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着她是文夫人偏爱的人、自己的表妹还有她的母亲为魏氏献出生命等等的缘故,他觉得他该对这位小表妹好一些。

“听说几位婶婶晨起想带阿悦去逛街市,怎么不去?”魏昭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慢慢饮着。

他并不嗜酒,但因为常年随祖父魏蛟在外征战,跟着养成了用饭时饮几杯小酒的习惯。他手指修长,持盏时关节微曲,指尖随意地搭在杯口,指腹和虎口处显出薄薄的茧,显然这并不单纯是读书人的手,他的骑御功夫都很不错。

阿悦道:“我喜欢静一些。”

软软的声音很甜,偏生主人正襟危坐在膳桌前,神态也是一本正经,和细白稚嫩的脸蛋倒成另一种反差的可爱。魏昭看着又不禁莞尔,他不知小表妹这安静寡言的性格承自何处,毕竟她双亲都是很有些性情的。

模样乖巧可人,但她其实有任性的资本,况且才五岁年纪,便是胡闹也没人会指责甚么,偏偏如此懂事。

“嗯。”魏昭想起她几次在书房的停留,“阿悦如今识得多少字?”

阿悦怔愣,报了个自觉大概正常的数字,“应该有百来字罢。”

“真是厉害。”魏昭看起来是真心感叹,“我像阿悦这么大时,远不及你聪慧。”

心理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就很难再回想起五岁该懂多少知识了,阿悦因这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魏昭道:“今日有些空闲,待会儿陪你去祖母书房那儿去取几本书,正适合你的年纪,有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谢谢阿兄。”阿悦语气难得有了孩子气的雀跃。

这个时代的纸在平民中还算是珍稀之物,造纸术刚研制出来没几年,许多世家贵族府中珍藏的典籍也都是竹简,文夫人那儿也不例外。阿悦去的那几次看见房内都是竹简,最轻的对她来说拿着都费力,更别说轻松拿看。

魏昭挑眉,“谢谢二字便只是说说吗?”

这段时日的相处让阿悦了解了他时不时会一本正经地逗人,当下也没被问住,轻眨眼,“所以,我请阿兄用饭了呀。”

他们是在阿悦这儿用的饭食,有几样点心也是文夫人让厨房独给阿悦做的,听起来好像没错。魏昭失笑,“是我疏忽,不错,的确两清了。”

两人时不时交谈几句,在轻松的氛围中用好午膳,一起去往书房。

文夫人的书房不属内院,要穿过一片花圃,里面栽种了各式花苗,春日正是初初绽放的时候,姹紫千红极为美丽。

“阿悦应该知道,这是祖母的花圃。”魏昭挑起话题,“那你知道这些花儿都是哪来的吗?”

“不是阿嬷让人移栽的吗?”

魏昭摇摇头,含笑道:“府中众人皆知,祖父每使祖母不快,必要亲自来这花圃中栽种一株花,每次种类不得一致。时日久了,才有这片美景。”

阿悦眼睁得溜圆,无论从剧情还是来到这周围人的讲述中,魏蛟都是极为厉害的,他擅长征战,一年内连下数城,誓死不降者被强攻斩杀,凶名在外,使人闻风丧胆。而她也在脑中描绘出了高大、威猛、凶戾的外祖父形象,没想到他和文夫人间还有这样温情的默契,根本不像是外人口中粗莽的武夫。

“阿悦去岁见过祖母,但上一次见祖父应是两岁那时。”魏昭笑,“所以莫被他人口中的话欺骗,祖父并不可怕。”

他缓了缓,继续道:“也极为疼爱你。”

感受到了他想传达的意思,阿悦轻轻嗯了声,歪过脑袋,“我晓得的,阿兄。”

魏昭轻轻拍了下她脑袋,见前方有些泥泞,便牵起了阿悦一起走。

令人意外的是,王氏也在书房,她正听文夫人说着什么,头柔顺地垂着。

“母亲?”魏昭见状准备暂时退到他处,被文夫人叫住,“阿昭你进来,此事也需要同你说说。”

她看了眼王氏,又投来视线,对阿悦露出笑容,“阿悦也不用走,坐在阿嬷身边。”

大概是觉得阿悦听不懂这些对话,文夫人给了她一个九连环把玩,待魏昭跟着落座后慢声开口,“和阿昭,我就不解释那么多了。”

王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些,屋内只余文夫人温和的声音,“你祖父进临安了,晋帝言可自请下位,只有一求——将八公主嫁与魏氏长子。”

魏氏长子魏珏,魏昭的父亲、王氏的夫君。他为文夫人所出,亦是嫡长子。

无需解释,魏昭立刻明白了其中意思,几乎是瞬间望向了自己的母亲,王氏却看也没看他,头依旧垂着。

“…祖父的意思是?”他问出这话。

文夫人敛眸,“那边我暂且不知,也不管,只打算先问问你母亲怎么想,阿昭觉得呢?”

晋帝的心思很好猜,也没做过掩饰。待魏蛟登上大位,不出意外他的位置定是魏珏继承,将八公主嫁进魏家,日后说不定这皇位还能回到晋皇室血脉的手中。再者有八公主作为纽带,魏蛟对他总不至于太不客气。

从魏氏这边看,也不全然是晋帝占便宜。夺位这种事,如果有“正统”二字在手,总要显得光明正大许多。假使晋帝真能如承诺一般自请让位于魏蛟,又将八公主下嫁,魏蛟这个皇位坐上后的风言风语至少能少三成,临安城内朝局也能更加稳固。

到这个份上,魏蛟缺的也不是钱财时机权势,正是这种理由。

王氏在场却沉默,魏昭着实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便轻声问了句,“父亲有妻有子,晋帝那边如何说?”

文夫人微微笑,“八公主亦曾成过婚又和离,这次她愿以平妻之名下嫁。”

她重新看向王氏,还是一副好商量的模样,“如今阿昭也在这儿,你的意思到底如何呢?”

有备受器重的长子在场,王氏理应更有底气,她却仿佛什么感觉都没。

细细春风拂乱了王氏鬓角,她没有心思去理,缓缓道:“儿媳毫无异议。”

轻飘飘的几个字,含着沉甸甸的分量。空气凝滞几分,阿悦悄然放下九连环,偷偷抬眼觑去。

魏昭沉默,长辈言不可议,他很好的遵循着这条纲常,即使心中半分都不赞成这个决定。

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意外,文夫人挥手让魏昭和阿悦先去了旁屋,眼见王氏头越垂越低,轻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年你也不曾变过,我与君侯还有阿珏待你如何,难道都感受不到么?”

“儿媳明白的。”

真的明白吗?文夫人淡声道:“你是魏家长媳,无需顺从至此,便是阿珏也不能随意欺你。我且再问你一句,八公主下嫁,你当真愿意吗?”

静默久久,王氏再度颔首,头垂成了一种极为自然的弧度,“母亲,我愿意的。”

……

“罢了。”文夫人疲惫地抚额,“我知道了,你出去罢。”

她静静地看着王氏的背影,心中思忖良多。

这等大事的结果当然不可能只听王氏的意见,但王氏身份在这儿,如果她执意不允,为了长子一家和睦,文夫人也会顺从她的意见。

王氏这个儿媳伴在身边多年,文夫人知道她柔顺懂事,侍候公婆比谁都用心,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情太软了,立不起来,难以成为一府主母。

训导多年无果,就在刚才王氏明显抵触却仍一味说出“愿意”二字的瞬间,文夫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失望。

长子魏珏今后身份已经注定,若能有位公主为平妻…对他兴许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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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文夫人再聪慧,也猜不透为甚么王氏嫁到魏家多年,从未受过欺负,却总是一副听话到没脾气的模样。事实上,她已经为这点隐隐担忧了多年。

多思无益,她去了旁屋。

阿悦正被魏昭带着识字,繁体字和简体字差别不小,有些字的写法也有差异。阿悦那“百来字”本是随口说说,现在看到,恐怕她真正能认出的也不会比这更多。

“这是‘悦’。”魏昭的手指向一处,抬手慢慢写下一句【顺人人心悦,先天天意从】。

他笑,“阿悦的名就来自此句,意为希望阿悦能顺心而为,常保欣悦。”

名字的寓意便饱含了自出生时长辈们的疼爱,阿悦好奇地看着这个字。这个“悦”字的写法和她所知道的简体、繁体字样都有些不同,所以她一时都没认出。

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魏昭忍不住用狼毫轻轻点了下阿悦额前,“傻阿悦,识得那么多其他字,竟连自己名字都不会认。”

阿悦脸蛋微红。

长孙和小外孙女和睦相处的情景让文夫人含笑,“阿悦才几岁,阿昭就已经急着当先生了吗?”

“祖母。”魏昭回首,“你有所不知,阿悦聪颖得很,好些字我只说一遍她就能记住了。”

“哦?”文夫人不期外孙女还有这样的天赋,当下接过书有意考校她,阿悦也一一回答。

果然如魏昭所言,文夫人有些惊讶,“比你阿母那时候可聪明多了,她五岁时还只会数自己头上的花儿有几朵呢。”

小小的女童听了,也只是安静地望她,因被夸赞露出浅浅的笑意,乖巧又懂事。

重逢后外孙女一直是这般,生母的早逝好像令她比以前更静了几分。明明还是不知世事的年纪,看着她,文夫人和魏昭却总忍不住以商量的口吻同她交流。

“阿悦喜欢看书吗?”

“喜欢。”

文夫人微笑颔首,“那以后就常来书房,有什么不懂的让阿兄教你。”

大晋并不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反,当下有不少出众的女才子。譬如晋帝的女儿八公主便以词闻名,造纸术刚出时就凭此编著过一本《簪花集》;雍州吴氏女曾用一篇《无忧赋》惊艳世人,她不愿早早成亲,在父亲逼婚时作出此赋,将大晋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刻画得极为鲜明,意在表明天下战乱未平,自己绝不婚嫁,亲自开设学堂收容孤儿。

但无论哪朝哪代,无论乱世或太平,芸芸众生总有百态。有吴氏女这般刚强自立的女子,也有王氏这般性情柔弱以夫为天、丝毫没有脾性不敢违抗的女子。

文夫人轻抚上小外孙女的脑袋,为她的聪敏好学而欣慰,同时也一直思忖着晋帝要求下嫁八公主一事。

她不怕王氏伤心,但魏昭魏显这一双孙儿势必会受到影响。

文夫人的心事很少展露在人前,可王氏不是第一次让她伤神了,魏昭看了出来,宽慰道:“祖母不用担心,既是母亲亲口同意的,我和阿显也不会有其他意见。”

“你祖父那儿还没定下。”文夫人道,“此事如何还不好说。”

魏昭摇头,“祖父也许不会同意,但李伯父他们会劝服他的。”

魏蛟门下幕僚众多,他知人善用,虽然喜好义气用事,脾气暴躁易冲动,但亲近之人真心实意地劝,也会听。

“嗯。”他这么通透,文夫人也不欲多谈,“你我自然放心,日后若有事阿昭便多陪陪…”

话到一半想起王氏偏疼幼子,待长子颇为疏远,便也不说了。

魏昭十分善解人意,他知道祖母的意思。

年幼时,魏昭也曾为母亲的冷淡暗自失落,但来自父亲祖父祖母他们的关爱和器重让他慢慢把这些放下,渐渐也习惯了。他并不嫉妒弟弟,待王氏也向来以至诚的孝心,不曾因此区别对待。

阿悦一直装作认真钻研书本的模样,实则耳朵把这些话都悄然听了进去。两人都当她听不大懂,不曾避讳。

在侯府待的这个月,阿悦把王氏和魏昭这对母子的关系看了个明白,因此也就更敬佩这位表兄。

他是位真正的君子。

文夫人离开后,魏昭继续教阿悦识字,仆婢给二人奉上清茶和糖蒸酥酪。

想了会儿,阿悦拿起调羹偏首道:“阿兄要不要吃?”

得到魏昭讶异的神情,阿悦放低了声音,“碗太大…我一人用不了。”

魏昭失笑,“那就多谢阿悦了。”

端来小盏,把这碗糖蒸酥酪一分为二,兄妹二人安静地一口一口享用了这碗酥酪。

柔软香甜,带着暖意的味道在魏昭口中停留了许久。

*****

十日后,临安那边传来消息,晋帝正式写了退位诏书,将皇位禅让与魏蛟,并昭告天下。

争夺这片江山时大地风雨飘摇,处处战火,真正到了最后,却显得格外风平浪静。

不少人以为,这是晋帝继位以来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他避免了最终无意义的战事,保全了临安城的安稳与自己的血脉。

晋帝有五位皇子,其中两位皇子战死,除最小的五皇子和众公主以外,剩下的两位皇子都被赶出京城,分别去往偏远之地任了个闲散侯,爵位不世传,无封地、无实权,不得养兵豢士。

魏蛟毫不遮掩他的忌讳,明令这几位不得掌权,他们的居住之地也将有专人盯守,谨防他们有不臣之心。

相比于以前那些朝代夺位成功的皇帝,魏蛟此举实在算得上仁慈,也让他隐隐得到了一些世家的认可,认为他虽凶名在外,但不至于是个残暴新帝。

魏昭得了文夫人的口信,前来传话道:“阿悦,我们该启程去临安了。”

他见阿悦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拍拍她的脑袋,“祖父已经在那等了许久,特地来信让我们快些去。”

“那…阿耶也去了吗?”阿悦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父亲。

魏昭笑意淡了些,大概是没想到一个月都没提起姜霆的小表妹这时候把人记了起来,“你父亲和祖母早几天进了临安,这次来信祖父刚好提了。”

他蹲下|身,温声询问,“怎么,想阿耶了吗?”

想念谈不上,毕竟阿悦和这个父亲实在不熟。但她这几天模模糊糊地又做了几个梦,梦中好像发生了一些事,她记不清是什么,依稀感觉和父亲姜霆有关,正发生在这次进临安后。

她默不作声,只牵住了魏昭小指。

这已经是极为信赖的动作了,稚气的举动让魏昭莞尔,想着阿悦毕竟还小,思念父亲是人之常情,祖母虽想把阿宓养在身边,却也不好直接不让她和姜霆见面,“等到了临安,我就带阿悦去看你阿耶,好吗?”

“好。”

被阿悦这乖乖的模样引得心中柔软,魏昭俯首抱了一下小表妹,亲随来到身边,“郎君,君侯派来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夫人传唤郎君。”

“好,我这就去。”魏昭随口问了句,“来接的是何人?”

“是傅家二郎。”

作者有话要说:傅二叔又来了

第11章

傅文修来得未免有些殷勤。魏昭如此想道。

祖父手下有那么多家将幕僚,缘何会想到让傅文修来接人?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他的手笔,魏昭绝对不信。

带阿悦前往正厅的途中,他突然停下脚步,低眸道:“阿悦先去找阿俞玩儿,不过是见个客人,你不用去。”

阿悦本就不想去,她对初见傅文修时他的举动心有余悸,正想着要怎么找理由,闻言放松下来,乖巧站在原地,“嗯,好。”

招来一婢子带阿悦去魏俞院子里,魏昭看了她们背影片刻,这才重迈步伐。

阿悦是个乖巧的孩子,即使那时候傅文修的眼神有可能是自己的误解,魏昭也不想让此人和小表妹有过多接触。

他…太危险了。

魏俞是张氏之子,他的父亲行序为三,是魏昭嫡亲的叔父,所以他们堂兄弟两关系也不错,但性情截然不同。

魏俞是个书痴,自幼就捧着竹简不撒手,十二岁的年纪阅书涉猎的范围极广,这点连魏昭也自认过不如堂弟。

他求知欲极强,似乎来到这世上便是为了一头扎进书海徜徉,其他什么都不感兴趣。

和他相处,是颇为无聊的。

在阿悦再一次无声打了个呵欠时,魏俞终于意识到了他作为兄长的责任。

阿兄曾交待他表妹是不同的,要好好呵护。魏俞沉思,暂时放下了书卷。

“阿悦想去哪里玩?”魏俞少见地主动和阿悦搭话,他还没有变声,音如泉水清泠,问话时也是一本正经的神情。

“…嗯?”

魏俞替她拿了主意,“今日天气好,可以去赏桃花。不过前半月雨水不断,花苞掉了许多,肯定不好看。不如去停章池,池里有许多刻了书法的石头,我至今没有全部参透。”

“…?”

见阿悦一脸懵,魏俞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池底有锦鲤,很漂亮。”

让魏俞说了这么多话还是挺难得的,他一脸认真建议的模样莫名叫人觉得可爱,阿悦点点头,“好呀。”

魏俞暗暗松了口气,小表妹还是很好说话的,并不像他同窗的弟弟妹妹那样难缠。

他由婢子系上披风,走到阿悦面前犹豫了下,“走得稳吗?需要牵着走吗?”

他大概分不清五岁和两岁的区别,阿悦忍不住笑,露出浅浅梨涡,“不用,谢谢。”

二人慢吞吞荡在了石子路上,都是不紧不慢又喜静的性子,一路无话,各自看着自己欣赏的风景。

魏府布局着实雅致,楼阁多,但错落有致,花木翳如,处处彰显文人情怀,这其中少不了文夫人的手笔。

经过桃林时,阿悦发现桃花果然被打落不少,此时略显颓败,还没到赏花的好时节。

“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魏俞突然念了句诗,得到阿悦的注视后解释,“这首诗写的是桃花,前两句为‘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正与此景相合,诗景相宜,著者诚不我欺。”

阿悦沉默了下,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轻轻一点头。

她这一点头就好像开启了什么按钮,魏俞开始见到什么就要道一句诗词或文章中的话,再为阿悦解释意思或介绍此物。

寻常人看来这种举动难免有卖弄文采的嫌疑,但阿悦能够感觉得出,这位表兄实在是拼命在和自己找话说…

可能他意识到了冷落表妹的不对,又不知如何讨小孩儿欢心,只能从自己擅长的领域着手。

婢子忍笑忍了一路,肩头不住耸动,着实辛苦。

阿悦听得脑袋疼,正好走到了地方,一指停章池,“这是什么?”

魏俞立刻闭嘴,投去视线,看了会儿老实道:“这块石头上刻的是一盘残局,我至今也未看懂,不知该如何续盘。”

阿悦眨眨眼,“那…阿兄继续?”

有自己想钻研的东西,又有表妹的允许,魏俞自然应下,当即就沉迷进去了,整个人蹲在池边,衣袖垂进了水中也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