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风直觉苏落雪此次进宫绝非儿戏,从她的表情中猜到她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于是苏成风也没有过多的追问,便带着她进了宫。

紫鸾宫中,淡淡地沉香溢满了整个寝宫,袅袅烟雾笼罩着金黄地幔帐,秋风从窗口吹入,低回地幔帐轻拂地面,在高贵典雅的寝宫中却有一番萧瑟的意味。

帝后慵懒地倚靠在凤椅上,单手撑额,脸色显得很是疲惫。

苏成风恭敬地朝她作揖:“落雪大难归来,特地前来拜访娘娘。”

苏落雪安静地立在一旁,感受着寝宫地静谧,压抑之感油然升起。

“本宫听说了,回来之时受了很重的伤吧。”苏蔷薇未睁开眼睛,依旧闭目,看似很累。

“落雪已无大碍。”她低声回道。

“听国舅说,当时是有人秘密送信给苏府,说你在潼城的黄泉路有生命危险,才派了我们布在潼城的线人将你救了回来。本宫倒是很好奇,这送信人是谁。”

“落雪也不知。”关于这件事,她也一直疑惑,到底是谁能知道她在黄泉路遇险,如果是风影的话,潼城的线人不可能在两日后才来黄泉路搭救,而风影…“娘娘,落雪今日来此是想问,嫁给荀夜,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吗?”

苏蔷薇终于睁开了眼睛,精锐地目光盯着她片刻:“落雪你不想嫁。”

“只是不想嫁给一个反苏家的人。”

苏落雪此语一出,苏蔷薇的目光猛然闪过惊异:“你说,南昭侯反苏家?”

“娘娘可知此次劫走我的人是谁?可知欲置我于死地的人是谁?”

“是南昭侯?”苏成风的声音微微提高。

“是南昭侯的长子,荀夜。”

苏蔷薇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惨白了许多,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南昭侯真的背叛我了…”

苏成风愤怒道:“我就说那个荀远不可能安分的。荀夜竟然要杀落雪,这场婚事绝对不能进行,而且他南昭侯府这样密谋对付我们苏家,我们必须提早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此时的苏蔷薇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似地,只是僵直着身子坐在凤椅上,目光呆呆地凝视着寝宫的熏炉,沉默不语。

“娘娘?”苏成风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她回神,紧握成拳的手心缓缓地松开,失神地目光渐渐恢复了以往的锐利,冷笑道:“好,荀远,你竟敢反我,那就别怪我对你不仁。落雪,若姑姑说,此次的婚礼不取消,你当如何?”

苏落雪愣了愣,与父亲对望一眼,虽然有疑惑,却未询问,只道:“一切听凭姑姑安排。”

“好,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不得对任何人说,包括嫂子,扶柳,静兰。哪怕是你最亲最信任的人都不能说。”

第五章 情中伤(2)

翌日,帝君再次下诏,苏家三女落雪于九月初六黄道吉日再次与南昭侯长子荀夜完婚。并派百名带刀侍卫随行鸾轿,若贼人敢再次拦截,杀无赦。

其实苏落雪一直都猜不透帝后的心思,她以为,若是将南昭侯反她之心告诉帝后,也许就能避免与荀夜成亲的最后局面。可是帝后却不然,她当时能那么快地转变情绪,镇定地让她嫁过去,也许是早就猜到了南昭侯反她之心,只是一直不敢接受,毕竟帝后与南昭侯曾经相爱过。若非必然,无人会想与曾经深爱的人拔剑相向。

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避免了嫁给荀夜,帝后定然会安排另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给她,这样,与嫁给荀夜区别只在于,荀夜是心心念念要杀了她的人。

她想,这一回南昭侯府应该不敢对她轻举妄动了,毕竟发生了黄泉路那一次的意外,荀夜如今也不敢打草惊蛇了,如今箭在弦上,一碰即发,他们定然是还没有十成的把握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与帝后作对,否则他大可抗旨拒婚。

圣旨到了苏家之后的几日,她没有再见到苏扶柳,也许她和姐姐之间的感情,早就在那年七夕有了很深的隔阂,姐妹同爱一人,任何人都无法释怀的吧。

苏家依旧喜气,只是父亲的脸上却少了以往的笑容,眉宇间隐隐透着担忧。其实苏落雪明白,父亲虽然贪恋权势,可对她们三姐妹是甚为疼爱的。此番将她嫁给一心要反苏家的荀夜,任是谁也开心不起来。

在出嫁前一晚,二姐苏静兰来了,自她嫁入镇远将军府后,就未再见到她,短短一年,她的容颜却苍老了许多,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忧愁。

苏静兰走进满目喜庆的屋内,看着苏夫人拿起梳子要为苏落雪梳头,便悠悠道:“娘,妹妹的头,就由静兰梳吧。”她接过梳子,轻抚苏落雪的秀发,目光深而悠远:“兜兜转转,三妹你还是要嫁给荀夜,终是逃不出苏家子女应有的宿命。”

苏落雪端坐妆台前,从铜镜中依稀可见大姐眼中的悲伤。

苏夫人看着苏静兰,泪水不经意便滚落:“是娘对不起你们三姐妹,若非娘生你们,就不用承受苏家的责任,逼着你们嫁给自己不愿嫁的人…”

苏静兰忙道:“娘,这大喜的日子可哭不得。也许是杞人忧天了,我也听说,南昭侯的长子荀夜是个文韬武略的将才,不会委屈了妹妹的。”

“娘,二姐,你们不用为我担忧了,虽然荀夜非我所想嫁,但既然逃不过,那就敞开心扉去接受。”此时的苏落雪笑的很甜,配合着脸上的妆容,更称得她美艳绝伦:“二姐,为落雪梳头吧。”

苏静兰也勾起嘴角的淡笑,其实这一年来,该放下的,她早已放下,既然是命中注定地责任,逃不开,就只有接受。

木梳轻轻梳起她的秀发,苏静兰一边喃喃道:“落雪嫁给荀夜,一定要幸福。即使不幸福,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影响了自己的地位,该用手段时,必狠下心。潼城离洛城虽远,但咱们苏家女,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若妹妹有委屈,大可飞鸽传书,帝后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

苏落雪的手猛然一颤:“二姐,你知道什么…”

“其实二姐知道的远比你们所想的多,别忘了,二姐可是镇远大将军的夫人,他的眼线遍布各个城池,一有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便是将军府。”苏静兰忽地自嘲笑起:“这也就是帝后为何要我嫁给镇远将军的目的了,拉住了将军,就等于控制了天下的情报与半壁兵权,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

“静兰…”苏夫人欲言又止。

“娘,没事了,静兰早已放下。”苏静兰在说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一抹精锐地光芒,与之前的柔弱忧郁成强烈反差。

鸳鸯红帐,烛光璀璨,却映照着她们脸上的苍白,碎了满地心伤。

鸾车离开了洛城,一如那日出嫁,厚重的垂帘阻隔了视线,更隔绝了街道两侧百姓的探究。

苏落雪端坐在鸾车中,伴随着侍卫开道以及马蹄声声,她的目光沉寂而悠远,似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喧嚣,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犹记起迈上鸾车的那一刻,母亲隐忍多时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跟在后面大声唤着她的名字,她不敢回头,怕忍不住会舍不得离开。

她毅然钻进了鸾车中,随着微微轻摇的车子离开了苏府大门,母亲的哭喊声早已被四周百姓的喧哗声所淹没。

她一直都知道,母亲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她也懂,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哭喊丢了苏家的脸,但是这已是她第三次送女儿出嫁,皆非她们所愿,她一直觉得对她们有所亏欠。

这一刻,她不是国舅爷的夫人,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

当母亲的声音消逝,她隐忍多时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下,霎那之间,她恍然觉得自己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苏三小姐,只是一个可怜的连自己婚姻都无法自主的女人。

她的夫君,荀夜,是个心心念念要杀她的人。

泪水蔓延了脸颊,她却笑了起来,苍白地指尖抚过胸口,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论前方的路途是否遍布荆棘,她的肩上都承担了整个苏家的责任。

这个责任并非她想背负,只是,不得不背负。

苏家如今掌控半壁江山,可是盛极必衰这个道理她懂,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所有她不怨帝后明知那是龙潭虎穴也要将她推进去,作为苏家子女,她有必须担负起九族的性命。

风影,荀家欠你的,我会一样一样讨要回来的。

第六章 雪中舞(1)

一路恍惚,不觉竟已到了潼城,恍然忆起竟已走了五日。

晨昏朝暮,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未如初次成亲那般,风波不断。

可这份宁静,却更令人恐慌,总觉着,宁静背后藏着无数暗涌。

潼城内又是一阵喧哗声,她知新的“家”就在不远处,浑浑噩噩间,感觉到帘帐被揭开,一道光芒从盖头外直射进眸中。

在喜娘的牵引下,她的手放入了一只冰凉的掌中,寒彻入骨。

顺着那双冰凉的手牵引着,一步步走入南昭候府,血红的地毯一路蔓延到正厅,漫天飞扬的月季花瓣在空中飞扬,洒落在一对新人肩上,淡淡地清香萦绕整个厅堂。

厅堂内被来宾的窃窃私语所笼罩,盖着厚重的盖头,苏落雪看不清厅堂的人,包括牵引她一路走去的人,只知道,就在今日,她要已为人妇,她再也没有资格去追求她自己想要的东西。

私语中,喜娘一声高唱:“一拜天地…”

那尖锐的声音扰了她的思绪,刹那间好似回到了数年前,她亲眼看着大姐与辛王成亲的那一幕,当时的她,是如何羡慕大姐,竟能嫁给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

如今,也该轮到她了。

“二拜高堂…”

双膝跪下,冰凉的地面和着膝盖,总有那锥心的刺痛,让她无所适从,就连手都感觉到阵阵麻木之感,猛然间想起了那日在黄泉路上,荀夜眼中的杀意。

今后,祸福难料,唯有步步慎行。

“夫妻对拜…”

转身,弯腰,只从盖头下瞧见一双黑色的官靴,有些森然,荀夜虽非她所想嫁,却不得不嫁,帝后终于还是将最后一个侄女嫁出去了,但愿,真能保住苏家的半壁江山。

浑浑噩噩,拜完天地,在众人的拥簇下,苏落雪被送入了洞房。

洞房内静地出奇,唯有那红烛“扑哧扑哧”燃烧地声音不断萦绕,袅袅檀香合着红烛烟味四散,让苏落雪的思绪愈发清晰。

这静谧无声的洞房内,一静,就是一整夜。

破晓的阳光至喜窗外射入屋内,射的盖头底下的人睁不开眼,这才探手将盖了一夜的盖头揭下,并将厚重的凤冠取下,直了直僵硬地身子,吐了口凉气。

一夜未睡的她,此时竟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走至窗台,推开窗,清晨的凉风窜入鼻间,芬芳萦绕。

荀夜,并没有进入洞房一步。

这样的结果,她早已料到。

一想到这,她便嘲讽地一笑,摸摸空空地小腹,便走至桌案上拿起喜饼便狼吞虎咽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名丫鬟推门而入,见到吃得起劲的苏落雪时愣了一愣,随后噗嗤一笑:“大少奶奶饿坏了吧。”

苏落雪光顾着吃,也没空回她的话。

丫鬟笑着将手中端着的脸盆放下,随后含笑走至苏落雪身边:“大少奶奶,奴婢叫紫羽,今后您的起居就由奴婢一手打点。大少爷昨夜喝的烂醉如泥,便在自己的屋内睡了,任是谁都喊不起,大少奶奶您…”

苏落雪忙点头,笑道:“没事儿,一会是要给侯爷和夫人请安?”

“不用了,侯爷和夫人让您今后就在这听雪轩静养着,可免去每日的请安。”紫羽笑的无害,眉宇间并无一丝嘲讽的意味。

苏落雪亦懂,紫羽说话的意思,说白了,她今后在南昭侯府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大少奶奶,她今后只要安稳地待在听雪轩,不要插手府上的任何事。

看来,南昭侯府上一切的意图都很明显了,他们真是在蓄势待发要反苏家了。

而这个紫羽,必然是荀夜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吧。

既然这样,她也乐得个清闲,她起身,伸了个大大地懒腰,呵欠连连:“好了,你退下吧,我困了。”

紫羽一愣,才明白话中含义,知她一夜未睡,立刻退下。

看着紫羽退下,苏落雪才宽衣,钻进床榻上,沉沉地睡了去。

光阴荏苒,一晃已过三个月,时值冬至,寒风袭襟,瑟瑟寒意起。

这些日子,苏落雪真的就待在听雪轩,未曾出去一步。起初的紫羽步步紧跟,不论她去哪,紫羽便到哪,与之形影不离。随着时间的推移,紫羽对她似乎也渐渐放松了警戒。

苏落雪在这三个月中,日出而坐,日落而息,每日翻阅书房里的名书典故,看的入神痴迷。

最近她读完了《长生殿》,几次读到伤心处时,潸然落泪,看得紫羽都忍不住脱口询问其因果。

苏落雪叹息着合上书,目光遥望阴沉地苍穹,喃喃道:“长生殿前,马嵬坡下,谁人舞霓裳。”

“大少奶奶在为杨贵妃而惋惜?”紫羽问。

“一代帝王,却因这江山,弃了爱情。”她颇有感慨。

“正因他是帝王,所以才必须弃了爱情。”紫羽笑道。

苏落雪侧首看了眼依旧笑得很温和的紫羽,她突然觉得这个紫羽不简单,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荣辱不惊,在她身边的这三个月来,一直是用那淡淡地微笑迎合着她,看似无害,却充斥着无限的寒意。

“下雪了。”苏落雪惊呼一声,立刻从回廊的石椅上起身,跳入园中,探出双手接着纷洒的雪花,笑的灿烂。

紫羽站在回廊,看着园中那个笑得开心的女子,她问:“大少奶奶很喜欢雪?”

“因为我的名字叫落雪,而洛城四季如春,即使是寒冬腊月也难见雪。”

紫羽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转身走进屋内,取出一件白色的貂裘,为雪中的她披上。

纷扰的雪花并不大,却下的很密,片刻便将她们的青丝覆了一层寒霜,紫羽看着苏落雪的笑容,突然间心中感怀,自八岁入府至今十二年,好像再也没有见过这么真的笑容,而她,也好像忘记了真正的笑是什么样。

她曾以为,新婚之夜被丈夫遗弃,被侯爷与夫人冷落的女子会恸哭,会大闹,会愤怒,却不曾想到,她竟然不哭不闹,反而过的异常开心,尤其是捧着书的时候,好似这天下之事已与她无关。

“大少奶奶,天色晚了,紫羽为您准备晚膳。”不再多想,她立刻退了下去,她很怕,越与她待下去,自己的心也会被这抹暖暖地笑意融化。

苏落雪像是没有感觉到紫羽的离去,依稀凝视漫天飘舞的雪花,心中依旧不能释怀《长生殿》的结局,忽感怅惘,轻声叹息。

蓦然转身,踩着地上薄薄地雪花,步出了听雪轩。

枝影摇曳,风雪成冰。片片雪花洒在她的肩上,寒风割的她脸上生疼,却没有阻止她继续前行的步伐。

这个侯府,本没有她去的地方,她却在这风雪之日,忆起了那个绝美的男子,依稀记得那日她离开侯府前,他对她说:而我,对你也有分熟悉感,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她突然间,很想再见到这个,故人。

认识的时间不长,如今想起他,唯有故人二字可以形容。

凭借着记忆,她很顺利地来到洛阁,一路上虽有下人对她投以疑惑地目光,却无人上前询问,直到洛阁,守卫才拦下她:“何人!”

“烦禀二少,故人来访。”语罢,身后传来一个轻稳地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低语:“故人?”

苏落雪转身,正对上一双淡雅地双瞳,那个雪白的身影傲立在雪中,孤傲独绝,似不染凡尘。

荀洛看着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凝视她许久才喊了句:“苏三?”

“二少,我们又见面了。”苏落雪对他轻笑。

荀洛缓步朝她走去,眼中有些看不透的寒意:“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答道:“下雪了,就想起了二少,所以回来看看。”

他勾了勾嘴角,算是笑吧,举步踏入洛阁:“陪我走走。”

她立刻紧随其后,随他一同走近洛阁,一路上他走前,她随后,两人都不说话,唯有落雪之声,轻地几乎要被脚步声所掩埋。

二人走进洛阁后园的樱花林海,樱花早已全数凋零,唯剩下枯枝残叶,伴随着点点风雪,更显萧瑟。

“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见面了,是缘分吗?”荀洛说这句话时,背对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二少为何不问苏三为何会出现在侯府。”苏落雪反问。

“既然再见,何必相问。”

八个字,让苏落雪的步伐猛然顿住,怔怔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心中涌现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每一回见他,总有一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何时何地他们曾见过面。

“是啊,何必相问。”她的嘴角扯出一抹惨淡地笑容:“其实,我也不想再来的,只是寂寞了好久,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而一直前行的荀洛也停住了步伐,转身凝视着不远处的女子,她的容颜被飞舞的雪花吞噬,一阵风过,吹散了他散落胸前的云丝。他浅浅地笑着说:“我也寂寞了好久,正好,今后我们可以互相说话。”

“二少,二少…”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一名娇小的女子奔了过来,一边喘息一边道:“二少,大少来洛阁了,在正厅候着您。”

“大少来洛阁了?那我…”她一时有些慌神,万一荀夜见到了她,她该用什么身份出现?

“没事,我荀洛的人,没人敢动。”他说的云淡风轻:“走吧。”

出园后必经洛阁正堂外,而荀夜早已负手伫立在回廊,眯着眼仰望满天飘雪,那一身黑色锦袍配合着貂裘,贵气霸气两相宜,浑身上下亦透着几抹冷意。

荀夜的冷眸扫过自风雪中而来的人,不冷不热地道:“二弟大病初愈,不在屋里呆着,竟还在风雪中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