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方远远离去的二人,看着他们两个的亲密无间,觉得什么问题也不想问了。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远远跑来的笑寒赶紧捡起伞遮在石凤岐头上,脱了自己衣服给他披上,低声道:“公子,回去吧,陛下的人在跟着,你如果不想鱼姑娘死,就赶紧回去吧。”

“笑寒,她死了,对我来说有什么影响吗?”石凤岐跟着笑寒稳稳走在回太子府的路上,突然问了一句。

笑寒握着伞柄的手一紧:“于现在的公子来说,没有。”

“所以对以前的我的确有影响,你们帮着隋帝瞒得这么紧,一定很辛苦吧?”石凤岐莫名笑道。

“公子,如果公子还怜惜我们的性命,就请不要再问了。”笑寒已经快把伞柄捏碎。

“我不问,我会得出真相的。”石凤岐接过笑寒手中的伞,一步步走着:“我倒要看一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笑寒没法儿说,公子,如果你记起了全部的真相,再想一想你现在对鱼非池所做的事情,你会恨不得杀了你自己的,公子,你最好是永远不要想起。

而前方鱼非池与音弥生之间的谈话不过是:“挽澜经常念叨你,他很挂念你。”

“少来了,他不骂我丑我就谢谢他了。”鱼非池笑道。

“真的,我前些日子有与他通信,信就在客栈里,等一下拿给你看,你就知道他在信中是不是有提起过你了。”音弥生连忙说道,生怕鱼非池觉得自己是在诓他。

“那我可要好好看一看,看他的字写得怎么样。”鱼非池应一声。

“挺好看的,刚劲有力,不像个孩子的笔迹。”

“对了,你真要住我家啊?”

“隋帝有令,不得不从,怎么,你不欢迎?”

“欢迎倒是欢迎,不过我家清静得厉害,怕你会觉得无趣。”

“我画画给你看,或者我还可以拂琴,你不喜欢下棋我知道,你棋艺不精。”

“够了啊,骂人还不揭短呢!”

年轻人的情爱苦尽收老人眼中,隋帝站在王宫高楼上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转着手指头轻笑一声:“上央,你怎么看这个音弥生?”

“陛下此话何意?”上央问道。

“他是为了南燕而来,还是为了鱼非池而来?”隋帝说道。

“大概,两者皆有之。”上央说。

“寡人打算过些时候,就让鱼非池与他南下南燕。”隋帝说。

“陛下,鱼非池之智难得一见…”

“正是因为她的智慧难得一见,才有可能破得了商夷的大军。而且,音弥生既然对她有意,也正好绝了阿岐的后路,对鱼非池来说,也是一条生路。”隋帝叹声气,望着连绵不止的秋雨:“寡人就当是仁慈一回,放她离开。”

隋帝会在何时做出这个决定大家都不敢问,御书房里恢复了平日的常态,大家偶尔会有争议,但是最后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方案,石凤岐依然坐在那里,冷眉冷目地听着他们说话,未曾多看一眼鱼非池。

时不时的,隋帝也会试探他,试一试那日石凤岐因为音弥生而显得格外失态,只是昙花一现,还是真的又动了情根。

机智如石凤岐,拿捏着极好的分寸,既不会刻意与鱼非池拉开距离,也不会对她有过多的赞誉,那种分寸,好到隋帝都开始有些分不出真假。

鱼非池也暗想着自己一定是脑子有病,那天竟然会觉得,石凤岐是吃了音弥生的飞醋,所以才格外的言辞犀利,不留情面,这样想的时候,她总会摇头自嘲一笑,劝自己不要脑子发热,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反正,如苏于婳所言,她没有办法再爱石凤岐,她需要比石凤岐更能自制冷静,死守住自己的心,动摇不得半点。

皆大欢喜,只等隋帝一声令下,鱼非池或许就要离开大隋,去往南燕。

第五百一十九章 没有我,大隋走不远

这道旨会什么时候来,谁也不知道,快则两三日,慢则十来天,总不会超出这个时间段,鱼非池一个人琢磨了下,她是不能去南燕的,她必须从一而终的,留在大隋,留在石凤岐身边。

所以等这天大家议事完毕,她主动留下,说有事情要与隋帝密谈。

隋帝让鱼非池坐下,自己也未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而是坐在了她对面,还令人给她上了一杯茶,问她要谈什么。

鱼非池谢过隋帝的茶水,理了下话头,轻松的语气说道:“陛下,请不要让我去南燕。”

“为什么?”隋帝也不惊讶鱼非池的话题,只是随意问道。

“我来这里是为什么,陛下你很清楚。”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外人在,所有的秘密都不需藏着,大家用最丑陋的真相对话。

“我的确清楚,但是,如今的南燕更需要你,不是吗?”隋帝笑看着鱼非池,没有平日里的冷色相对。

鱼非池听着发笑,说:“现在这里没有外人,陛下与我也不必再装模作样。陛下是担心石凤岐会记起我来,但是眼下看来,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出现。而陛下身边的人都是安份的,个个守口如瓶,我这个当事人也绝不多提半个字,就算他有疑惑,也不会得到答案,我们只需要把这样的情况再坚持上五年,五年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陛下又何必心急呢?”

“你不想给自己找一条生路吗?”隋帝笑问她。

“我没有生路的,陛下你明明知道,又何必要这么说呢?”鱼非池摇头笑道,“如果我真的去了南燕,跟音弥生日夜相对,我可以保证我自己不会对他有所感情,但是我不能保证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不想害了他。”

“你心善这毛病一直没改过来。”隋帝神色很放松的样子,说话也很随意。

“比以前好了,至少不会再动辙难以决定什么事。”鱼非池说,“不过在音弥生的事情上,你的确可以当我是心善。”

“你知不知道,阿岐又快要喜欢你了,你到底给他种什么蛊,便是忘了你,也会重新爱上你?”隋帝显得有点无奈的样子,自己的儿子怎么就这么争气?

鱼非池听着他的话笑出声来,笑过了之后,眼眶有些湿润:“但陛下你可确信的是,我不会再爱上他。这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不会再出现从前的情况。”

“你拿什么保证你不会爱他?你到现在,还爱着他。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还没有瞎,我看得出来你能一直忍让我与上央的无礼,都是因为他。”隋帝说。

“这不影响到,我会倾尽全力阻止他来爱我,我与陛下一样,不希望他过得痛苦。”鱼非池指了指自己的双腿:“可以吗?”

隋帝笑着点头,眼神中流露出真心的喜欢——他是喜欢鱼非池这个小姑娘的,如果自己的儿子不爱她,隋帝说不定,真的会对鱼非池有格外的恩宠,让她当一当自己的女儿,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鱼非池蜷起双膝放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继续说道:“我很感谢陛下替我考虑,让我远离此处,可以得一个清静地方安安静静地过下去,陛下有心了。”

“那是你应得的。”隋帝说,“你为大隋做的事,我并不会抹杀。”

“我想留在这里,并且我保证,石凤岐不会再爱上我,等到这五年过去了,我自会消失,绝不给陛下带来任何麻烦,我想,其实陛下也不舍得我这样一个人才流失到他国去吧?”鱼非池说。

“你倒是自信得很。”隋帝笑一声。

“我虽然一直回避,可是我知道我自己的本事在哪里。”

“我会考虑你的话,但是,只是考虑。”隋帝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鱼非池,着重重复了一声。

“大隋需要我。”鱼非池放下双腿坐好,对隋帝说道:“陛下也需要我,石凤岐更需要我,没有我,大隋走不远的。”

隋帝没有出声责怪鱼非池的狂妄与傲慢,他连鱼非池骂他垃圾都忍得,何况这样一句话?

而且,她的确有这样的实力说这样的话。

隋帝看着这个小姑娘走出御书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初晴的秋阳中,一片光亮里,她像是借了上天的光,披在自己身上,高洁而不凡。

他一个人出神很久,像是在权衡把鱼非池送走和把鱼非池留下哪一种做法,更能令他安心。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来撤茶,隋帝叫住他:“寡人记得,当初你与鱼非池有过一面之缘。”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料不到隋帝记性这么好,当初林皇后拿着凤宫上下几十条人命逼鱼非池进宫来,小太监为了报答鱼非池的恩情,在御书房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请石凤岐去救当时还是太子妃的鱼非池。

只这一嗓子,隋帝居然到现在还记得,这位日理万机的陛下,实在是可怕。

小太监知道近来隋帝与鱼非池的关系不咋滴,也知道鱼非池连个太子妃的头衔都弄没了,太子也不再记得她了,所以这会儿说话有点哆嗦,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回陛下话,小的的确与鱼姑娘见过一面。”

“你跟寡人说说,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隋帝找了个外人来问话,他需要一个没有参与所有事的人,清明的双眼,公正的评判。

小太监想了又想,这是夸鱼姑娘好呢,还是贬鱼姑娘好,说错了,或许小命就没了。陛下他是想听好话呢,还是想听坏话?

小太监心思活络快快地想着保命之语,却怎么也揣摩不透天子心思,最后干脆眼一闭,心一横,说:“小的愚见,鱼姑娘是个好人。”

“嗯,怎么个好法?”隋帝不喜不怒的样子。

“鱼姑娘惜人命,小的与鱼姑娘非亲非故,当初鱼姑娘也愿意为小的们进宫涉险,所以小的觉得,鱼姑娘是个好人。”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这会儿已经吓得唇也白齿也颤了,哆嗦着嘴唇才能把话说清。

“惜人命的好人。”隋帝听着笑了一声:“你下去吧。”

小太监拖着茶盘弓着身子,庆幸自己捡回来了一条命。

“以后你就在御书房里伺候茶水吧。”隋帝喝了口茶,觉得茶还不错,又说了一句。

小太监再一次扑通跪下:“谢陛下隆恩。”

跟陛下畅聊了一番的鱼非池心里已经安定了很多,她相信以隋帝的能力,不会不明白自己的话是真心话,自己已经证明得够多了,他该相信自己。

所以她放下心来窝在家中,并不着急。

音弥生除了有必要的事必须进宫外,也就住在鱼非池府上不出门,搬了笔墨纸砚画画,他丹青妙极,画的锦鲤就像是要活过来甩着尾巴游进池水中一般。

鱼非池看着眼羡,这些人个个都有一技之长,偏生自己,一无所长。

音弥生看着她神色,笑声道:“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不用了,我是知道自己的,学这些东西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鱼非池连连摆手,拒绝着音弥生。

“没关系,我教你。”音弥生见她难得眉头舒展的样子,心情也大好。

“真不用…”鱼非池笑道。

“他来了。”音弥生动作一停,刚要放下笔,鱼非池便接过来,低声道:“站在这里,不用做什么,站着就行。”

鱼非池不需要音弥生做什么,只需要借他的身形让石凤岐看见就足够,她应承过隋帝,不会再让石凤岐爱上她,就要说话算话。

“好。”音弥生轻声应下,却握住了鱼非池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前,扶着她的手腕慢慢运笔,勾着一片荷叶。

鱼非池有些讶异,他轻声道:“你难道不想让他信得更彻底一些吗?没关系,我不介意被你借用一番。”

虽明知鱼非池此举是为了让石凤岐远离她,但是音弥生依然觉得很是满足,不在乎被鱼非池借去让石凤岐看见。

想一想,倒是第一次与她如此相近,可以握着她的手,可以闻到她发端的香味。

就像做梦一样,或许连梦都比不得这样美好。

美好得音弥生的嘴角攀起温柔而深情的笑意,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最完美的弧度,安放着最无声与最轻巧的情意。

石凤岐就站在凉亭外边看着这两人,看音弥生把鱼非池揽在身前,看着音弥生握着鱼非池的手作画,二人纷纷低头专注着纸上的丹青,好一副物我两相忘的高境界!

他别过头长吐一口气,强端起笑容,笑了一声:“两位这还没去南燕,就已如此恩爱,令人羡慕。”

鱼非池像是刚刚才知道他来到此处一般,慢慢放下笔,对他客客气气道:“太子突然到访,可是有事?”

“你身为我大隋的谋士,无事我便不能来找你了?还是,你已经把自己认定成南燕的人了?”石凤岐挑开凉亭的帘子走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画,嗤笑一声:“每个人各有所长,东施效颦,不过是徒添笑料。”

鱼非池听着他这酸气冲天的话,忍下笑意,板起脸道:“不过是些情趣之事,用以打发时光罢了。”

情趣之事?

呵呵,情趣之事!

第五百二十章 真相是这样子滴

石凤岐反复的咀嚼着这四个字,越嚼越觉得这四个字让他酸得牙倒。

“鱼姑娘看来是闲得无聊了,正好,这里有封密信要你看。”石凤岐扔了信在桌上,正好盖住了鱼非池刚刚描下的那丑得不能直视的荷花叶。

音弥生恰到好处地说:“我去看看迟归给你熬的补药好了没。”

“麻烦你了。”鱼非池笑道,既然是密信,那就是与大隋有关的事,他这也是主动避嫌。

鱼非池拆开信来一看,信上写着…信上什么也没有,空的,白的。

鱼非池挑挑眉,定定性,眼前这人恶搞胡来的毛病,看来跟自己一样,也还没来得及改彻底。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鱼非池问他。

石凤岐坐下,长腿一伸,架在桌子上,手枕着后脑勺:“你不是大隋第一谋士吗,这也看不明白?就你这样的派去南燕,岂不是丢我大隋的脸?”

鱼非池望天,淡定,优雅,大度,从容,不要计较,不要生气。

“原来是无中生有,受教了。”鱼非池把信还给石凤岐。

石凤岐一把抓住她的手,这个手刚刚居然被音弥生握过,他大爷的音弥生凭什么碰她!

可是回头一想想,他大爷的自己凭什么这么火大?

越想越不是个事儿,越想越心里烦躁。

鱼非池看着他神色有些古怪,说道:“怎么,太子殿下又想掐死我?”

石凤岐想起那次险些把鱼非池掐得断气,慢慢松开手指,只取回了那封信,由着鱼非池抽身而退。

“想不到你这么记仇。”石凤岐冷笑一声。

鱼非池居然被他这句话打败得没话可说,想了又想,道:“嗯,我就是这样小心眼的人,不记仇则已,一记记一辈子。”

“呵,果然小鸡肚肠。”石凤岐摆了摆腿,又冷哼一声。

鱼非池好生气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好想上去打他两巴掌哦:“对,我就是这么小鸡肚肠。”

“看来以后那音世子的日子可不好过了。”石凤岐打量着自己指尖,拉长着音调。

“哪里会,我对喜欢的人特别好,掏心挖肺的好。”鱼非池继续保持微笑,可是这话也不是假的,自己对石凤岐也的确是掏心挖肺,是这王八犊子全不记得了罢了。

可是这话在石凤岐那里听来就不一样了,他只会以为鱼非池是在说她与音弥生,越听越来气,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看来鱼姑娘这是铁了心要去南燕啊,我大隋怎么对不住你了?”石凤岐挑起一边唇角冷笑。

“我想,音世子至少不会掐死我吧。”鱼非池望着厨房的方向,说得有模有样,煞为介事,一本正经。

“鱼非池!”石凤岐快让她气死了,当初自己脑子不太清醒做了冲动的事,那…那不也是怪她自己嘴巴非得逞能,一定要跟自己对着干吗?

这会儿一直提起这事儿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干嘛?”鱼非池无视他的愤怒,轻描淡写回应。

“对…唔唔。”他含含糊糊地糊弄了一声。

“说话说清楚!”鱼非池骂一声。

“我嘴里没含热萝卜!”石凤岐说出来这句话后有点怔住,自己在哪里听的这句话,说话说清楚,别跟嘴里含糊了个热萝卜似的。

他想了想,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句俏皮话,短暂失神过后,他声音很低,看着四周的风景,极大不情愿的样子,翁声翁气地说:“我说对不起,那时候不该一时冲动想把你掐死。”

鱼非池记得石凤岐轻易不是个向人道歉的人,他说过,他第一个道歉的人是笑寒,委屈了笑寒那么多年替他坐镇东宫,戴着丑面过活,第二个道歉的人是自己。

这一声道歉,还是对自己。

鱼非池看着他,莫名笑出来。

“你笑什么笑?”石凤岐暗中恼火却又发作不得,见鱼非池发笑更觉得火上加火。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跟你以前的关系吗?不如我说给你听吧。”鱼非池坐在他对面,拍掉他两条架在桌子的腿,认真看着他。

“你要说什么?”石凤岐心里陡然紧张起来,不知是期待,还是其他的情绪。

鱼非池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很真诚的笑容,说道:“我跟你以前的确认识,而且关系还不浅,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以前有过一个男人,我们很相爱,你与音弥生一直对我求而不得,后来在砂容城那次,你与我爱的人一同掉进了山洞里,他们只救出了你,没有救到他,因为你是太子,而他只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他死得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一直奇怪,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我的表情很痛苦,很难过?因为那时候,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那个人,曾把我视若生命,我也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我所追求的东西。你还很好奇,你为什么一见到音弥生就很不痛快,因为那时候他是你的情敌,你当然不喜欢他。而我来邺宁城的原因,是因为我深爱的人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忠心于大隋,志向在须弥,我要完成他的遗志,辅佐于你,帮大隋拿下这个天下。”

“你大概也会好奇,为什么我会带你去菜市场,为什么我对他们的生活那么熟悉。因为我爱的人就是平民,我跟他一起体验过普通百姓的绝望无助,所以我知道,我能把那些道理说给你听。”

“最后你还有一个疑惑,就是为什么隋帝对我一直不信任,不喜欢,甚至想杀了我。原因也是这个,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再去喜欢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困于情事,浑身破绽,处处软肋,你以前为了我,做过很多错事和疯狂的事,忤逆过隋帝很多次。所以隋帝对我不满,上央亦是。当你醒过来忘了我,隋帝自然而然,不会再允许你接近我。”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我曾经与你的确认识,但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复杂。我的确爱过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你,他已死掉了。”

“而大家都瞒着你的原因,想来你自己也想到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你能忘了也好,自然不会有人跟你一直提起。”

鱼非池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很诚恳地看着石凤岐的眼睛,显得真挚又坦承,没有半分隐瞒的样子。

话中虚实各半,但是能完美地补全所有的漏洞和破绽,还能解开石凤岐的诸多疑惑,不会有比鱼非池更会说故事的人了。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会觉得这就是真相。

真正死掉的人,心里该有数的人,都清楚。

石凤岐听完这个故事,把自己所有的疑惑全都拿出来一点点拿出来,居然发现,都能在这个故事里找到答案。

这就像是铁打的事实,直挺挺地树在这里,等你正视。

“我以前很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石凤岐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指了指鱼非池,又指指自己,“你瞎吗?”

鱼非池低头发笑,他以前倒是经常骂自己瞎了眼的。

可是后来好不容易擦亮了眼,却看不到他了。

“对,我瞎。”鱼非池笑声道,笑得眼眶微红,“我的确瞎过。”

“我怎么可能那么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这简直不可思议。”石凤岐还是不愿意相信曾经的自己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把自己放得那么卑微过。

鱼非池坐直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压了压下巴,看着他:“可是你现在不也是正在慢慢喜欢上我吗?哪怕你失去了与我有关的回忆,全新的你,重生的你,也在慢慢喜欢我,所以,你以前喜欢我有什么不可思议呢,唯一没有变的是…”

鱼非池顿了一下,然后扬起下巴笑道:“我一如继往地不喜欢你。”

“你若不信,可以找音弥生去确认,他不会骗你。”鱼非池指了指正在厨房中看着小火的音弥生。

“去自取其辱吗?”石凤岐神色有些恍惚,他等了很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简直是个笑话,还不如不知道。

他没办法怀疑鱼非池的话,她说得太逼真了,很多细节都完美地吻合着他的疑点。

他漂亮的丹凤眼里一点点清明澄澈,看向鱼非池的眼神也一点点变得古怪,最后他笑起来,从开始的低声轻笑,到后来放声大笑,他仰在凉亭的椅子上,笑了许久。

鱼非池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一点点相信。

“鱼非池,你说那个你很喜欢的人,已经死了,是吧?”他笑够之后,慵懒着眼神,带几分邪魅地看着鱼非池。

鱼非池心头一跳,这是咋整的,跟预料中的不一样啊!

她点点头:“啊,是的,死了。”

“那你现在就没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石凤岐慢慢坐直身子,一点点往鱼非池那方靠着。

“嗯…可以这么说。”也不全对,你这不还在眼前吗?

石凤岐猛地扑过去,把鱼非池抵在柱子上,并不狠厉,只是带着无边的邪气,懒懒散散地拉长着语调,他的身子一点点靠近鱼非池,渐渐地呼吸都能扑到鱼非池脸上,他在鱼非池耳边,呵着热气,不重的声音带着如同面临杀伐一般的邪戾——

“我他妈还不信了,这次你还能继续眼瞎!”

第五百二十一章 讲道理好不好

鱼非池内心的这个情绪,还是比较复杂的。

千算万算,她算漏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就是,石凤岐他遇上执拗的事情时,不咋讲道理。

于是鱼非池此时觉得,此种局面,有点…一言难尽。

“不是…我们讲道理行不行,我能瞎一次,我就能瞎二次嘛,是不是?这个,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隋帝看见了,是会杀了我的。”鱼非池抬起手来推了推石凤岐,他这个胸膛还是这么结实啊,手感真不错啊,啊,在想什么鬼,推不动啊。

石凤岐手指抬起鱼非池下巴,挑着唇角的冷笑:“如果真如你所说,隋帝是因为这个原因要除掉你,那你嫁给我,不就没这种难题了?”

“小哥,我们讲道理好不好!”鱼非池一心急,别称都喊出来了,“你现在只是觉得你以前喜欢我,没得到我,所以要补偿曾经的自己,想拿下我。可是现在的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就算有一点点喜欢,也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是不是?最后,两人成亲讲究个你情我愿,你乐意我不乐意啊!讲道理好不好!”

石凤岐拇指揉了揉鱼非池的红唇,揉得有点变形,总觉得这个地方他很熟悉一样,笑声道:“那就等成完亲之后慢慢讲道理,你再慢慢喜欢上我,我不急。”

“要是你发现你娶了我之后根本没那么喜欢,怎么办?”鱼非池说话有点不清楚,毕竟嘴巴在别人手里。

“休了你。”石凤岐神色如旧,依然带着慵懒邪笑,玩弄着鱼非池的嘴唇。

“你大爷!”鱼非池忍不住骂出声!

“你说什么?”石凤岐一下没太明白这个词,专注地看着鱼非池的眼睛。

鱼非池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全世界的菩萨观音和佛陀,让她遇上了人间如此奇葩。

“呐我再说一次,太子殿下,我真的不会嫁给你的,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知道,你说过了。”石凤岐松开被他揉得通红充血的鱼非池的双唇,退后一些让鱼非池可以自如的呼吸,慵懒地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我刚才不过试一试,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喜欢你,但是很可惜,我有一些心动,但并没有想娶你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