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打了个寒颤,想装作没听到,谁知道就听到顾炎高兴的叫道:“这不是楚兄弟吗,你往哪里去,说我们呀。”

楚惜情心中叫苦,逛个街也能碰到他们,她怎么就这么好运气?

好好的,难道还要被那个人来训一顿不成,她没有这种爱好啊!

倒是楚原好奇地回头一看,见到了顾渊,顿时高兴地甩开楚惜情的手就屁颠屁颠地跑到顾渊面前:“威远侯,您怎么在这呀?”

楚惜情气得瞪圆了眼睛,这个臭小子,吃里扒外的,看她回去怎么收拾他!

见到顾渊就把她这个姐姐给扔在这儿了,顾渊是他什么人?

----第一更o(n_n)o~今天尽量六更七更,大家月票支持…

勉强是没有幸福的(第二更)

楚原显然没接收到家姐发来的讯号,还兀自高兴于碰到顾渊这件事。

顾渊看了眼楚惜情垂头丧气的样子,闷哼了一声,看到他就让她那么不爽么?

用得着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样儿?

相比楚惜情,顾渊对楚原的热情欢迎显然高兴多了,脸上也没挂着寒冰,十分温和地说:“是呢,倒是巧了在这遇到。你是陪你哥哥来的?”

“哥哥?”楚原愣了下才回过神来,看到楚惜情缓步走过来,顾炎跟铁牛都上去招呼楚惜情为楚兄弟,不由觉得古怪,他挠了挠脑袋:“哦,是啊,我陪我大,大哥来上街。”

奇怪,威远侯不是见过姐姐吗,为什么要喊她楚兄弟?

还是因为是在外面不想揭露身份的原因?

楚原大惑不解。

顾渊挑眉看了眼楚惜情,问道:“你们出来是来逛街玩的?”

“不是,姐姐是来看看自家的店铺——”

楚原一不小心就大实话了。

楚惜情瞪了他一眼:“小原,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吧,我看是不是回去把那些先生布置的功课做了?”

楚原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抓着顾渊求道:“侯爷你帮忙说说话,我功课都做完啦,不想回去练大字。姐姐欺负人,明明说好出来玩的。”

楚惜情气得直想骂人,你个臭小子,我那是为你好,怎么倒在顾渊跟前告起状来来了?

顾渊跟咱家没关系,你跟他告什么状?

“嘿,这是你弟弟啊,不错嘛,我喜欢,我也不喜欢练字儿,忒没意思了。”顾炎在一旁大笑道。

“就是啊,我可不认识字儿,它们也不认得我。”铁牛瓮声瓮气地说。

顾渊眼中带了些笑意看了眼气鼓鼓的楚惜情,“人要言而有信。”

楚惜情没好气地说:“我就这么说说,这小子没人管教他还不玩疯了?”

“他很好了,小孩子总是贪玩,也不要拘束了他们,整日功课也无甚意思。”

“对对对。”楚原仿佛找到知音一样崇拜地看着顾渊道:“侯爷其实我很想学武的,就是爹爹不喜欢,不让我学。可是我觉得练了防身也不错啊,而且还能保护姐姐,要是能像侯爷您那样才厉害呢。”

“志向不错。”顾渊微眯黑眸,道:“我还要在绍兴呆些日子,你若是想学武,我跟你父亲说说,抽空过来,我那里有不少好手。”

“小子想学武,这可是件苦差事,看你细皮嫩肉的,可不一定吃得了苦哦。”铁牛摇头晃脑地说。

楚惜情蹙眉:“原哥儿,你——这孩子就会胡闹,侯爷,他别听他说的,他性子不定,说风就是雨,过阵子吃不得苦就坚持不了的。”

她倒不是真的反对楚原学武,毕竟防身也是不错,也能强身健体。

但是如果跟顾渊扯上关系,她就不怎么乐意了。

他们楚家也不是没有武师,只是爹爹不喜欢子弟练武,觉得没有必要。

“大——大哥你小看人,我怎么就不能练武了?就不能坚持了,倒是我学了,肯定会坚持下去的。”

楚原小脸涨得通红,为姐姐的不信任而气愤不已。

他哪里知道楚惜情的心思,只以为楚惜情不信任他呢。

顾渊拍了拍楚原的脑袋,“好小子,有志气。你放心,我会跟你父亲提此事的。”

“太好了,侯爷你真是大好人!”

顾炎笑嘻嘻地说:“小原,我跟你说,我哥可是要求很严格的,你若是不达标可是要等着挨训,他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好人。”

楚惜情有些无奈,楚原非要跟着顾渊去学武,听见顾炎的话楚惜情点头:“对,你要想清楚。而且,爹不一定同意的,他怕你影响功课。”

偏偏楚原这小子一旦固执起来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的,这不,就见他昂着头道:“为什么我不能学呢,我一定会做好的。”

倒是一旁的铁牛道:“这小子这精气神不错,我说楚兄弟,你看看你弟弟都有这志气,其实你们兄弟大可以一起来学嘛。”

楚惜情差点呛着。

让她学武,别开玩笑了。

“对啊,这主意不错,这样咱们不是经常能见面嘛,好主意啊,铁牛你脑袋难得灵光一次。”顾炎叫道。

楚惜情差点吐血了,还好楚原还知道她是姐姐而不是哥哥,连忙道:“不行不行,我,我哥哥身体不好,不能练武。”

“身体不好才要练,练个几年就好了。你看看这样弱不禁风的,哪像个男子汉?”

顾炎这个不知情的还在那洋洋不绝,楚惜情瞪了顾渊一眼,气呼呼地叫道:“我没打算学武,这样就很好了。”

顾渊见她羞恼的样子,对弟弟道:“好了,不要勉强她了。”

“对对。”楚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认真地说:“勉强是没有幸福的,总要我哥哥心甘情愿才好。”

楚惜情一阵晕眩,这个臭小子说的什么话,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歧义呢?

再说这话怎么能拿到这里来用!

顾渊若有深意地打量着楚惜情,幽深的瞳仁仿佛凝视进了她的心底,“这话说得好,勉强是没有幸福的,要是人家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有什么意思。”

“是啊,是我哥哥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楚原洋洋得意地说。

楚惜情已经完全没脾气了,下回再也不带这小子出门了,尽给她坏事儿!

楚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姐姐的黑名单了,要是他知道回去等待他的是恐怖的水生火热的日子,估计他这回打死也不说话了。

“到中午了,找个地方吃顿饭吧。”旁边顾炎说道:“是去哪?福满楼怎么样,那儿的水晶肘子做的是一绝。”

楚惜情逮到机会了,就想拒绝:“是呢,不早了,原哥儿,咱们也回家吧,爹娘肯定都等着呢。”

顾渊却直接带着楚原走了:“吃完饭再回去便是,不耽误什么。”

楚原也奇怪呢,怎么之前姐姐还是吃完了饭去看铺子的,这会子又说要回去了。

她很怕威远侯吗?

他觉得威远侯很威风很厉害呢。

楚惜情气得一肚子闷气,见人家跟前走了,只能小媳妇似的低着头后面跟着,一边招呼自家的家丁跟上。

转过这条街,就见一座重檐歇山的二重酒楼横亘在街上,飞檐翘脚,门前宾客来往,显得生意十分火热。

楚惜情也不是没来过,倒是楚原第一次来,高兴地跟着进去,要了个雅间坐下,正好临河,能够欣赏到府河的河上风光。

一番宾主忙碌,过了许久点下菜单,便闲谈起来。

楚惜情跟前多了梅子糕,见状,也不由得消了气,看了眼顾渊。

这人居然还记得她喜欢的吃食,没想到他也挺细心的嘛。

此刻神经大条的楚惜情也没有想过人家是不是对谁都可能这么细心体贴,自顾自拿起一片梅子糕吃起来,酸甜软糯的滋味让她愉快地眯起眼儿,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见她喜欢,顾渊嘴角上扬,跟楚原问起他平日的功课来。

楚原回了,就开始追问他们打仗的事情。

三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孩说得热火朝天,楚惜情在旁边干瞪眼。

看来无论是什么年纪的男人,说到这种话题总是回有共同语言的。

顾渊不怎么说话,大部分是顾炎跟铁牛追忆当初的风云岁月,听得楚原满眼向往,恨不得以身代之。

哪怕是菜上来了,吃也没堵住他们的嘴,顾渊却在旁边跟楚惜情说起话来。

“听说你在忙着管理铺子?”

楚惜情顿了顿,怎么,她家的这点子事难道传得满城都知道了?

“就是收回我娘的嫁妆铺子而已。”

“那天跟杨锦深也是在看铺子?”

“是——”楚惜情低头,他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好像,好像是她怎么了他似的。

---第二更o(n_n)o~好吧惜情,我们都知道你跟顾童鞋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顾渊的苦逼往事(第三更)

顾渊淡淡道:“不要对他抱太大的希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做不了主。”

楚惜情吃惊地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谈的声音很小,顾炎跟铁牛嗓门又大,正说得吐沫横飞,哪里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

顾渊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字面上的意思,有些情况你可能还不太清楚。”

楚惜情沉下脸来:“我知道了,那还真要感谢侯爷提醒了。”

她撇过头去不说话。

任谁突然间被人说了这种话,估计也高兴不起来吧。

正要结婚呢,突然有个人跟你说,别想结婚了,你们不可能的,谁能喜欢?

顾渊浑身冷气又冒了起来,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更是寒气加重。

她就那么喜欢杨锦深吗?

四周的温度顿时下降了,楚惜情打了个寒噤,这个天然制冷机又受什么刺激了?

偷偷用眼角看他,见那人正板着一张冷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惜情心里不舒服,他突然跟她说杨锦深不能娶她,这的确让她很不舒服。

她虽然也不确定要不要嫁他,但是她对杨锦深还是有些好感的,如果真嫁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心里也并不排斥。

可是突然说她会是被人放弃的那一个,怎样都会不痛快。

自己放弃是一回事,被人放弃又是另一回事。

也许她可以不要报那么大的希望也好,这样将来被人放弃也不那么难受?

楚惜情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也倒了杯喝起来。

虽然这梅子酒度数不高,几杯下来,她脸上也染上了几朵红云。

顾渊见她嘴角的那抹苦涩的嘲讽,便觉得刺眼,见她这般喝下去,更是看不下去,伸手直接夺过她的酒杯,沉声道:“别喝了,你不会喝酒。”

“喝醉了倒好,就可以忘记一些不想记起来的事情,也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或许像你说的,反正我总是要学着接受命运。”

顾渊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认真而执着地说:“永远都不要说放弃,也不要选择屈服于命运。如果你不争,就永远停留在原地。”

十来年前,他还是个乞儿,因为元末天下灾害频发,天下动.乱,家乡因为黄河大水淹没,他们一家人从家里逃出来,却中途走散了,只剩下他跟弟弟顾炎两个在一起,沦为乞丐流民。

为了生存,争吃食,他打过架,跟狗抢食过,杀过人,为了保护弟弟,他做过很多苦活。

狠辣无情的性子就是在那时候养成的,周围的人没有可信任的,为了活下去,人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因为他够狠够无情,还会聪明地运用头脑,所以很快他们兄弟就再没人敢欺负了,谁也不敢小看这个孩子。

天下大乱,各地起义纷纷起来,而对这些乞丐而言,或者每天活着的时候怎么活过明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很少有人思考过将来的问题。

有一天,天气似乎很好,太阳暖洋洋的,不冷也不热,街上的乞丐许多都靠在墙边晒太阳捉虱子,正好一队从京城来的大官进城了,锣鼓开道,静鞭清街,高头大马的骑兵前后拱卫着,官威赫赫。

乞丐们都满眼羡慕地看着那骑在马上的大官人,见人家金袍玉带,威武不凡,不由得都暗叹一声。

“看看人家,真是天上的云彩,咱们就是地上的泥土,永远也赶不上人家。”

一个乞丐有感而发。

所有乞丐都低着头黯然起来。

他们是蝼蚁,命贱,过了今天没明天,没有尊严也没有前途。

大官的仪仗后面还跟着家眷,那轿子里的女眷好奇地掀开帘子看着,见到有女眷,乞丐们都纷纷上去讨赏,无它,因为女人总是心软些的。

道旁的顾渊和顾炎也看着这威风赫赫的大官过去,顾炎羡慕地说:“哥,你看他们多威风啊。咱们这辈子要是能这样就值了。”

顾渊冷着脸,目光坚定地指着那队人马道:“三弟,你看着,总有一天咱们会比他们还风光!”

女眷果然心软,让丫鬟撒了一把铜钱出来。

街上的乞丐都哄抢过去,抢到了就立刻跑去买了烧饼吃。

顾渊捡起脚边的铜板,买了两个烧饼,带着弟弟,却转身出了城,去投奔了远在一百里之外的义军。

他听说这支义军收人严格,主帅军纪严明,是以不远百里去投奔他们,而不是选择到城外二十里外落草占山的义军那里去。

可是人家却不愿意收他,毕竟他是个半大小子,吃饭能吃,打仗却不行。

但顾渊也没气馁,他杀了不让他进去的哨兵,告诉来人,既然我能杀人,那我就能进军队。

后来这事引起了义军的将军们注意,纷纷过来围观,让人上去比试。

所有人都被他的狠劲,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给吸引了,最后同意他带着年纪小还没用的弟弟进了营,义军的首领更是收他当了兵。

后来义军的首领成为了景朝的开国皇帝陆景初,顾渊也成为了声名赫赫的威远侯顾渊。

当他再和弟弟返回那里的时候,他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玉带锦袍,亲兵开道,曾经跟他们一样的乞丐有的人死在战乱中,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一直还在。

他们仍然只是再一次惊叹大官的威仪,然后懒洋洋地躺着等着别人的施舍,却不知道当初的伙伴已经成为人中之龙,跟他们成了云泥之别。

没有谁是天生的王者,也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这么多年,顾渊从来没有放弃过,不管情况多艰难,多困苦,哪怕濒临死地,哪怕坐困愁城,他也从没有放弃过希望抗争,放弃过希望。

他不信命,他只信自己,所谓命运也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就像此刻,他看着楚惜情这样,他就是不能看得惯,他也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想要就去争,哪怕最后失败了,他也无怨无悔。

楚惜情不知道他的心声,但是此刻看着他坚定执着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她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想起面前这个男人传奇的人生,如果不是不断地抗争,从不放弃,他怎么可能有今天呢?

楚惜情表情严肃起来,她认真地点头道:“你说得对,永远都不该轻言放弃。”

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过,还没有看着张氏倒霉,还没有找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幸福地在一起,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要放弃,要沮丧?

“谢谢你,顾大哥。”

楚惜情柔声道。

顾渊竟然微微笑了起来。“不用谢,你想明白就好。”

楚惜情惊诧地看着他,虽然只是浅笑,但这在他脸上已经是很了不得的表情了。

笑起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柔和了很多,眉眼间多了些温柔,少了些煞气,那张脸似乎因为这样都变得更俊美了。

楚惜情喃喃道:“这样不是挺好嘛,干嘛总是板着脸呢?”

“说什么呢?”顾渊倾身拉近了距离,“以后别喊侯爷,叫顾大哥。”

楚惜情讷讷道:“啊,不好吧?”

“我让你这么喊的,我不喜欢亲近的人喊我侯爷。”

楚惜情低垂羽睫,躲开他乌黑的眼瞳带来的压迫感,“哦,我晓得了。”

“这么喜欢看我笑?”顾渊似乎心情好得很,竟然开起了玩笑,他看着楚惜情白嫩的脸颊上染起红晕,仿佛天边的晚霞,红唇水嫩嫩的,她抬头看他,无辜地眨着眼:“当然了,谁喜欢看人板着脸放冷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