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心烦,想起铺子的事情,本来她真没注意到楚惜情能怎么样,不过现在看来是要注意了。

张氏招手过来,叫了樱草来,低声吩咐几句。

“爹不是说让您换人么?”

“蠢货,他也没说什么时候,等过几天他气消了,我再哄哄他,把一些不重要的给弄走就是了。倒是铺子那得给他们个小心才是,免得他们着了楚惜情的道道。那丫头厉害着呢。”

楚惜颜不以为然:“她不可能懂生意上的事吧,那账册那么复杂,我看都头痛,她怎么能理清头绪?她一个大家闺秀,上哪学这些的?姐妹们学的东西都差不多,我可不信她能那么厉害。”

张氏一想也是,但又想到楚惜情今天的表现,骂道:“那人家今天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平日人家看书你也看书,你是看到狗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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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惜颜脸上臊得慌。

张氏骂了一圈口干舌燥,端起茶喝着。

想了一会道:“还好总算我也找到了要找的人,等我再安排人给调.教好了,到时候再去行事。”

“可是听说那个武昌侯世子都有意跟楚惜情定亲了,她怎么可能跟别人如何?”

“不会用手段么?”

张氏眸光阴冷,“一个死丫头片子也想跟我作对,我会让她知道许多事情可没想的那么简单。”

楚惜颜眼睛亮了起来:“对,娘,这次一定不能放过她。”

张氏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一晚,夜黑风高,星沉月落,朔风东起,窗户外风声呼啸而过。

梅香惊奇地看着楚惜情拿了根绳子绑在小书房的入口地方,上面还拴着几个铃铛。

“姑娘这是做什么呀,奴婢怎么看怎么糊涂。”

楚惜情拍拍手道:“防小人不防君子,有些人狗急跳墙,难免做出些事情。今晚把账册都搬去我房间里面。”

过了半晌,梅香打着哈欠下楼了,碰到几个丫鬟:“梅香姐今天不值夜?”

“嗯,困死了,姑娘说不用值夜了,让我在楼下耳房睡着。”

说着就转去耳房歇息了。

“看来是这几天累坏了。”

“别吵着小姐了,关上门出去吧。”

几个丫鬟出了小楼,廊下的羊角宫灯在夜风下兀自散发着淡淡红光。

夜色渐深,楼上灯光也暗了下去。

楚惜情只在床前留了个小灯,昏黄朦胧,在夜色中点燃一点光亮。

她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睡意,虽不一定拿得准今晚有人会来也没什么,反正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她就是防小人不防君子的。

夜色渐深,楚惜情正迷迷糊糊睡着,忽然听到一阵铃铛脆响,接着就是有人惨叫的声音传来,她猛的从床上翻了起来,楼下传来了了咚咚咚上楼的声音。

楚惜情举起床前的的小羊角灯,等到梅香也上来一起转去书房。

楼下听到的动静的不止一个,已经有守夜的婆子过来敲门了。

楚惜情喊人上来,举起灯往书房里一照。

地上正躺着个娇小的身影,此刻身体蜷缩着,正痛得呻吟着。

见到灯光,那人微微想侧过来躲开,但还是让梅香眼尖地发现是谁了。

“葱兰,是她?”

楚惜情冷冷一笑,从下面赶上来的婆子丫鬟此刻都看到了书房里的景象,一个个惊得瞪圆了眼睛。

只见葱兰浑身蜷缩着躺在地上,她双手个砧板给扎了透穿,楚惜情当时就在门口放了绳子,一不注意肯定会绊倒,摔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为了给对方造成伤害,她便放了个穿了些大针的砧板来,葱兰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弄伤自己,继而无法再逃跑。

“把她抓起来,我倒要问问,她半夜三更潜进我的书房想做什么?”

楚惜情虽然猜到有奸细了,不过这时候见了葱兰也有些遗憾,本来说起来她还挺喜欢这小丫头的,没想到她是为张氏办事的。

说罢,她就转回中堂等着,一边打发了闲杂人等下去。

等到梅香几个人把葱兰收拾干净,去掉了砧板,裹上手过来,楚惜情面无表情地喝着茶道:“是不是你把那个木偶放进杜妈妈房里的?”

葱兰低着头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也清楚。有人让你来偷我的东西,我这书房要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想起来也就是那些账册了。”

葱兰抬头道:“小姐不要问了,奴婢不会说的。算是奴婢对不起你了,您见到绿萝,跟她说对不起,以后不能跟她一起玩了。”

楚惜情嗤笑道:“交代遗言呢?我不会怎么着你的。”

转头对梅香吩咐让她把人押下去。

葱兰吃了一惊,没想到楚惜情这般平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迷迷糊糊被押下去了。

“姑娘,您是怎么打算的?”

楚惜情淡淡道:“没什么,按规矩办事嘛,府里的家规怎么办,我就让父母大人怎么办,反正这事儿也不用我去操心。”

交出去葱兰,也是给张氏一个警告,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好惹的,识相的话她最好不要再打什么主意。

来一个送一个,来两个送一双。

不过这不代表楚惜情心里不愤怒,只是这种愤怒相对于她过去曾经经历的事情而言,实在也算不得什么了。

因此上,楚惜情也就非常淡定地转闺阁安寝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老夫人就让人来请她了,楚惜情去了,老夫人就询问了昨晚的事情。

“这样的丫头行为不轨,手脚不干净,还是发卖了吧。”

老夫人摇头说道。

楚惜情笑容甜美,给老夫人捶着肩膀道:“祖母说得对,其实孙女儿也是想着您吃斋念佛的,这样是最好了。毕竟按了楚家的家规的话,她也是不能留下了。”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老夫人也知道昨天的事情了,她还没老眼昏花呢,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问题。

只是她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插手总是去管儿子家后院的事儿,但她可以表明态度支持楚惜情个楚原。

毕竟她们都没了娘了,她这个做祖母的再不疼着点,还不被人给欺负了?

“你这孩子,以往也没想到你这般聪明,昨天我听王妈妈说了那事,换做当年是我,也不能做得比你更好呢。”

“祖母过奖了,孙女就是知道点小聪明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你倒是谦虚,铺子的事你放手去做,祖母会支持你的。”

楚惜情得了祖母的支持,嘴角上扬,至于葱兰的安排是不是放了她一马,背后有怎样的故事楚惜情并不感兴趣。

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总是很多,她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上辈子她就是同情心太多,结果才落到那种下场,现在难道还要到那一步不成?

葱兰被发卖走了,楚惜情除了少了个丫鬟外并没有什么损失。

倒是得知此事的张氏屋子里的瓷器又换了一遍。

楚惜情忙得很,除了见了那户花农家的人订了为期二十年的契约,又让杜妈妈的丈夫李丁去了鉴湖庄子上盘问巡查了庄户,只不过是用严刑峻法吓了一吓,便被他们吐出实情来。

楚惜情这才知道为什么每年上交的粮食那么少。

本来他们跟庄户是订了契约的,可是没想到这位管事的丁管事却是胆大包天了,自己私自跟庄户定了个契约,这个契约当然是比原来的契约少交了些租子。他就瞒骗上面的人说是天时不丰,产量减少,实际上这少报了许多产量,他上交的租子就是更少,这些年里外里也是占了许多的便宜。

虽然不比上铺子里的经营,可是一年两收的鉴湖稻田,产量颇丰,都是喂肥了这只硕鼠了。

当然,他赚的这些钱财,实际上大部分是上交了张氏的,他自己能留下的很少。

楚惜情看着账目,嘴角勾起:“好得很,明天咱们出门一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还是有些事儿要请教高人。”

这一天,张氏还在关禁闭,杨锦深已经回金陵,阳光灿烂,百花盛开,楚惜情禀报了老夫人一声,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好话儿,让老夫人同意她扮成男装,带着闹着要逛街的楚原,姐弟两个带着家丁丫鬟,步行就出门了。

楚原今日正好放假,难得放风,这孩子高兴得很,拉着姐姐的手走得飞快,“姐,咱们去城隍庙好不好?”

楚惜情瞪他一眼:“叫哥知道吗,没看人都看咱们呢?今天出来是办正事的,哪里有功夫跟你闲耍子?”

楚原神秘地附耳问:“姐,是不是像那些戏文上写的皇帝微服那样?”

楚惜情点头:“所以说一定要保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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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惜情再会顾侯爷

楚原顿时神色严肃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找什么。

“你找什么呢?”

“看看爹有没有给安排什么厉害的侍卫。”

楚惜情噗嗤一笑:“哈哈哈…侍卫,你是看戏看多了吧——”

楚原失望地左看右看,除了原先跟出来的家丁,他的确是没瞧见什么侍卫之类的。

“难道不应该有吗?”

楚惜情轻笑起来:“好了,这是那些戏文里说的,哪有那么简单。”

说罢,楚惜情便拉着楚原一路走着,去约定好的地方。

两姐弟一路到了万亭楼,这里是绍兴的一家著名酒楼,楚惜情跟人约了在这里见面。

一路进去,店小二过来招呼,李丁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见到楚惜情忙过来迎了她们姐弟二人到楼上雅间。

雅间里早已经聚集了楚惜情找来的人,见楚惜情一身男装拉着楚原进来,众人略带些诧异,连忙起身给他们见礼。

来人也不是别人,这些原本都是她母亲张淑珍用的人,在张淑媛接下这些铺子之后都被赶走了。

楚惜情又让李丁把人给找回来了,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楚惜情这边厢现在缺乏可用的人。

这些人好歹是知根知底的,用起来起码放心一些。

“大小姐安,三少爷安。”

“都坐吧,今天请你们来,原因李叔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是吧。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咱们都听说了,心里都觉得高兴,大小姐拿回铺子再好也没用了。自从夫人走后,咱们这些旧人,唉——”

胖子杜三叹了口气。

楚惜情安慰道:“放心吧,现在这些铺子有些有困难的地方,但是我想如果你们来接手应该是不错的,现在我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经营之时的情况,都跟那些供货商联系,如何销售,有什么讲究。”

楚惜情这么一问,在场的不少人都晓得她是想做什么,也就不客气了,纷纷开始把自己的本事兜售出来。

楚原在一边听得大开眼界,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做生意还有这么多门道呢,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做生意就是给钱交给管事的去管理就行了,从来也没有想过别的问题。

楚惜情一边听一边记,把能记下来的都记下来,等几人说得差不多了,众人都是口干舌燥。

小二上来又换了壶茶水。

楚惜情点头道:“这事儿我已经清楚了,今天难得相聚,我不方便作陪,就让李叔陪各位在这里用顿便饭。”

几个掌柜的原来也不怎么放心楚惜情的,不过见面之后发现这个小姐的确有过人之处,问什么事情十分缜密细心,提出的想法也很有见地,因此,他们也就不再担心,听楚惜情提起请客,都起来道谢。

楚惜情拉着楚原从这雅间出来,又转去另一边。

“姐,你还要见什么人吗?”

楚惜情笑道:“今天怎么也把事情办完吧,出来一次不容易。”

这不,进了雅间便看到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小中年男子,看到楚惜情忙起来见礼。

“你就是老方吧?”

这人是杨锦深推荐给她的,说是生意上是个好手,楚惜情现在不懂的多,所以才要多多请教这些人。

她也不至于认为自己是万能的,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

“对,小人方明,楚小姐叫我老方就可以,之前我家公子已经吩咐过了,您说要什么帮助我能提供的都提供。”

楚惜情嘴角上扬,那家伙倒是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呢。

可惜他现在去了金陵,却是没法子跟他道谢了。

楚原眨巴着眼睛,心想是什么公子,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便乖乖坐下吃起点心来。

楚惜情跟老方问起现在的各行行情,此人直接拿了个本子过来给她:“这是小人整理的一些。”

楚惜情拿过来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上面不仅有许多行的物价行情,还有供货商的联系,价格,货物哪家最为合理划算,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虽然不如用表格统筹清楚,但对古人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楚惜情赞佩道:“一目了然,佩服。”

这人是个人才呢,可惜了,他是杨锦深的人,现阶段,楚惜情还没那个厚脸皮说想跟杨锦深要人。

以后——

那再说吧。

老方虽然嘴上谦虚,可眼睛里带些自豪,显然他自己也为这东西十分得意的。

“只是些小手段,不足挂齿。小姐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嗯,已经很好了,这个东西我能不能抄阅回去?”

“这个就可以带回去,我那还有原本。”

“那就谢谢了。”

楚惜情本来要请老方在这用饭的,没想到这人推辞了,说是还有事忙,也不知道是杨锦深交代的他还是怎样。

楚惜情想到这里也就不再勉强,送了老方下去。

楚原一个人坐在雅间里沉思着,见楚惜情回来,问道:“大姐,你带我来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楚惜情点头:“原哥儿,你也看到了,哪怕是做生意都要许多门道。姐姐也不是要你将来大富大贵,但不希望你成为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士农工商,虽然本朝以商为末,可是这却也是门学问。哪怕你将来掌理家业,这些事情总要接触的。”

楚原点头,“我今天才知道以前是坐井观天了。姐姐,我想快点长大,那样我就能保护姐姐了,以后也不再让姐姐被人欺负,本来这些事情都该是我来做才对,不该让姐姐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为了这些事奔波。”

说着低下头,十分沮丧的样子。

楚惜情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哪能一天长大呢,原哥儿只要好好读书,快乐地过日子就好。姐姐也不辛苦的,虽然我是个女孩儿,但是也不表示我喜欢被关在院子里,这样挺好的。”

楚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我都听姐姐的。”

不过毕竟是个小孩儿,很快他又高兴起来了。

“姐姐,那现在咱们是不是没事了,我们能出去玩了吗?”

“先陪你逛逛,顺便去看看那几家店。”楚惜情笑着说。

姐弟两个出了这酒楼,时候还早,就沿街缓步走着,楚原一会儿看上了一些东西,买了不少,都交给家丁拿着了。

两人正逛得开心,正想寻个地方吃个午饭,楚惜情就瞧见了三个熟人。

离得老远,她就看到了顾渊跟顾炎还有铁牛这三个雷打不动的组合再度出现了。

三人都穿着便服,除了身后跟了些便衣的亲兵,看起来跟寻常人没两样,只是那明显有别于南方人的身高还是让他们在人群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一看到这人出现了,楚惜情顿时心中叫苦。

怎么又碰见他了,这个冤家,她一定要有多远滚多远,免得又被他逮到一顿说教。

楚惜情拉着楚原就转身想走,但是也不知道顾渊是不是头顶长了三只眼,离得这么远还能被他瞧见了他们,楚惜情才刚转身想逃,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声:“站住,你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