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言语,好似从前,他还是当初那个唤她闻柒的男子,那个不肯道一声姐姐,却将她温柔以对的男子。

他缓缓抬手,一如从前,拂过她额前的发。

如此距离,毫无半分防备,若她有心,能不费吹灰地将他置之死地。

闻柒后退,错开了他的手,眸中猝然冷却,略见杀意:“你是笃定了我闻柒不敢杀你?不舍的杀你?”

虽如此言语,她却下意识退却,直到隔了许远,嘴硬,却未曾狠下杀手。

萧亦莫轻笑出声:“不,你比谁都狠。”

只是,这个心狠的女子,比谁都重情。

闻柒笑着接过萧亦莫的话,抱着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防备,更似刻意疏远:“记性不错嘛,那怎么就不记得了,不记得你姓甚名谁。我很大方,可以提醒你一句,你是萧亦莫,不是闻梦里。”

萧亦莫沉默,无言地敛了唇角淡淡的笑,蹙起了眉。

她冷冷模样,不像往日那般狡黠欢脱,竟有几分老成的冰冷:“你的千军万马,我动不了,只不过,一个你,还是不在话下的。”

确实,她若想要他的命,轻而易举罢了。

萧亦莫缓缓摇头:“你不会。”

他语气很笃定,目光如炬,凝视着她。

不会……到底,他如何要这样信她,由她,半分防备敌对也不曾有过,楚河汉界他们分明一清二楚了。

会吗?闻柒不由得问自己,皱了皱眉头,她似乎有些恼,没好气地冷哼:“萧亦莫,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她狠狠地盯着萧亦莫,一字一字都像撕咬着,“他日战场相见,我绝不手软。”

已经手软了不是吗?

萧亦莫温柔地喊她:“闻柒。”

闻柒抬起下巴,神色高傲:“请叫我胤荣皇后,我和你不熟。”

闻柒有意疏远,有意划清界限两不相欠。萧亦莫苦笑,却固执地喊着她的名字。

“闻柒。”

闻柒不应,冷冷地撇开眼。

“闻柒。”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

“闻柒。”萧亦莫重重一声叹息。

闻柒哼哼一声,打定了主意对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萧亦莫无奈,只道一声:“保重。”话语,总有些沉甸甸的。

闻柒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吱声了:“不牢挂心。”

真是个狠心的家伙!

萧亦莫苦笑无声,深深一眼凝望,转身,背着火光,背着闻柒,走远……不是陌路,不如陌路。

还未走出祁阳官道,外围,叶九便领龙虎军前来,堵住了西启大军去路,萧亦莫只是原地站着,不曾回头,敛着眸,藏起了所有心绪。

龙虎军在外,严阵以待,叶九不敢大意,请示闻柒:“主子。”

隔着百米的距离,闻柒的声音穿透而来,掷地有声:“退后百步,放行!”

方才,她说过,绝不手软的。看,这个女子,总是这般口是心非,这般嘴硬心软得摆尽了无情的脸色,却总能轻而易举地软了人心肠。

萧亦莫浅浅笑了,缓缓走远,身后,女子大声喊他:“萧亦莫。”

她倒极少如此直呼姓名,少了几分剑拔弩张,却将温情藏得一分不露。

萧亦莫回头,静静看她。

她扯着嗓门,语气很凶恶:“萧亦莫,你给我听好了。”脸色冷了又冷,却极其镇定沉重,“我是敌国皇后,除此之外,于你,什么都不是,千万记住,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不要再给我擒贼先擒王的机会,下次,我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下次,她会不会眨眼,谁也不敢赌

萧亦莫轻轻颔首:“好。”

转身,萧亦莫走远,不曾回望,背影有些萧瑟,周身被火光打了一层杏黄的浅光,渐进变得微弱,模糊……

这个男子,未免恋旧眷情了些。

闻柒轻叹了一口气:“如花。”

“主子。”

闻柒沉默,半晌,她说:“去给我家爷传句话。”

叶九讶然,眉头深深地拧起。

快马加鞭,耗了半个时辰,叶九行色匆匆,染了一身北城的风沙。

北城外十里驻军营帐,传出一声惊呼:“两个时辰?!”

叶九一个冷眼过去,程大自知失礼,打量着软榻上的秦宓,才收敛了嗓门:“萧太子大军未到,此时北城只有南诏几万守军,没有主将,如同散沙,两个时辰足够我们先发制人,为何要等两个时辰?如此岂不是给了萧太子喘息之时。”

晚两个时辰,不亚于到嘴的鸭子放出去溜一圈。爷,不妥啊,大大的不妥!

秦宓半卧软榻,一直懒懒敛着的眸这才缓缓抬起:“她还说了什么?”

叶九思索,道:“还了两个时辰,便两不相欠。”

秦宓眸子沉下,眼底是一潭化不开的黑墨,晕开浓墨重彩般的沉凝。

程大听了这话,脑洞大开,可算是听明白个中因果,一时得意忘形,脱口而出:“我说这节骨眼怎么不见萧亦莫,原来是寻小主子去了。”

这节骨眼,能提萧亦莫吗?

顿时,气息冰下三尺,非一时能解。

程大只觉阴风拂面,缩了缩,抬头便瞧见自家主子一脸寒色,他脑袋瑟缩,低头:“属下多嘴。”

虽然多嘴,话不中听,不过也够一针见血。

秦宓眉头紧了又紧,绝美的容颜半分不见柔和,好似霜染的水墨画,声音都是彻骨的:“他觊觎爷的女人。”似乎冷哼,秦宓拂了软榻上的轻裘,冷冷冰冰地说,“应该杀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个时辰?开玩笑!

程大立马激奋了:“属下这就下令攻城去。”他觉得,非要让西启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最好悔不当初,爷的女人能瞎惦记吗?

程大正兴奋——

“传朕旨意,两个时辰后,攻城。”

宓爷似乎不太爽快,背着身,窝在软榻里。

爷这一盆冷水下来,程大牙关都颤抖了:“爷,这不妥吧?”他还是觉得,什么都可以由着那位小祖宗,不过这风流账是万万不能纵容。

不妥啊,大大的不妥。程大深深地皱眉,前思后想,郑重其事:“爷,三思。”

爷懒懒散散地垂眸,心平气和:“爷可以让你一个人出战攻城。”

程大眸子一瞪,立刻摇头,语气大义凛然:“爷圣明,小主子欠的,得还。属下这就去传旨。”

诶,都是谁造的孽哟!

两个时辰之后,北城城下,西启大军兵临而下,主将挂帅,三军严阵以待,只是本该硝烟之地,却格外的安静。

“殿下。”

这已是三番探查,竟还未知虚实,探兵不由头冒冷汗。

萧亦莫并未下马,临城门而驻,只问:“如何?”

“流民已降,未见北军。”按理说,该是北军先发制人才对,如此一来,实在诡异。

萧亦莫微微皱起了眉头,又问:“城下三军是何人?”

此时,北城里外,三军严守。

探兵回道:“是南诏的盟里将军。”

一语刚落,萧敬大惊,失色:“怎么会是南诏的人马,那北军呢?阑帝的人在哪?”城里城上,竟全是一方军马,原本兵临城下的敌军不翼而飞,萧敬如何还能镇定,满脸慌张,“北军分明挥兵而来,如何退出了北城?五十万北军呢?”

不攻,反退,北帝意欲何为?

久久沉吟,萧亦莫忽然开口:“在城外十里坡下,掩人耳目。”微顿了片刻,他抬眼,望城墙军马,“这是座空城。”满腹心思都是一人,如今终是他大意失算了……

以退为攻,十里围城,这北城,能进,却不能出……

萧敬脸色骤然大变:“不好,中计了!”

请君入瓮,关门打狗,好一出空城计!萧亦莫冷笑,一声令下:“传本宫令,退城十里,兵分左右。”

一令刚下,三军阵脚全乱,还未退城,后方便来报:“来……来不及了,是北军,是北军来了。”

城外十里,赫然扬起了北沧的战旗,围城而守,伺机而动。

风沙滚滚,狼烟欲起,然,五十万大军之后,一顶奢华的营帐分外惹眼。哦,北帝喜净,甚是厌恶这北城风沙。

程大从外头来,被风沙迷了眼,掸了掸一身的尘土才敢靠近营帐:“爷,萧太子已入北城,西启进了我军的包围圈。”

秦宓摆弄着手里的玉棋阵型,未抬眸,轻启唇,扔了三个字:“他真蠢。”

咱爷这是语言攻击?

程大干笑,连忙应和:“不比咱爷英明神武。”程大虚心请教,“那爷看现下该如何?”

英明神武的爷继续摆弄着玉棋,清幽幽地吐出一句:“放火围城。”

十里围城,北城水泄不通,西启大军无路可退,若这一把火下去……程大咋舌:“赶尽杀绝?”

秦宓未言,微微扬了扬唇角,眸中漾开了浅浅愉悦。

程大汗颜,抹了一把冷汗,小心掂量了一番:“那小主子那?”

诚然,爷晚了两个时辰攻城。也诚然,比起让爷筹谋划策了两个时辰整一出空城计,萧太子一定更喜欢爷真枪实干地先发制人。腹黑啊,爷好腹黑!

明面上仁至义尽,背地里阴谋诡计,程大想:爷这算不算……阳奉阴违?

秦宓不屑一顾:“爷只答应了两个时辰内不攻城,没答应过什么都不做,爷诱他入城,他便来送死。”秦宓再次很认真地强调,“是他蠢。”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爷真的好任性啊!程大点头捣蒜,一脸违心的狗腿:“是是是,爷说的是,是敌人太蠢。”想了想,义正言辞地又补充一句,“不是咱爷奸诈,绝对不是。”

程大,你敢发誓不是吗?

秦宓冷冷瞥了一眼,言简意赅:“滚出去。”

自古,忠言总是逆耳的。这点,程大懂,他立刻领命:“属下这就滚。”一撩袍子,正要滚——

“慢着。”秦宓已放下了手中玉棋,抬起的眸,掠尽风华,神采奕奕。

貌似,爷心情不错。

程大也有点心飞扬了:“爷吩咐。”

“去把爷那件金玉镶绣的袍子取来,爷要沐浴。”唇角微微扬起,眸底一抹忽然溢出柔光,温柔了绝美的容颜,甚是好看夺目。

金玉镶绣的那件袍子,闻柒说过好看来着,然后,爷便一直带着。为悦己者容倒也天经地义,只是,爷容得有些过分了。程大忽然想到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只有那小祖宗说过:小爷负责赚钱养家,宓爷负责貌美如花。

如今想想,这话甚有理。

程大寻思了一通,才说了句实心话:“爷,北城风沙重,小主子怕是还要些时辰才能到,不若晚些再——”

秦宓直接打断:“去取衣服。”面目表情,补充,“滚着去。”

其实貌美如花也是大事。程大了悟了,一脸深沉:“属下这就滚,立刻滚!”

然后,程大深沉地滚了。

然后,北军放火围城,浓烟缭绕卷起北城十里风沙,城里,北军趁势围攻,西启军心大乱,节节败退,祁阳山失守,一夫当关,西启退无可退,此后,溃不成军。

祁阳山距北城,不过数里距离,战火硝烟,弥漫而来,隐隐,还能闻见北城里震耳欲聋的惨叫。

闻柒侧耳细听,眸子一瞪,闪闪发亮:“放火围城?”

若不是隔了几里路程,闻柒定是要去瞧一瞧热闹……。

叶九深思熟虑,还是原话说了:“程大说,是敌人太蠢,不怪爷奸诈。”

两个时辰按兵不动,这一动,直接来个大开杀戒,程大的话,实在不得作数,西启萧太子深谙谋略,怎能言蠢,说到底是爷——

闻柒感叹了,眸儿眯起:“咱爷好坏哟。”

这话,别人能说吗?别人敢承认吗?

闻柒如是阴阳怪气,不知她喜怒,叶九慎重,面瘫强调:“是敌人太蠢,不怪——”

闻柒扯嘴一笑,懒懒接过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哎哟,我的小心肝诶。”她也不嫌牙酸。

想必,这小祖宗不怪爷奸诈了。美色当前,闻柒色令智昏了,将什么两不相欠抛去了脑后,她的心还是太小,被秦宓翻天覆地一番,便没了他人的安身之所。

闻柒有些愣神了。

“主子,祁阳山守军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可以动身回北城。”

她抬头,摆摆手:“不急。”

貌似这小祖宗还没玩够。叶九只说:“程大传书说爷在北城等您。”

闻柒听了,却笑得流里流气,甚是傲娇地小手一挥:“传书回去,洗干净了好好等着,待我回去翻爷的绿头牌。”说着,她起身,揉揉胳膊踢踢腿。

毫无疑问,爷肯定已经洗干净了。叶九不解:“主子不回北城,这是要去哪?”

闻柒一边对着龙虎军招呼,一边吆喝叶九:“带你去风流快活。”

这话要让爷听了去,会有很多人都不快活的。

叶九真的很为难:“主子。”

闻柒一把勾住叶九的脖子,凑过去调侃:“知道北沧哪里盛产美男子吗?”

叶九实话实说:“属下不知,主子,爷还在等着,我们还是先——”

“是郧西安县。”闻柒欢快得紧,不知想些什么,眸子转得飞快,眉宇舒坦。

叶九一时无言以对了,有些跟不上这小祖宗的跳脱,只是不明,天下哪个美男子能及六爷一分颜色。

是以,叶九臆测,怕又一出腥风血雨的。

“一半人留下助北军守城,另一半人都跟着小爷去逍遥。”闻柒吩咐完龙虎军,对着叶家姐妹吆喝,“如花似玉,走,小爷给你们觅如意郎君去。”

如意郎君便罢了,指不定是刀山火海,此去凶险,叶九便坚持:“主子,这不妥。”

闻柒掩嘴,好言好语地打着商量:“乖,别告诉你家爷哦,你懂的,小爷是妻管严。”

叶九顿时无语凝噎,虽说闻柒算不得妻管严,只是爷倒是也没少闺怨。

郧西安县,闻柒势单力薄,便如此去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三十五章(捉虫)

闻柒掩嘴,好言好语地打着商量:“乖,别告诉你家爷哦,你懂的,小爷是妻管严。”

叶九顿时无语凝噎,虽说闻柒算不得妻管严,只是爷倒是也没少闺怨。

郧西安县,闻柒势单力薄,便如此去闯,此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郧西三县十里外,南诏驻军严守于此。

一里开外来传:“将军,西启来报。”

“报。”

远望台之上,男人生得虎背熊腰,半脸络腮胡,神色粗狂,眸子锐利似夜里的鹰,此人,正是南诏外围军主将唐也。

高台下,传报之人神色惶惶:“西启大军受困北城,阑帝火攻围城。”

唐也将军脸色微变,面对三军,沉声下令:“传令下去,点将出兵,过道安县援军北城。”

“是。”

唇亡齿寒,西启受困,南诏定也是坐不住了,这烽火,只待东风,燎原。

此时,北城硝烟,滚滚,西启大军节节败退,退至北城内数里,城门攻破,北沧的战旗高挂。

城门之上,秦宓独立,风卷狼烟,金玉镶绣的袍子拂起衣摆,绣以青竹,似血的绯色,交替得妖娆,竟好看的有几分诡异。

闻柒曾说,天下华裳千万,唯有宓爷能得金玉镶绣的风华。

秦宓拂了拂衣袖,袖口已沾染了些许风沙,他微微皱了眉头:“什么时辰了?”

城后,程大久候了多时,上前回话:“回爷,巳时了。”爷已经在城门上站了一个时辰了。

“她怎么还不来。”嗓音低沉糜哑,有些沉闷,秦宓眉头更难疏了,难免有几分怨念。

他的女子,等到夕阳西下、云卷云舒,却还未归来。

怎么还不来……

爷问了多少遍了?程大估摸着有数十遍了,一遍又一遍,越发让他忐忑胆颤,支支吾吾地回:“应该……快了吧。”

从祁阳山到北城,快马不过一刻钟的脚程,那位小祖宗确实温吞了些,难怪爷难耐。

秦宓唇角一抿,一条僵冷的直线:“去传书。”

程大为难,小声提醒:“爷,已经传了五回了。”

秦宓眼角一敛,长睫覆下,在眼睑处投下深深灰暗,厚厚一层阴翳:“那怎么还不来,可是不知道爷在等她?”语气,似乎有些恼怒了。

北城都快掀翻了,四国境内,还有哪个不知道北帝千里寻妻吗?

那是不可能的!

程大实话实说,有理有据:“去传书的五只战鹰已经回来了四只,叶九留书只说小主子无恙。”程大咬咬牙,“爷,小主子自然是知道爷来寻她了,也知道爷在北城等着。”

所以……

都懂了!是有人乐不思蜀了。

秦宓垂着眼睫,唇角越抿越紧,片刻后,冷冷开口:“将那四只畜生给爷炖了。”

城门失火,殃及畜生。爷,人畜无罪啊!求公道!

程大嘴角隐隐抽搐,回:“属下这就去煮了那不争气的畜生。”

程大刚欲转身,第五只战鹰便飞回来了,停下脚步,等着爷将那第五只畜生一起炖了,一锅煮了省事,

梁六取下战鹰脚下的信笺,脸色……很复杂:“爷,是闻主子捎书回来了。”

事态不对啊!

秦宓抬眸,眼底忽然融了淡淡欢愉,嘴角似有若无地牵起:“她到哪了?”

梁六如鲠在喉,默了半晌,低声:“爷,闻主子没回来。”

果然,事态严重!

爷的脸色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冰封万里。

“去哪了?”一字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秦宓好看的侧脸沉得有些僵硬。

梁六莫名有些心有余悸,下意识便缩了缩脖子,更小声回:“安……安县。”

程大不禁盘算了:安县有什么宝贝,比爷还勾闻主子的魂儿,竟舍得留爷独守空闺……

“她又扔下爷去胡闹了。”

似无奈,似失落,更似怨由,秦宓垂着容颜,无精打采,眸中风华褪了一分颜色,有些灰暗。

爷离了闻祖宗可怎么办啊?瞧瞧这魂不守舍的模样。程大先搁下炖畜生的活儿,自告奋勇:“爷,那怎么办?要不属下这就差人去捉……去请小主子。”

这般架势,越发像捉出墙的小妻子,这还不是没了法子,咱爷完全任人拿捏了好吗?

必须捉回来,振一下夫纲。

秦宓好似未闻,微微萎靡地靠着城墙,望着远处,烽火缭乱暗淡了他眸光星子,一身金玉镶绣的绯色袍子的被城墙沾染得脏污,他不管不顾,只是看着别处轻喃着:“她都不来见我,难道不想爷?”

程大与梁六都禁言,这问题,明摆着,怎么答怎么错。要说是,爷得剥人,要说不是,爷定会究根结底问一番为何,为何,为何……不来看看爷?

轻叹一声,秦宓无力地靠着城墙,喃喃自语:“爷想她了,爷去见她。”

一来一去,还是爷熬不住相思的苦。

拂了拂衣袖,秦宓有些怏怏不乐,又有些殷殷期盼,下去城墙,寻人。

程大愣了很久,赶紧跟上去:“主子,您走了,那北城?”

战火硝烟还未歇,程大真觉得这档口,儿女私情不太妥当。使劲给梁六使眼色,梁六鸟都不鸟。

前头,秦宓侧眸,冷冷一个神色扔去:“什么都要爷坐镇,那你们都去死好了。”俊逸的容颜,冰冻三尺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