算算时间,梦里是不是该到了?”

齐三困顿了:“主子,龙虎军也是自家人啊。”闻梦里若来援军,领的定是龙虎军,主子舍得?

闻柒怅然,叹气:“可惜了,他不是。”得龙虎者,得天下,他可否舍得?兴许,来不了……

他,所指闻梦里。

闻柒话里有话,叫人似懂非懂。

城门烽火未熄,十里城外,驻兵十万,严阵以待,扬起赤红的玄甲军旗。十万姬家玄甲军,此番,姬成鄞近乎倾巢而出。

驻军之外,马踏风沙,传来军报。

“将军。”

姬成鄞银灰戎装加身,面沉如水:“城下战况如何了?”

卫兵回道:“秦兵十万,南诏兵马退至城外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