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虽不是嫡子,但他有个厉害的生母,把平阳侯勾得整颗心都在这妾室和小儿子身上, 所以小夫妻两在侯府的地位只高不低。这倒是很符合郭雅的性情,经过明三郎一事后,她想必再难以感情用事。

谢斐是个风流的,颇为贪色,郭雅认识他之前房中就有了三四个通房。在郭雅借助长安伯义女这个身份结识他后,凭着高超的手段,竟也让这个有名的花花公子为她暂且收了心。

如今郭雅已有四月身孕,谢斐前后呵护,看上去还颇有种痴情好男人的感觉。

但阿悦知道这些不过是表象而已,她远在游城时宫里传信时就告诉她,郭雅新婚的夫君还养了一个外室。唯一好点的大概就是,谢斐对郭雅的确有真心,也想要嫡长子,所以当初外室有孕时毫不犹豫让她打掉了。

“娘娘。”见过礼后,郭雅在示意中落座,轻道,“上次一别,有好几年未见过娘娘了。”

上次的见面可称不上愉快,听郭雅的语气却像是两人关系不错。

阿悦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去和她打交道,简单几句后道:“你如今怀有身孕,祭拜后就早些回去吧。”

郭雅轻轻笑出声,“娘娘还是这般善解人意,妾身不累,还可以陪您多说几句话。”

“至于这个。”她漫不经心扫了点腹部,“随缘就好。”

阿悦皱眉,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这身孕有问题么?

她顿了顿,“我这无需人陪,你若想留着,就去外面多陪陪老夫人。”

皇后不待见自己啊。郭雅内心轻叹了声,不过她也没什么懊恼,自己和皇后根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皇后瞧不上她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她也无法做到像皇后那样简单纯粹、爱憎分明,亲近不了是理所当然的。

她起身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突然回头走来,稍快的速度让宫婢警惕地挡在了身前,她道:“我有几句话想和娘娘单独说,可以吗?”

“什么话?”阿悦扫来一眼,很快收回,“直接说吧,你我二人间没有秘密,这里也没有需要回避的外人。”

郭雅这下真叹了口气,“好吧,那请娘娘容许我靠近些。”

阿悦允了。

她坐近了点,脸上露出少见的犹豫之色,阿悦心中正疑惑,就听她凑过来小声说了几句,“眼下许多人都在催陛下皇嗣之事,娘娘是不是也该想个应对之法?好歹…先传个消息让他们消停些。”

传个…消息?阿悦用余光不确定地往下瞄了眼她小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郭雅一笑,“娘娘不必怀疑,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阿悦:“…”

连这种事都告诉自己,这种奇怪的信任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郭雅提出这个意见,肯定没想到十多天前她才和魏昭真正圆房。

“…不用。”

“真的不用吗?”郭雅早就料到了这个可能的答案,但还是不大甘心,“娘娘就不怕朝臣因此对您有意见,陛下顶不住压力而做什么吗?”

阿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些就是本宫的事了,你怎么如此关心?”

郭雅语噎,她…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两人有点相似的外貌,可家世地位截然不同而导致性格完全迥异。所以,她很想看看遇到这种事,这位皇后到底会不会听她的建议,选择和她一样的做法。

心中想着那些,郭雅嘴上说的却是,“我只想为娘娘尽点微薄之力,也并非想要什么好处,只是问一问而已。”

“这种事弄虚作假于我来说毫无意义,假的真不了,真的便看缘分了。”

郭雅观她面色,坦然而随意,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更不担心陛下会因此广纳后宫。到底是家世地位赋予她的自信,还是相信自己和陛下的感情绝对不会因外物动摇呢?

她看了会儿,低低道:“我真羡慕你。”

“什么?”阿悦没听清这句话,但郭雅已迅速收敛好了神情,抬眸一笑,“妾身是说,既然娘娘不需要,妾身就不多待了。”

阿悦颔首,在她转头的刹那道了句,“你…放心,此事与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不会告诉旁人。”

虽然早就猜到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说,但亲耳听到还是让郭雅有所触动。

郭雅以前就知道,自己最无法拒绝的就是赤诚坦率的人,以前明三郎是那般待她,所以她无法抵挡地陷了进去。如今这皇后也是如此,让她不由感到了一丝危险。

以后还是少见这位皇后,别到时候又鬼迷心窍了。如此想着,郭雅微微俯身,“多谢娘娘。”

看着面前这个聪慧又有心计的女子,阿悦最后出于善意道:“谢六算不上好,但他待你还算真心,你既筹谋嫁给了他,不如先试着一起安稳过几年。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若真有心,他飞不出你的掌心。”

闻言最惊讶的不是郭雅,而是莲女。莲女瞪大了眼,怎么听都觉得主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让这郭娘子对谢六郎君好一点,可是、可是众人分明都认为这桩婚事是郭氏高攀了啊,这郭娘子除了心狠一点外,难道还有什么厉害之处?

郭雅也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着,着实没想到面前少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难道还真有一双天眼,能看到以后不成?

不知郭雅有没有把话听进去,她眼眸转了一圈,“妾身自当谨记娘娘教诲,不过娘娘既然这么说了,妾身也就再多说一句话。”

“嗯。”

“我曾被一位连二郎君纠缠过。”郭雅道,“但很快,他就说了句只是相貌相似而已,就不曾再来找过我。在这大绥,我还能和哪位算得上相貌相似呢?”

留下这一句,郭雅终于离开了。阿悦不由思忖了会儿她的内容,慢慢记起了几年前曾见过一面的那个人,当时她就感觉不好,又想起魏昭曾说过关于如今傅文修状况的话,心中冒出一个猜测。

她没等多久,翌日在魏昭来接她时就把这想法说出,求证真实性。

魏昭沉静道:“阿悦希望这猜测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阿悦想法很复杂,“所以才来问阿兄啊。”

魏昭一笑,“那又何必执着于知道真相呢,左不过是个不用在意的人。就算他真如你所想,是失忆后的傅文修,不管是不是他精心安排,都不用担心。”

他道:“以前的傅二斗不过我,这样的他更是不足为惧。”

他语气很平淡,没有半点自豪或骄傲感,但正是这份从容才更显强大。

阿悦被他的淡然所感染,不禁点头,“是如此。”

魏昭用披风裹住了她,点了点她眼下青黑,“这种小事无需再挂怀,先休息好,太医已经在寝殿等候,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不适?”

“没有。”阿悦闭眼试着感受了下心跳,迟疑着把自己的状态说出,“我觉得…它似乎比在游城时还要好了许多。”

魏昭挑眉,可从阿悦离开姜府到现在,除了疲惫感确实没有什么不适,连额间常有的虚汗也都没出。

他捏了捏掌心的手,想起最初握起时就是温热的,而非冰凉。

一时沉思,魏昭道:“等太医先看看。”

第97章

寝殿等候的几个太医就是这几年专职负责阿悦心疾的人, 得到传召还以为皇后又复发了, 个个严阵以待。

阿悦精神尚可,伸出手来,“不用紧张, 诊出什么直说便是, 也不要回避我。”

太医领命,伸指探去, 凝神观察起来。

过了片刻,太医要求换了一只手, 又谨慎看了看舌苔和掌心, 询问了阿悦近日身体状况和作息, 目露不解。他犹豫了会儿, 唤来另外两人, “你们也为娘娘切脉一试, 看我们三人结论是否一致。”

那两人奇怪地应声而去,很快露出了和此人一样的神情。

皇后的心疾仍在,但脉象比起之前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果说之前是弱小缓慢, 现在简直可以称得上强健有力了。

当然, 和寻常人的脉象还是有那么点儿区别,可这点小小的问题完全不足为惧了。

三人交头接耳了好片刻,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变化,明明几天前他们才为皇后切过脉。庆幸的是这变化是往好处走, 他们不会被陛下降罪。

几人商议好说辞,把此事尽量以一种合理的方式禀告给了魏昭和阿悦。

毫无疑问这是个惊喜,饶是向来沉稳的魏昭也不可抑制露出些许喜色,沉声道:“你们可能确定?”

“回陛下,臣等轮流诊脉,就目前娘娘的身体来看,的确是如此。”太医向来喜欢留三分余地,所以补充道,“不过也不可就掉以轻心,像那些太过耗费心神或体力之事,娘娘最好还是要谨慎。”

魏昭连回了两个好字,又认真听了几句太医的嘱咐,等他们和宫人都退出去后终是没忍住,一把将阿悦抱了起来。

“啊—”阿悦短促地惊叫一声,低眸被魏昭的笑容晃花了眼,便也不由自主露出笑容,“阿兄这么高兴。”

“平生所愿又得其一,如何不高兴。”魏昭环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慢慢放下,“阿悦今后不用再受病痛之苦了。”

本来阿悦并没有特别欣喜的感觉,毕竟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早已习惯了这病,现在被魏昭的情绪所感染,心间也像盛开了一朵灿烂至极的花儿,轻轻嗯了声,“以后很多事,也可以和阿兄一起去做。”

魏昭一笑,“当真不是阿悦自己想了许久?”

阿悦故意咳了声,“揭人不揭短,阿兄太不懂事了。”

魏昭含笑认错,两人说了几句贴心话,而后再谈了会儿姜霆离世后需要处理得许多事宜,一起慢慢用了晚膳。

姜霆刚去世不久,阿悦要守父孝,自然不好再和魏昭睡在同一寝殿,不管会不会做什么,传出去总容易有闲话。

在浴池泡了许久,阿悦昏昏欲睡,还是在宫婢的提醒下才慢吞吞走了出来。

裹上浴巾,宫婢轻柔地帮她拭去水珠,等伺候阿悦换上亵衣时对身边人迟疑道:“娘娘是不是…又长了些?”

她指着露出的些许脚踝,另一人压低了声音,“好像是高了些,回头嘱咐制衣坊来给娘娘重新量一遍。”

阿悦身形偏娇小,年纪又不大,偏偏魏昭像是完全继承了祖父魏蛟的身量,和阿悦站在一起时让人看起来未免有几分微妙感,有次文夫人甚至直接戏称“父女”了。

随着身高渐长被发现,阿悦身体还有了不少变化。头发似乎生得更快更黑了些,肌肤白皙之于更透出红润健康的光泽,女子的体征也似乎加快了发育。

短短三个月间,她就重新量了两次身形。

再度站在镜前时,阿悦都几乎要认不出这个身形修长、比例极为匀称的少女是自己。她试着走了几步,然后苦恼又脸红地发现,身前似乎…变得颇有重量了。

到底是因为之前和魏昭的亲近导致了这些变化,还是纯粹的自然生长,她也不清楚,但身边侍婢们偶尔盯来的目光,让她都觉得奇奇怪怪的。

莲女幽幽道:“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同为人,怎么就能差别这么大。”

阿悦失笑,回神捏了把她的脸蛋,“都是一个鼻子一双眼,差别再大,又能到哪儿去?”

“唉…主子不懂。”莲女道,“以前婢很羡慕主子,但今日是发现了,有一点主子肯定比不上婢。”

“什么?”

“婢等能时时刻刻看到您,您却不能看到自己啊。”莲女笑嘻嘻答完,还大着胆子抱了抱阿悦一臂,“就像这样,主子还无法抱自己啊。”

阿悦一怔,扑哧笑,“你们嘴当真越发甜了。”

这话多少有讨好的意味,莲女嘿嘿一笑,也不反驳,“不过事实也差不多嘛。”

外貌的美自然让人高兴些,阿悦看起来时也容易发呆,但转过身后也就放到一边了。

理好衣衫,阿悦站起身前后看了一圈,正要说什么就落入一个怀抱,魏昭含笑凝来,“明日我的生辰,阿悦准备送什么?”

眼眸一转,阿悦唇角微翘,回身踮脚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魏昭浑身一僵,差点儿傻在原地,目光不可置信却又忍不住地往下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太短小哈

第98章

魏昭失态地站在原地, 依旧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

因阿悦守父孝,两人实际上有两个多月没有亲热过,这期间阿悦的身体一切如常,小日子虽不大准, 但到底都来了。

她刚刚却说, 要送他当父亲的资格。

魏昭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被阿悦踮脚戳了脸颊,“阿兄,阿兄?莫不是被吓傻了不成。”

她觉得这模样的魏昭好玩儿,脚尖完全踮了起来试图去撸他脑袋, 但两人身高差摆在那儿,任她再努力伸手也只能用手指戳到额头而已, 身体摇摇晃晃的反倒把魏昭惊出一身冷汗,瞬间伸手环住她, “阿悦, 你…”

你了半天也没下文,他试图从阿悦脸上寻找出开玩笑的迹象,但并没有。阿悦向来也有分寸, 她不会随意拿这种事来消遣他。

阿悦很理解他的感受,因为昨天从太医那儿得知这件事时,她的反应也没好多少。

阿悦从没想过会这么早有孕, 魏昭以前担心她的身体更没提过子嗣的事,谁料到他会来得这么突然。

但猝不及防是一方面,真正确定后也不至于抵触, 反而有种微妙的兴奋感。

她第一反应不是将为人母的喜悦,而是想着把这事告诉魏昭,会使他受到怎样的惊吓。

便有了这一幕。

这会儿促狭的小心思得逞,阿悦不再为难他,“阿兄不信,传太医来问问就好啦。”

她身边的人都只有慧奴知道,因为莲女喜形于色,肯定保守不了秘密。

魏昭信了五成,皱眉把阿悦试图蹦跶的小身板牢牢禁锢住,轻声道:“我记得二十日前你才…”

“一点小问题而已。”阿悦并没有觉得自己变虚弱了,回忆道,“太医说是头胎有点没坐稳,应该是前些日子比较累吧,往后好好地休息就好了。”

这么大的事,她说起来轻飘飘的,让魏昭眼皮都猛地跳了几下。就算他不怎么通医理,也知道女子有孕的前几个月小日子依然断断续续,是胎像危险的征兆。

然而望着阿悦期待的眼神,魏昭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叹了声,“再传太医来看看。”

阿悦到底年纪不大,还没能真正做好为母的心理准备,玩心也重。

想到这儿,那阵惊喜刚冒出来,就被对阿悦身体的担忧压了过去。

太医过来时也是一脸纳闷的,皇后让他保守秘密他保守了,本以为能见到陛下震惊后欣喜若狂的神色,顺便大大嘉奖他一番,但这样子怎么看着不像奖人,而是要罚人呢?

看过了脉象,他小心翼翼道:“陛下这是要…”

“朕问你,确定是孕像吗?”魏昭单独问他。

太医只差拍着胸脯保证,“臣虽然并非专攻此道,但女子有孕的脉象还不至于分不清,娘娘确实有孕了,已近三月。”

想到之前的事,太医恍然大悟,“陛下是不是担心这胎不稳,有危险?这点请陛下放心,只要接下来让娘娘好好休息,多食补身体,等四月时必能很稳。”

魏昭依旧微皱眉头,“皇后年纪小,能支撑住吗?”

额…太医大概是没想到这位更关心的并非皇嗣,斟酌道:“其实也算不得很小了,比娘娘更年少些有孕的也并非没有…娘娘虽然有心疾,但如今问题已经不大,应当不足为虑。”

魏昭不放心,又问了好些话,太医也一一答了。同时心中嘀咕,就没见过这样儿的夫妻,无论皇后还是陛下,一点都不像得知自己将为父母的人。

阿悦早耐不住了,绕过屏风来,“阿兄,你问好了吗?”

“…好了。”魏昭回身,“我们先回寝殿。”

回去做什么?阿悦满脸疑惑,她妆扮得如此精心可不是为了宅的呀。但魏昭这会儿就似乎看不懂她的小眼神了,揽着人默不作声地往回走,时不时瞥一眼阿悦的小腹,那架势让阿悦觉得自己不是有了个宝宝,而是揣了个炸|弹。

对魏昭而言,也就和她揣炸|弹无疑了,他之前做好的一切准备都被这意外来到的小宝宝打乱,不仅如此,整个人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是的,茫然。这应该是阿悦第一次见识到他这种情绪,仿佛完全不知该做什么才好了。

慢慢的,阿悦也受他这种情绪所感染,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她被拉着不能脱身,不得已只能让人去请了文夫人来,把这件事小心翼翼地说出。

文夫人只惊讶了一瞬就露出欣喜的表情,“可是真的?!”

阿悦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好孩子,好孩子!”文夫人一时都有些激动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怎不早些着人告诉我?”

“那时候胎像不好,怕阿嬷您担心,就缓了缓。”阿悦瞄向另一边,“看,阿兄到现在都还是这模样呢。”

文夫人转念一想,就懂了,“他还没转过弯来呢,阿悦不用管他,把自己养好就行。”

说完开始细细问她有孕以来的感受,之前那胎像不好四字让文夫人惊喜的心都停了一瞬,只怕有意外。

令人安心的是,除去那几次无意识的见红让阿悦以为是月事外,其余的再没有什么不舒服。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她月份小,都还不显怀。

“既然有了身孕,阿昭的生辰就不该让你一人操办。”文夫人道,“这种时候正是该多休息才是,等月份大些再多动动。”

阿悦一一点头,“膳食上这小半个月我都在注意了,只是觉得身子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就没太担心。”

“谨慎一点为好。”文夫人握住她的手,喜形于色。

这也难怪,于她而言这可是第一个曾孙辈的后辈。魏昭带了个“好”头,以致于他那几个堂弟也至今都是娶了妻而无子嗣,他们魏家可有太久没听到好消息了。

“嗯。”阿悦笑道,“明日的宴会早就安排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需要我再操心的,不过到时候少不了要阿嬷去镇场了。”

文夫人含笑应了,与阿悦说了许久,回头见魏昭仍坐在那儿沉思着,便走去慢声道:“阿悦有孕,你不该是这个反应。”

“我知道,祖母…”魏昭顿住,“只是,这与我预期相差太大。”

“你预期什么?”文夫人淡淡道,“这种事哪是人为能把控的,上天要他这时候来,你莫非能不要不成?”

她道:“也不要拿阿悦年纪说事,她再年少也懂得有孕的意思,她都能接受,莫非你还要被吓着了不成?”

魏昭无奈,“祖母知道孙儿并非这个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你今日举止太不妥当了。”文夫人余光往某处飘了一下,“阿悦都要被你吓着了。”

魏昭一怔,注意到阿悦安静地坐在那儿,没了开始调皮的模样,只时不时往这儿望一眼,喝一口水,显然是有点不安的。

“是孙儿疏忽了。”他低道,“绝不会再犯这种错。”

文夫人颔首,“阿悦的身体我不比你少担心,但她自己都乐于接受,你一味拒绝反倒要伤了她的心。如今什么事都还没有,你便开始杞人忧天,这可不是魏家人该有的性子。”

“孙儿明白。”

魏昭大步往阿悦那儿走去,她正小口喝着温水,眼眸转着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都没注意他的到来,直到腾空而起被抱在了某人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