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霖的神色带着古怪的笑意,幽幽发冷,看着鱼非池的眼神有如毒蛇,像是下一秒就会吐出信子来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要了她的命。

第六百一十章 剥皮,处死

有着如此纯粹恨意的满霖其实比任何高手更为害怕,她的恨如此纯粹干净,不掺半点杂质,就算是鱼非池有一万个好,她也是恨的。

南九不知不觉挪了步子拦在鱼非池面前,握着剑的手翻了翻,随时可以抽剑出鞘,满霖见了,一声冷笑:“我怎么可能杀得了她,我连三步之内都近不到就会被你杀死的,南九公子,你根本不用这么紧张,只要有你在,你的小姐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南九的神色很复杂,他没曾想到过,他曾经无意间救下来的人,竟然会对鱼非池有这样强烈而纯粹的恨意。

鱼非池的手搭在南九肩上,让他不必紧张,自己走出来面对着满霖。

说实话鱼非池来来往往已经见识过了无数的奇女子,每一个都有她们自己不同的地方令人记忆深刻,但从来没有哪一个,像满霖这样,有着如此鲜明的性格特色。

认真算起来,她是强大的,支撑她强大的力量源自于她纯粹的恶意与恨意。

这种强大让她在此时爆发出极为强烈的气场,像是在她周围的那一片空气都变得冰冷扭曲,可以伤人。

鱼非池看着她,轻笑了一声,说:“我相信世上有纯粹的恨,就像我相信世上有纯粹的爱一样,我相信世间万物存在便是有他的道理,哪怕是情绪这种最不可捉摸的东西,我还相信你对我恨意干净无暇,极致清白,正如我相信你的内心仍有一丝光明一般。”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鱼非池边说边反问。

“你以为我会劝说你吗,你以为我会让你向善吗,你以为我会问你为什么恨我,是不是因为南九,是不是嫉妒吗?不,我不会的,我这个人从来不怎么爱听人背后的故事,我根本不在乎你有什么样的苦衷经历怎么样的挣扎,满霖,对我充满了恨意的人我是不会原谅的,我甚至不会让你死南九手上,因为,我要让你体会,临死遗愿都达不成什么感觉。”

“你可以把我这种心思也当成是一种纯粹的恶毒,我连一个痛快的死法,都不会给你,我会让你极端的痛苦之中,饱受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不如死。”

“以此,来感激你对我纯粹的恨。”

鱼非池淡漠的目光回应着满霖幽森的神色,世上有无数的人,就有无数的性格,无数的性格之中又会分化出无数种阴暗和罪恶,有什么好奇怪的,满霖这样的小姑娘,以为这就是恐怖吗?

她托起满霖的下巴,睥睨的神色看着她:“不过我这种纯粹的恶毒却是有原因的,你让石凤岐引心头之血作药,让我服下,为的不就是让我有一朝日得知真相倍加痛苦吗?我便以更痛苦的方式让你死去,满霖,你会知道,真正的恶毒是什么。”

满霖的眼神有了些丝恐慌,咽了咽口水看着鱼非池:“我根本没想过活下去,死都不怕的人,你以为我会怕别的吗?”

“会的,多的是比死更恐怖的事情,等下你就会知道,死亡,从来都是轻而易举的解脱。”

鱼非池喝令一声叫来下人,问道:“城中可有会剥皮的人?”

下人一惊,猛地低下头去:“回鱼姑娘话,有的。”

“将满霖拖下去剥皮示众,皮落之后,三日之内,不得让她死去,若有违者,同罪论处。”

鱼非池淡声吩咐道,没有半点不忍的神色,她一边说话还一边把一条丝巾塞进满霖嘴里,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军医,免得你受了不苦先咬舌自尽了,等下他们会先敲满你满嘴的牙,防着你寻短见,路上好走,满姑娘。”

她实非是个锱铢必较爱报仇的人,冲撞了她的女子七七八八那么多,鱼非池也从来没有要赶尽杀绝过。

冲撞她,没问题,谋石凤岐的命,问题就很大了。

满霖被拖下去的时候没有叫喊一声,或许也是因为叫喊不出来的原因,只一双眼睛怨毒无比地盯着鱼非池,那样的眼神旁人看着便觉遍体生寒,如同一根根毒刺扎在身上,鱼非池倒还好,很是坦然地迎着她目光,不带半点情绪的样子。

等到满霖拖下去,鱼非池对迟归道:“要么离开,要么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阿迟,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了,以前的鱼非池已经死了,死过很多次了。”

迟归看着鱼非池,看了很久没说话,眼神很复杂,像是在努力地挣扎着些什么,最后他的眼中流出悲伤的神色,带着天真的笑容,软绵的声音如同撒娇:“小师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你告诉石凤岐我小产之事,对吧?”鱼非池看着他,心底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那时候恨他伤害了你,想要报复他,才告诉他的。”迟归咬着嘴唇,低声说着这些话,眼神一直望着鱼非池,悲伤的色彩越来越浓烈。

“然后呢,给他带去了什么样的后果?”鱼非池又问。

“心脉受损,无药可医,只能静养。”迟归挑了挑下巴,对这件事,他一直很满意,能让石凤岐一辈子都背负这重隐疾,迟归觉得甚是开心!

鱼非池放在腰间的手一紧,转头看向南九:“你也知道?”

“石公子不让下奴告诉你,下奴也觉得,此事跟小姐没有关系,所以…”南九连忙低头解释。

“你别怪小师父,任何人都不会想告诉你的,小师姐,你常说怨有头债有主,难道这是他的怨和债吗?”迟归笑了一声。

鱼非池心底沉重的叹息变得连绵悠长,轻闭了下眼睛,她说:“这件事到这里结束,你们仇也报了,恨也结了,人也害了,该收手了。”

迟归动了动嘴唇,最终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苦笑一声走开,他抬头看天上的蓝天与白云,突然有点能明白了满霖说的那种纯粹的恨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连蓝天白云都看得极为厌烦!

南九站在鱼非池身边,他看着鱼非池心力交瘁的样子,想了很久,才慢慢说道:“小姐,其实满霖是因为下奴才这么恨你的,对不对?”

满霖喜欢南九,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南九对满霖一直无半分好感,顶多是不厌恶。

这于一个怀抱痴情整整八年的女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满霖甚至不求南九爱上她,只要南九让她可以陪着他就行了,但是南九都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说她一点怨也没有,怎么可能,整整八年的时间,堆积出来的爱意浓到何等地步难以估量,这爱意一旦变质,会化作多深的恨,也无法说清。

但若真说满霖是完全因为南九而恨鱼非池,却也有些牵强,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鱼非池与南九两人之间的关系是真正的家人,就连石凤岐也不会多想。

南九只是个引子,满霖恨不起南九,把爱意转化的恨意嫁接到了鱼非池身上而已,过于扭曲畸形的爱恋,藏在她看似人畜无害温顺善良的皮囊之下,所以爆发出来的时候,便显得格外骇人。

就算只是这样,也只以为让南九自责内疚的了。

鱼非池看着南九,轻轻地笑着,理了理南九胸前的衣服,说:“南九,我们之间不需要跟谁说对不起,一家人,互相扶持互相关爱,有什么难关也互相帮衬互相支撑,你陪我走过那么多不堪回首的日子,你不必为了任何他人的错误觉得有愧于我。南九,你只是你,不必为任何其他人背负什么。”

“可是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下奴,满霖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她甚至没机会接近小姐你。”南九难过地看着鱼非池。

“如果我们能预防一切灾难,就没有命运多舛这样的说法,我们只要活着就会遇上无数的变故,这些年我越来越明白这个道理,南九,满霖的事不过是万千变故中的一个,而我们已经解决了,就可以了。”鱼非池拉着南九的手,笑声说着。

“小姐很担心石公子,是吗?”南九又问道。

“当然担心了,我说过他必须活着,还要活得好。”

“小姐,你不要再爱上他,你会死在他手里的。”

“我会努力的,放心吧。”

“小姐…”

“南九,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你去看着阿迟。”鱼非池拍拍南九的肩膀,对他笑道。

南九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离开,频频回首担心地看着鱼非池,他与迟归有不同的原因,但是有相同的担心,他也在害怕,害怕如果他的小姐再一次爱上石凤岐的话,会再遭遇怎样的万劫不复。

已经太多次了,不可以再让石凤岐伤害她了,她受不住的。

而鱼非池坐在石凤岐房中的椅子上,远远地看着他憔悴的脸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目,近在眼前,触手可得,却只是静静地坐着。

她有了肩负这天下的勇气,却没了再爱他的勇气,倾尽全力漠视的伤疤与过往,一点点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痛到难以自抑。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大概真的因为我笨吧

后来鱼非池再不肯多喝一口迟归送来的药,由着那些药冷下去再倒掉,也不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迟归,只是一看这药,便容易想起石凤岐的血腥味,鱼非池无由来地觉得不适,半点也咽不下去。

迟归每次端着药来,起先还劝说一番,后来见怎么也说不动她,也只好把药放下,再默默离开,不说多话。

许是为了弥补对石凤岐造成的伤害,也许是为了让鱼非池不再责怪他,迟归花大力气给石凤岐调配了一方药,可以温养石凤岐受损的心脉,这味药配好的时候,迟归端着药先来到了鱼非池房间,说:“我知道小师姐你信不过我了,所以先端过来喝给你看,我不会毒害石凤岐。”

他说说毕,端着药一口吞下去,鱼非池想阻止都来不及。

擦了擦嘴角,迟归倒扣着空碗,笑容纯真:“你看,我没有下毒。”

“阿迟,你这样折磨你自己有必要吗?”鱼非池看着迟归,竟分不清心中是难过还是愤怒。

“我没有折磨我自己,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小师姐你原谅我。虽然小师姐你没说,但我知道小师姐在怀疑我,你那日将满霖直接处死,也是想把事情就此止住,以免她说出什么于我不利的话来。小师姐,你那日应该问她的,应该去得到答案,然后你就会知道,我是清白的,我做得最错的事,不过是假装没有看到石凤岐自甘作贱他自己罢了。”

迟归声正音清地说着,缓缓道来,清澈明亮的双眼软软地看着鱼非池,眼中盈着轻轻柔柔的笑意:“小师姐,你不再信任我了。”

鱼非池看着他,并不否认。

那日满霖的话鱼非池并没有全信,她不是很相信,凭满霖这样一个女子就能骗得到石凤岐,也不信以满霖的本事能一直瞒过自己,更不相信满霖的那个带血的药方子真有那么神奇。

鱼非池,的确怀疑迟归。

他有动机,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迟归一见鱼非池的神色便明白了,低头笑了一声,慢慢收拾好药碗,又说:“小师姐你怀疑我是很正常的,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因为石凤岐而怀疑我。”

他端着药碗下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鱼非池叫住他,鱼非池说:“阿迟,不要因为不该的情感,走入歧途。”

“我从来没有入过歧途,小师姐,我从来都认准一条路。”迟归回头看着鱼非池,笑容灿烂,“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迟归的医术的确了得,石凤岐的伤病在他的调理之下渐渐有了好转,没出几日便能下地行走,迟归从来没有亲自给他送过药,方子配好他交给下人让他们去煎熬,又因为鱼非池也不再肯喝他的药,迟归一时之间竟然闲了下来。

闲时他躺在刚刚长出嫩芽的草地上,少年漂亮的脸庞是比春花还要令人羡慕的好风景,他微闭着眼睛所思所想皆是鱼非池的一颦一笑。

从无为学院开始,到现在,记性极好的迟归,记得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次笑话,每一次愤怒。

这于他而言都是最珍贵的珍宝,如一粒粒熠熠生辉的宝石,要仔细藏好放在胸口,不能让任何人偷去半点。

这些珍贵的宝石,支撑着迟归一路走到今日,他曾看着鱼非池与石凤岐如胶似漆不能言语,他也曾看着鱼非池为石凤岐放弃一切跌入泥泞不能伸手搭救,他试图保护鱼非池,可是他的小师姐,从来不需要任何保护,纵使刀剑加身,她也选择一个人硬扛。

最让人难过的,莫过于她的不需要。

她太强大,太耀眼,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与同情,再黑再苦的路她也要咬着牙一个人走过,绝不回头看一眼在她身后,随时可以拉她一把的人,懒散闲淡的小师姐,她拧起来脾气来,便是谁也拉不住。

迟归有时候觉得,他跟在鱼非池身边就是个废人,毫无用处,甚至还比不得南九,好像,有他无他,于小师姐而言,都无甚区别。

他像是一个多余的人,站在那里,只有突兀,并不融洽。

这样想着,迟归睁开了眼睛,看着天上疏落下来的道道金光,抬了抬手掌遮眼,低声呢喃:“小师姐,我该怎么办呢?”

“迟归。”有人轻声唤他。

“小师父。”迟归笑应道。

南九坐在他旁边,坐得端正笔直,严肃地看着他。

“怎么了?”迟归笑看着他这样严肃认真的样子。

南九郑重地说道:“迟归,小姐与石公子之间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都不要再插手了。”

“小师父这是原谅石凤岐了?”迟归笑道。

“不,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但是,小姐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擅自左右的,她要做的事,我都会帮她。如果她已经放下了过去,原谅了一切,我也就绝不会再提起来。”南九认真地说。

“看来,死抓着过往不放的人,只剩下我了呢。”迟归笑了一声,摊开双手放在草地上,柔软的青草轻轻挠着他指尖,酥酥麻麻的,他笑说,“小师父,你就不怕石凤岐再把小师姐伤一次吗?”

“他不会的,他没有机会。”南九紧了紧手中的剑,说:“我不会给他机会。”

“小师父,你不明白,有时候伤一个人,不是伤她的身,是伤她的心。就算你武功盖世可以杀了石凤岐,也阻止不了他给小师姐带去伤害。”迟归笑了一声,“不过罢了,连你都放弃了,我也就懒得再执着,小师父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再者说,我武功也不如他,杀不了他。”

“迟归,小姐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对无望之事如此坚持,不是很辛苦吗?”

“大概…真的是因为我笨吧,无为老七,平庸无能,为何可入无为七子,不一直都是个迷吗?哈哈,小师父,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迟归哈哈一笑,坐起来拍拍身上的草籽,看着南九:“要么放弃,要么像你这样做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南九不说话,只是看着迟归,他与迟归朝夕相处,说起来比迟归与鱼非池在一起的时间更长更久,南九对迟归毫无恶感,甚至两人关系还很不错。

南九不想看到迟归这样沉沦难以自拔,小姐会难过,迟归也不会快乐。

远处传来鱼非池的哀嚎声,南九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鱼非池正抱头乱蹿躲着石凤岐,石凤岐手里稳稳地托着一碗药跟在她身后,南九笑了笑,说:“除了石公子,你还见过谁能让小姐如此开怀?”

“嗯,好像没有了。”迟归点点头,笑说道。

“来来来,把药喝了,你喝完了我才会服药,有病要吃药,乖啊。”石凤岐穿着单衣长袍,手里端着药,跟着鱼非池后边绕了房子快有三圈,苦口婆心地劝着。

鱼非池一脸绝望地看着他:“石凤岐,我没病!”

“你没病,我有病,行吧,赶紧喝了!”石凤岐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什么都应着她的话说,只要她能药吃了,什么都好说。

“你有病啊!”鱼非池嚎叫!

“我是有病啊。”石凤岐笑眯眯。

“你有病你吃药啊!”

“你吃了我就吃!”

“…”

鱼非池觉得,自己的舌头早晚会被这些苦得发指的药婆子荼毒到尝不出世间美味的,如同壮士就义一般,她一把夺过药丸猛地往嘴里灌了进去,苦得她舌根都麻了,眉头都皱了,小脸都挤到一起了。

石凤岐笑得温柔,提起袖子替她擦嘴,被鱼非池一把打开:“躲开!”

“糖果也不要了?”石凤岐翻出一粒糖捏在手指里。

鱼非池抬手就去抢,石凤岐却把手一伸,高高举过头顶,仗着他一双腿长的优势,晃着糖果:“来抢啊。”

“石凤岐你不要脸!”鱼非池破口大骂。

“这就叫不要脸,非池我看你是把我忘得差不多了,那可不行。”石凤岐笑一声,把糖果咬在齿间,一把扣住鱼非池的脖子,低头就往她嘴上凑过去。

两人嘴唇相接,还带着糖果的丝丝沁甜,他的双眸藏着情深不减往昔,他的双唇始终柔软一如当年,他薄薄的中衣浸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劈头盖脸地往鱼非池鼻端涌来,带一分戏谑九分真情的眼神像是他用心酿造储藏了百年的好酒,浓得醉人。

一阵悸动般的颤粟划过鱼非池心间,她竟然觉得慌乱。

真是可笑,以前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慌乱时分,如今竟然还会老脸发红小鹿乱撞的慌乱,简直是荒唐!

鱼非池两手一推,狠狠一把推开石凤岐,狠狠擦着嘴唇,含着糖果含糊不清痛心疾首地骂道:“你臭流氓!”

石凤岐却只笑意盈然,温柔地看着鱼非池气得甩袖而去的背影,几片早春的绿叶落在他指尖。

小爷我当年能拿下你一次,就能拿下你第二次,非池啊非池,你可别跑,有种再来试试!

第六百一十二章 以深情为网,以肉体色诱

石凤岐在短短数日归之内恢复了他老流氓的本质,充分地发挥着不要脸不要皮不害臊,一切为了泡妹纸的崇高精神。

只是这老流氓当年还是小流氓,没像现在这么多的弯弯肠子花花心思,只是纯粹的不要脸,悍勇往前。

如今的老流氓一肚子的坏水歪主意,不止耍得一手好流氓,还腹得一手好黑,稍不注意就让他拐进坑里去。

对外他是一本正经高高在上的帝君,冷静沉稳地发号施令,处理公文,与一干臣子们商议事情的时候也颇有帝君之气,果断干脆,毫不拖泥带水,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一扫,便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俯首称臣,端得是霸道凛然。

外人一不在,他就跟松了缰的野马似的,撒着蹄子地往流氓的路上一去不回去,越奔越远。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他对外的时候总是衣冠楚楚,仪表堂堂,脖子以下的部位裹得严严实实,处处透着尊贵与禁欲,不容他人亵渎半点的气势。

对着鱼非池,他永远穿得让人迷之不解,半敞的胸口,若隐若现,结实匀称的肌肉,蜜色诱人的肌肤,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你来上我呀”的味道。

鱼非池有时候看着公文想着事情,他就莫名其妙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手支在桌子上,将她罩在身下,一本正经地与她一同看着,时不时还提点意见,有意无意划落的黑发还要挠着鱼非池的脸颊。

鱼非池,捂脸,没眼看。

“石凤岐,才开春的季节你穿这么少,你不怕冻死吗?”

“不冷啊,没事的,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的肉体,一定不会被我色诱的,是吧?”石凤岐微微低沉的嗓音透着沙哑的味道,性感到无可救药。

“石凤岐,作为一个帝君,你能不能有点帝君的自觉,不要总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把衣服穿好!”

“无妨,反正光着的你都看过了,我这还穿着呢。你要是嫌碍事,不如我干脆脱了?”

“…”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唉呀,这还发烫了,怎么,你真想要我的肉体呀,想要你说别客气,我很大方的。”

“…”

“你别走啊,事情还没看完呢,唔,我跟你一起再好好商量一下。”

“…”

“唔…握笔的手别这么紧,写字写多了会累的,别紧张,你要是忍不住就直说。”

“石凤岐!”鱼非池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拍案而起,怒目圆瞪!

石凤岐笑眯眯看着她,依旧是那一眼可以醉死人的深情。

“算了没事。”鱼非池一腔怒火,化作虚烟,软软趴下,彻底认输。

石凤岐掩唇轻笑,看她挫败得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俊不禁。

蠢货,她哪里晓得,那以心头血为药引的方子如此荒唐胡闹,自己当然知道是假的,自己又不傻。

不过是受了启发,干脆就将计就计罢了。

想让她再爱上自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与努力,设一个温柔的陷阱,才能把她这头已经迷了路的小鹿引诱过来,这陷阱她一旦踩进去,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了,石凤岐你到底想好没有,你是回邺宁城,还是怎么样?”鱼非池强自按着心头一头小鹿别乱撞,老脸别发红,清清嗓子问道。

“你舍得我回邺宁城吗?”石凤岐问道,以前他是语气坚定,坚决不回邺宁城,要与她一同行事,这会儿居然开始反问鱼非池的意见了。

“舍得啊!你最好立刻就走!”鱼非池连忙说道。

“真的吗?”石凤岐的声音一软,透着受伤的味道。

鱼非池抬头看他,便看到石凤岐漆黑的双眸中那一点欲藏还露的悲色,无由来看得人心头发软,鱼非池举起双手:“你赢了。”

“这可是你叫我跟你在一起的。”耍流氓也要有个下限啊喂!

鱼非池竟觉得无言以对,动了半天嘴皮子找不出一句适合的话来骂他,半晌过后,她心沉气静,拍拍了石凤岐的肩:“小哥,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我见过啊。”

“谁?”

“你咯,你以前不是比我更不要脸吗?你都把我强了,然后又始乱终弃把我丢下,一个人跑了,你说你是不是比我更厚颜无耻?”

“石凤岐,你大爷的,我今天跟你不死不休!”

“好啊,你想怎么战,我都会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百花争艳的好日子里,石凤岐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华丽的马车带着他们一行四人,南下了。

记得好几年前,他们几个刚从无为学院里出来,也是他们四个人,一路南下,自无为山去了后蜀,去了南燕,见到许多熟人,也认识了许多陌生人,听过了很多的故事,更创造了许多的传说。

时光荏苒,几年过后,还是他们四人,再次南下。

只是身份再也不一样了,关系也不再如当年那般,心境也变了。

或许唯一没有改变的,是那些经历千锤百炼仍不后悔的情爱,于纷乱的世事中死死相守,哪怕这情爱已经苟延残喘,也挣扎着要杀出一片生天。

鱼非池窝在马车里,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春光好景,有些恍然,怎么这么快,时间就过了五年半呢?

“非池。”石凤岐看她想事情想入了神,出声打断她,近来他总是如此,只要鱼非池想事情想得久了,就会让她停下,不再让她累心累力。

“干嘛?”鱼非池没好气一声。

“我想让迟归与南九先行一步,我们四人目标太过明显,容易被发现。”石凤岐关上窗子,让她专心听自己说话。

“也是个好方法,而且他们两个比我们目标要小,可以提前赶过去探探情况。”鱼非池点点头。

“嗯,不错,此行最重要的是隐藏痕迹,我已经准备了假车队在回邺宁城的路上,就算是有他国探子来探风声,也能瞒得住,但是我们自己不可提前暴露了。”石凤岐说道,才不会告诉鱼非池,是因为嫌那两人碍事,不方便他继续耍流氓呢。

不过鱼非池何其聪明,立刻就想到了,笑眯眯地看着石凤岐:“石凤岐,你主要是想把南九调开吧?”

“唔…为什么这么说?”石凤岐眨巴眼,一脸的无辜。

“怕他弄死你呀。”鱼非池还是笑着。

“这个倒是真的,南九的武功越来越好了,让人害怕啊。”石凤岐煞有介事的样子。

鱼非池甩了个大白眼给石凤岐,叫停了马车让迟归南九两人进来商量。

南九一听石凤岐要把他支走,立马不干了:“不行,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姐!我不答应!”

石凤岐已料到了南九的激烈反应,只笑道:“你是担心她的安危吗?”

“我更担心你,你不安好心!”南九耿直。

石凤岐让他的话逗得一笑,说道:“你家小姐不吃了我我就很知足了,放心吧,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我不相信你!”南九愤愤道。

石凤岐面色微尴尬,看来是近日来流氓耍过了头,让南九有点看不下去了,所以这会儿才如此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