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呜哇哇了半天,面前的人却好像石头一样没有反应,让她很好奇,扒着腿仰头往上瞧,几乎被容云鹤铭刻在心的面容猛地撞入他眼中。

两人“对峙”着,燕归倒是起身朝这走了一步,发现的幼幼下意识缩了下。

可她现在挂在容云鹤腿上,幼幼的小脑袋觉得,哥哥今天笨笨的,如果自己跑掉了,这个陛下就会把哥哥吃掉。

奶都没彻底断的小娃怕得眼泪汪汪,依旧“勇敢”地扒着容云鹤的腿站了起来,急急道:“也不可以吃哥哥!”

说完就开始扯人,想带容云鹤逃跑,拉了许久也纹丝不动。

眼看吃人的陛下都走到了面前,幼幼哭得更厉害了,“吃了幼幼,爹爹会打你,爹爹打人很疼的,呜哇!…”

她最后叫,是因为小身板又被提了起来,拼命蹬啊蹬,都逃不出五指山。

燕归觉得这小东西很神奇,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这么久了片刻没停过,如果拿盆去接,现在该有两盆了。不仅如此,哭的理由也很神奇,自己什么都没做,小东西就想了一堆来吓她自己,就连试图吓走他的话也是如此可笑。

而此刻,沉默良久的容云鹤终于动了。他看向面前被提在半空的幼幼,神色间竟闪过一丝冷意。

当初是他亲眼看见的幼宁尸体,亲手埋葬,所以纵使面前的小娃娃声音容貌再像,他也不相信,他不能忍受有任何东西试图代替他的妹妹。

可与此同时,心底却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要伤害她,他会后悔。

燕归还从没看见过他的军师如此模样,眼底分明是一片挣扎。

他从尸山血海中走出,当然能感受到有一瞬间容云鹤想杀了这个小东西,却又在极力抑制。

燕归突然笑了,他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

容云鹤的妹妹早逝燕归早就清楚,这小东西却不怕死地扑上去喊哥哥,还没被一瞬间弄死,说明了什么?

对现在的燕归来说,自然是看到军师难得的另一面更有趣。所以他做了个决定,把小东西丢到了容云鹤怀里。

幼幼从空中落下,容云鹤下意识伸手接住,随后便是大眼瞪小眼。

幼幼瘪着小嘴,肉嘟嘟的脸蛋这两天似乎都瘦了点。她觉得这个陌生的地方很奇怪,有吃人的陛下,还有不会对自己笑的哥哥。

她抽了抽鼻子,软趴趴地窝在容云鹤臂间,什么都不说,把脑袋一埋,就那样不动了,仅有小身板的微微颤动说明她在伤心地悄悄哭。

幼幼想哥哥,想爹爹,想娘,幼幼不想被吃掉…

感受到颤动,容云鹤竟涌起一股心疼和愤怒。可他不是常人,这感觉来得越莫名、越汹涌,他头脑反而越冷静。

杀肯定不会杀了,暂时带回去钻研也未尝不可。

容云鹤知道陛下想看自己笑话,面无表情抱着幼幼,话都没说就退出了营帐。

燕归的营帐没留人伺候,他也不需人伺候,容云鹤这儿是有的。

小兵乐呵呵迎来,转头看见军师怀里的小奶娃,愣在原地,“大人,这…?”

他听说陛下帐里养了个从狼窝里带回来的孩子,还很小,刚才军师就是去见陛下,那这个孩子…

容云鹤没给他解释,把人一丢,淡淡一句,“洗干净带来。”

“啊?哦、哦…”小兵忙不迭点头。

幼幼睡着了,她折腾了这么久,又是伺候人又是哭,被小兵在水盆里翻来覆去地搓也没醒。

小兵可不如军医细心,他连小娃娃衣裳都没脱,就直接放在盆里洗起来。这次幼幼并没弄脏太多,他也就像平时自己洗衣般把小孩抱出来拧了拧水。

得亏他力道不大,不然幼幼的小腿小胳膊都要被他拧折了。

脸还是很重要的,即便衣裳只能算块破布,头发也乱糟糟,可幼幼脸蛋洗干净了,安静睡在那里的样子就像个小仙童。

小仙童梦里吧唧了两下,就把手指往嘴里咬,想来是饿了。

容云鹤立在床前,眼神极为复杂,有冷有热。

这模样他再熟悉不过,幼幼刚长牙时总流口水,还喜欢啃手指,他不知费了多少劲给掰正。但幼幼从此还是留下了不好的习惯,饿了就会啃手。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毛病,说到底侯府怎么可能有让她挨饿的机会,容云鹤就没放在心上。

容云鹤不信鬼神,反而十分厌恶。如果真有苍天鬼神,为何会带走那么小的幼幼?在看到那具被泡胀的小小尸体时,他就有了极为严重的心理缺陷。

面前的人似乎就是幼幼,但他并不承认。即便她和当初的幼幼一模一样,无论性情还是习惯。

容云鹤眼神愈暗,他觉得自己不会动摇,下一刻幼幼便睁开了眼。

幼幼是被饿醒的,饿到都能把自己手指给啃了,没想到居然第一眼看见了兄长。

小孩忘性大,何况幼幼哭了场又睡了场,她马上不记得之前哥哥不理自己的情形了,软绵绵站起来就往容云鹤怀里扑,“哥哥,哥哥,哥哥,幼幼想你。”

声音甜甜软软,带着孩子特有的幼嫩,可爱又天真。

容云鹤心中打定主意不能和这小东西太亲近,一定要查出她的来历,身体转瞬就无比熟练地抱住了人,并用一手托住了屁股蛋儿。

幼幼不觉得有什么,哥哥对她向来如此,她兴奋地在怀里就蹦跶了好一会儿,又是嗷嗷又是喵喵,激动的模样倒叫容云鹤不知做什么才好。

“不要叫我哥哥。”容云鹤还是开了口,声音暗沉无比。

幼幼眨巴眼,“为什么呀?”

半晌,对着这孩子的目光,容云鹤居然没能继续应声,手紧了紧,眼神明灭不定,似乎有种名为希望的火焰缓缓升起,又被另一种绝望许久的情绪压下,反复来回。

真的…太像了。

帝王驯养记 第134章 不正经番外

幼幼觉得哥哥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她绷着脸蛋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因为哥哥长了胡子,所以就不喜欢抱抱亲亲自己了。

她记得爹爹的胡子总会扎到自己, 哥哥是不想把自己扎痛吗?

四岁的小脑袋想不了那么多,她自降生起就天真热情,从来不会想到别人不喜欢自己不想理自己。

而且容云鹤只是对她比以往冷淡了一点儿, 并没有凶她,也没有饿着冷着她。

在持续了五日, 容云鹤第六次回到营帐迎面扑来一个软软小小的东西,抱着他的腿喊哥哥时, 他顿了顿,把人抱了起来。

“哥哥!”幼幼伸出小手,摸了摸他因在军营待久而长出的短须,望着它一脸严肃,以致容云鹤都忍不住想,难道有什么不对?

只见这小东西摸了会儿,仿佛下了极大决心般将小脸凑了过去, 蹭了蹭。

容云鹤可以第一时间躲开,但他没有。在他没有躲开的一瞬间,感受到贴上来的温柔脸颊,似乎有什么坚持已松动了一点。

幼幼的脸蛋软而嫩,带着孩子特有的细腻, 相较而言, 在战场经历多年风沙的容云鹤就不免粗糙许多。

短而硬的胡茬扎得挺痛, 幼幼蹭了会儿没能坚持下去,本来想好哄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两相对视片刻,就在容云鹤以为她又要说什么喜欢哥哥之类的话时,幼幼先认真开口,“哥哥,你要刮胡子了。”

容云鹤:“…”

随后小姑娘不忘补充,“幼幼不是怕疼,娘亲说有胡子不好看,哥哥变丑就没有人喜欢啦。”

无论她怎么心虚地解释,旁人都听得出真正原因是哪个,而容云鹤也没有丝毫不悦。

他在想,幼幼仿佛就是会有这种反应,时不时出人意料,令人哭笑不得。

不知何时,面前的小姑娘和记忆深处的身影,竟越来越重合,容云鹤嘴角也挂了丝丝笑意。

突然,容云鹤猛得回神,再度看向正用手拨弄着自己胡须的小姑娘,表情微微一滞,随即就把人放下了地。

“哥哥?”幼幼仰头奇怪看他,没得到回应,只得到容云鹤的瞬间转身,和近乎狼狈的大步离开。

幼幼呆了呆,对兄长的担心还是让她追了出来。军营中将士众多,个个身披甲胄,晃眼望去,哪能从背影中分辨出人。

此时正是午后,有暖阳照耀,天儿不算冷。幼幼对着人群有点儿晕,很快就迈开小腿在这群长腿下钻来钻去,试图找人。

虽然是这么个不低头就看不见的小不点,众人也早就注意到。军营里从不会有这么小的孩子,何况还这么小巧可爱,白白嫩嫩的皮肤和黑亮的大眼睛就是与军营中人最好的对比。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是前些日子陛下从狼窝里捡回来的,现在养在军师那里,算是个特例。

燕归治军甚严,所以此刻没人因好奇心去理会幼幼,也没人拦她,顶多用余光瞄着她的小短腿跑来奔去。

幼幼没跑多久就累了,回头一看,整个人更加茫然。

她认不出之前待在哪个帐里了,除御帐,这里的营帐几乎都差不多。

幼幼试图问人,可是一抬头,到处都是黑黢黢的脸庞和凶巴巴的表情,没有一个称得上和善。她被吓得退后几步,又打起了嗝,好在没哭。

她不敢跑了,也没力气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拉住一人裤腿,“叔叔…”

那人生得膀大腰圆,又高又壮,回头看了眼都没注意到腿后的小不点,还当是自己错觉。

发现这个人要走,幼幼急了,又一扯,放大了点声音,“叔叔!”

在旁人眼神示意下,那人终于发现了原来身后有个小屁孩,可是这声音太小,他压根没听清说了什么。他掏了掏耳朵,弯腰下来,“啊?——”

对幼幼来说极大的块头压顶而来,似乎把头顶的整片天空都遮黑了。

幼幼惊得眼睛都睁得圆溜溜,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惊叹道:“叔叔,你长得好大啊。”

扑哧。周围听见的人没笑出声,但都忍不住望去了一眼,那中间的一大一小对比太过明显,他们看来也甚是滑稽。

这些人并非黑骑,只是普通的小兵。黑骑是陛下亲自训练的亲兵,绝不会搭理闲杂人等。

算幼幼运气好,此人虽然块头大生得凶,但性情还不错,不过他耳朵不大好使,所以只当了个伙头兵,军中都唤他大黑。

见这小东西拉着自己不放,声音又那么小听不清,他停了下干脆一手把人提了起来放在自己左肩。

幼幼“呀”得一声,身体突然上升,视野扩大了许多。她倒没害怕,顺手抱住了大黑的头,只是被这一惊,瞬间就忘了本来的目的。

大黑带着她,三两步去了临时搭建的厨房。

此时厨房没什么人,只有两人在边说着话边洗菜,听见动静一回头,怔了怔,下意识道:“陛下点的新菜?”

幼幼眨眨眼,没听懂这句话,甚至还对两人笑了笑,小酒窝甜甜的。

不怪这两人想歪,幼幼这几天在军中吃得不错,养得圆滚滚的,加上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就算没别的嗜好的人都想上来啃一口,别说这些听多了吃人传闻的老兵。

大黑听进了这话,挠首又摇摇头,他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就不说了。

把幼幼放在地上,大黑转步去了附近栓羊的地方,等回来时手里就多了碗羊奶。他人糙心却细,特地在羊奶加了点前几天在附近掏出的蜂蜜又煮了煮去点腥味,等温度不冷不热时再递给幼幼。

幼幼眼睛亮晶晶的,指着自己,“叔叔,给我的吗?”

大黑点点头,幼幼才接过来,又道了声,“谢谢叔叔!”

不知这声感谢听没听见,大黑又挠头,从角落搜出个小凳给幼幼坐着,等安排好她,才一同去了洗菜的盆。

那两人目瞪口呆看着,回头才琢磨道,原来大黑这么喜欢小孩儿?

幼幼有阵子没喝过奶了,这羊奶煮过还是挺腥的,真论起来味道并不好。她没嫌弃,坐在那猫儿喝水似的小口小口舔完了,因为碗有点大,最后几乎是脸蛋扑在了碗底,才把最后一点喝掉,抬头时脸上也围了一圈白白的奶沫。

她自己没发现,下凳小跑过去把碗递给大黑,乖乖道:“叔叔,我喝完啦。”

贴着耳朵,大黑听得挺清楚,他露了露齿就算笑了,然后抬手去抹幼幼的脸。

他一只手掌捂过来,比幼幼的脸还要大,动作倒是轻柔,很快这张脸蛋又是干干净净。

幼幼很懂得知恩图报,这个叔叔给了她奶喝,她想了想,就蹲下来帮他们洗菜。

旁边两人也没拦,他们在军营里无聊得很,每天就是做饭洗碗,好不容易来了点新鲜的,当然不介意。

幼幼洗得认真努力,心无旁骛。这头大黑看了看她,发现她脚上的鞋明显要大很多,便再度把人提了起来,脱了鞋,这回拎到了后面的一个小帐里面。

军营里的人多少都会点针线活,大黑尤其心灵手巧。幼幼被放在了床上,看着这个黑黑大大的叔叔拿起针线穿梭,但她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幼幼一直就很乖,大黑对她释放过善意,她更不会闹。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歪着头瞧,瞧着瞧着,小脑袋就开始点钟,眼睛从睁开到半眯,再到合上。

小半个时辰后,不知去了何处的容云鹤缓缓归来,掀开营帐一怔,里面并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微冷了神色,出帐于附近看了看,又问了一人,那人见是军师受宠若惊,回忆了会儿道:“那个小孩儿啊?好像被大黑带去厨房了,之前这小孩儿从狼窝带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说什么是陛下要尝尝不同的味道,可能是被大黑…”

小兵本没什么感觉地回,说到这儿时忽然感觉一冷,对上面前人的眼神,声音竟不自觉迟缓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也…也有可能是小的记错了…”

没待他说完,容云鹤已大步往厨房那儿走去。起初还能保持“走”这个步伐,没几步,就直接跑了起来,叫他人暗暗吃惊,没想到军师也会有着急的时候。

洗菜的那两人刚巧出去了,厨房内没人,只有点水渍和午时杀羊留下的血迹。

容云鹤快速扫视几眼,视线忽然定格,脑中嗡得一下,瞬间就有点站立不住。

那被随意丢在地上的鞋他记得,正是这几天小东西在他营帐里拖着走来跑去的鞋。

第135章 不正经番外

在眼黑的一瞬间, 容云鹤记起了所有被他故意忽略的细节。小姑娘说的话儿,做的一些事,还有她脚踝的一块疤痕, 无一不是他亲手所教、亲眼所见过的。

敌国奸细不会有幼幼的天真,精魅鬼怪不会有她的可爱,那分明…就是上天还给他们容家的宝贝!

他行事从不犹豫,偏偏在这件事上踟蹰不定,因绝望太久而心生胆怯和不自信,以至于竟然再一次…

容云鹤双眼发红, 形容可怖,仅这小片刻, 他的气质神态就有了极大的变化, 看上去极为吓人。

他俯下身, 弯腰捡起那双粗糙的鞋。

军营中没有小孩儿的衣物, 幼幼一直穿着不合身不舒适的衣鞋, 她没有说过, 他便也当从未注意。

越是想起这些,容云鹤眼神更暗一点。他没有对任何人兴师问罪的想法, 因为他明白, 最大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鞋尖沾了点儿地面暗红的血渍,容云鹤盯着那一点,久久没了动静。

突然, 营帐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叔叔, 饺子是什么呀?”幼幼坐在大黑肩头, 好奇地探过头望着他篮子里的面粉和剁好的菜馅儿。

她贴着大黑耳朵说话,大黑便能听得清楚,两人这样交流倒也轻松。

“好吃的。”大黑回答得言简意赅。

小姑娘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幼幼可以吃吗?”

大黑还是一副糙汉模样,心里早已软得一塌糊涂,点了点头就听到小孩高兴的笑声,也跟着咧开嘴笑起来。

大黑从出生起就不大聪明,个头生得大又会吃,亲生爹娘都嫌弃他,要不是他有力气又勤快,早就被卖了。但就是这样的大黑,最喜欢的却是那些柔弱的小东西,无论是小孩还是小动物,总能得到他的格外关注。

幼幼已经习惯坐在这个宽大的肩膀上了,她喜欢这么高的视野,好像整个世界都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让她的好奇心更加旺盛。

走进厨房时,一大一小都没想到会看到容云鹤,大黑愣在了那儿,幼幼欢呼一声就往那边扑去。

“哥哥!”幼幼被容云鹤三两步上前抱入怀里,抱得紧紧的,勒得她有点儿不舒服,“哥哥?”

发现容云鹤布了淡淡血丝的眼睛,幼宁奇怪地伸手摸了摸,一点儿不怕,“为什么哥哥的眼睛红了?”

容云鹤没回,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小姑娘,眼中的暗沉慢慢浮起,直至被小姑娘一个心疼的亲亲尽数打消。

幼幼捧着容云鹤脸颊的擦伤,学以前别人安慰自己的样子呼呼吹了几口气,哄道:“不痛不痛。”

软软嫩嫩的声音仿若甘霖,逐渐滋润容云鹤方才迅速干涸的心。

“幼幼。”他开口,声音嘶哑,齿间有丝丝铁锈味,是之前心绪起伏太过激烈时无意导致,他自己都没察觉。

“嗯?”幼幼闻声看向他,一时间没听到后续,注意力很快就被大黑那儿转移了,奶声欢快道,“哥哥哥哥,叔叔要包好吃的饺子,幼幼想吃。”

“好。”

小半个时辰后,在厨房待了许久的兄妹两缓缓走出。

幼幼仍被容云鹤抱在怀里,她有点害羞地想自己走,都被慢声哄好。失而复得的巨大起伏让容云鹤比任何时候都想抱着她,护着她,仿佛离了片刻这个脆弱无比的小生命就会再次离开自己。

他不再去猜想小姑娘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原因,一旦认定,他便只想把人留住。

“哥哥?”幼幼摇着脑袋上的小辫子,歪头看兄长给自己穿靴,“哥哥不生气啦?”

“嗯?”容云鹤给她细嫩的脚底抹上药,缠上布,才轻轻套上大黑给她做的小靴子,“我为何会生气。”

幼幼想了想,“哥哥之前都不理幼幼,肯定是幼幼让哥哥生气啦。”

虽是这么说,她脸上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依旧天真欢快得很。好像无论兄长冷落自己多久,都不会让她产生任何不满。

容云鹤舒了口气,起身摸摸她脸蛋,展开众人熟悉的温和笑颜,“是哥哥不好,想着别的事,就忘了幼幼。”

幼幼当然相信他,也很快顺着兄长的话“原谅”了他,随后终于问出来这之后一直想问的话,“哥哥,这里是哪里呀?爹爹和娘亲呢?”

这个问题令容云鹤顿住,在没有相信幼幼的存在之前,他的确没考虑过如今的情况。

现在被提出了,他便不得不细思。军营肯定不适合幼幼久待,陛下也不知何时才会尽兴回京,最好的办法是找个亲信把幼幼送回京城,附上书信,他相信爹娘会比自己更快接受这等神奇的事。

关键在于,容云鹤根本不放心让任何人带着幼幼长途跋涉。

他心中有了惧,担心一个不慎小姑娘会发生他无法接受的意外。数年前的那次事故已经让他绝望了这么久,他无法再承受一次。

可不把人送回,幼幼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要如何跟着他们行军作战?

容云鹤没有思虑太久,有人为他做好了选择。

燕归一直在不经意地关注容云鹤的状况,一个是他的相国兼军师,一个是他觉得有趣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下。

察觉容云鹤这两天情绪与之前明显不同时,燕归很快明白了什么,而以他现今冷漠又恶劣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事情一帆风顺。

决定作出后,不到半日,幼幼回到了最初待的地方——御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