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往日美味,太上皇顿觉口舌生津,连忙抬手,“快让她进来。”

柳太妃半步入殿,景还没看全,左肩一沉,人就被带着往小案走。她愣了愣,才知是素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太上皇。

“爱妃啊。”太上皇望着她深情款款,余光瞥了一圈也没看见汤,忍不住道,“汤呢?”

柳太妃掩唇,“臣妾不知您现在有无空暇,担心等太久汤失了鲜味,便先放在了膳房,臣妾立刻就派人去拿。”

太上皇颔首,开始望着坐在面前的柳太妃发呆,神游天外。

太上皇是个不折不扣的颜党,柳太妃美貌自不用说,温婉如水的气质也不像京城女子,更似在江南水乡养大的闺秀。所以太上皇至今不明,这样温柔的妃子,怎么会养出九公主那么泼辣无礼的性格呢?

他当然不会认为有自己的错,只觉得柳太妃还是太溺爱这个女儿了,才导致那样的悲剧。

说来九公主被遣出京城后柳太妃的确苍老了许多,想到柳太妃可能还不知道九公主逝去的消息,太上皇总有几分心虚。

他话便不由多起来,“朕离宫的这段时日,爱妃看着清减了许多,可是在宫中过得不顺畅?有话但说无妨,朕为你做主。”

“谢太上皇关心。”柳太妃摇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待臣妾等人都极好,宫人们也不敢怠慢,许是年纪到了,不大爱用膳食罢了。”

太上皇瞬间便信了,握住她的手,“这可不行,该多学学朕,看朕,这般年纪都能每顿三碗饭食,依然健硕。”

陈总管和小十八同时抽了抽嘴角,这幼稚的性格当真是十年如一日,没变化。

柳太妃突然被握住手,僵了僵才露出笑意,“您说得对。”

她垂眸,“只是,臣妾每每想到小九,就忍不住挂念,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呃…”太上皇语噎,半晌开口,“就算没了公主身份,她总归还是朕的女儿,谁敢对她不好?”

说着他忍不住道:“说来若非爱妃对九儿纵容太过,让九儿失了敬畏之心,竟干出那等事…罢了罢了,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说。宫里还有好些未嫁的公主,爱妃若着实想念,不如常唤她们来看看,让她们代九儿尽尽孝心。”

如果不是时刻谨记不能暴露,柳太妃差点就要露出冷笑。她很想问面前的太上皇到底有没有心,小九是他们两的女儿,女儿死了,他没有丝毫伤心也就罢了,如今还是这个态度,难道他觉得小九变成那个模样,他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他这个做父皇的对女儿从来不管不顾,她便想拼命对女儿好,难道有错吗?

柳太妃恨得手都在发颤,她真不知自己当初为何会对这样冷血的人倾心。太上皇与陛下果然是父子,根本是同样的残忍。

小九,你莫急。柳太妃心中道,皇后此时应该命不久矣,想必陛下也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母妃已经为你报仇了。

你不是一直因为父皇待自己不好而难受吗?母妃这就带他去陪你,黄泉路孤寂,咱们还是三人一起走得好。

反正,母妃如今已经什么都不用管了。

汤被柳太妃的婢女呈上,香气扑鼻而来,太上皇顿时食指大动。柳太妃亲自为他盛上一碗,柔声道:“慢慢喝,臣妾煲了很多呢。”

说罢她再盛一碗,却是给的自己,她道:“这汤里加了些药材,大补,不适合十八皇子这样的孩子,下次得了空暇我再专程为你另煲一种,可好?”

太上皇笑了笑,“没错,他一个小孩儿喝什么补汤,滚滚滚,给朕滚去玩儿。”

柳太妃微笑,低眸喝了一口,轻声道:“今儿这汤煲的时辰正好,鲜而不腻。”

“是吗?”太上皇挑眉,拿起汤匙便要品尝,却被扑上来的小十八阻了动作,“父皇偏心!凭什么这么好喝的汤我不能喝。”

小十八别的不贪,就贪这一嘴,美味当前却不能吃,着实叫他难受。但他不管不顾扑上来还真不是为此,他没看出什么,只是直觉…感觉柳太妃的神态有些不对。

小十八的直觉帮过他很多次,他选择相信自己。

纠缠了会儿,小十八抢过汤碗就要往嘴边送,却被柳太妃夺走。

柳太妃嘴唇嚅动了下,看着他稚嫩可爱的脸庞心有不忍,想温柔些,语气却还是不免硬邦邦的,“都说了这汤小孩儿不能喝,十八皇子怎么能对太上皇如此无礼呢。”

第113章

柳太妃向来轻言细语, 依她的性子,绝不会这般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冷语,而且还是最受太上皇宠爱的十八皇子。

太上皇心再大也看出了不对,心有犹疑, 反道:“没事,这小子贪吃得很,就让他尝个味道。”

“不行!”柳太妃斩钉截铁,语出觉得太过冷硬, 便放柔了语气, “臣妾许久不见您, 这是臣妾的一片心意, 还望您、您莫辜负臣妾…”

说着,竟似要伤心落泪。太上皇顿时将怀疑都抛到一旁,他最见不得女人落泪。如果他能有足够的敏锐, 就不是现在众人眼中不值得信任的太上皇了。

小十八委屈巴巴凑上前,“柳太妃的意思是嫌弃我吗?我就尝一小口,绝不和父皇抢。”

可怜的小模样活像吃不到奶的小狗,柳太妃一阵恍惚, 不知怎的想起了女儿小时候就霸道,唯独在她面前总是撒娇卖乖的模样,那样子,和现在的小十八简直如出一辙。

越是想到这些, 她越心痛如绞。可是她着实做不出为此就害了十八的事, 十八没有任何过错。

饶是向来和儿子不对付的太上皇都看着心疼, 揉了揉面前的小狗头,笑骂了声,“没出息,为口汤就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朕往日短了你吃喝不成?”

到底还是没提汤的事,柳太妃都说到那份上,太上皇也不会坚持要给十八。他虽然浑,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妃子伤心时不顾她的感受。

十八不依不挠地和他“抗争”一番,父子亲密的方式就是互相你一拳我一口,嬉笑的模样让柳太妃泪水真的涌出,并且愈发汹涌。

为何要让她看到这幅景象?为何要让她知道太上皇原来也有身为一个父亲的模样?为何要让她意识到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太上皇?

早在父亲和女儿先后离世时,柳太妃就觉得自己心死了。

女儿为一己私利谋害亲外祖父,儿子和太上皇又因此厌恶女儿不给她生路,使她年纪轻轻离世。这对柳太妃来说简直是一场最大的笑话,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低着头,双手安稳置于衣裙上,不一会儿,下方的那块裙摆就被浸湿,明显一块深色。

察觉到不对劲的父子两面面相觑,打量了会儿,小十八先开口,“柳太妃娘娘?是十八不对,惹了您不快…”

话半,他被突然抬首满面泪痕的柳太妃惊住,柳太妃端起汤碗将汤一饮而尽,浸入几滴泪水的汤苦涩无比,她哭中带笑,“这汤味道不好了,改日臣妾重新煲一份给您和十八皇子。臣妾失仪,先行告退了。”

她和宫女带着汤匆匆离去,太上皇一脸雾水,还有些无措,“朕…朕做什么了?”

女子怎么就那么能莫名其妙地哭呢?

小十八耸肩,他哪儿知道这些。但人走了,他就松了口气,当即不再管自家父皇,丢了奏折就去御花园斗蛐蛐去了,身后气得大骂的“不孝子”也充耳不闻。

第二日,柳太妃独自一人死在自己宫中的消息传来,太上皇和陈总管同时嘶了口气。

莫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太医亲去看了看,回禀时带了个意料之中的消息,那汤中有剧毒,柳太妃正是喝了那汤而死。

太上皇心情沉郁,任谁知道自己的妃子想毒害自己心情都不会好。他一边庆幸自己没中招,一边又纳闷柳太妃怎么突然放过了自己。

他自然猜不到是自己最小的儿子救自己一命,若非看到十八皇子与他的父子之情,柳太妃怎会挣扎着放手。

她自认为皇后中毒已深,活不了多久,最大的仇已报,所以对太上皇才能放下。

但柳太妃到底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喝下那汤,谁也不知道。

宫女只回禀,太妃去得安详,面上并无痛苦。

消息传到南城时,燕归正陪幼宁园中慢走,她刚解毒,在榻上待了多日,身子软得很,必须得搀扶着。

鹰卫有事要禀,燕归暂去了廊下。幼宁停在原地遥遥望去,只瞥见青年原本温和的侧脸转淡,不知听到什么,还带了冷意。

暖阳岔过枝丫,自燕归上方投下阴影,半面昏暗,令他更显漠然。

人回了身旁,幼宁轻声道:“京中发生什么事了?”

“柳太妃去世。”燕归不瞒她,直接了当,“她就是给你下毒之人。”

他本想等回京慢慢收拾此人,没想到她乖觉得很,先行自我了结。

“柳太妃?”幼宁愣住,她总不愿抱着恶意猜测他人,所以当初九公主死后,她还担心柳太妃太过伤心,令人暂时瞒住了消息。

柳太妃往日也表现得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幼宁对她颇为怜惜,但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对自己下了这种毒。

幼宁不知该不该评价她聪明,至少知道从自己这儿下手才最能影响十三哥哥,“十四皇子呢?”

“十四没参与。”虽这么说着,燕归微眯的眼眸显然十分不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谁让他是柳太妃的儿子呢,子代母过,不是理所应当么?

幼宁颔首,“那…柳太妃是自尽?”

“…也算。”燕归语气有些奇异,“她将毒下在汤中,本想暗害父皇,最后却自己一人喝了。”

他这父皇运气不是一般好,听鹰卫的禀报,差一点儿那汤就入了口,若非小十八缠住,恐怕现在宫中就是两具尸体。

燕归心中对此事不以为意,在幼宁面前却一副有些庆幸的轻松模样,“好在父皇没事。”

幼宁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对燕归的行为明显诧异,不过高兴大于疑惑,抱住青年腰身,软软道:“嗯,还好都没事。”

她道:“十三哥哥,我们该回京了吧?”

“离京时日有些长,是该回了。”燕归观察她神色,“想多待些日子吗?”

幼宁想了想,摇头,“算啦,也该回宫了。”

就算对兄长再不舍,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南城。在南城,她也见到了兄长的状态,他寻到了真心喜爱的事物,自己应该支持他。

只是查案实在危险重重,幼宁还是添了句,“十三哥哥多留些人马下来吧,哥哥在这儿应该用得上。”

“嗯。”燕归现在对她的要求无不有应,露出极淡的笑容,“此事我早已想到,留了一半鹰卫在南城。”

“一半?”幼宁眨眨眼,她知道鹰卫的意义,“似乎…也,不用那么多吧?”

燕归真正笑出声,轻抚她乌发,“不多,京中若是需要,再训些就行,费些时日罢了。”

一半的鹰卫,能换回妻子投在兄长那儿大半的注意力,让她再也不用担心,这笔买卖再划算不过。

不得不说,燕归如果从商,定也是个奸商。

临别前,系统再度打量了几番容云鹤,止不住的惋惜。此人若生在乱世,定是个王佐之才,但他与燕归注定不能同时成为大周的君臣,这对大周来说会是场灾难。

留在南城…也不算完全埋没了他的才能,如此也好。

系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任务目标燕归厉害。只因为是命定的大周天子,身具龙气,这个世界所有都要围绕着他来,幼宁如此,容云鹤如此,纪琅华亦如此…

天道,到底公平还是不公平呢?

似乎无人说得清。

****

来时帝后一前一后,归程甜蜜蜜同坐马车而去,一路不知闪瞎多少鹰卫的眼。

幼宁别扭地坐在燕归腿上,虽然这举动在两人独处时常有,可现在是在马车上啊,做什么非得抱着自己坐呢…

她动了动,不自然道:“十三哥哥,让我坐旁边吧。”

“这样坐着不舒服吗?”燕归给她调整了坐姿,亲了口面前粉嫩柔软的唇,“朕想抱着自己的皇后,不可以吗?”

幼宁面前似乎有三条黑线滑下,顿时想到了喝醉那晚的燕烦烦。

太黏人了。

关键是燕归身体向来属于高大劲瘦类,虽然并不单薄,但真的没什么多余的肉。就算有肉,也是硬邦邦的。

平时坐着是情趣,这路上还要一直待在上面就是折磨了。

幼宁散发出一脸生无可恋的气息,恨恨咬了几口面前的喉结,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把对方吓得狠了,也只好幽怨道:“那十三哥哥垫个垫子嘛,这样坐,咯得疼…”

燕归:“……”

被嫌弃的他连忙做出补救,片刻后抱着哼哼唧唧轻轻挠他的小妻子哄道:“幼幼。”

“我们要个孩子吧?”

空气有瞬间凝滞,幼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当初她就是因为这个问题与他爆发了第一次争吵,从而跑来南城。

难道一次中毒就改变了他所有的坚持?

“…为什么呀?”她问得极轻极软,带着小心翼翼与不可置信。

燕归掩饰住内心的酸意,在他看来一个连影子都没有的孩子就已经在妻子心中占了太多位置。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如今只想看她开心呢。

他道:“因为你想要。”

“…我以前也想要啊。”幼宁坐直身子打量着燕归神色,满脸写着怀疑,“十三哥哥,你是不是坐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在马车外听到的石喜:……

不愧是主仆,思考方式当真是一个路子。

燕归无奈,捏住她鼻子,“小坏蛋,谁当初因为这个还与我置气离家出走?不想要是吗?正好,我求之不得。”

“呀”幼宁憋着气挣扎,忙抱住他讨好地亲,“不要不要,我不问了,十三哥哥君子一言,可不能反悔。”

燕归状似不大高兴地让她亲,实则心中思忖,不过是件还没影的事。

他连容云鹤都打败了,难道还会输给自己的孩子么?

第114章

帝后归京时, 京中除宁国公太上皇等,无人知晓。

一路风尘,幼宁半生疲态,即便如此, 淸丽娇妍的容光也令宁国公夫人好生诧异。

她的女儿自己了解,幼宁是她从小养到大,什么模样她一清二楚。怎么这回去南城一趟,竟变化那么大?若说南城风水养人也不对, 之前幼宁在那待了好些年也不见如此奇效。

幼宁原本肌肤就白, 毫无瑕疵, 吹弹可破, 如今更似羊脂玉般,晶莹剔透,日光下几乎有透明之感。

这种特殊的美带来的感官是惊叹, 燕归注意到不少再次见到幼宁的宫人都不自觉出神,顿时眉头皱起。

宁国公毕竟是男子,不会注意这种细节。宁国公夫人不动声色,扬起笑脸陪同女儿去了凤仪宫。

拾青石阶而上, 宁国公夫人偏眸细看女儿,“幼幼。”

“娘~”幼宁惯性甜甜唤了声,“我好想你。”

宁国公夫人展颜,“娘也想你, 不过你先老实和我交代, 究竟为何去的南城?在南城又发生了何事?”

幼宁眨眼, 在亲娘的目光下颇为心虚。这次离宫出走,大概…是她做过最出格最任性的一件事吧。

回凤仪宫先洗漱了番,幼宁才喝着甜汤慢吞吞交代这几月的事,毒自然也没隐瞒,只是一带而过,重点在于与燕归两人之间的争执和好。

但毕竟是亲娘,即便幼宁寥寥几句,宁国公夫人也立刻觉出其中凶险,又是心疼又是气得咬牙,“算那柳太妃运气好,提前自我了断,不然我可饶不了她!”

宁国公夫人当初能为一个贴身婢女亲自去讨公道,如果柳太妃真在面前,可想而知她会如何,要知道她本就是个暴脾气。

幼宁乖乖地偎在她身旁不插嘴,免得触了怒火,宁国公夫人又道:“这毒既然已经解了,怎么药效还没退?对身子不会有影响吗?”

“会有一点。”幼宁老实交待,“明太医说这毒太阴狠,即便解了,这几年也会比较嗜睡乏力,不得久行。”

她心宽,笑得眼儿弯弯,“不过我在宫中本就没什么忙的,多睡一会儿而已,娘不必担心,而且娘不觉得女儿现在很漂亮吗?”

“笨。”宁国公夫人戳她额头,可对上幼宁的笑颜,心也不禁化成了水。

不得不再次感叹,这女儿当真不知像谁,自幼就好说话得过分,长大虽有了些棱角,依旧带着天真的柔软。

若不是有燕归护着…也幸好有燕归护着。

“好了,娘不追究这些。”实则宁国公夫人已在心中给柳家记了一笔,九公主的事还可以说是柳太妃教之过,可这柳太妃的事,总能算在柳家头上吧?

就算柳家本身就足够可怜,也只能论他们倒霉,养了这么个女儿,有这么个外孙女。

她续道:“你方才说,陛下的意思是…想要个小皇子小公主了?”

“嗯。”幼宁眼眸亮晶晶的,脸蛋微粉,显然在娘亲面前说此事颇为不好意思。

“现在?”宁国公夫人秀美微蹙,眼中倒映出女儿娇小的身躯。

幼宁在她看来,还是小了点。大周女子十七有孕算是寻常,可她觉得幼宁还没完全长大呢,这小小的身子骨,如何能孕育另一个生命?

宁国公夫人果断道:“至少一年以后,你才解了毒,让明太医多调养调养。此事也不要心急,先把自己养好,幼幼也不希望未来的宝宝因你身子的原因有什么不足,对吗?”

作为娘亲当然了解女儿,幼宁被戳中心事,低眸想了会儿,颔首,“娘说得很有道理,我再去与十三哥哥商议一番。”

“嗯,你与陛下年华正茂,皇嗣的事不急。那些大臣爱催就让他们说道几句,他们年纪大了,一群老头就爱管这些家长里短,天子家事也不放过。”

幼宁扑哧一声,歪在宁国公夫人身旁说了好些话,直到累了母女两人才暂别。

幼宁赶在晚膳前歇了一觉,醒来打着呵欠就要往桌边走,被燕归眼疾手快捉住。

“铺了毯子,就不穿鞋了?”燕归将她抱回床,蹲下|身握住幼宁脚踝,帮她套上殿内舒适的平鞋。

掌中的脚小而秀气,脚踝细得燕归一掌握上去都有些空,肌肤莹润,在他的目光下似乎有些害羞地微微缩着。

燕归状似不经意地用食指轻轻划过脚心,幼宁果然一颤,想收回去,却被人紧紧禁锢。

又被“不小心”挠了几下,幼宁被闹得差点笑出腹疼,她抓不住燕归,只能气恼地扯住他脸颊,咬着唇蹬脚,“十三哥哥,快放开我。”

燕归抬眸,似乎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松手,反倒俯首贴在那小脚背上轻柔亲了一口。

幼宁惊呆,半晌反应过来,羞得脸都烧了起来,殿…殿中还有其他人呢!

“十三哥哥,那、那、那儿…”她变成了小结巴,燕归不以为意,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儿怎么了?”

他甚至得寸进尺地咬了一口,含笑道:“这儿也是香的。”

幼宁不想说什么,她内心并没有丝毫感动,反而在燕归凑上来欲吻她时死死挡住,下了铁令道:“不漱口不准过来。”

燕归:“…”这似乎和那些故事中的情节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