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石凤岐只好正色道:“此行至关重要,我与非池也需要你与迟归先前打探情况,而且不可被旁人知晓,你们两个武功奇高,也足能自保,南九,这是正事。”

南九让他唬得一愣,有些懵懂地看向鱼非池,鱼非池白了石凤岐一眼,对南九说:“别担心,沿途的人都已经打点过了,你们走陆路去,我们走水路,分开行事不易被人察觉,南九,这件事的确很重要,天下成败,在此一举。”

“可是小姐…”南九不安道,“小姐,下奴若是走了,谁来保护你呢?”

鱼非池笑着拍他的脑袋:“你不是希望为废除奴隶制出一份力吗?这也是出力,我们一起努力改变这个天下不公平的事情,南九,你不能只想着我,你也要想想你自己的梦想。更何况,石凤岐的武功仅次于你,保护我是绰绰有余的,再者说,一路下去都有他的眼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南九听完之后抿着嘴,想了半天,最后想到了他还有舍生蛊,如果小姐真的有危险,自己也能察觉到,或许也来得及赶过去。

他想了这许多之后,又对石凤岐说:“小姐如果出了事,我就杀了你赔命!”

“她要是出了事,不用你杀我,我自己就把自己杀了。”石凤岐笑道,又看向迟归,等着迟归说话。

迟归倒是没什么意见的样子,只是望着鱼非池,笑道:“小师姐已经决定了吗?”

“嗯。”鱼非池点点头,“阿迟你若有其他的想法,也一并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

“我没有什么想法,我与小师父走陆路,小师姐放心吧。”

迟归笑道,他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违逆鱼非池的意思的,什么都依着她顺着她,才能在她身边留下。

第六百一十三章 腹黑到极致处的石凤岐

南九与迟归离开之后,石凤岐与鱼非池换了马,不再乘坐那辆马车,免得引人注意。

鱼非池也换了一身男装,唔…

她着男装并没有书里写着那种风流倜傥,清贵无双,反倒挺像小倌楼里的男儿,要怪只能怪她本身姿色太娇艳,换了男装横七竖八往外透着的也是艳色,幸好她眉色极浓,眉型长而英挺,倒是添了些英气。

石凤岐托着下巴看着换好了衣服的鱼非池,笑了一声:“你若是男子,我便愿意作断袖。”

鱼非池听着一翻白眼:“我若是男子,就收尽天下美人!”

“说得你现在没收似的。”石凤岐哼笑一声,拉着她上了马,往远方奔赴而去。

马蹄踏在春花上,将春花踏碎踩进了泥里,未来得及在春天里尽情一展妖媚色的花朵,可怜地被摧残得早早死去,或许还无人闻过它的花香。

泥土飞溅,两人两马一路狂奔,每过一处,都有人早早备下良驹与干粮,连日换马,连夜赶路,披星戴月。

在他们两个的嬉笑怒骂之中,离心底坚定的目标,越来越近,他们将走上一条极其艰难的道路,这路会有多难呢,也就是或许他们两个拼了命,也只是死在半路上,达不成目的的那么难。

但这条路只要走通了,便是康庄大道,可定天下之势。

直到来了到一处鱼非池从未到过的地方,两匹马才停下,石凤岐牵着马看着海岸边停着的船,笑说:“叶藏的船。”

“他的生意是越做越可怕了。”鱼非池笑叹一声,如今天下四处都在打仗,狼烟纷纷,叶藏却偏生在这乱世里发了大财。

发战乱财这种事鱼非池不说对与错,有钱不赚也就不是商人了,只是很佩服叶藏的本事,他的生意定在了南燕,而南燕正与苍陵,后蜀大战,可是叶藏却能从这三国里巧妙的穿梭迂回,聚拢大量的黄金宝藏。

“上船吧。”石凤岐拉着鱼非池足尖一点,跃上半空,朝那大船飞去。

鱼非池下意识抱紧他的腰,暗戳戳地骂一声。

“险些忘了,你怕高。”石凤岐恍然大悟一般,却故意飞到更高处,吓得鱼非池死死的扒在他身上,活像一只八爪鱼黏着他。

石凤岐便叹:“唉,离了我你可怎么得了。”

鱼非池十分后悔,她应该让南九跟着自己的,至少可以打死石凤岐出口恶气。

船不是很大,但也不小,船坊里有两间居室,撑船与伺候的下人很有趣,全是哑巴,叶藏收到石凤岐的信时,知道这事儿严重,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暗中送出来的船以及船上用的人,都经过了精挑细选,不止要背景干净,身手利落,还要绝对懂事,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

除了死人,没有什么人比哑巴更能保守秘密。

船行在大海上,鱼非池在须弥大陆上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了山川河流无数,却从来没见这个世界的大海。

他们自武安郡出发,越过了白衹境内,从白衹的海案线上来到了这里。

阳光下的海水细细碎碎地漾着金色的浮光,温柔呢喃的海水轻轻拍打着船身,还有天边白色的海鸥掠过,这里的空气都有着海水独特的咸味,无边无际宽阔无垠的海面,让人心情也变得豁达开阔,就好像天大的烦扰,也只是轻轻一缕烟,不值得挂在心头。

鱼非池坐在船头吹着海风,温暖的海风带着咸湿潮意,扬起她束成了男子发髻的黑发,合身的男子长袍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勾出她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还有纤细的腰,十分曼妙的身姿,她的双眼望着远方,很远的地方,或许是目的地,或许是未来。

石凤岐便倚着船舷看着她,也不打扰。

得他不怕死一般的勇敢,那一碗心头血作药引的药,终于让鱼非池无情无欲的坚硬外壳有了裂缝,有青色的藤蔓与柔嫩的小花自那些裂缝里丝丝蔓蔓地生长出来,石凤岐知道,所有这些藤蔓与小花,都是他与鱼非池过往的一切。

总有一天,看似娇弱的青草与碎花,会彻底从她坚硬的外壳里挣脱出来,以烈焰繁花向她证明,她一直都还爱着自己,她只是忘了这件事。

石凤岐不急,他从未有过如此之好的耐心,用心的浇灌与照料那些花与草,每日辛勤的施肥日照。

他要的,是鱼非池的心墙在一夜之间的陡然崩溃,要的是她一时之间的蓦然清醒,要的是她根本来不及去挡去拦,要的,是让那些回忆与情意将她彻底淹没包围裹覆。

只有用这样强烈汹涌,几乎摧枯拉朽的方式,才能让鱼非池承认,她爱自己。

的确不会再把她拉入泥泞,让她舍弃她自己本身,石凤岐用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力与方式,要让鱼非池明白,哪怕她热爱大地,俯瞰苍生,她却未必非要站在云端之上,也不是每一个活在阴沟里的人,都肮脏污秽。

石凤岐甚至知道,鱼非池到时候会有短暂的迷茫,不过没关系,自己会告诉她,做个凡人也挺好,热爱着天下也热爱着普通人的情爱,两者并不冲突嘛。

他就像是养成一般,慢慢地带着鱼非池往他想要的路上走,不露痕迹,手法高超。

没办法,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如果不拿出全部的智慧与心力,可是不容易被她看入眼中的。

在他们的大船行驶在海面上,往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目的地行去时,如今的天下,是这样的。

须弥南方三国,依然是战火不休,三国之中唯一有一点点占据优势的后蜀,毕竟后蜀有书谷那样的谋士,总能想出许多刁钻的方法来,其次是南燕,南燕音弥生与挽澜现在是支撑南燕的两根柱子,音弥生主谋略,挽澜主战场,燕帝负责稳住南燕国内百姓的心。

最差的便是苍陵了,初止已经放弃了苍陵那个无可救药的地方,回去了商夷,苍陵现在全靠他们游牧民族的悍勇死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领头羊,这里拉一只队伍,那里起一波人马,捍卫着他们的自由——其实也算得上是可歌可泣,苍陵人有万种缺点,脑子里还少根弦,但他们的确是向往自由的,为之奋战的,也是他们的自由。

商夷并不是没有想过要趁此大乱的机会拿下南方三国,只不过想法总是美好,现实一直残忍。

先不说韬轲此前在大隋的得胜又失守,只说瞿如与笑寒大军一直对商夷骚扰个不停,三不五时的大战也足足商夷头痛,商夷若要分出心来收拾南方三国,便要防备大隋从后偷袭,还要担心他的入侵,会不会导致南方三国的团结合作,共同对付商夷。

毕竟内部矛盾向外部转化的时候,最有用的方法就是激烈的战事。

如此情况下,商夷也就只能作观望,不敢轻易动手,除非他们有足够的把握,能一举攻下后蜀,顺势拿下苍陵,最后吞并南燕,才有可能真的动手。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商夷上下只有一个,那就是韬轲。

韬轲先前在大隋,此时回了商夷,按说,时机已成熟,这是商夷国动手的机会了。

鱼非池与石凤岐为把大隋十城争回来,把韬轲赶出去,不仅仅只是一场捍卫大隋尊严的战事,更是一场会牵动到天下大局的战役。

如今五国,每一国之间都有深仇大恨,但每一国之间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微妙联系,需要防着对方,但也需要依靠对方,需要战事,也需要默契的妥协,这里面巧妙的博弈与适度的操纵,极为考验当权者的心力与智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近一年来,须弥五国的君主也好,谋臣也罢,都没有睡过真正意义上的安稳觉,聪明的人总是觉得辛苦,他们每日每夜都要穷尽心力地去拿捏每一场战争的意义,每一次对话的筹码。

而这些之中,最令人心酸,又或者说最令人欣慰的是后蜀国君卿白衣,与南燕世子音弥生,这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是做帝王的料,聪明都聪明,但没有责任,没有担当。

在鱼非池丧心病狂地引发了须弥三国大乱之后,这两人都迅速地成长起来,以双手托住自己的国家,以双肩扛起自己的子民,负着沉重的担子,步步前行。

或许他们对鱼非池是有恨的吧,毕竟那种事情,换一个人,没人做得出,谋害的是无数人的性命,撕裂的是南方三国多年来的平静。

但若以大隋国的角度上出发来说,鱼非池那一次的狠毒之举,为大隋立下了不世功绩——于极恶处,看到极善。

真诚与信诺已经快要在须弥大陆上变成一个笑话,只有背叛与欺瞒,才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就看谁的技法更高超,骗术更精明,能一直把这场牵系天下生灵的游戏,玩到最后。

第六百一十四章 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

行驶在海面上的大船不止鱼非池他们这一艘,天下商人因利而熙熙攘攘来往的不在少数,天下大乱之际,想发财就得另寻出路,陆路是再走不通了,唯一可行的不过是水路而已。

好在南燕,后蜀,苍陵三国都不算内陆国,各自临着海,尤其是南燕与后蜀两国还有两条大河可运货,更添方便。

贪慕权势的贵人们为了天下点燃战火时,只有滑头狡诈的商人可以从中得到利益。

虽然战事打了这么久,但是后蜀依然是天下银钱命脉之地,积累多年的商贸底子血够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全衰败下去的,叶藏离开了后蜀,但也不是不再与后蜀做生意,而卿白衣本来就手握皇商无数,叶藏的离开虽然对他有些打击,但也不至于让后蜀一落千丈——没有叶藏的时候,后蜀也活得好好的。

这其中不乏卿白衣的英明抉择与书谷的倾力辅佐,或许还有商向暖时不时的提议,后蜀在一片风雨飘摇之中,仍然保证着这个国家的正常运转,该赚的钱与该买的东西,他们总能找到渠道。

又有鱼非池他们暗中的筹谋与策划,更不会让后蜀就这么活生生饿死,大隋的粮食很多,多到就是卖给后蜀一些也不伤大雅,为了保证南方三国的战力均等,不被并吞,鱼非池他们也算是费尽了苦心。

只是这样的苦心说起来很讽刺,是为了保证南方战争的长久性,更为了保证大隋可以从中得到利处。

运粮的大船与鱼非池他们的船擦过,鱼非池看着那一船一船的粮食眼色平静,仁也好,恶也罢,她已不再多想。

“在看什么?”石凤岐走过来,双手按在船舷上,将她圈在手臂中间。

鱼非池拔开他的手,说话的声音被海风拉扯着有些飘散,她说:“没什么,看看风景罢了,南九他们怎么样?”

“挺好的,他跟迟归两人已经入了商夷境内了,如果不出意外,会比我们先到。”石凤岐说道。

“他们两个武功都不弱,我倒不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事,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安。”鱼非池眉头轻拧着。

“你是在担心迟归吧?”石凤岐倚在船舷上低头笑看着她。

“你小看过他吗?”鱼非池问道。

“从来没有。”石凤岐摇头,笑声道:“我从来不觉得,鬼夫子会挑一个没有用的人浪费一个无为七子的名额,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罢了,他几乎,从来不出手。”

石凤岐后半句话是,一出手就是必杀。

“我怕他步入歧途,石凤岐,阿迟本身是一个很纯真的人。”鱼非池说道。

“我没怀疑过他的纯真,但他的纯真跟南九是不一样的,南九是心无城府,干净直白,但迟归属于那种胸有丘壑不愿理世的纯真,说他藏拙其实也不太准确,他或许只是觉得,没有什么事,是值得他去用心计量的。”石凤岐说道。

“所以我以前才愿意让他陪在我身边,他不理外事的性子以前与我很像,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一直不理外事,但是我现在如何你也看到了,那么阿迟呢?他会不会也跟我一样,有所变化。”鱼非池叹声气,目光望向远方:“如果他有变化,是变去何方,石凤岐,如果是因为把阿迟逼成另一个人,那就真的是作孽了。”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在南燕长宁城的时候,我们得知他是蚩家后人,问起他时,他的神色很平静。他跟我说,蚩家本来也就有罪,败在燕帝手中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找燕帝报仇,也没想过要对音弥生怎么样。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的心是很淡的,淡到连灭家之仇也可以放下,但是,如果反过来说呢?如果他是很忍呢?”

石凤岐笑看着鱼非池,说道:“不要忘了,无为学院的司业挑弟子上山之时,必是对弟子经过了严格的考察,迟归能被他们看中,绝不会是因为他的淡然,也许就是看中了他性子里的坚韧与忍耐呢?”

“你这算不算是在说阿迟的坏话啊?”鱼非池睨了他一眼,又笑道:“能忍也是本事,忍字头上一把刀。”

石凤岐见她模样娇俏,笑声道:“我没说他不好,我只是在想,他能忍我这么久,近来才对我发狠,也是不容易。”

“所以,此时我们与他分开也是好事,希望这段时间里,他能想明白吧。”鱼非池最后说道。

石凤岐不再说话,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迟归啊,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放下。

他与鱼非池一同眺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大海静谧安和,好风光美不胜收。

这一路上倒也没有遇上什么惊险的刺杀之类,虽然石凤岐十分盼望来几个刺客啦杀手什么的,好让他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再让鱼非池心扉敞开一些,可是天公他实在不作美,别说没遇上什么刺客了,就连大一些的风浪都没遇着,着实令他心伤不已。

他再一次感叹如今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太不古了,现如今的刺客忒不上道,忒不敬业,完全没有成人之美的优良品德,让人不耻得很。

他也盼过鱼非池晕个船什么的,最后晕得昏天黑地,倒在床上起不来,让他好好一展贴心温柔,保证对她关怀备至,茶水送入口,只可惜,身子不咋滴的鱼非池除了怕高这一毛病之外,再也没了别的事情让她心慌。

这护花使者实在不易做,让石凤岐觉得心间很是怅惘。

有一天晚上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些大风大浪,晃得船儿摇摇摆摆,他在半夜里果断起身,蹿进了鱼非池房间,扑到她床上,甚是关心地说:“非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鱼非池在他身后的椅子上举着蜡烛看着他,十分痛心:“石凤岐,你没救了。”

石凤岐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抱着的不过个枕头,他心间悲苦,何以遇上鱼非池这么聪明的女人,太难下手了。

于是他干脆半倚在床上,以手支额笑看着鱼非池,笑得那叫一个淫荡:“那我害怕,你能保护我吗?”

“能啊,我作个法,让这风浪平下去如何?”

“你还会跳大神啊?”

“我不止会跳大神,我还能集齐七颗龙珠召唤出神龙,你信不?”

“龙就在这里,你不用召了,真龙天子。”石凤岐拍拍自己胸膛,好一条“龙”!

鱼非池哀伤地叹声气,沉痛地看着石凤岐:“小哥,咱能不能有点节操,你是帝君诶好不好?是要干大事的人,有点帝君的样子好不好?”

石凤岐手掌一抬,熄了她手中举着的烛火,趁着她未回过神,摸着黑一把将她拉着倒在床上,温热的胸口裹着他,轻声说道:“别动,我就抱抱你,我什么也不做。”

鱼非池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回想了半天,想起来这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不免一阵脸红。

“唉…”她叹声气,往些年前自己造孽过多,这会儿全反馈到自己身上了,“石凤岐,咱别这样,你放开我…”

“我累了,我还心脉受损,我需要好好休养的,你不会希望看到我半夜睡不着,然后心绞发作痛到死去活来吧,说不定我可就痛死了。”

“石凤岐,你这样很无耻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谁叫你不会让我死呢,我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件事了。”

“你还是去死吧,正好在海上,你跳下去我绝对不会捞你。”

“别说话,我真的累了。”他话音渐低,如同梦呓,呼吸也慢慢均匀绵长,暖热的气息呼在鱼非池发顶,进入了梦乡。

石凤岐倒是个比她诚实得多的人,真的也就只是抱抱,什么也没做,抱着她睡了一晚。

他不着急,一点也不急,心急吃了不热豆腐,要吃鱼非池的豆腐得等她自己扑上来,石凤岐可还记得鱼非池是喜欢在上面的。

他应该跟他爹认真地学习过钓鱼的经验,有着老渔夫一般的好耐心,静候着鱼儿上钩,扑腾扑腾地往他碗里跳。

于是色诱也好,深情也罢,石凤岐是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使尽了浑身解数要地把鱼非池引诱过来,而不再是自己冲上去,等她心甘情愿地扑倒自己之后,她这一次就真的别再想逃了。

可惜了鱼非池她明明知道石凤岐在使着这些招数,她还完全破解不了,她总不能把自己眼睛戳瞎,不去看他精壮的肉体和永远深情的眼睛。

嗯,别的不说,那肉体…那肉体真是极为美妙的,胸肌腹肌都极是匀称,蜜色的肤色一点也不像娘,充斥着男儿气息,看得让人色心四起,大家都是成年人嘛,有一些不太健康的思想也是很正常的,优雅的鱼非池并不觉得这是一件让人不耻的事情,想睡他这件事一点也不污!

外面的海他吹了啊,海浪他荡啊荡,小船儿晃得像是摇篮一样,呢喃的海水是幼时母亲唱过的那只入梦曲,只恨夜太短,一眨眼就天亮。

第六百一十五章 石凤岐,我真的很怕

鱼非池次日眨开眼,看到石凤岐仍在沉睡,纤长的眼睫稳稳盖在他眼睑之下,微微上挑透着倨傲的眼角,高挺的鼻梁,红得有些诡异的双唇,把他当副画来欣赏,的确是赏心悦目的。

“喜欢一睁开眼就看到我吗?”突然石凤岐嘴角弯弯,盈满笑意。

“…”

“非池,你睡姿当真不雅,昨天晚上我好几次险些忍不住把你就地正法,你知不知道?”石凤岐忍不住笑意越笑越大,睁开的眼中都含晶亮的笑容。

鱼非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搭在他腿上,咸猪手伸进了他胸前衣服,摸着他胸膛这种事,实力羞耻!

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抽出手,慢慢收回腿,在床上往后挪一挪,挪出些空档,甚为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哇,不好意思就行了吗?做人要责任心的好吗?占了人便宜要负责的。”石凤岐夸张地说道,也就看着鱼非池往后缩,不急着跟过去,她能跑哪儿去?

“不如我去投个海自个尽吧,这样一来,你也算是报了仇了。”

“原来你喜欢在水里,好啊,我陪你。”

“石凤岐我杀了你!”鱼非池伸出双手就往他脖子上掐过去,气死她了,实在是气死她了,这些天简直一直被石凤岐碾压,论腹黑黑不过他,论流氓氓不过他,什么都被他压着,鱼非池快要气疯了!

石凤岐哈哈大笑,搂着鱼非池的腰轻轻松松就把她压在身下,双臂有力将她箍在怀里,埋首在她脖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不知羞耻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声:“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非池你可真是我的良药。”

他声音又轻软又深情,听得人心中一阵阵泛涟漪,鱼非池愣在那里都不知道他这是再一次地耍流氓还是正经地情话,颇是惆怅:“那你要不要把我炖了熬锅汤,再加点枸杞红枣什么的,喝了补身子啊?”

石凤岐闷声发笑:“你什么都变了,就是这把风情之事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本事没变。”

这两位可怜人的身体在经历了狂风暴雨般的摧残之后,都有了渐渐的好转,石凤岐每日温养心脉,哪怕是在船上也未断过药,鱼非池则放开了一些心防,不再时时有郁气郁结于心。

总的来说,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在海上行驶了足足有小半月的时间,最后停在了一陡峭的岩壁之下。

鱼非池望着高耸入云的峭壁,扶着额头:“咱们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地方上岸吗?”

石凤岐一边挽着衣袖,一边笑声道:“从这里上去最不易被人察觉,你也不想刚一上岸就遇上追杀吧?”

鱼非池叹着气,哀着愁:“这是真上天啊。”

“我背你,上来吧。”石凤岐拍拍肩膀。

鱼非池看着他:“你自个儿身子还没好全吧?背得动不?”

“那要不…你背我?”

“去死吧!”

石凤岐给了这些天一直护送他们的船夫碎银子,算是谢过,又往鱼非池眼上蒙了块布巾,免得她看着害怕,望了望那陡峭的悬崖峭壁,神色一定,一跃而上!

峭壁常年被潮湿的海风吹着,很是滑溜,不那么好着手,石凤岐一身武功极为不错,也费了好些力气,身上都有了薄薄的汗水,偶然掉落的石头让人惊心,若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鱼非池在他背上感受着他时不时左跳右跃,攀爬而上,良心发现的她说:“你累不累啊?”

“累啊,当然累了。”石凤岐喘着气说道。

“嗯,累也没办法,这半道上没地方休息吧?”鱼非池很擅解人意。

“没有,不过呢,我是真的有点累,没有地方也要找块东西出来休息一下。”石凤岐笑了一声,声音越喘越急。

鱼非池察觉不对劲,连忙问道:“石凤岐你还好吗?”

“不好,手掌都快磨破了,想我可是大隋的帝君,细皮嫩肉的,喝口汤烫着了下人都是要担心龙体的,哪儿能吃这样的苦,简直是有伤龙体。”他依旧笑声道。

“石凤岐你少嬉皮笑脸的!”鱼非池一把扯落脸上的布巾,侧面看去,石凤岐的脸白得跟张纸一样。

“你不怕了?别往下看啊,你要是掉下去我可拉不住你。”石凤岐抬起头望着上方,还有一大段路呢,这鬼地方果然没挑好,把自己坑了一把。

鱼非池还是忍不住往下瞥了一眼,白色的浪花拍打着悬崖下方的石壁,发出怒吼般的声音,一点也不再温柔轻喃,鱼非池面色陡然一白,紧紧抱住了石凤岐,强烈的心慌却让她四肢发软,头晕目眩。

“叫你别看了,不听话。”石凤岐笑骂一声,抓住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一下断掉,两人的身子猛地往下一坠!

“石凤岐!”鱼非池大叫一声。

“别怕,别怕,我在呢。”石凤岐连忙安慰她,也不再开玩笑,单臂悬在悬崖上,另一手往后一伸紧紧地抱着鱼非池在他背上,他说:“非池,别往下看,看看四周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他眼前是花的,什么也看不清,否则也不会叫鱼非池往四周张望。

“左边,左边过去有一块地方可以休息。”鱼非池往左看到一块凸出来的稍显大一些的地方。

“好。”石凤岐偏头左看,狠狠一咬牙,提起全部的力气往那方石块跃去!

若是从远方看去,他们两个的身影与这巨大的悬崖相比,简直只是两个小点,这方石壁其实很有来头,名叫无鹰壁,意思是说就算是最擅飞行的老鹰从这里飞下来都难以生还,可想此悬崖有多么陡峭难以攀登。

石凤岐一口气爬到一半的地方已是天大的难得,若不是他心绞发作,或许他都能一鼓作气地爬上最高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那一方不算宽大的石台让他有了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他半躺在那块小小的石头上,石头面积真不算大,两人坐在那里便是刚刚好,再想转个身都很难了。

鱼非池背对着外面的悬崖,颤抖着双手从他怀里掏出常备的药丸来给他喂下去,这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恐高怕的,还是因为其他,只是她真的面色发白,连双唇都在发抖。

石凤岐咽下药后,抬手把鱼非池一把扣在胸前,挡住她双眼,似梦似醒一般:“怕的话,就靠着我,非池。”

鱼非池也不挣扎,她是真的怕,一怕这高高的悬崖,二怕石凤岐在这里出事。

夜色黑下来,呼啸的海风带着凉意,还有那些怒啸的海浪声一直折磨着鱼非池的神经,她在这里已经开始双腿发软。

倒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这么脆弱,该要打起精神来照顾正在休息的石凤岐,可是恐高这种生理上的疾病不是靠强大的心理就能克服,鱼非池蜷缩着身子紧紧地贴着石凤岐,不敢往外挪一丝丝的地方,就连偶尔掉下去的碎石子都能把她吓得魂不守舍。

“石凤岐,你睡了吗?”鱼非池轻声地说话,石凤岐没有回答,只有绵长的呼吸声在这方小小地方冲淡一些鱼非池的恐惧。

见他没有应答,鱼非池把头靠在他胸口,自言自语道:“如果我知道孩子的事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打击,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我也没想到阿迟会利用这件事对付你,真的很抱歉石凤岐,我没有保住孩子,也害了你。”

“可是石凤岐,你不要再让我爱上你好不好,我很害怕如果再爱你一次,我又会变成以前那样,我想你活着啊,我也想须弥能够从此太平。我是在帮你,其实你何尝不在帮我,石凤岐,我真的很怕,我怕五年之后我陪不了你,也怕自己会负了你,我跟你一起那么久,一直在拖慢你的步伐,我不想再那样了,我们都该长大了不是吗?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你是君王,我是谋臣,我会成就你的。”

“石凤岐,我真的很怕…”

鱼非池贴着他胸口喃喃自语,海浪声里她的声音特别小,细细弱弱的,跟平日里的模样完全不同,透着脆弱,透着无助。

石凤岐一直在很耐心地等,等她说出来,可是说到最后,她也没说出她到底在怕什么。

真是让人头疼的女人啊,这样的情况之下,哪个女子不是坦露心扉说出衷肠的,怎么到了她这里,能把一个秘密死咬得这么紧,真是咬定秘密不松口,任他东南西北风。

不得已,石凤岐只好睁开眼睛,笑声道:“我好像听见你说你会再爱上我,有没有?”

“…你耳鸣了。”

“嗯,我也觉得,你怎么会再爱上我呢,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杀了我给自己报仇,怎么可能再爱上我?看来真是我听错了,唉,真是让人伤心啊。”

鱼非池,颇想把他一把推下去,摔死丫的!

第六百一十六章 血统纯正的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