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公公捏着兰花指,这第一宦官很是有模有样:“咱家来传旨。”再拱手,“恭喜右相大人了。”

右相眼皮子一跳:“何喜之有?”他怎觉得,宫里那外主子在打什么算盘。

林大公公拂了拂袖,笑得喜庆:“娘娘听说,相府里有位南诏的姑娘。”

右相老大人眼皮子再一跳。

“娘娘还听说,”林大公公顿了顿,右相脸皮抖了抖,公公说,“右相大人甚是欢喜这位姑娘呢。”

右相腿一软。

“娘娘有成人之美。”

右相瘫了,泪流满面,他想,他再也没有脸面去见老伴了,再也不敢给儿子娶媳妇了。

一刻钟后,长乐殿里,皇贵妃娘娘早早便安寝了。哦,是娘娘一直都没起身。

林小贱站在殿门外,喊了一句:“娘娘。”

殿中,闻柒道:“怎样?右相大人吓着了吧。”嗓音松软,好似半睡半醒般惺忪慵懒。

“老大人都哭了。”那画面太美,林小贱都不敢再回忆。

闻柒轻笑一声:“呵,喜极而泣啊。”顿了片刻,闻柒寻思,“嗯,得挑个好日子了。”

“四天后。”秦宓说。

四天后,正是十七王爷满月宴,这赶巧,林小贱觉着里头有猫腻。

当然,闻柒喜欢猫腻:“就听我家爷的。”寝殿里,传出闻柒的声音,三分笑意,七分坏意,“传本宫旨意,夏二十九黄道之日,特赐右相新婚之喜。”

这年,右相大人六十八,胤荣皇贵妃下旨为其续弦,美名:传慕家香火。

天启五十七年,夏二十九日,黄道吉日,宜嫁娶,宜庆喜,这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城里城外人潮拥挤,三国使臣皆临燕都,一贺右相之喜,二贺常山王满月。

史书有言,夏二十九,午时三刻,燕宫大乱,皇后姬氏摘其凤冠,此日之后,大燕后宫,以闻氏一宫独大。

“咚、咚、咚。”

钟响,午时三刻。

燕宫金銮殿中,满座宾客,忽闻一声厉响。

“咣。”

庄妃手中药盏落地,蜷缩在地,血色从脚踝,汩汩渗出。

“娘娘!”

满座宾客,赫然大惊,愣神观望,混乱中无人注意,又一声响:“咣!”

黄金雕镂的酒盏坠地,姬皇后跌撞落地,抱腹,满头大汗,痛呼:“本宫的肚子……”她呻/吟,长长护甲拉扯着一身华丽的凤袍,轻唤,“痛,好痛……”

首座之上,闻柒手执金色酒盏,慢饮。

大燕百官,三国使臣,皆瞠目结舌,惊愕不已,眸中所看不是皇后姬氏,而是此时那淌过一地刺目惊心的血色,今日,庄妃一袭白色裙衫,已然染红,躺在血泊。

燕宫皆知,庄妃身怀龙嗣,六月有余,方才,皇后钦赐汤蛊,不过须臾,庄妃淌血在地。

这汤药,落胎。

回望姬皇后,却只见她跌坐在地,脸色苍白,慌了神色,轻声呢喃什么,却听不真切。

地上,庄妃捧腹辗转,亦是毫无血色,抱着肚子的指尖全是血迹,颤着手,指向姬皇后:“皇后姐姐,你,你好狠……好狠的心。”唇色惨白,庄妃嘶喊,“本宫的孩子,你还本宫的孩子!”

瞧瞧,以假乱真了,后宫的女人啊,哪一个不会装腔作势真真假假。闻柒继续饮酒吃食,好似局外人,微微抬眸,望着匍匐在地的皇后,浅浅笑了。

皇后啊,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不,不是的,不该这样的。”皇后无力,狠命地嘶喊,“本宫的孩子,快,快传御医,救救——”姬氏一身红色凤袍瘫软在地,无人瞧见,皇后脚踝处那一抹渗出的血红。

孩子?大燕可没人瞧过皇后的肚子呢?只是,众目睽睽,庄妃啊,落了胎。

正是一片混乱,所有视线,聚于庄妃。

闻柒缓缓起身,走下长阶,蹲下,睥睨着地上瑟缩颤抖的皇后,附耳轻声道:“救救你腹中的孩子吗?”她笑了笑,“皇后莫不是吓坏了,这怀有皇家子嗣的后妃可只有一位。”伸手,指了指另一头淌在血泊里的庄妃。

声音,只得二人闻见,那厢,庄妃倒地,吵闹混乱。

“娘娘。”

“娘娘!”

“快救救我家娘娘。”

“御医!”

“……”

乱了所有阵脚,庄妃落胎,正大乱,谁人得见皇后脚下那一滩血渍。

“求求……”皇后一把拽住闻柒的袖子,无力嘶喊,她浅吟,断断续续的语句,“求求……求求你,救,救救我的,我的孩——”

谁会知道,这落胎之人,另有其人。

闻柒抬手,瞧了瞧指尖沾染的血,俯身,压低了声音:“来不及了,知道你喝下的是什么吗?”

皇后惊愣,瞳孔骤然放大。

闻柒笑了:“是无子汤呢。”

无子汤……

怎会是无子汤?姬皇后猛然抬头,首座上,一蛊汤药分毫未动,那是西宫闻柒的案桌,那一蛊无子汤,本该由她之手赏赐于庄妃。

“想借本宫的刀杀人吗?可惜了,本宫也想借刀杀人。”

“是你!是你害我!”姬皇后扯住闻柒的衣角,嘶喊。

乱,大乱,血色扎人眼,谁也不曾瞩目地上撕扯的女人。

闻柒摇头:“不,是你自己。”她拂着皇后沾血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掰开,“那无子汤,可是姐姐亲手调制的。”她起身,将首座案桌上的汤药饮尽,混乱中,声音极小,“你的无子汤,被你儿子喝了,这一蛊,可是十全大补药。”

姬皇后木然失色。惊心准备的汤药,竟进了自己腹中,好一招偷梁换柱呢,只是——

皇后大惊失色:“她,她……她怎么会……”分明只有一蛊汤药,她饮了,庄妃如何落的胎?皇后抬眸,猝火的眸灼灼盯住闻柒,“是不是你?是你!”

借刀杀人……一环扣一环,闻柒算得可真准啊。姬皇后看着淌血的庄妃,大笑。

“孩子,孩子——”庄妃浑身颤抖,蜷缩着,一点一点爬向皇后,气若游丝却字字铿锵,“皇后,你为何下此狠手?”

顿时,所有视线落于皇后,她逃无可逃,大喊:“不,不是本宫,不是!”抱着腹,汗湿了妆容,惨白无色,她抬手,“是闻柒,是她害你,是她害本宫的孩子——”

辩解之言未完,闻柒截断,站于百官间,只道:“传御医为庄妃就诊,另,传本宫之旨,皇后姬氏谋害皇家子嗣,心胸狠恶有负国母之容度,祸延皇室正统,其罪当诛,念已逝姬国公卫国之功,免其死罪,摘其凤冠贬为贵妃,禁于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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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叙中,若有不明之处,下章见分晓

☆、第六章

辩解之言未完,闻柒截断,站于百官间,只道:“传御医为庄妃就诊,另,传本宫之旨,皇后姬氏谋害皇家子嗣,心胸狠恶有负国母之容度,祸延皇室正统,其罪当诛,念已逝姬国公卫国之功,免其死罪,摘其凤冠贬为贵妃,禁于未央宫。”

一旨令下,皇后姬氏面如死灰,自此,这后宫,闻柒十分天下。

大乱刚过,才片刻风平浪静,又起波澜,殿外忽然传报:“主子,城门加急。”

闻柒一个打挺,跳下了凤椅:“说。”

此刻,她阵脚已乱,如何能不乱,守城之人,是秦宓……

那卫兵道:“北沧五万大军逼近,城门危已。”

一语落,惊四座,那北沧的使臣直接便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吓软了腿

闻柒俏脸一沉:“五万?不是一万吗?”

虚虚实实,这战场,诡谲,北沧娆姜皇后,素来善战善谋。对此,闻柒踢翻了桌子,大骂了两个字:“操蛋!”

此时,夏二十九,午时三刻,娆姜兵临大燕,城门告急,秦王守城,危已。

这满月宴,果然是鸿门宴。

四个小时前……

十七皇子满月大喜,宴请各国,辰时才刚至,燕宫缭乱,大红绸布铺满石阶,盛事将近,百忙无闲,独长乐殿中皇贵妃悠闲,似乎刚起,睡眼迷离。

闻柒用膳,秦宓一边布菜,小十七在叶九怀里吮手指。

梁六连夜赶来,一脸倦色,脚都没有落稳,只道:“爷,北沧密诏。”

“说。”

闻柒抬了抬头,秦宓给她擦了擦嘴角。

梁六说:“娆姜一万亲兵,已入境大燕。”

果然,鸿门宴里不会安生。

“一万?”有猫腻啊!闻柒托腮:大燕脚下,这点人是来打牙祭的吗?少得很诡异,还是——

“东陵芷以巫蛊练兵,她的人,皆可以以一敌百。”秦宓放下筷子,“一万人,足以踏平了燕都。”

一万人,踏平燕都,那是人吗?是吗?孽障!闻柒觉得东陵芷那养孽障的妖女应该拉去浸猪笼。

仰头,闻柒巴巴看秦宓:“东陵芷这是要我的命。”她努努嘴,“看吧,最毒妇人心,爷,以后遇见别的女人记得躲着点。”

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忠犬调教。

“嗯。”轻声应了一句,秦宓缠着闻柒的眸,直直相视,他说,“闻柒,今日午时,燕都的城门,爷给你守。”一万巫蛊死士,来者不善,意在闻柒,让别人守城,秦宓放不下心。

闻柒想了想,问:“你有多少人?”

“十万。”

秦宓的人,自然各个骁勇善战,十万对一万绰绰有余。

点头:“好。”闻柒抱着秦宓亲昵,用脸在他心口嘶磨,仰着头看秦宓,“燕都城门,等我。”

秦宓颔首,他等她,并肩作战,这大燕是她的天下,自然,他来守。

辰时三刻,胤荣皇贵妃殿前的林公公到访华清宫,悄无声息地,殿门紧闭,外,重重守卫。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林小贱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说,“奴才这便告退了。”

闻梦里紧握掌心之物:“她可留了什么话?”

她,所指闻柒。

林小贱稍作思考才回话:“我家主子说,午时,援兵燕都城门。”

午时,城门大概会乱,三国使臣贺喜,燕都境外开放,确实是个好机会,城门怕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闻梦里抬抬手:“退下吧。”

林小贱告退,出了华清宫,殿门依旧紧闭,屏风后,劲装男子这才缓缓走出,至闻梦里前,躬身:“殿下。”

此人,乃西启第一将军萧敬,他所尊殿下,唯有西启太子:萧亦莫。

一场大火,早便物是人非了。

那女子,唤他梦里,三年,几乎让他忘却所有,那些以为的天衣无缝,都因着她变了轨迹。

闻梦里,不,他是萧亦莫,望着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

“殿下,竟是龙虎令。”萧敬望着那玉佩,神色大喜。

谋了三年,如今,已在掌中,却怅然若失,萧亦莫怔怔出神,呢喃自语:“援兵城南,可以是燕孝钰,或者燕湘荀,甚至如果闻柒想,可以是姬成鄞。”他摇头,“只是,为何是我?”

三年,她怎会没有察觉,不过懒于揭破,或者,尽在掌控。她如何不知道这一令龙虎他谋了三年,是拱手相让?还是引蛇出洞?试探?信任?或者,计中计……萧亦莫不得而知,那个女子,他向来都猜不透。

犹豫,沉吟,那龙虎令在萧亦莫手里,握得发热了。

“殿下,龙虎令已然在手。”萧敬语重心长,只道了四个字,“机不可失。”

是啊,没有第二次,闻柒向来都只给人一次机会,生,或者死。

久久沉默,萧亦莫问:“守城之人是谁?”

萧敬道:“是秦王。”

掌心温润的玉,骤然紧了,萧亦莫似笑,眸光深沉,黑晕难散:“秦宓。”眸子越发灼了,他缓缓呢语,“竟是秦宓……”

闻柒,如何舍得让秦宓犯险,是计罢了,只是,他想,若是没有秦宓,会不会……

巳时,满月喜宴将至。

观景亭深处,树影厚重,灌木丛里,隐隐只见人影,望不清容貌。

“事情都办好了吗?”

这满月宴热闹,姬氏皇后自然也沉不住气。

侍女低头,看不清样子,只道:“回娘娘,只欠东风。”

皇后唇边一抹阴笑,眸光乍现狠色:“事成之后,不要留下活口。”

“是。”

片刻,人影走远,一直素手拨开了灌木,露出一张隽秀精致的小脸,带着几分英气,笑意慢慢,正是闻柒。

身侧,微胖的宫人身子颤抖。

“听到了吗?事成之后……”闻柒抬手放在脖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头一歪,“咔嚓!”

那宫人腿一抖,跪在闻柒腿边,满头冷汗,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招,奴才都招。”

这奴才,可不就是姬皇后不能留的活口。

闻柒稍稍俯身,拍拍那宫人惨白的脸,轻声安慰:“不怕,本宫从来不杀聪明人。”

何谓聪明,闻柒说,见缝插针、识时务者为聪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

不愧是皇后挑中的人,那宫人很聪明,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递到闻柒眼前:“这是皇后娘娘交待给奴才的,让奴才放在娘娘赏赐给庄妃的汤药里。”

皇后倒是会挑人,这太监,正是长乐殿的厨子,这猛料一下,庄妃逃不了,闻柒也别想逃了。

闻柒将那东西放在手心,瞧了瞧,递给了叶九:“什么玩意?”

叶九嗅了嗅:“是西域的无子花。”

无子花……落胎必备之良药啊。

果然啊,最毒妇人心。

闻柒抬了抬眸子,尽是笑意:“她啊,怕是惦记你的肚子很久了,借本宫的手铲除异己,这算盘倒是敲得响。”

灌木之后,露出另一张精致的脸来,略微消瘦,没了往昔的光彩夺目。

腹部隆起,正是庄妃苏南蓉,她拂了拂肚子:“我这肚子也快藏不住了,是该成全皇后了。”

是藏不住了,十个月之后总不能生出一团棉花来,这胎,也该落了。将计就计,皇后啊,怕是要害人终害己,怪谁,闻柒是能随便惹的吗?她抱着手:“谋害皇嗣这罪名倒是够了,不过,”语调拖长,她似笑非笑,“皇后肚子里可还有张保命符呢。”

庄妃惊愕:“你是想?”

闻柒笑得神秘:“冤有头债有主,人啊,都得自食其果,怎么能可惜了这株无子花。”那无子花,在她掌心抛起抛落,眸子一转,睨着地上的宫人,“知道怎么做了吗?”

“奴才知道。”

“满月宴快开始了呢,皇后一定着急了。”

留下一句话,轻笑萦绕,闻柒走远了,苏庄妃久久不能回神,望着那背影若有所思。

多阴险狡诈的女子,她啊,是天生的王者,因为够狠,够精明。

巳时,各国使臣入燕宫贺喜,金銮殿中,宾客满座,美酒佳肴管弦丝竹,正是热闹,东宫皇后,后宫妃嫔,只待胤荣皇贵妃入座。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这大燕的皇贵妃好大的架子啊,姬皇后三请四催,还不见正主,使臣们翘首以待。

殿外,闻柒步调懒散,不疾不徐,那踏上金銮殿的百步石阶,她边走边玩,踢着裙子不亦乐乎。

刚到殿门——

“闻柒。”

一左一右,两个美男,甚是赏心悦目,只是,两位王爷,你们很闲吗?

闻柒眨巴眨巴眼:“怎了?”

“萧亦莫没来,东陵芷也没来,有诈。”燕湘荀支支吾吾,别开脸,语气别扭,“你,你小心。”

闻柒笑笑,觉得这皇儿真孝顺。

“城门异动,来者不善。”燕孝钰言简意赅,只说了八个字。

大燕这两位王爷,为了某人,真是操碎了心,他们这么‘孝顺’炎帝造吗?

闻柒调侃:“这么关心我?”瞧瞧左边,瞧瞧右边,她站在中间,笑着问,“赴汤蹈火大干一场,约吗?”

诶,什么赴汤蹈火,分明是赴一场叫做闻柒的劫数,在劫难逃啊。

片刻,金銮殿外一声高呼:“皇贵妃到。”

闻氏胤荣设宴,满月之喜,熟不知,此乃鸿门宴,大燕百官、各国使臣各个如坐针毡。

后,史官有记,那日盛宴,闻氏为尊,百官参拜,他国献礼,如此盛事,然,西启太子、北沧娆姜、南诏公主,皆不曾出席,闻氏皇贵妃不怒,笑脸相迎,倒是常湘、常钰两位大燕王爷恼得拂袖而去。

好好的满月宴,只剩后妃们扯着脸皮陪着闻柒话家常,逗逗十七王爷,再逗逗各国使臣,说说西启的秘事,再说说南诏的奇闻,譬如某某某大人戴了几顶绿帽子,某某某大人娶了多少房小妾。

总之,闻柒很欢乐,所有人都不欢乐了。

半个时辰一晃,皇后以东宫之尊,谏胤荣皇贵妃赏庄妃怀子之功。

插科打诨够了,终于沉不住气了。

“赏,当然要赏。”闻柒懒懒地靠在凤椅子上,抬眼看着皇后,“只是,东宫在座,本宫哪里好越俎代庖,叫各国使臣瞧见了还以为本宫牝鸡司晨呢,自然是长幼有序皇后为先。”

皇后沉思,片刻,只道了一个字:“赏。”眸光,若有若无地掠过闻柒案桌上的汤蛊。

侍女上前,行赏。

“臣妾谢过皇后姐姐赏赐。”庄妃笑着接过,“以此代酒,敬谢皇后。”语落,一饮而尽。

姬皇后手执金色酒盏,亦是一饮而尽,转头:“皇贵妃妹妹,到你了。”

闻柒笑笑,起身,端起案桌上哪一蛊汤药,转眼望向庄妃,忽然,一声重响:“咣!”

玉器尽碎,苏庄妃应声倒下,脸色皱白,血,缓缓从脚踝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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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衔接上一章倒叙部分

☆、第七章

“娘娘。”侍女惊乱,只闻见地上呼痛的庄妃蜷缩成一团,腹下,血色蔓延。

此乃落胎之兆,大乱终起。

“娘娘!”

软椅下,庄妃抱腹呻/吟,抬起泪光盈盈的眼,纸白的唇颤抖,吐出断断续续的两个字:“孩子……”

百官惊愕于原地,瞠目结舌,侍女宫人乱作一团,哄闹中,又一声响——

“咣。”

金色酒盏坠地,皇后跌倒在地,脂粉下的容颜骤白,指尖落在腹上,揪紧了凤袍。

“本宫的肚子,痛,好痛……”

血,缓缓渗出,微微染红了凤袍下的素衣。然,慌乱里,无人察觉。

一蛊汤药,庄妃落胎,皇后姬氏因罪被贬,胤荣皇后一旨诏书摘其凤冠,大燕后宫天下易主。然,再起波澜,城门告急,大燕危矣。

此处,衔接前面倒叙的皇后被废、城门告急

卫兵高声传报:“北沧五万大军逼近,城门危已。”

“五万?不是一万吗?”闻柒一脚踢翻了桌子,怒骂二字,“操蛋!”好啊,好个虚张声势引蛇出洞!闻柒咬牙,“东陵芷,你娘的坑我!最好别落到老娘手里。”

一万人马在明,五万在暗,直接杀个措手不及。兵不厌诈,东陵芷果然善战。

“主子,”叶九欲言又止,神色紧绷,“城门怕是守不住了,六爷他……”五万巫蛊兵卒,胜过千军万马,秦宓不过十万人马,简直螳臂当车。素来临危不惧的叶九也不禁慌张了,“万一娆姜公主下的是尸蛊——”

战而不死,为南诏尸蛊,若如此,那五万巫蛊死士刀枪不入,根本毫无胜算。

闻柒拂了拂褶皱的裙摆,她只说:“他会等我。”神色冷静得有些异常,眸光不惊不惧,起身看了叶九一眼,“放心,你家爷少了一根汗毛,老娘就拔了东陵芷全家的毛!”

闻柒信誓旦旦,没有半分玩味。这世间,谁斗得过她?算得过她?她不逢敌手,叶九毫不怀疑,镇定神色,只问:“主子,那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