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飞燕暗想,难不成自己的推测有误?

这案子关乎靖王殿下的性命啊!说白了是一桩谋杀大案!怀宁公主就算再喜欢祁彧,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作伪证呀!要知道,这么大的案子怀宁公主一旦作伪证,不仅仅会赔上自己的一辈子,甚至会牵连到她的生母韵贵妃,还有她同出一母的哥哥大皇子!

看着怀宁公主那态度坚决的样子,孤飞燕越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她一时间又捉摸不透哪里不简单了。

这时候,祁彧也撂了狠话,“姜大人,公主既已作证,你还不放人?莫不是要我祁家,告到皇上那去?”

姜大人再也不敢耽搁,立马下令,“来人,速速将祁大小姐无罪释放!请到这儿来!”

孤飞燕眼底闪过丝丝复杂,她正暗示夏小满要离开,哪知道怀宁公主冷不丁伸手朝她指了过来,高高在上地质问,“姜大人,三更半夜的,这个贱婢为何会在这里?药膳包是她领回去的,她也有嫌疑吧?”

别说孤飞燕他们,就是祁彧也很意外。虽然他也很想收拾孤飞燕,可孤飞燕现在毕竟是靖王府的人。再者,还未弄清楚陈三元为何背叛姐姐,他不想多生事端。

祁彧低声,“公主,救人便可,其他的再议。”

怀宁公主心中有鬼,她想在祁彧面前逞逞皇家公主的威风,更加想尽快为自己找到替死鬼。她低声道,“彧哥哥,你不必担心。在靖王哥哥回来之前,我保证能让这个案子漂漂亮亮地结掉!”

第63章 真相,九成把握

祁彧当然知道怀宁公主想“先斩后奏”,可是,要面对的毕竟是靖王殿下,他依旧有些犹豫。

怀宁公主却不等他答应,紧接着质问,“姜大人,你把接触过药膳包的人全给抓了,却独独不抓孤飞燕,这是何用意?”

孤飞燕一下子就嗅到反咬污蔑的味道,她看着怀宁公主并没有做声,而是眉头微拢,像是在思索什么。

夏小满气愤了,抢在姜大人面前,表情严肃地解释,“禀公主,孤药女身为靖王府药女,执掌靖王府药石之务,今夜是奉命跟咱家来协助调查的!不瞒公主说,这药膳包有误,正是孤药女验出来的。孤药女绝无嫌疑!”

“什么?是她验出来的?”

祁彧没想到孤飞燕还有这两下子。怀宁公主也很意外,但她急着栽赃,并不当一回事。

“她验出来的又怎么样?谁知道她是不是贼喊抓贼呢?从抓药到领药,就独独她有机会独自一人接触到药膳药包吧?”

“这…”

夏小满一时语塞了,他虽有百分百的肯定,孤飞燕不会有嫌疑。可他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怀宁公主。他既不能道出老狐狸的事,更不能道出孤飞燕前几日才救了靖王殿下一命的事。

孤飞燕竟出人意料的淡定。她抬眼看了怀宁公主一眼,审视意味十足。怀宁公主像被看穿了一般,急急回避孤飞燕的视线。

她绝不相信孤飞燕能看出真相,更不会给孤飞燕知晓真相的机会。她突然狠狠拍了桌子,怒声,“姜立安,你不抓她也不审她,三更半夜的,还让她来协助办案,你这个大理寺卿是怎么当的?本公主现在就去找父皇,告诉父皇,你伙同嫌疑人污蔑祁家忠良!”

姜大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呼,“冤枉!下官冤枉啊!”

按御药房的规矩,从抓药到验药都必须有两三个人相互监督。追究起来,孤飞燕确实是唯一一个独自接触过药膳包的人了;再者,姜大人本就对孤飞燕有些怀疑,刚刚若不是怀宁公主和祁彧突然进来,他早就对满公公提出质疑了。

面对怀宁公主的质疑,姜大人能不腿软吗?

他吓得都结巴了,“公主,下官也认可孤药女的嫌疑最大!下官今夜本想派人去靖王府将她抓拿归案,不曾想满公公会带她过来。下官刚刚…刚刚正要将她收押,这不…这不撞上您和祁少将军,就就就,就给耽搁了。”

姜大人怕归怕,终究还记着孤飞燕现在是靖王府的人。他朝夏小满看来,解释说,“满公公,公主的质疑正是下官的质疑。再者,那味药并非易辨之药,孤药女如何能验出来那味药材,下官也十分疑惑。此事,还请尽快禀明靖王殿下。”

夏小满的表情那叫一个绝望。若不是亲眼见识过孤飞燕的能耐,他也不会相信孤飞燕能验出御药房大药师验不出的药材来。且不管怀宁公主有没有作伪证,这污蔑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夏小满后悔不已,这一趟真不该来!

见夏小满迟迟不回答,怀宁公主催促起来,“姜立安,你既也怀疑,那还愣着做什么?还需要本公主教你办案不成?”

姜大人当机立断,“来人,将嫌疑人孤飞燕押下去。按规矩,单独关押,没有本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几乎是同时,孤飞燕抬起头来了。她基本琢磨明白这案子的关键所在了。她刚刚并没有推断错误,祁馥芳确实参与了此案,怀宁公主做的就是伪证。而且,就怀宁公主心急的样子看,她极有可能也牵扯在里头。

这两个蠢货动靖王殿下的药膳包无非是要陷害她,不至于危及靖王殿下的性命,也不敢这么做,换句话说,她们不仅被老狐狸利用了,而且至今怕是都还不清楚六丹商陆的真正药效。

老狐狸的真正目标是祁家,好戏…在后头呢!

衙卫很快就进门了,孤飞燕一言不发,并没有辩解的打算。她猜得到怀宁公主要屈打成招,先斩后奏了。

她想赌一把。怀宁公主胆子再大,都不敢杀靖王府的人。就区区几个时辰,她相信自己赌得起。熬过了这一夜,等明儿一早靖王殿下回来了,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衙卫走近,这时候,夏小满却突然站到孤飞燕面前,张开双臂护着她,怒声,“姜立安,靖王殿下绝对信任孤药女!靖王府的人你敢随便关,就试试看!”

夏小满矮了孤飞燕大半个脑袋,身子骨瘦得很,可此时此刻这背影不再少年老成,而是固执倔强。

孤飞燕知道这小兔崽子是护靖王殿下的面子,并非护她,但是,她心里还是温暖了一把。她低声,“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赶紧回去,给殿下报信,就说…就说我等他回来。”

“靖省省吧,王殿下岂是你能等的?”

夏小满没好气地嘀咕。他非但没走开,反倒继续威逼姜大人,“姜立安,咱家最后说一次,靖王殿下绝对信任孤药女。你若不相信,就连咱家一起关押了!待殿下回城,呵呵,后果自负!”

姜大人的话还未出口,怀宁公主就又拍了桌子,“狗奴才,竟敢威胁朝廷命官!你不过是靖王府的一条看门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来人,夏小满以下犯上,包庇嫌疑犯,给本公主一起押下去!”

“公主息怒,息怒,公主,满公公也…”

姜大人一点儿都不想关夏小满呀。可怀宁公主甩了他一个凶狠的目光,他也只能挥挥手,示意衙卫照做。

夏小满依旧将孤飞燕护在背后,不让衙卫押,轻哼,“前面,带路!”

孤飞燕隐隐觉得夏小满是故意跟她一起入狱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先不动声色了。

他们出大门不久,便撞见祁馥芳迎面走过来了。祁馥芳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屋内的人,很快就意识到怀宁公主的计划成功了。

她欣喜不已,特意在孤飞燕身旁驻足,低声,“跟我们祁家斗,你还不够格呢!呵呵,有本事,让你那个奸夫来救你呀!哎呀,我怎么给忘了,你那个奸夫见了怀宁公主,还得俯首问个安呢,呵呵…”

第64章 还能怎么办

面对祁馥芳嘚瑟的嘴脸,孤飞燕眯敛着双眸,低声,“你最好真的是无辜的,别有求我的时候。”

她是距离真相最近的人,她不站出来,她就不相信怀宁公主和祁馥芳这俩蠢货会是老狐狸的对手。

“求你?”

祁馥芳不明白孤飞燕为何突然这么说,她只当孤飞燕是急疯了,“好呀,你就好好等着吧!”

她也不再跟孤飞燕多说,喜笑颜开地奔进门去,“公主,你总算来了,姜大人真是太冤枉人了!你可得好好为我做主!”

孤飞燕没有回头,她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不动声色同夏小满一起跟着衙卫离开。姜大人还算不敢太造次,给他们安排了独立的牢房。

确定衙卫都离开了,孤飞燕连忙将夏小满拽过来,低声问,“你不赶紧去搬救兵,进来作甚?”

夏小满一脸嫌弃地推开她的手,没好气回答,“拉拉扯扯的,像话吗?本公公不跟进来,你还不得把靖王府的脸都丢光了。”

孤飞燕感觉不对劲了,她锐利的眸光直逼入夏小满的眼里,眉头也缓缓蹙了起来。夏小满立马回避,双手负后,微微驼背,有模有样地踱起步走开,“此事,棘手啊,棘手!”

“夏小满!”孤飞燕沉声,“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了?”

夏小满只当没听到,仍自言自语,“真真棘手…真真棘手…”

孤飞燕越发觉得不对劲,追过去狠狠揪住他的后领,冷声,“兔崽子,你到底说不说?”

夏小满被孤飞燕的力气吓着了,她要是再用力一点,绝对能把他勒断气。

“你放…放开我,我说说…我说!”

孤飞燕这才松手,夏小满看着孤飞燕那凶巴巴的样子,欲哭无泪。他低声,“靖王殿下他,他…他明儿不太可能回来…”

这话还未说完,孤飞燕就懵了,“你说什么?”

夏小满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也不知道殿下去哪了,我说殿下明儿回城,就是…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我哪知道怀宁公主这一回会这么胆大妄为!”

孤飞燕脸色煞白。

怀宁公主必会严刑逼供的,几个时辰的话,扛一扛就过去了。若是几天的时间,她真不敢想象。

夏小满心里头是明白这道理的,他认真说,“丫头,你放心吧。本公公在,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孤飞燕气呼呼地瞪他,“不逞能会死吗?怀宁公主既敢关你,还会有什么顾忌?你就不该进来!蠢死了!”

夏小满也来气了,脱口而出,“死丫头,我还不是担心你!”

孤飞燕突然怔住了,她盯着夏小满看,半晌都没说话。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担心她,竟是这样稚嫩的声音。

孤飞燕很快就缓过神来,她不想坐以待毙。既然靖王殿下的行踪不明,她只能自救。她若把老狐狸捅出来,把程亦飞那张假药方扯进来,应该能争取到不少时间。她宁可背上知情不报的罪名,也不愿意面对怀宁公主的严刑逼供!

“夏小满,告诉他们,我要见姜大人,我有…”

孤飞燕这话还未说完,脚步声就从寂静深处传来。孤飞燕和夏小满不约而同看去,只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怀宁公主,而且,随行的只有几个身份不明的小厮,并不见姜大人和祁家姐弟的身影,甚至连一个衙卫都没有。

孤飞燕暗惊,怀宁公主能这么快就追来,还没让大理寺的人作陪,这足矣说明姜大人已经被她压得死死的了。换句话说,她是见不到姜大人了,没机会捅出假药方之事了。

还能怎么办?

咬牙扛着呗!

怀宁公主还不知道夏小满说谎,她片刻都不想耽搁,甚至都不给孤飞燕说话的余地。她止步在牢房外,立马下令,“来人,给我审!直到她说真话为止!”

牢门一开,几个小厮便都进来。夏小满大急,连忙拦到孤飞燕面前,一字一顿,“靖王殿下十分信任孤药女!请公主,三思后行!悬崖勒马!”

“狗奴才,本公主轮不上你来教训!”

怀宁公主一个眼色,两个小厮就控制住夏小满,堵了他的嘴。夏小满使劲挣扎,却挣脱不了。

孤飞燕知道挣扎是徒劳,她原地站着,一声不吭,那冰冷的目光竟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尊贵感。怀宁公主明明是赢家,却又一次在孤飞燕的目光下,心生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她不明白孤飞燕身上那股尊贵到底怎么来的,更不愿意承认。她怒声,“来人,给本公主审!好好地审!”

说是审,其实就是刑!

两个小厮押住孤飞燕,另两个小厮拿出了刑具。这刑具不是别的,正是夹手指的拶子,用起来轻则十指连心疼,重则指骨断废。只是,这拶子不同于一般的拶子,而是宫中专用,夹了手不会留伤口,连淤青都不会有。用起来却比一般的拶子更疼!

孤飞燕握紧的双手硬生生被掰开,套入拶子。她知道会疼,却仍旧盯着怀宁公主,忽视自己的双手。

怀宁公主原本还想慢慢折磨孤飞燕,却被盯得恼羞成怒,催促小厮,“杵着作甚?快点!”

小厮立马使劲拉扯绳子,孤飞燕一下子就疼得身子发颤,有种灵魂要出窍的错觉,可是,她依旧盯着怀宁公主,看都不看自己的双手一眼。

疼痛是无法令人坚持的,仇人的嘴脸却可以。时间还很长,她要坚持,坚持到可以复仇的那一刻!

怀宁公主万万没想到孤飞燕连一声疼都不喊,她推开小厮,亲自拉住拶子的绳子,低声,“孤飞燕,本公主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说真话,要么…废了这双手!”

终于,孤飞燕的视线落在自己双手上,只是,很快又回到怀宁公主脸上。

她说,“好,我说真话。”

怀宁公主窃喜,哪知道孤飞燕竟大声说,“没做过的事,我孤飞燕不会认。公主如此心急想屈打成招,莫不是心虚了?”

怀宁公主气急,往死里拉拽拶子的绳子。孤飞燕疼得汗珠都从鬓边渗出来了,却皱都不皱一下眉,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别人是苦中作乐,她干脆来个“痛中做乐”!

“看样子公主并不爱听这句。要不我换一句吧。公主非祁家不嫁,奈何祁彧同我有婚约在先,所以,公主不仅心虚,还假公济私!要不,我将祁彧让给公主,公主放我一马吧?”

“孤飞燕!你找死!”

怀宁公主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使劲拽绳子。恨不得马上将孤飞燕的指骨夹断…

(更迟那么久,我会自罚一更的,所以还有两更,请大家明天来看。)

第65章 高兴到想哭

孤飞燕疼得无法形容,却偏偏继续激将怀宁公主,“看样子,我全说中了!”

怀宁公主像是被气疯了一样,让小厮帮忙,使劲拉绳子。

孤飞燕疼到冷汗直冒,说不出话。

她咬着牙,默默地承受着,等着,就等怀宁公主把她的指骨夹断!指骨一旦夹断,在继续的话就会有伤口,到时候怀宁公主不停下也得停下了。

孤飞燕都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疼的那一刻。

可是!一个小厮却及时提醒了怀宁公主,“公主,再下去要见伤了,急不得!”

怀宁公主这才从愤怒中缓过神来,急急将绳子丢掉。

别说夹断孤飞燕的指骨,就是杀掉孤飞燕的心,她都是有的。但是,这一回跟之前不一样,她不能在大理寺杀人,更不能在这个案子里留下把柄!她必须在靖王哥哥回城之前,逼孤飞燕向姜大人自首认罪,结掉这个案子。

反正六丹商陆也不是什么害命的东西,到时候靖王哥哥要追究,她就找父皇撒娇去!有父皇护着,她就不相信靖王哥哥还能为了一个小药女,跟她过不去!

手伤不了,还有脚呢!

她倒要看看孤飞燕承受多久这种连心之痛!

“本公主让你倔!待会,你可别求着本公主要认罪!”

怀宁公主的眼神一往孤飞燕双脚飘去,小厮们立马会意,粗暴地脱掉孤飞燕的鞋袜,用拶子夹她的脚趾。这一回,他们特意拿捏了力道,不断骨见伤,却足足夹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呀!

孤飞燕的身体渐渐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真的,太疼了!

可是,她始终都没看自己的双脚一眼,始终都死死地盯着怀宁公主看,倔强地像个执迷不悔的孩子。被押在一旁的夏小满无法说话,只不停地摇头,那张向来刻薄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心疼。

怀宁公主万万没想到孤飞燕会这么能扛,她满心的挫败感,却不得不暂时放过孤飞燕,朝夏小满走去。

窗外东方既白,天很快就要亮了。这件事绝不能拖到天亮,孤飞燕不认罪,那就只能夏小满这个狗奴才认罪了!

她俯在夏小满耳边,低声,“满公公,你是聪明人。你是想尝尝拶子的滋味,还是指控孤飞燕是真凶,你可得好好拿捏!本公主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想清楚!”

夏小满本就愤怒,听了这话更加气愤。嘴巴里那布团一被拿开,他就豁了出去,破口大骂,“怀宁公主,你要我背叛靖王殿下,居心何在?你大胆妄为,无法无天,靖王殿下回来了,一定会收拾你的!”

孤飞燕背对夏小满并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听了夏小满这话,才知道怀宁公主要对夏小满逼供。她大急,夏小满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孩子,身子骨都还未全长开,怎么能受得住这种折磨?

孤飞燕疼得不想说话,却还是开口,“怀宁公主,怎么,逼我不成要逼满公公了吗?你这是对我服输了吗?我还以为你还有大本事,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呵呵!”

这么激将,不是找死是什么?

“孤飞燕,你…”

夏小满的话还未说完,孤飞燕就打断了。她岂止是激将,更是挑拨,“怀宁公主,你有本事关押本小姐,却没本事审本小姐,呵呵,怪不得祁彧迟迟不肯休掉我娶你!”

这话,直接戳中怀宁公主的痛点。她气疯了,转身折回来替孤飞燕的十指再次套上拶子,“孤飞燕,本公主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公主的本事!”

怀宁公主不顾一切后果发狠地扯绳子,小厮想劝,她非但不让劝,还让小厮拽出了另一头的绳子,使劲拉!

孤飞燕疼得忍不住仰起头来,脑海一片空白,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夏小满拼命地挣扎,大叫,眼泪早已湿润。

“怀宁公主,你放开她!”

“怀宁公主,你要审就审我,你放开她!”

突然,就在夏小满的叫喊声中,插入了一个洪亮的喊声,“靖王殿下驾到…靖王殿下驾到!”

夏小满停住了,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听错了。

孤飞燕也听到了这声音,她暗笑自己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幻听。是明知不可能,却又有所期盼,才会出现幻觉吗?就算夏小满的谎言成真,也没这么快呀,天都还没亮呢!

怀宁公主当然也听到了,她的手僵了,下意识回头朝房门看去。她并没有看到靖王殿下,可此时,那传报声又响起,“靖王殿下驾到…”

三声传报,由远而近,错不了!

怀宁公主目瞪口呆,而孤飞燕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幻听。她定了定神,急急回头朝牢门看去,只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从昏暗的深处渐走渐近,不是别人,正是靖王君九辰。

他并没有停在门口,而是步入牢内才止步。他是那么高大,挺拔如松,又是那么俊冷,高高在上。他那清冷好看的眉头是紧蹙着的,似乎非常不高兴。而他不高兴的样子,都那么那么好看。

孤飞燕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全都放松下来。刚刚那么疼她都不想哭,此时此刻,却高兴地想大哭。

她的靠山回来了,她安全了!

孤飞燕高兴地说不出话,夏小满却是哽咽地大喊,“殿下,奴才冤枉啊,孤药女冤枉啊!殿下要再晚来一步,就见不着我们的!殿下…呜呜…”

君九辰倒没马上理会夏小满,他那冰冷的视线扫过孤飞燕那光着的双脚,很快就注意到还套在她手上的拶子。

怀宁公主这才缓过神来,惊得都慌了手脚,急急将拶子从孤飞燕手上拽下来。孤飞燕的十指本就疼痛难耐,被这么一拽更疼了,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下,君九辰眸色更加冰冷了。他似乎想过去,却又止步。他一句话都没问,只冷冷说,“来人,传令下去,此案马上开堂,本王要亲审!夏小满,先带孤药女去上药!”

他说罢,又看了孤飞燕一眼,果断转身离开。

怀宁公主愣在原地,小厮们很自觉地放开夏小满,不敢乱动。夏小满连忙冲过来搀孤飞燕。

孤飞燕双脚双手都疼,还真得夏小满搀着,才站的起来。她站起来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冷冷对怀宁公主说,“事不过三,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怀宁公主刁难了她足足三次。

真的…够了!

第66章 怀宁,委屈你了

靖王殿下亲临大理寺审案,为大事。

天刚亮,大理全寺上下各层官员便全都就位,就连大药师南宫大人也赶到,无人敢怠慢。公堂的正门边门全都敞开,衙卫左右退开各站成三排,整个场面庄重安静,气氛严肃。

君九辰虽身着便装,墨发半束,可身上散发出的王者霸气并不减分毫。他高高在上地坐在主审位上,面如寒冰,一言不发,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足以令满堂之众,心惊胆战!

大理寺卿姜大人本该入座第一陪审席位的,此时此刻他却是站着,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后悔莫及。祁家姐弟的脸色也都好不到哪里去,一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祁彧在靖王殿下面前,都不敢抬头了。

只有怀宁公主在强撑,她挪步到祁彧身旁,低声,“彧哥哥,你别太担心。这事大不了我一个人扛下。我已经派人去找我母妃和大皇兄。我保证他动不了祁家!”

靖王殿下能不能动得了祁家,祁彧心里头是没底的。但是,他知道,只要怀宁公主愿意顶罪,祁家就能逃过这一劫。

他偷偷地拉了拉怀宁公主的手,声音比平素要温柔很多,“怀宁,委屈你了。”

怀宁公主一个激灵,心神儿都荡漾了起来,“彧哥哥,为了你,委屈我也愿意。”

替怀宁公主背罪的祁馥芳偷听到这对话,真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碍于身份,她也只能认了,就是对祁彧都不敢说真话。

满堂肃静了良久,君九辰仍旧一言不发,并没有开审的意思,也没人敢催他。他无疑是在等孤飞燕。

孤飞燕并没有等太医来,她自个从小药鼎里配了药匆匆敷好,就让夏小满搀她往公堂赶。虽然穿上鞋袜后双脚脚趾不输上刑时的疼痛,可她仍旧穿得整齐得体,不狼狈。

牢房在后公堂在前,间隔不算远,可她实在迈不开步子,走了好久好久,才到公堂。

大部分人都没想到她会来,一时间议论声便四起了。

毕竟,除了姜大人他们几位,堂里堂外的人都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她来做什么?她的伤是怎么回事?至于祁彧他们,脸色无疑更难看了。

孤飞燕可不管这些人,见靖王殿下还未开堂,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走进去,忍痛站稳了,才福身行礼,“奴婢孤飞燕,拜见靖王殿下。”

也不知道君九辰是等久了,还是别的原因,他似乎比刚刚更不高兴了。他瞥了孤飞燕的双脚一眼,语气冰冷,“来人,赐坐。”

“谢殿下!”

孤飞燕刚刚入座,君九辰立马拍下醒木,冷声,“开堂!”

孤飞燕心中暗想,靖王殿下一定是等不耐烦了吧。

响亮的拍案声让本就肃静的公堂变得更加严肃,庄重。各层官员都纷纷入座,姜大人和祁彧他们却还站着。见状,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姜大人实在忍不住,正要走出来,哪知道,君九辰开口第一句便是,“怀宁,谁准你替大理寺审人?”

怀宁公主惊住了。

不就换了一味药嘛,不就一个贱婢而已,靖王到底在较真什么呢?竟会当众让她这么难堪?

众人更是目瞪口呆,不明状况?

孤飞燕也非常意外,她原以为靖王殿下会在私下教训怀宁公主,在公堂上只会拿姜大人开刀。毕竟,怀宁公主是皇家的人,还是皇上的掌上明珠,靖王殿下就算不顾皇族面子,也得给皇上面子。

难不成,靖王殿下想借这个机会压一压怀宁公主背后那韵贵妃和大皇子的气焰?

孤飞燕可没空想那么深,比起意外,她心里更多的是兴奋!

她本就不打算放过怀宁公主,如今有了靖王殿下这态度,她想,她应该可以一口气把三次的账全讨回来了。

怀宁公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个荒唐的理由,“姜大人竟敢闯到本公主宫中抓人,一声招呼都不跟本公主打!本公主当然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否则…本公主将来如何立足?”

君九辰不予评价,又问,“谁准你动私刑逼供了?”

怀宁公主又结巴了,“我,我是刑讯,不是逼供!药膳包是孤飞燕领走的,她的嫌疑是最大的,我,我不吓唬吓唬她,她能说实话吗?”

君九辰仍旧不予评价,也没有追究下去,挥了挥手让她退一边去。

怀宁公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站在她身旁的祁彧,脸色已经黑了。靖王殿下没罚怀宁公主,却狠狠打了怀宁公主和祁家的脸!

再笨的人都看得明白,怀宁公主此举是有意包庇祁家,严刑逼供他祁彧的未婚妻!这不,堂里堂外的人早就窃窃私语,不少熟人都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了。

孤飞燕笑了,窃笑在心中,笑得忘了手脚的疼痛。

众人都以为靖王殿下打了脸就不会追究了,就连姜大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靖王殿下同怀宁公主同辈,没闹到皇上那去,也真动不了她。

可是!

君九辰又一次出人意料。

他朝姜大人看来,直接下令,“来人,革去姜立安大理寺卿一职,贬至北域,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哪里错了?”

姜大人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瑟瑟发颤。他还用反省吗?他当然知道哪错了!

全场就陷入一片寂静,即便是孤飞燕都有些心悸。都说靖王殿下行事老辣狠绝,几句话能定人生死,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如果说刚刚是打怀宁公主和祁家的脸,那么此举便称得上严惩了!

不审,不定罪,直接革职贬官去反省。这分明是在警告满朝文武,日后谁敢给怀宁公主和祁家面子,谁敢徇私舞弊,姜立安的下场就是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