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撇嘴,“可不是。一个淳于妃,让承恩公府鸡犬升天。”

兰香馥对这个淳于妃感兴趣起来,自己搬了个绣墩坐到老太太身边,软糯着声嗓道:“祖母,您跟我讲讲淳于妃吧,总觉得她应该是大美人,若不然怎能把当今皇上迷的那个样儿。”

老太太看向兰清宗,兰清宗就点点头。

老太太沉思了一会儿就道:“一时我也不知该从哪里讲起,你若见过纯皇贵妃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大美人长什么模样了,也不是…”

老太太仔细回想纯皇贵妃和淳于妃年轻的时候,可毕竟时光久远了,老太太对那两位的印象有些模糊,禁不住就想到了别处,“平康长公主倒是说过舒菀菀有几分纯皇贵妃的模样…”

渐渐的,舒菀菀的模样竟和记忆里淳于妃的模样重叠了,老太太忽的道:“不,不不不,舒菀菀虽说像纯皇贵妃,可纯皇贵妃性子温和贤淑,舒菀菀爽辣的性子倒是像极了淳于妃,模样也像。”

坐在旁边的兰清宗突然开口打断,“我去书房。”

兰香馥忙站起来行礼恭送,老太太倒安然坐着,把兰香馥拉到自己身边坐着道:“别管他,咱们接着说。”

有了突破口,记忆就慢慢回笼了,老太太有了谈性,“淳于妃出身锦乡侯府,原本是庶女,养在锦乡侯夫人的膝下,她模样好,教养好,佛寺上香时被出来游玩的庆王看中就成了庆王妃,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和皇帝勾搭上了,进宫成了元妃,一个‘元’字的封号把宋皇后打的措手不及,更把卫国戍边,抵抗蒙古鞑子的宋家弄的没了脸面。”

老太太坐着有些累,兰香馥就服侍着她老人家半靠在绣着梅兰齐芳的引枕上。

“你可知道,三十多年前蒙古鞑子是强盛过的,多亏了镇国公府领导的宋家军奋力抵抗,和鞑子磨战了十五年之久,才最终把蒙古鞑子给打怕了,令鞑子闻宋丧胆,为此十五年里,镇国公府满族男丁五十二人死的只剩一个家主。”

老太太想起镇国公府的壮烈眼眶立时红了,兰香馥亦然,忙问道:“祖母,那后来呢?”

“后来…哼!”老太太压制不住的从鼻子里喷出愤怒的一哼,“皇帝好啊,为了个女人,就把宋家家主一杯毒酒毒死在了金銮殿上,却要谎称是暗恨宋家的鞑子刺客所为。一开始文武百官倒是都信了,可当宋家败落之后,原本只是近侍所的东厂和銮仪卫的锦衣卫同时露出了獠牙,皇帝迫不及待的暴毙了皇后,废了太子,谁还能再装瞎呢。诸多大臣从骨头缝里开始感到发凉。”

兰香馥禁不住为满门忠烈的镇国公府鸣不平,“当今皇上怎么能这样呢?”

“他疯了。”老太太嘲讽的道,心里忽然想起被关在四季常青堂写书的大儿子,顿时绞痛。

兰香馥忙为老太太抚胸口,“祖母您心口疼吗?”

“无事。”老太太缓了缓接着嘲讽,“咱们这位皇帝忒的能隐忍了,一方面因着淳于妖妃的死恨着皇后并皇后身后的宋家,一方面为了让宋家给他卖命,拼命的独宠了皇后并太子十五年,到了达成目的之后,狡兔死走狗烹,他年轻的时候还知道弄块遮羞布,近年来越发不要脸了。年年往下派天使搜罗奇珍异宝,仙花异草,珍惜药草,那些个没根子的贱玩意贪得无厌,德性污秽,早弄的下面州县怨声载道了。”

一口气说下来有些激动,老太太连连咳嗽了两声。

兰香馥忙倒了茶送到老太太嘴边,“祖母您别激动,谁叫他是皇帝呢,咱们也没办法不是。”

“是啊,谁叫他是皇帝呢,还有那么些爪牙。”老太太喝了两口推开又道:“太子谋逆算是被逼迫的,仓促之下如何成事,不过是皇帝杀太子的借口而已。太子…冤。”

兰香馥虽没见过这位公爹,可不知怎么的,当老太太说出“冤”字时就滚下了两行泪。

老太太一阵唉声叹气,“若非太子当机立断,安王也逃不脱一死。稚子无辜,又有实在看不下去的宗室和文武百官力保,安王也就侥幸活了下来,活着却又时时刻刻被监视着,那小混蛋的日子其实不好过。我能同情他,却真的不愿把你嫁给他,谁知你却认准了他。罢了罢了,既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兰香馥原本很气恼楚天苟的,可听了老太太说的这些话她一点也气不起来了,反而心疼起他来。

“祖母,太子一脉唯活下来一个他,他和我说了,他要做皇帝,祖母…”兰香馥轻轻推着老太太的手臂撒娇。

老太太却板着脸道:“此事祖母不能做主,你祖父说了算。”

兰香馥觉得可能是安王府的筹码不够,于是她就悄悄在老太太耳边道:“祖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天生神力,虽说,嗯,可能不是顶顶聪明的一个人,可将来若…果真藩王造反,金兵南下,天下乱了,他打仗可是一把好手,咱们一家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书生,不该找个靠山啊。祖母,咱们兰家是盛世的治世能臣,可在乱世就…就是人家刀板上的鱼肉了。”

老太太放松自己的身子躺卧在靠枕上,瞧着自己的大孙女笑而不语,只把兰香馥笑的撅嘴不再拉拢。

“你呀,才嫁了他几天就胳膊肘子往外拐,当说客只你一个可不够。再者说,你们现在有什么?且先别忙,先玩你们的吧,什么时候你们玩出名堂来了,不必你笨嘴拙舌的说那些惹人笑话的话,自有人聚拢而来。”

兰香馥顿时脸红了,讷讷道:“知道了祖母。祖母,我说的话真的很惹人笑话吗?”

老太太摩挲着兰香馥的小脸笑道:“等你们有了实力,你就算说了一筐子狗屎也有的是人捧哏。”

兰香馥大羞,一下把脸埋在老太太怀里嘟囔,“祖母你说粗话。”

老太太大乐,“这算什么,你祖母我年轻的时候比这还粗的话都说过呢,我做姑娘时比你们可潇洒多了,那时候可没有现在的狗屁规矩。开国那会儿子,男丁在战场上打仗,还不是女人下地干活养活一家子老小。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刮起了女人要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风气,要我说,全是狗屁。”

兰香馥突然神秘兮兮的和老太太道:“祖母,你想听故事不,不是咱们旧日听书的那些话本子,是…我觉得祖母你一定喜欢看。”

老太太自是知道兰香馥昏迷后得到的机缘的,忙感兴趣的道:“还不快快讲来博你祖母一笑,更待何时。”

兰香馥正要开口呢,就有丫头进来禀报安王到门口了,兰香馥就哼了一声,“别让他进门,我不见他。”

说完就兴冲冲的给老太太讲起故事来。

——

宁靖郡主得了老太太的吩咐早在门房里坐着堵人了,楚天苟一路赶过来也急忙变了主意。

“大姐,你快狠狠痛骂我一顿把我赶出去。”凑近宁靖郡主楚天苟不着痕迹的递话。

两姐弟自有默契,宁靖郡主也不问直接站起来就把楚天苟推出大门外,她掐腰站在石阶上就骂道:“你个没出息的玩意,才成亲几天就故态复萌,我告诉你,就你这破烂样子,不是我们大姑娘病的那一场让你捡了便宜,你想娶没门,我们大姑娘病好了,你既娶了,不说好好待她,竟还想着去喝花酒,楚大狗,我告诉你,我没你这样的弟弟,你赶紧给我滾。”

楚天苟站在大街上就气哼哼的嚷嚷道:“当初她都快病死了,要不是我看在兰家对我不错的份上,我才不乐意娶她呢。我喝花酒怎么了,我就喝了,你们兰家能奈我何,我好赖也是个王爷,是皇家血脉,你还是我大姐吗,你怎么向着外人,行,就让她在娘家呆着吧,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他正吼叫,一盆水当头就泼了下来,楚天苟顿时成了个落汤鸡,气的跳脚大骂,“我他娘的不认你了,咱们走!”

大昭小昭连忙跑上来劝架,楚天苟却拿看热闹的小贩撒气,“看什么看,再看揍死你!”

转眼又故意回头朝兰家门前吼道:“走,本王今晚上还喝花酒去,我看谁敢拦我。”

大昭就故意道:“王爷,兰家咱们得罪不起,大白天的又去哪里喝去,快快进府跟王妃陪个不是吧。”

楚天苟一巴掌拍大昭头上,“滚,你个瘪犊子,哪头的啊,我就喝,喝大的,咱们去千美楼,大爷我一边搂着美人一边赌钱,我就这样了,怎么的吧。”

说完还狠狠回头朝兰家呸了一口。

白日的千美楼也是客似云来,却多是来赌钱的。

楚天苟进了楼子,当着老鸨子的面硬是没掏出一文钱来。

老鸨子风韵犹存,一边摇着团扇给楚天苟扇风一边笑呵呵的道:“奴家一看您的穿着就不是一般人,没带现银子也是不碍事的,不若让小厮回家取去?”

楚天苟抓抓脑袋指着安平道:“你,去找王妃要去。”

安平顿时怪叫起来,“祖宗,您莫不是忘了,刚刚您还在兰府门口跳脚大骂来着,王妃没气死也就罢了,奴可不敢去触霉头。”

楚天苟一脚踹过去,“你是主子我是主子,让你去就去,她要敢不给,回头我就收拾她,她是我媳妇,我揍她,我看谁敢拦。”

老鸨子笑盈盈的道:“敢问可是兰首辅的兰家,您莫不是安王殿下?”

楚天苟拍拍胸脯,“本王是也。”

老鸨子顷刻笑成一朵菊花,亲亲热热的拉着楚天苟往二楼上去,“殿下,快跟奴家来,二楼才是您这个身份的人该去的去处,一楼啊,都是贩夫走卒,哪里配跟您玩。”

“你这个妈妈会说话,我喜欢的紧,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给我叫过来。”说罢,楚天苟哈哈笑着就大踏步走上了楼梯。

二楼雅间,檀玉郎穿了一件天青色的薄纱广袖衫坐在承恩公长孙淳于尽忠的腿上,一手搂着淳于尽忠的脖子一手给他灌酒,“哥哥,这酒好喝吗?”

淳于尽忠抚着檀玉郎的腰细细的摩挲,近乎痴迷的望着檀玉郎的脸,“背着他,你胆子肥腻了。”

檀玉郎就叹气道:“实话告诉你吧,他要我办一件事我办砸了,可我又怕他折磨我,这才找上了你,希望你能替我说两句好话,他是你的表兄,往常他也听你几句劝,你们俩最是亲厚不过了,好人,你就帮帮我吧。他手辣的狠,我怕承受不住就死了。”

檀玉郎偎依着淳于尽忠低头垂泪。

美人一哭可是把淳于尽忠的心给哭碎了,他早对檀玉郎有贼心,不过旧日里楚隆基把持着檀玉郎,他只有眼馋的份儿,此刻檀玉郎求到他跟前来了,他哪有不趁机占便宜的。

遂捏起檀玉郎的下巴,色|眯眯的道:“我替你得罪他,你有什么谢我的?”

檀玉郎笑着亲了淳于尽忠一口,端起酒杯就道:“我敬哥哥。”

淳于尽忠一舔嘴就激动起来,一边扒扯檀玉郎的薄衫一边骂脏话,“小贱货,装什么,这才是爷想要的。”

檀玉郎却挣扎起来,正在此时门被踹开了,楚隆基如一阵狂风刮了进来,檀玉郎一看慌忙推搡淳于尽忠,“他来了,你快跑!”

淳于尽忠险些吓尿了,乱了分寸,听到檀玉郎让他跑,他想也没想从楚隆基腋下窜出去撒腿就跑,此时外头廊子上正有两个姑娘并一个龟奴经过,两者撞在一起,那龟奴慌乱之下护住两个姑娘扑向淳于尽忠,滚到他身上,头朝下就抱住了淳于尽忠的靴子。

一阵惊叫慌乱,淳于尽忠被楚隆基一把提了起来,一巴掌就扇了下去,“敢睡我的人,嗯?”

光着脚的淳于尽忠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表兄,我是冤枉的,都是那个贱人勾引我。”

楚隆基一巴掌又扇了下去,眼神危险的眯起,“你是冤枉的?”

淳于尽忠哎呦一声叫唤,忙抱住楚隆基的腿哭求,“表兄,我错了,我有错,可是真的是那个贱人勾引我的,他说你差遣他办的事儿没办好,他怕你折磨他就想让我替他说好话,我、我一时糊涂,表兄饶我这一回吧。”

楚隆基哼了一声,一脚踹开淳于尽忠,“狗崽子,甭给我丢人,进来。”

淳于尽忠忙答应一声,满地找靴子穿上,“滚,看什么看。”

呵斥完了看热闹的人,他赶紧进屋关门。

谁知一进屋就看到檀玉郎正和楚隆基对峙。

“楚隆基,事情我没办好,我还想告诉你一句话,我他娘的受够了,你喜欢男人,我不喜欢,每次我都恶心的想吐!”檀玉郎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我今天豁出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是良家良民,我就不信你还敢把我当花魁卖了!什么胭红阁的家主,我也不稀罕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要命就一条,我也不活了。”

楚隆基看着造反的檀玉郎冷笑连连,“你说我不敢把你当花魁卖了?”

檀玉郎一挺脖子,“我是良民!”

“呵呵。”楚隆基笑了两声,一挥手就有两个爪牙上前去把檀玉郎按倒在地,檀玉郎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卖你啊,让你成为名动京城的男花魁,让你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你敢,救命…”

楚隆基让人堵了檀玉郎的嘴,阴沉着脸吩咐淳于尽忠,“去把老鸨叫来,就说胭红阁大少爷自愿在他们千美楼挂牌,谁出的钱多美人就是谁的。”

“是、是。”淳于尽忠赔笑两声,立马去叫人。

不过片刻功夫,老鸨就从赌室一扭一扭的到了楚隆基所在的房间,见面就笑道:“爷,您有什么吩咐?”

楚天苟坐在椅子上,脚下踩着被用红绸子捆着,堵了嘴的檀玉郎,他抓着檀玉郎的发髻抬起他的脸,“你瞧瞧他,长的好不好?”

鸨妈妈只那么轻飘飘的一扫就连忙摆手,“虽说人家有倾国倾城的脸吧,可、可这不是胭红阁的大少爷吗,咱们楼子是做正经生意的,可不能逼良为娼啊。”

楚隆基冷笑,“谁让你们逼了,他自愿的,胭红阁算什么,不过是我家的家仆奴才,去,开盘子,就当成花魁初夜来卖,在这楼子里寻欢的,喜欢男人的可不少吧。这么绝色的你们找得着吗,去!”

鸨妈连忙点头,又赶紧摇头,在楚隆基发怒之前连忙点头,“奴家这就去,马上去。”

另一边,楚天苟输的眼睛都红了,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和人摇色子,嘴里还喊道:“大大大,最大,我要豹子。”

“王爷,不能再赌了,银子还没要来呢。”大招小昭苦着脸劝谏。

楚天苟把自己镶嵌了羊脂玉的腰带“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本王有这个,这一把准赢。”

对面和他赌的人和左右人等互相递个眼色都笑着哄他,忽的一开,又是小,楚天苟气的捏起色子就摔,不想蓦地摔出问题来了,楚天苟一看,顿时怒了,“好啊,竟敢坑我,找打!”

那几个人脸色一变都想跑,楚天苟抓起自己的圆领袍子一甩,兜头罩过去,指挥大招小昭道:“给我打!”

第3章 大狗子的反击战

劝学堂里传来郎朗读书声,捧着一本书领读的兰亭璧看见门口露头露脑的小厮忽的停顿下来,给了坐在最后一排附学的楚淳懿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走了出去。

小厮不知在兰亭璧耳边说了些什么,兰亭璧再回来时脸上毫无异样,只是原本上课前说好的给楚淳懿单独讲学的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待到被兰亭璧客客气气的送出了兰家府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楚淳懿已经知道拜兰亭璧为师傅的事情黄了。

而这中间应该是从兰清宗被叫走开始出现的变故。

他当下就遣人去打探在这中间谁来过兰府,又说了什么。

他被兰家婉拒,兰家婉拒的实则是十六皇子。

兰家不看好十六皇子,不支持十六皇子了。

然而明明在今日之前他和兰家循序渐进,相互试探,明明相处的极好。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楚淳懿只在兰家门口站了一会儿,遂即上马离去。

——

胭红阁的大少爷自愿卖自己的屁股,有这方面癖好的老爷们都急匆匆聚集在了千美楼,天还没黑呢,一时之间千美楼就人满为患了。

二楼廊子上龟奴置办了一套桌椅,桌子上摆了一桌美食两壶酒,两个酒杯,楚隆基和淳于尽忠对面而坐,楚隆基看着被他用红绸子掉在半空中的檀玉郎,慢条斯理的品着千美楼珍藏的梨花白,时不时的夹一筷子芙蓉醉鱼,脸上摆着的笑一派阴冷。

淳于尽忠的脸被楚隆基扇肿了,一边一个红呼呼的巴掌印,他在承恩公府也是个小霸王,也是要脸面的,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想回家去躲着,楚隆基却不允许,并冷冷的道:“我就是要这样羞辱你,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承恩公府的男丁没一个有出息的,他们家现在的恩宠皆来自于淳于妃的余荫和厉王府的照顾,淳于尽忠就是楚隆基的狗腿子,他一点不怀疑楚隆基说到做到,心里虽然不忿,可脸上却腆笑着奉承吹捧。

楚天苟一边穿着袍子一边从赌室出来,他揍人揍爽了带了一脸的笑,不经意的抬头忽看到被吊在半空里的檀玉郎顿时就怒了,“玉郎?玉郎!谁干的,给本王站出来!”

檀玉郎被堵了嘴,看见楚天苟就呜咽起来。

楚隆基瞥见楚天苟,一声不耻的哼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废太子的儿子。你问谁干的,自然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个狗娘养的!”楚天苟一捏拳头就要冲上去,大昭小昭从后面,一人抱腰,一人抱腿,大昭哭丧着脸劝:“王爷,您可不能惹事啊,咱缩在乌龟壳里还来不及呢。”

小昭也哭,“王爷,您父母双亡,咱惹不起人家啊。”

“你们两个鳖孙子,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楚隆基听着这些话顿时哈哈大笑,猛然,笑声戛然而止,楚隆基七窍流血,大睁着眼睛,直挺挺的就那么倒了下去。

离楚隆基最近的淳于尽忠一霎愣住,顷刻“啊”的一嗓子就跳了起来,“表兄!”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死人了啊”,呼啦啦一下子所有人就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跟着楚隆基的两个小厮扑上去一看,一摸,死透了,其中一个立即阴毒了脸色,扯着嗓子威胁,“不准走,都不准走,谁走了谁就是凶手,就是杀害厉王府小王爷的凶手!”

另一个小厮恐惧的浑身发抖,他抱着喊话的小厮的腿就哭道:“我们会死的,王爷不会放过我们的。”

喊话的小厮一脚踹在他身上,厉声道:“赶紧回去通知王爷,让王爷来抓凶手,凶手肯定就在这楼子里,凶手抓到了咱们俩兴许就能捡回半条命,要是抓不到,咱们死都没有好死去。”

这个小厮一听,用袖子一抹眼泪鼻涕,拔腿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喊,“我记住你们了,你们一个都不准走,谁走了就是和厉王府过不去。”

那边楚天苟就赶紧趁乱把檀玉郎放了下来,压低声音道:“你受罪了,不过,他死了。”

檀玉郎捏紧的拳头蓦地松开,心里如释重负,低声询问,“现在咱们怎么办?”

“等厉王来,反正现在走不了。咱们一块走,我不抛下兄弟。”

檀玉郎紧紧抓着楚天苟的手臂猛点头,“我信你。”

——

安平名义上是回兰府问兰香馥要钱,实则是搬救兵,楚隆基死在千美楼,就怕厉王抓不到凶手不管不顾拿楚天苟顶缸。

这会儿子兰香馥身边却有女客,不是楚宝凤又是哪个。

兰香馥打量着穿了一身石榴裙的楚宝凤,见她的眉眼间较之逍遥谷相见时温和了不少,她也就摆出了相应的态度,“郡主要见我,何事?”

来之前竟然连帖子都不下,兰香馥腹诽,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你这样要好了。

楚宝凤没说话,而是细细打量兰香馥,今日的兰香馥上身穿了一件缃色绣折枝红菊的长褙子,下面是一条蝴蝶百褶裙,绣鞋微露凤头衔珠,依旧是初见时的水润清艳模样,只是此时她端出了娴静温雅的气派,眉眼间一派疏离之色。

楚宝凤不喜欢她对她这样有戒心,于是特特放柔声线,“那日初见,只觉和你一见如故,想与你做个手帕交,可好?”

咦?!

兰香馥又惊又疑,心想,她莫不是有什么企图,难不成是想先和我做手帕交,然后再慢慢算计我,进而达到算计楚天苟的目的?

楚宝凤见兰香馥什么都写在脸上,莞尔一笑,“待我堂叔回来,你可以问问他,你能不能与我相交。”

“你堂叔?”

楚宝凤笑靥潋滟,捻着自己衣袖上的缠枝榴花滚边,漫不经心的道:“安王啊。”

兰香馥一算辈分,可不是吗,“那…”

“你是我堂婶。”

平白就多了一个大侄女…

感觉哪里怪怪的。

“堂婶。”楚宝凤含笑叫了一声,诚挚的询问,“往后我可以常常来找你玩吗?”

“这个…”兰香馥觉得楚宝凤又会武功又玩蝎子的,这个人很危险,她不大想和她来往,于是就道:“我很无趣的,我也不喜欢热闹。”

楚宝凤就纵容的应和,“我平素也喜欢安静,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兰香馥心想,我已经婉拒的这样明显了,你怎么能听不懂呢,脸皮太厚了吧。

刚要再直接一点拒绝,蓝哥就进来了,“王妃,安平说王爷在千美楼赌钱呢,没钱使,要问您拿点。”

兰香馥恼意上脸,“他不踢他的球,做什么又赌钱。”

楚宝凤就建议道:“不若,咱们也去瞧瞧,凭什么他们男人能去那种地方快活,咱们不能去呢。”

这话正戳在兰香馥心坎上,她偶尔也有这样的不忿,也很好奇那个千美楼,就犹豫起来,“咱们不好去那种地方吧。”

楚宝凤就站起来笑道:“我这个没成亲的都不怕,你这个成了亲的又怕什么,所幸扮成个男人模样去就成了。”

楚宝凤说着话就往外走,“你若不想去,我就替你把他抓来。”

那边蓝哥就悄悄在兰香馥耳边说了几句话,兰香馥面色一凛,忙站起来伸手拦着,“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好。”楚宝凤牵了牵自己的裙子,“能否借一套男人的衣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