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柳裴然满脸震惊。

----好吧,女扮男装不容易啊…

你难道不是女人么?

他跟程昱两个是准备下山,不想正碰上官兵围山,这才藏身此处。

二人才刚搞清楚出了什么事,却又狠狠地被震惊了一把,柳裴然还未注意,程昱却是个花中老手,一见楚惜情解了披风,那身段姿态,便是肯定她是女儿身。

“怎么不可能,没见她的样子挺美的…”

柳裴然狠狠瞪了他一眼,程昱摸摸鼻子,嘀咕道:“是真的嘛。”

柳裴然忽然想到什么,惊道:“她刚刚跟人一起走了,孤男寡女,万一对方起了什么歹心…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行,不能去!”程昱吓了一跳,急忙拦住他:“你疯啦,这会子官兵正搜山呢,岂能自找麻烦?再说你刚刚没听见他们说话么,那人是顾渊啊,那个冷面阎王,难道会做出这种事吗?我可不敢去跟他捋虎须。”

柳裴然这才想起顾渊的身份来,虽然仍有些不放心,但已不再坚持。

“好了,赶紧走吧,她肯定没事儿的,再说顾百川又不一定知道她是女人。”

柳裴然俊秀的脸上带了些迷惑,好端端的,顾渊为何要送楚惜情?

这边厢楚惜情跟着顾渊默默地穿过松树林,朝着对面山坡上建立的慈静庵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俱都沉默。

顾渊在前,他脚步稳健,身形厚重,行走间便有渊渟岳峙的感觉散发开来,楚惜情在后,纤细柔弱,便似是依人的小鸟。

正午的阳光正好,楚惜情心中闷气,抬头看那人走动间身后的影子也是扩大开来,心中一动,雀跃地踩在他影子上,心里大乐,一时乐此不疲,像是孩童一般踩着对方的影子,便好似报复了人家一样欢天喜地。

正踩得高兴,忽然前面的影子不动了,楚惜情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了,抬眸就看到对方眼睛里似乎有笑意闪过,像是一个大人看调皮的孩子。

楚惜情顿时脸腾的一下涨红了,只恨不得一时有个地缝钻去,老天,她怎么会做那么幼稚的事!

但退后几步,再看他仍旧是那张冰块脸。

她一定是眼花了!

楚惜情自我安慰。

“到了。”

“啊?多谢顾大人了…”她慌慌张张地转身就想赶紧地进慈静庵去。

“等一下。”顾渊的声音沉稳有力,就像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厚重感,此刻,这声音却带着些奇异的情绪:“楚姑娘,以后出门还是带上丫鬟婆子,如今日这般独身一人,一旦为人识破,会更加危险,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

“哦…”楚惜情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呢,等她明白过来,顿时杏眼圆睁,“你,你说什么?什么姑娘?”

他刚刚喊她姑娘!

顾渊挑眉看着她:“难道你要告诉我,自己不是女子么?姑娘的伪装之术在日后或许还可能骗人,现在么…”

救命

说话间他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下,楚惜情便觉得浑身不自在,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有些恼羞成怒,她不就是图省事儿,这要不是之前披风弄脏了,怎么会被他发现?

现在被他如此一说,楚惜情又羞又气,争辩道:“对,我是女人。我就是喜欢扮男装如何,男装行走自由,没那么多拘束,我便是喜欢又怎么了?”

顾渊看向面前的少女。

她昂着头,脸上带着羞恼的神色,黑眸燃烧着熊熊火焰,香腮也鼓了起来,仿佛一枝怒火玫瑰,一只气鼓鼓的小青蛙,瞪圆了眼睛看他。

这般样子也着实好笑。

顾渊轻咳一声,平静地说:“没说不可以。”

楚惜情一怔,却又听他说:“好像每次看到你似乎都要发生些事情,楚姑娘,今日之事颇有些风险,你最好早日回家,不要在山中久居。”

楚惜情一听他这话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这叫什么话,他是说她是扫把星吗,什么叫每次碰到她就得发生事情?

她忍不住反讽道:“如果不碰到大人,我想小女子应该是没有危险。”

每次遇到他她就要倒霉,这到底是谁有问题?

还是他们八字不合?

一说完看到对面男人幽冷的眼睛,她顿时打了个寒噤,老天,她怎么忘了这个不知道背了多少冤魂的家伙是多么可怕,竟敢跟他呛声?

顾渊身上寒气似加重了,他黑眸微眯,身上的无形威慑直让楚惜情喘不过气来:“楚小姐想是懂得化装之术了?女扮男装,既要掩饰喉结,又要抹去耳洞,还要隐藏身形,步伐更要男儿气魄。如今日这般山林险僻,更不能跟陌生人单独在一起,否则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

楚惜情被他明里捧暗里贬的话孙得脸色阵青阵白,这个男人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她又不是他手下的兵,凭什么这般教训她?

楚惜情正恼怒,忽闻他最后的话,面色一变,但见面前男人朝她走过来,顿时吓得面如白纸,声音颤抖,“你,你想干嘛?”

她这才想起他的话来。

山林险僻,更不能跟陌生人在一起,否则的话就会——

杀人?劫色?

楚惜情慌张地往后退去,一个踉跄居然跌倒在地,她惊慌失措地看到顾渊弯腰低头,伸出手似乎要触摸她,顿时半闭着眼睛惊恐地大喊起来:“救命啊,来人啊,非礼啦!”

“你东西掉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清冷如初。

楚惜情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他手上的银簪子,忽然间脸色先是充血发红,接着紫涨起来。

她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一时间无颜见人,只觉得对面那个男人平静的脸似乎也带着些嘲讽和调侃,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哈哈,下一章大概在快11点40吧更新。这章写得好欢乐哦

姑娘果然高风亮节

老天,她刚刚喊了什么,非礼?

“这东西是你的吧,抓李福如时掉下的,物归原主。”顾渊低敛了眉目,看着眼前呆滞的少女,差点忍不住想笑,只是,这时候如果笑了,这姑娘会不会羞得撞树?

楚惜情好半晌才回过气来,只觉得胸口气闷,看他手里的银簪子,一时赌气,泄愤般叫道:“这是扎过那混账的,我不要了!扔了吧!”

“不要了?”

顾渊看向手里的簪子,这是根精致的兰花缠枝纹银簪,花瓣细腻,栩栩如生,算是上品了,分量不轻。

他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姑娘不要了,那此物便算是赃物了。顾某听赵知府说到绍兴的养济院准备扩建,这簪子便算姑娘捐出去造福百姓了。楚姑娘果然高风亮节,时候不早了,顾某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也没回头,只是道:“姑娘不宜久留山中,早日回城吧。”

楚惜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厮只没几个呼吸功夫,便极快地消失在她视线中,揣着她的兰花簪子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她一张俏脸是变了又变,好半晌才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肝儿疼,怒火冲天,对着那家伙离开的方向大吼道:“顾渊你个王八蛋!”

那是她的簪子,她啥时候说不要了就是给他了?

他怎么能那么无耻,那么理所当然地就拿着她的东西走了呢,美其名曰是捐给养济院给孤寡老人养老的,可那需要他替她做吗?

他要不是说那些惹人误解的话,她怎么会失去理解误会了,怎么会气得脑子都昏了!

楚惜情气得失去理智了,直骂了好半晌,忽然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

“姑娘,您干嘛呢这是?奴婢都急死了,那边几次说叫您回去用饭了,还不见您回来——咦,这是怎么了,好多血!”

梅香惊叫起来。

楚惜情这才看到她,才想起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赶紧回慈静庵才是正事。

她收敛了怒气,沉声道:“先别问了,回去再跟你说。”

遂带着梅香走后院回去,婴宁还在这守着,见到她忙笑着过来。

楚惜情跟梅香简单说了之前的事,把梅香吓坏了,“不行,以后姑娘出门还是不要换什么男装了,带上丫头婆子才行,这太危险了。”

楚惜情一听这话跟顾渊说的没有不同,心里就是郁卒,只闷声道:“先不说这个,披风你看能不能洗干净,如果不行就烧了,对外面就说是刮破了没法补,拆了。”

梅香蹙眉道:“应该还能,奴婢试试。”

这边厢顾渊回了之前的树林子,他拿了个汗巾把银簪包住装进衣袋里,顾炎迎上来,就看到自家哥哥脸上带着些笑意,似遇到什么开心的事。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晕,用预发的11点的63章,没显示,偶回来才发现,重新传了下。顾渊童鞋,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被顾渊给气的

“哥,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山都搜完了?那就列队回城。”

顾炎一脸迷糊,这边厢跟哥哥一道下了山,跨马离开,心里还犹自琢磨着,难不成哥哥是因为抓到了李福如高兴吗?

不至于啊。

——

楚惜情一肚子闷气,回禅房换了衣服,吃了饭,一会梅香回来,“姑娘,那披风奴婢给洗干净了。”

楚惜情闷声道:“我先睡会。”

这一上午折腾的,她是又累又气,这一觉睡到向晚时分,红玉进来喊她起来,却怎么也叫不醒,这才发现楚惜情脸色泛红,一摸额头,居然发烧了。

红玉吓得连忙喊人,又惊动了慈静庵的庵主静安师太,梅香着急,便叫人去请药婆婆过来给楚惜情看病。

等楚惜情醒过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睁开眼听到房内有人在说话。

“师妹,这孩子你多照看着,她也不容易,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倒在这儿碰上你。”

“师姐放心吧,楚姑娘好歹也是楚家小姐,不会有什么人为难她的。”

楚惜情心中奇怪,这是谁在她房里说话呢?

扭头一看就看到婴宁端着个青花瓷药碗过来,见她醒了,高兴地过来比划着,把药碗端过来要喂她吃药。

“惜情醒了。”药婆婆慈爱的脸庞出现在视线里,一边还有个身穿浅灰色道袍的中年女尼,容貌端秀,气韵不凡,一双黑眸更是晶亮有神,见她醒了,双手合十笑道:“楚小姐终于醒了。”

楚惜情讶异地看着她们,一手摸着头,梅香和红玉都已经进来了,梅香红着眼睛道:“姑娘可吓坏奴婢了,好端端的就发烧了…”

发烧了?

楚惜情心道,难道是白天受惊所致,还是她被顾渊给气得?

“楚小姐先把药喝了,若是想吃什么,贫尼让厨房给你做些素斋。”静安上前说道。

“谢谢师太了,红玉,你去到厨房给我备几样吃的,就些粥就行了。”

“哎,奴婢省得。”红玉连忙出去了。

楚惜情打发了红玉走,一边喝了药,这药汁颇苦,她皱着眉头喝了,问道:“静安师父认得药婆婆?”

“她是我师妹,多年前就失散了,没想到到在这儿碰上。”药婆婆叹道。

楚惜情诧异道:“师妹?”

静安点头:“景朝没开国时,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一直是乱世,那时师姐四十多岁,我跟她都是天一门的人,师姐学的是医术,我彼时我才十几岁,没学到什么,后来发现了些变故,大家各自失散了。”

药婆婆叹道:“世事无常呐,没学到一转眼就是三十年过去了。”

楚惜情也没料到竟还有这般故事,便安慰道:“婆婆不用伤心,如今能遇上也是缘分了。”

----第一更呵呵,回头傍晚更第二更。

八字不合

静安笑道:“我听师姐说你跟她学医术,你一个闺秀出门去也不方便,不如我请师姐过来,你每日找我听佛法,也是能掩饰过去。”

静安显然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也不问楚惜情为何这么做,要隐瞒是为了什么。

药婆婆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先回去了。”

静安留药婆婆在这住一晚,两人久不见面,此刻也是想叙谈一番。

楚惜情这番吃了药,又吃了点粥,但觉舒服了点,心中颇为郁卒,也不知道跟顾渊那家伙是不是八字不合,怎么每次碰到他,她怎么就是有病有灾的?

下次再看到他,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起,楚惜情感觉烧退了,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

一早吃了药,又吃了好几个素馅包子,一碗薏米百合粥,三两样小菜,饭毕,换了一身天水碧的绣芙蓉花交领右衽长袄子,黑发随意挽起个纂儿,戴着多银蕊堆纱芙蓉花,半靠在窗下的藤椅上读书。

香玉在门口正跟梅香说话,忽见药婆婆跟静安师太在院门口,正跟那婆子说话。

梅香忙过去请她们进来。

“小姐好多了,烧也退了,还要麻烦婆婆给再看看。”

几人进得院子,便见得菱花窗半开着,今日的阳光颇好,楚惜情正专注地低头读书,娇俏的脸蛋隐在日光中,有种沉静的美。

见她们来了,楚惜情放下书起身过来迎接。

“已经好很多了,婆婆开的药很好用。”

梅香上了茶,三人正坐着说话,不想外面吵闹起来,小丫鬟葱兰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红玉拉住她,骂道:“急得甚么样子,冒冒失失的,外面怎么了?”

“红玉姐姐,外面——”葱兰低声说了两句话,红玉听得直皱眉头,“你且去外面看着,我去回了姑娘。”

红玉进来回道:“姑娘,朱公子来了,在庵堂外面,说要见您。奴婢不敢擅做主张,还请您示下。”

楚惜情一听,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他来做什么?哼,你去传个话,让他走吧,我不会见他的。”

楚惜情哼了一声,那厮现在后悔了?

没用了,重生过一回,她早就看清了朱昂那人的人品,这样的男人,她绝没有再留恋的意思。

不过现在为了计划,暂时还可以利用利用他,他想见她就见?

怎么可能!

药婆婆和静安对视一眼,药婆婆安慰道:“我也听你说过朱公子的事,唉,你也不须伤心,惜情你是个好女孩儿,总会找到如意夫婿的。”

“婆婆…”楚惜情不依了,“您可不能这样笑话我呢,嫁什么人,我倒宁愿学您这般。”

药婆婆摇头道:“好孩子,女人还是要有个归宿,不要这般灰心。”

----昨天少更了一章,今天三更呵呵,周末愉快。

匪我思存

楚惜情默然,她自重生后想的都是报仇的事,感情上的事,前世她曾经倾心去爱过,可最后得到的却是遍体鳞伤。

她已经无力敞开心扉再去毫无保留地去爱了。

没想到这边红玉很快就去而复返了,为难地说:“小姐,朱公子不肯离开,说一定要见您,要是您不肯见他,他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楚惜情脸色阴晴不定,冷笑了一声:“那就让他等着好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静安见状,便起身告辞,药婆婆便也离开了。

楚惜情送她们到门口,蹙眉道:“你去跟他说清楚,他爱等让他等着。”

梅香在一边瞧着,欲言又止。

一直到中午,红玉又过来回话,说朱昂还在慈静庵外面等着,一直没离开。

梅香劝道:“姑娘,您真的不见子远少爷?但是之前他是被二姑娘骗的嘛,再说他现在都回心转意了,难道您想便宜二姑娘了?”

楚惜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是否旁人也是这种想法,那未可知,可是经历了前世那些事情,叫她真的很难再接受朱昂了,现在她对他,除了厌恶,也真的没有其他感情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难道你家小姐,就只能选他了?”

“哎呀,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嘛,这不是两家一直交好,知根知底的么?”

楚惜情慢条斯理地用着饭,淡淡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梅香心中疑惑,她脑子里开始盘算,这小姐不选朱昂,那倒是武昌侯世子很合适呢——

“姑娘,不是这几天是钱夫人的寿诞么,到时候老夫人肯定会叫您一起去的,咱们要不要备些礼物什么的?”

楚惜情看了她一眼,笑骂道:“你倒是管家婆似的,以后谁有娶了我家梅香去,才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呢。”

梅香大窘:“姑娘,您又笑话人家,人家这说正事儿呢。您看武昌侯夫人不是很喜欢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