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恋人,仿佛交劲的鸳鸯,缱绻缠绵。

“惜情,等着,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他抚着她的面颊,温声道。

楚惜情声音闷闷地窝在他怀中。

“不知道还要多久。顾渊,你记得,要给我写信。”

她抬起头看着他,好半晌,忽然说道:“不行,还有就是,你不准,不准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要是我知道了,我就——”

“就怎么样?”似乎很喜欢看她这般吃醋的样子,顾渊难得出声调侃起来。

楚惜情瞪圆了眼睛看他,叉腰喊道:“你要敢跟别的女人如何,以后就别想碰我!”

顾渊低笑起来,小丫头仿佛炸毛的猫儿似的,真真可人。

“不敢。”他低笑着,调侃道:“我怎么敢这么做,那样,情儿再不理我,可如何是好。”

楚惜情这才满意了,羞红着脸看他,“这还差不多。”

两人目光相对,好一会儿,顾渊低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要办,我在绍兴这里还留了人,你可以派人去找。”

“好。”这些,他在之前的信里都写了。

“不要为那些讨厌的人费太多的心思,好好想想我。”

“啊。”楚惜情愣了下,刚刚这家伙是说了好好想他。

看他一本正经的脸,真让人吃惊。

楚惜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刚刚他真是那么说的?

“想你?”

“嗯。”

楚惜情瞪圆了眼睛,顾渊伸出手,在她唇上一吻,“不准胡思乱想。”

“哦。”

楚惜情有些混乱地点点头,面前这个家伙真是闷sao啊,她抬起头有些好笑地说:“那你也要想我,说你爱我。”

“船要起程了。”

男人顾左右而言他,起身准备带她离开。

“不行,你要说爱我。”

顾渊蹙眉,“时候不早了。”

楚惜情挑眉,“你真的不说,那好,我就走了,也不想你了,哼!”

她走出门,状似生气地向船头走去。

顾渊蹙眉,有些尴尬地上前几步,拉住她,在她唇上吻了下去。

“唔,顾渊——”

“这样,行了。”男人说。

楚惜情瞪眼看他,无奈道:“哼,你这是耍赖!”

她很喜欢捉弄他,爱看他被她弄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这个冷面的面瘫脸为她而变色。

“君子喻言不喻行。”

楚惜情撇了撇嘴,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外面等待开船的军士,许久,声音低沉下来。

“我这就回去了,你要多保重。”

“好。”

“每天都要想我。”“好。”

“最后,我爱你,顾渊。”

她说完这句话,猛然抱了他一下,接着,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跑了出去,上了岸。

顾渊一怔,走了出去,看着楚惜情已经站在了岸边,裙裾飞扬,回眸看着他,挥手告别。

周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

“我也爱你,惜情。”他轻声说着,眸光一瞬间缱绻深情。

你侬我侬

也许他说不出动人的情话,在她面前,他同样笨口拙舌。

可是,此刻,将要分别,看着她仿佛一朵绿牡丹一般在风中飘摇,挥手告别,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也震动了。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发自内心。

他爱这个女人,就向此刻,他的心已经遗落。

遗落在这江南幽静的古城,遗落在佳人相思的眸中,遗落在女儿家情牵的绣帕。

“哥,要走了吗?”

顾炎钻了出来,也朝岸上的楚惜情挥了挥手。

“走吧,开船。”

顾渊的目光一直看着岸上。

楚惜情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口型,猜到了他说的话。

她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起来,眼中却有泪水聚集。

船开动了,那个人就站在船头回望着她,随着那五明瓦的白篷船渐渐远去,过了桥洞,渐渐绕过黛瓦白墙,消失不见。

楚惜情怔怔地看着,目光中忽然有些伤感。

那个男人,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虽然知道很快,他们会再相见,可是,直到此刻,她忽然明白了。

相见亦难别亦难,为什么有情人不舍分离。

因为相思会铸就毒药,让人心魂尽伤。

“小姐,咱们回去吧。”梅香上前轻声劝说道。

“嗯。”

楚惜情魂不守舍地答应了一声,目光却有些惘然。

“小姐,别担心,等老爷去京城,咱们家里面肯定还要去的。”

杜妈妈上前劝道。

她刚刚可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楚惜情居然这么大胆子,直接就这么冲过去抱住顾渊。

大庭广众之下,真真羞死人了。

好在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不然的话,可不好听啊。

楚惜情这里想着顾渊离开的事,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没依没靠,听了她们的话,也只是面上勉强带了几分笑容,“没事的,我知道,我只是想待一会儿。”

梅香没再说话,静静地陪着她。

太阳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那船也该往运河驶去了。

知道从今天起,那个男人就不在绍兴了,不会有人半夜登徒子一般攀墙越户,也不会有人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遮挡风险。

楚惜情心情低落地上了马车。

“回去吧。”她声音闷闷地说着,趴在马车的竹夫人上面,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梅香在马车里陪着她,打着扇子,二人俱是无言。

经此事,楚惜情兴致全无,懒洋洋地休息了一天,家事全懒得管,只交代丫头去做,自己一个人在家中抚琴,聊以慰藉。

“姐,你怎么不带上我啊,师父太过分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呢。”

楚原知道了,气呼呼地跟她抱怨。

楚惜情半眯着眼,看了他一眼,“你若想见他,便去京城读书吧。但国子监那里,不是谁都进得去。若是你不能好好读书,还不如不去。”

楚原顿时蔫了,摸了摸脑袋:“好,我这就去读书,一定要去京城见师父。不对,是见姐夫。”

说着,他满脸笑容,“威远侯可是我的姐夫哎!”

楚惜情瞪了他一眼,拿手指敲了敲他脑门子:“是你姐夫你沾光啊?不好好读书,看我怎么治你!”

楚惜情这么说着,那边有人进来了,“小姐,您之前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了,五小姐也说想去看看二小姐。”

楚惜情听了,不置可否。

“那就随他们热闹去吧。”

自从顾渊离开,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似乎散了许多,对一些人和事更懒得理会。

楚原不知道她是安排什么,也不关心,问道:“姐夫都走了两三天了,也该到京城了吧?”

“说不好,不过侯爷说了,到了一定会写信来的,对不对,小姐?”

梅香转头俏皮地逗着楚惜情,她很担心,自从顾渊走了,自家小姐总是闷闷不乐的,这可不行。

“谁知道他去了金陵,会不会忘了我。”

楚惜情撇撇嘴,口是心非地说着。

“我爹这几天在干嘛?”

她又问道。

“老爷忙着拜访亲友,跟本地的文人雅士出去游玩,好生热闹。家里面的事情,又跟二老爷交代一番,这几日把家里面的事处理完,也就该去京城了。”

“姐,到时候你也要跟去吗?”楚原忙问道。

“不太可能,爹现在去,京城还不知道什么状况,京城那边的宅子,也几年没住人了,虽然有仆婢看管,到底暂时不适宜住下。便是去了,还要安排家中的管家带上人去打扫整理,把家中一些东西送过去。”

楚原听得头大,“怎么那么麻烦?”

“小姐说得没错,真要去了,还得安排人跟着,几个姨娘除了朱姨娘怀孕,不能跟去,肯定要人跟去,还得家中的管事跟着去处理。”

“等过阵子父亲在京城那边稳住脚了,安顿下来,才好接家人过去。”楚惜情揉揉眉心,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就把楚惜颜跟楚惜梦的事情解决了吧,也省得烦心。

楚旭这去了,一时半刻,家中的人也是不能过去的,老太太也未必会去,家里面的事,都得楚敬和卢氏管着,总不能放心。

楚惜情想了想,皱眉,家中没有主母,很是麻烦。

楚旭这个年纪,没了妻子,若是不娶妻,许多事很麻烦,若是娶妻,便还有更多麻烦。

她摇了摇头,张氏没了,倒还添了这许多烦恼。

却说这日天气颇好,一早,楚惜梦起来梳洗打扮,好一番精心打扮,柳眉粉面,杨柳腰,黛玉身,袅袅婷婷好似姣花照月,白底百蝶穿花的裙子,藕荷色纻丝纱衫,乌发上垂落一缕双蝶嬉春簪子,随着走动,风雅至极。

楚惜梦满意地点点头,这边出了门,带上了礼物,就去了朱家。

朱家那边已经派人送了帖子去,倒也没拒绝,毕竟人家楚家有去看望自己姐妹的权力。

至于能不能见到,那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朱家只要一句话身体不适就可以推脱。

而且两家现在已经是亲家了,不可能冷淡,那这门亲事结了又有什么用处?

于是,楚惜梦这里到了朱家,从侧门进去之后,倒也受到了该得到的欢迎。

把客人迎去客厅,朱夫人笑着来迎了客。

“这是五小姐?少见你出来,没想到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是啊,侄媳瞧着五小姐真真是好模样,少见的美貌呢。”

旁边说话的是朱昂堂弟的妻子,也在旁边说笑。

楚惜梦忙起来裣衽为礼,朱唇微启,温声道:“夫人过奖了,梦儿不过是中人之姿,夫人才是神仙妃子,王母娘娘。”

朱夫人闻言笑了起来,打量着楚惜梦,楚惜梦虽年纪比楚惜颜小些,这身量形容姿态对话,真真瞧着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真不像是亲姐妹。

可惜了,竟然有那么个娘亲,往日里听说这个五小姐是有病在身,天生残疾,怎么瞧着好端端的?

朱夫人想着,笑道:“可别夸我了,我这张老脸,如今可不敢称呼神仙妃子,你们年轻姑娘,瞧着才是水灵灵的。”

“伯母太谦虚。”

“就是啊,夫人如今瞧着跟十八岁也差不多。”

朱夫人摆摆手,“不行了,不比当年了。哦,对了,五小姐今天来,是想看看你二姐么?”

楚惜梦点头,担心道:“前些日子二姐没回门,我想着二姐身体不好,有些担心她,想过来看看。跟祖母说了,祖母也说让我来看看,我带了些二姐爱吃爱用的东西来,想必她见了会高兴些。”

朱夫人点点头,神色莫测,她叹道:“真是不巧了,我那儿媳妇当真是个精致人儿,这刚来就病下了,如今受了暑热,正不耐的见人。大夫说她如今感染了风热,不可见人的。倒是让你白跑一趟。”

楚惜梦忙关心地问:“是么,可严重么?”

“倒还不严重,只见不得人。你带来的东西,我一定送去与她开心开心。五小姐姐妹情深,真让人感动啊。”

朱夫人说着把话题转开了。

笑话,楚惜颜正被关着呢,怎么可能会让她出来见人。

万一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等这些日子把她驯服了,不能乱说话了再说。

朱夫人嘴角微勾,看楚惜梦也没有多问,闻言只是遗憾地表示可惜了,希望下次能再见到姐姐。

“看夫人便是开朗大度之人,姐姐嫁过来,真是她的福气。往日朱大哥去我家中时,也跟我说起过,您是个极和善的母亲。”

楚惜梦自然也不是为了楚惜颜来的。

一个是有心,一个是有意,朱夫人和楚惜梦顿时相谈甚欢。

楚惜梦既处处讨好迎合,自然是选朱夫人喜欢的话题说。

这些都是她之前从朱昂那里仔细打听过的,他这个儿子自然理解自己这个妈喜欢什么,果不其然,很快就得到了朱夫人的喜欢。

正说着话呢,朱昂到了。

“你怎么来了?”朱夫人有些意外:“不是说出去参加诗会了么?”

“听说五妹妹来了,我特地过来看看。”朱昂笑着跟母亲请安,回头看向楚惜梦。

见她今日仿佛雨后刚刚绽放的鲜花般清新雅致,顿时眼睛一亮。

朱昂这两日正头疼,因为楚惜颜的事,还得他平日宠爱的大丫头翠翘被赶出了家门,朱夫人都不让他知道把翠翘弄去哪了。

朱昂因此颇为闷闷不乐,又被父亲训诫在家读书。

好不容易今日有诗会,正想出去散心的,忽然听闻楚惜梦来了,便起了心思要来看看。

这些日子不见,忽然有些想念这个解语花。

翠翘不见了,他还不过只是郁闷罢了,毕竟翠翘只是个丫头,而楚惜梦不同,不仅是楚家小姐,还是他的解语花,说话做事都处处合心意。

朱昂对楚惜情订婚的事颇为怨念,如今便把目光转到楚惜梦身上了。

每次跟楚惜梦在一起,他都感觉到很开心。

这是别的女人无法带给他的。

朱夫人有些讶异,看了朱昂一眼,目光有些奇怪。

朱昂跟楚惜梦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