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养着吧。”幼宁柔软地看着哼唧两下就趴在十八手心不动的小兔子,叮嘱了句,“不许养来吃。”

小十八眨眨眼,“不吃?那养它做什么?”

他的眼里没有什么可爱的小动物,所有能动的在他眼里只有两种,能吃和不能吃。

幼宁无奈含笑,“就当帮我养着,我很喜欢它。”

小十八勉为其难点头,招手让侍卫将小兔子抱回殿中,又去洗了把手,才被燕归允许靠近。

他蹭在幼宁身旁,好奇地瞄着她还未有起伏的小腹,“这儿就是我的小侄子侄女啦?会长得像我吗?”

幼宁弯了杏眸,“当然是像我和你皇兄啦,不过十八是皇叔,应该也会有点像。”

“真的?”小十八双眼都亮了起来,开始围着幼宁转圈,激动地搓手,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碰了一下,“那、那…那这也有我的功劳了?”

这话着实容易引起误会,若非十八是个才不到十岁的小屁孩,燕归早将他揍一顿扔出去。

太上皇懒得管两个蠢儿子那些事,在他看来自己真是英雄寂寞,一世风流,万种引得美人倾心的技能,没一个人继承到。

趁着小十八卖蠢之际,他挥退御厨,自己亲自上手烤鹿。

众人早知太上皇政事不行,吃喝玩乐一流,鹿肉在他的烤制下也许不如御厨精美,但其味的确独树一帜、别有风味。

幼宁在默默围观燕归教训小十八,突然横来一手,太上皇手持食盘递来,眨眼道:“幼幼,尝一尝。”

“父皇亲自烤的?”幼宁顺手接过尝了口,瞬间露出梨涡,“还是像以前一样味道好。”

小时候两人疯玩过一阵,她自然清楚太上皇的“多才多艺”。

“那当然。”太上皇骄傲地坐在她身旁,两人一起慢条斯理品尝。

好半晌,身旁人都无言,幼宁余光一扫,了然道:“父皇是不是有什么事?”

“咳。”太上皇不自然动了动,又瞟了瞟似乎仍被小十八缠着的燕归,“父皇确实…有点,小事。”

“唔?”幼宁歪过头好奇打量。

太上皇被这清透的目光瞧得越发不好意思,老脸羞红,“就是,那个…当初你和十三在南城的时候吧…那个…”

他如此扭捏,倒叫幼宁生奇。太上皇脸皮原本多厚呀,做什么都不在乎他人目光,居然也会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我和十三哥哥在南城?”幼宁想了想,“那时候是父皇你代为批奏折,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柔声道:“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至今也未解决?”

少女温柔的模样让太上皇轻松不少,他也不是那么迟疑的性子,当即快速低声道:“当初我看了个折子,一气之下…”

自边乱平稳,燕归又登基几年后,京城就没什么大事,每天折子上也就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所以太上皇批示起来基本不费什么功夫。

但其中一道折子让他不淡定了。

十多年前,五十多的安远侯娶了个年方二十二的继室,继室生得貌美如花、性情温婉,当初因为守孝耽误了婚期,不然也不至于这般年纪未嫁,给安远侯当了个继室。

可惜安远侯没福气,只陪了娇妻两年,就撒手而去。他膝下无子,爵位由亲弟继承。

弟弟觊觎长嫂美貌,多次示好不得,是以因爱生恨,一年前给长嫂下套,诬陷其与侍卫私通,要将其沉塘。

哪知长嫂虽温婉,但也不愚,早已私下得了小叔当初毒害宁远侯和多年来骚扰自己的证据,并且这次的圈套也是她故意走进,不然这位继宁远侯哪儿能那么容易得逞。

继室家人官虽不大,但极为护短,上折子一为请求夺去宁远侯爵位,二为女儿求个能够再嫁的旨意。

在家人看来,女儿毕竟才三十多,守寡半生实在太凄苦。何况女儿生得太过貌美,独自一人也总少不得闲言碎语,所以想求一人护着她。

太上皇一看,这还得了。他也喜欢美人,可从没用过这种下作的手段,毒害长兄,还诬陷美人私通,这岂能忍!

况且那位美人他见过,的确是个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女子,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太上皇性情中人,他本不理朝事,这次却气得亲自去了安远侯府把这位小叔臭骂和揍了一顿,然后一气之下…一气之下和美人睡在了一起。

幼宁本是边听边点头,听到这儿时慢了半拍,点过头后迟疑回想了下。

等等,一气之下…把人给睡了?!

她杏眸瞪得圆滚滚,似乎不可置信。

第118章

太上皇自以为偷偷摸摸, 想让幼宁暗中为自己拿个主意,哪知就算他贴着耳朵咬话也能被燕归听得一清二楚。

闻得太上皇解释的话语,燕归一声冷笑。

哪里是太上皇说得那般见美人我见犹怜而情不自禁,分明就是被那位前安远侯夫人下了套, 被人给睡了,随后不得不为其撑腰负责。

也只有太上皇为了顾全美人名声和面子,才将责任全包揽在自己身上罢了。实际上他年纪这般大了,纵然再欣赏美人, 也难以动这种心思, 更别说两人相差近三十的年纪。

那位前安远侯夫人也是位奇女子, 那么多法子不想, 直接把太上皇给睡了…

当初鹰卫上报这消息时,燕归都一度震惊了片刻,最终决定置之不理。总归影响不了大事, 传出去也不过又一桩太上皇的风流韵事罢了。

风吹叶摇,幼宁被簌簌声带回跑偏的思绪,“那…父皇想要怎么办?”

太上皇为难,“我毕竟年纪大了, 此事也怪我一时冲动,着实…但毕竟不能误她一生。幼宁你为皇后,不如替她相看一些合适人选,再让十三为其赐婚?”

对这位美人, 太上皇头疼得很。他废了安远侯, 又为其下了可改嫁的旨意, 这位似乎还不想嫁人了。说什么相夫教子无趣,倒不如一人乐得自在,偶尔和太上皇偷偷情也不错。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女子该说的话吗?饶是开明如太上皇,都被她这言论惊呆了。

不过太上皇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一时被男子伤了心。所以想拜托幼宁为其寻个家世人品好的人,这样总不会受委屈。

眼下幼宁不明其中曲折,还当太上皇睡过人就厌了,并且还要强行把绿帽子戴到自己臣子头上,这让她就很为难。

“父皇,我…我与前安远侯夫人毫无干系,且她身份特殊,突然为其指婚,恐怕…唔…”

幼宁拨弄指边杯盖,犹豫该如何说。纵然她于情难以苛责太上皇,也不代表能为太上皇做这种事。

谁不知太上皇习性,万一为人指了婚,他又来兴致,再来个春风一度,岂不是明晃晃打男方脸,那时可就是结亲不成反为怨偶了。

思索再三,幼宁抬首:“父皇问过那位夫人意见吗?”

“啊?”太上皇呆。

“那位夫人…可有什么打算?是由家中安排,还是已有心仪之人,父皇都没问过吗?”

“呃…”太上皇继续愣住,心中琢磨,按照美人那种说法,她心仪之人不就是自己?可自己这把年纪了,着实没兴趣再纳妃啊。

思及此,他心中简直得意又烦恼。

幼宁露出无奈笑意,“父皇什么都没问,就想直接为那位夫人做主吗?这可不好,不然这样吧,午后我传她进宫一趟,亲自问问她。”

“哈?别…”太上皇反应过来后忙要阻止,可惜出声太晚,幼宁已经派人去传了花,见他满脸不安还安抚道,“父皇别担心,我不会将你的事说出的,只旁敲侧击问几句。”

太上皇几度踟蹰,终究没能将真相道出。

要让他承认自己被美人下套给睡了,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

幼宁没处理过这种事,她才十七,纵然皇后当了几年,但所做最多也不过管管宫务,那些命妇寻常事并不敢麻烦她,别说赐婚这等旨意。

为此幼宁特意前去请教了番太后,倒没直接说太上皇又祸害了人,只将这位前安远侯夫人的情况大致道了遍,请教若要为其赐婚,该注意些什么。

心中有了些成算,幼宁才回凤仪宫准备接见。

秋日午后不燥不凉,微风习习,前安远侯夫人温仪迈过宫殿大门,便觉格外舒适。只见殿中轩窗大敞,未燃熏香,内垂流苏,四角摆置落地瓷瓶,其余摆设亦以清爽为主,不多,贵在精,很是大气开朗。

她微微抬眸一瞥,就见少女着皇后常服于上首落座,腿间搭了块薄毯,面容娇妍,唇角含着淡淡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刘温氏拜见皇后娘娘。”温仪盈盈揖首,举手投足仪态万千,温婉可人,确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温夫人请坐。”按规制,温仪仍为前安远侯夫人,自然不能称姑娘,但幼宁以其娘家姓氏相称,已经代表了心意,温仪微微一笑。

幼宁特令她不必垂首,缓慢而不失礼地打量了人一会儿,心中不得不承认,温夫人这般年纪都还有如此美貌,可以想象十多年前该是何等风姿,无怪会遭人觊觎。

寒暄几句,温仪道:“不知皇后今日传臣妇前来,是有何旨意?”

幼宁当然不能直接说想要为她赐婚,问她可有心仪之人,她先道:“温夫人也不必一直如此自称,寻常些便是,说来,本宫是有件事想请温夫人帮忙。”

“娘娘客气了,请讲。”

“温夫人也知,陛下从今岁起取消选秀,不再选妃入宫。”幼宁慢言细语,观察温仪神色,“但京中各府都有不少适龄待嫁娶的儿女,本宫想,不若另举办一场宴会,玩乐之余,也让各府儿女有结识之机,彼此留个眼缘,如此总比日后单拿生辰八字上门相合得好。”

说着,幼宁展颜,“温夫人觉得此举,好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温仪眼含秋水,脉脉带笑,“娘娘此举是为我们大周儿女着想,我怎会听不出,不知娘娘是想要我做什么?”

幼宁朝她颔首,“此宴我欲命名红豆宴,宴请之人多而广,如今本宫有孕在身不宜太过操劳,太后太妃等年事已高有心无力,所以想请温夫人帮忙主持此宴,打理一二,不知温夫人意下如何?”

温仪虽奇怪自己与皇后素不相识怎会将此事交给自己,但也不会推辞,直接应了下来。

如此,幼宁才道:“其实红豆宴请的,也不全是一些青年男女。本宫记得数月前温家才为你求了道旨意,只要温夫人想,可另行嫁娶,若这次红豆宴中…温夫人有什么想法,直接对本宫说便是。”

幼宁此话也不算隐晦,甚至可道直接,令温仪怔了怔。

这才是本意了,想明白这点,温仪反倒轻松下来,她抬起黑而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娘娘,可是太上皇对您说了些什么?”

幼宁一顿,笑道:“温夫人此话怎讲?”

周遭只有青嬷嬷与杏儿等几个皇后亲信,温仪便不避讳,“看娘娘神色,太上皇应该对您说过我与他二人的事。”

幼宁:…这位夫人似乎有点彪悍,与她温婉明媚的外貌不大相符。

她十分艰难地轻轻点头,温仪愣住,露出似涩似苦的表情,一闪即逝,“这是太上皇的意思吗?他让娘娘您为我相看人选,好嫁人?”

差不多是这么个说法,幼宁虽然未应,但直白的神色袒露无疑。

温仪自嘲一声,“既然娘娘都知道了,那该明白,以我的身份已经不配再得良人,私下与人苟且,怎好再去祸害他人。”

她停顿了会儿,“只是有些对不起太上皇,我因私算计了太上皇,令其失了颜面还不得不帮我,没想到太上皇最后还会为我着想。罢了,还请娘娘您帮我转告太上皇,我对不起他,不值得太上皇和娘娘如此相助,明日…我就自绞青丝,去道观修行,以消罪孽。”

幼宁:…等等,怎么就突然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不对…这段话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正懵滞中,幼宁就瞧见这位温夫人起身抹了眼角泪水,垂首准备告辞往殿外走去。没想到不知何时守在附近的太上皇突然冲了出来,拽住人就不放,两人对视半晌,太上皇扭扭捏捏道:“你…若不想嫁人,不嫁便是,我、我也从未觉得被算计过什么。”

温仪露出含羞带泪的笑,“我还以为您已经厌弃了我,所以迫不及待让皇后娘娘帮忙,让我嫁出去。”

“胡说!”太上皇十分严肃,“你年纪轻轻,我那是想要帮你,怎能叫厌弃。”

“可是…”温仪神情有些难受,“您明知我的心意,却还如此,不是厌弃是什么…”

心意?什么心意?幼宁感觉自己似乎生活在梦中,毕竟…眼前的一幕对她冲击着实有点大。

并非她想象中的父皇强迫了温夫人,怎么好像是…温夫人对父皇求而不得,然后就…强迫???

再等等,温夫人最初还好好的,方才一瞬间就突然就说到什么落发绞青丝、去道观修行,不会是察觉到什么,然后特意做给某些人看的吧?

一连串的信息扑面而来,幼宁觉得她这位父皇…可能真要倒霉了。

第119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女子本就令人琢磨不透,如果再加上美貌与智慧,便是十足的危险。

在幼宁眼中,温夫人就是这般人物。

她向来天真不错, 总愿将人往好处想,可温夫人在她面前掩饰得那么随意,不管是回的话儿还是在太上皇面前的表现,只要是个稍微有心的人, 很难不看出来。

也只有总是对美人格外有“情”的太上皇看不出。

温仪还在那儿垂首神伤, 全然心碎模样, 太上皇急得几度抬手, 想安抚一二,介于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敢真碰着人。

青嬷嬷抽了嘴角,她这把年纪什么看不出来, 但主子有孕在身,可不能让小皇子/小公主自胎中就见识这种把戏。

青嬷嬷直接将幼宁带回了内殿,正要劝些什么,就听幼宁道:“嬷嬷, 你说那位温夫人想要什么?”

太上皇的垂青?入宫?荣华富贵?

“依奴婢看,温夫人也就想借个势罢了。”青嬷嬷回想了下方才温夫人的表现,她可不觉得温夫人是真对太上皇有情,“当初安远侯府闹出那些事时陛下和您正在南城, 虽然有些证据, 但说起来也不大好处理, 毕竟安远侯府也没有可以主事的族人,温家官阶不够。若非太上皇心血来潮要管这件事,指不定后续会如何…”

说来温夫人也算大胆果断,知道太上皇要管这件事的第一刻就想到要“借”自己来达成目的。谁不知太上皇最是怜香惜玉,也最是抵挡不住美人,就算他再没什么权利,这种小事肯定不在话下。

如果借此与太上皇有了牵扯,不仅能与安远侯府断了干系,日后想独自一人,也要便宜许多。

除了温夫人自己,还没人知道她当初给太上皇下的只是昏睡药,两人实际并未发生什么。不过思及太上皇后宫三千,经验丰富,她还是做了十足的架势,并且用了一点小伎俩,才成功让太上皇相信了自己。

青嬷嬷道:“这位温夫人,娘娘您还是少接触为妙。”

为了快速达成所愿,能甘愿与一个年长自己快三十的男子扯上男女之事,也的确是不折手段。而这种手段,在青嬷嬷看来总归有几分不入流,上不得台面。

幼宁颔首,“我并未想与她有太多接触,只是觉得…父皇这次可算是…”

她掩唇笑,促狭极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太上皇自诩风流多情,这一生不知伤了多少女子,幼宁作为晚辈不会对他的风流史提出意见,但能看到太上皇在美人身上栽一回,她多少也乐得看热闹。

幼宁眨眨眼,“嬷嬷,我是不是变坏了。”

青嬷嬷乐,“这哪儿叫坏呀,太上皇的事,娘娘您哪儿管得了呢。您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自己养好小皇子小公主,其他一概不用操心。”

瞧瞧青嬷嬷话说得多漂亮,几句话就把幼宁的责任卸下,并且成功给了她看热闹的理由。

对嘛,她在养胎,顾及不到其他也是情有可原。

温夫人一事,燕归下朝后幼宁顺口提了几句,得了淡淡一声笑,“随父皇去,乱不了。”

燕归早就知道这两人间那点事,这半年来私下联系过几次他都一清二楚,这种小事于他来说如同芝麻绿豆,还不至于放在心上。温夫人再大能耐,也就在安远侯府与太上皇身上翻点风浪,燕归连压一压的兴致都没。

见幼宁完全看八卦的心态,燕归捏了捏她软绵绵的脸蛋,“其实还有一人也知晓此事。”

“谁?谁?”幼宁扑闪双眼,就差趴在燕归胸口追问,有孕的她能用来消遣的东西着实少,也只能听听这些闲情八卦了。

“太后。”燕归回得淡定,顺便将幼宁因惊讶张开的嘴合上,“我们离宫时宫务由她掌管。”

掌管宫务的太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太上皇几个月偷偷摸摸出宫了几次。不仅如此,她连温夫人的家底都早已查了个清楚。

温夫人实际并非温家女儿,而是温家的远方侄女,十六那年爹娘双双去世,这才到了京城叔父叔母照顾,随后被温家收为义女。她先守了三年父孝,又守三年母孝。出孝后主动提出要嫁给安远侯为填房,当初温家为一桩案子所累,这门亲事正好解了其燃眉之急,但也正因此,让温家对温夫人歉疚良多,不然也不会在温夫人嫁出去那么多年后还会为她撑腰请旨。

“幼幼知道温夫人在京城与谁最相熟吗?”燕归继续满足小妻子的求知欲,没有吊她胃口,直接道,“是柔然族的那位。”

等、等等…幼宁感觉记忆有点儿模糊,不过柔然族她还有点印象,那不是和妃的母族吗?

当初,柔然族似乎…好像…是留了那么一个人在京城,还是十三哥哥的表妹?幼宁有点儿不确定想道,没办法,和此人接触实在太少了,她连名字都没记住。

“那个人…想做什么?”幼宁奇怪,燕归漫不经心道,“许是想借温仪利用太上皇做什么,可惜温仪并不是个听话的棋子,只想随自己心意。”

“…”幼宁默了会儿,“感觉父皇好可怜。”

幼宁轻数着,“虽然最终都是冲着十三哥哥你来的,但是好像…每次都要先从父皇这儿走一遭,要么就是从我这儿…唔,我这儿也挺多,不过还是父皇最可怜。”

因为…太上皇有点儿蠢,而且后知后觉,别人冲着他来他也无法察觉,并且被利用得心甘情愿,简称傻白甜。

燕归低笑出声,“似乎的确如此。”

他本人太过可怕,根本没人敢直接对着他来,如今幼宁又被护得死死的,那身边算得上亲近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位了。

幼宁字里行间带着同情,燕归顺势道:“我去提醒父皇一番?”

“不用啦。”幼宁伏在他怀里,弯弯的眸儿如碧波一般,柔软而烂漫,“吃亏是福,父皇以前就是吃得太少啦。”

第120章

晚来风急, 硕大的芭蕉叶猛烈摇晃,天色愈暗,宫女们四处快走合上小窗。

不多时,雨珠便噼里啪啦打下, 下坠的态势击得芭蕉扇面连连伏地,青嬷嬷立在廊下看这场骤雨,杏儿稀奇道:“我以为只有夏雨才这么急呢,今儿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了。”

她回头望了眼紧闭的寝门, “还好娘娘睡前喝了汤, 不易被惊醒。”

青嬷嬷颔首, “娘娘怕黑, 先去把灯点上。”

“哪儿用您吩咐。”杏儿笑,“方才关窗时我就把那盏莲花挂灯点上啦,就在寝帐外, 娘娘掀开就能瞧见。”

“嗯。”青嬷嬷道,“陛下离京多久了?”

“十多日吧。”杏儿歪脑袋一想,她算着与石喜分开的日子呢,记得还算清楚, “祭天在九华山,来回脚程快些七八日就行,加上祭天的时辰,说不定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青嬷嬷露出喜色, “那就好, 陛下不在, 娘娘用膳都没什么心思,食得也少。”

杏儿弯唇,娘娘有孕来时常要陛下哄着吃东西,十足的小孩儿作态。近日还时不时孕吐,更是食欲不振,若腹中是个小公主倒好些,若是皇子说不定出来就要被陛下教训。

“我去御膳房看看梅子腌得如何,你在这儿守着。”

“哎,是。”

青嬷嬷转向其他宫人,“你们仔细着里面的动静,娘娘醒了就进去伺候,也别站在太外边沾了风雨,莫带了寒气给娘娘。”

“是,嬷嬷。”五六个宫女齐齐应声,目送青嬷嬷离开,又各自敛眉站好。

杏儿好心情地哼着小调,从帕子里取了块糖含在口中,倚在廊下听雨。她将目光遥遥投向宫门,微踮起脚,期盼那人归来。

殿内,幼宁双眸静合,唇角微翘,正于美梦中徜徉。忽而一阵急雨噼啪落下,令她心悸了一瞬,眼睛睁开,入目却是黑漆一片,她借微弱的灯光掀开厚重帘帐,逐渐清晰的视线让她有些许安心。

【什么时辰了?】

【申时正。】系统提醒,【外面下了大雨,有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