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睡什么觉……”他天生就没有睡觉这个技能,会睡全靠夜家人调的药。

她凶狠地瞪过去:“睡!”

他摸摸鼻子,“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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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寿殿里,众位长老齐聚一堂。

大长老可劲儿地往自己光秃秃地脑门上喷生发水,可怜见的,昨晚最后一撮毛给气得脱落了。

心漪毕恭毕敬地站着,对着几位长老将自己被妖娆赶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二长老咬了口银牙道:“这丫头守的真严实……”

心漪点点头,“我琢磨着宗主怕是已经知道我是卧底了。”

“她从小就聪明,发现也不奇怪,就是这下想知道凤夙庭里的事就难了。对了,你仔细瞧过那小子了没有,长得如何?”

“挺俊的。”

“谁问你这个了!”二长老拍桌子道,“我是说看上去邪不邪气,是不是长着一双特别能勾引人的眼睛。”

几位长老都没见过夜辰,每次要去都被妖娆赶出来,连夜辰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过,天行和九歌倒是见过,但两小子的描述特别朴实——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啊!

所以从他们嘴里套消息,歇菜。

“那倒没有,我觉得他眼神特别犀利。”

“这么说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好说,从头到尾都是宗主在说话,没见他吐过一个字,不好评判。二长老,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是觉得,由我们这些人去看,估摸着也看不出什么,也怕看错了,可长老你们不一样,阅历多,经验丰富,一定是一瞧一个准呢。”

“你当我们不想去啊,也得我们进得去啊。再说了,真去了也不好,去了喊他什么,别的不怕,就怕丫头要我们喊他姑爷,你说我们喊是不喊?”

不喊她要生气,喊了他们不情愿。

二长老是深觉拉不下这脸皮,看向大长老道:“老大,你怎么说?”

“再看两日吧,那小子的伤不是还没好透吗。这事我基本听老三的。”

二长老又看向三长老,“老三,你什么路数啊?”

三长老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我的路数就是以退为进,先按兵不动,让他养几天。宗主现在当他是宝,伤没好前,丫头肯定提防我们,怕我们气到他。但若是他没事了,戒心也就不会那么高了。反正现在人也已经进来了,赶也赶不走,不如缓缓,等宗主松懈些,我们再出击。”

“这法子行吗,他要是好了,丫头第一件事就是闹腾地要结婚。”

“不怕,等那时沐风肯定已经气跑那小子了。”

二长老放心些了,对着心漪道:“你回去继续监视,有总比没有好,要是发现那小子有什么奇怪举动,马上汇报。”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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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妖娆伺候夜辰吃了晚饭,今日的伙食改良了一些,加了点肉末,他吃得很开心。

末了,要睡觉的时候,他发现妖娆在书房忙活,叫道:“晚了,该睡觉了。”

“你先睡!”

没她在,他睡个什么劲儿。

他捂着伤口起来,蹒跚地往她那走。

妖娆连忙跑过来扶他,“不是和你说过不许下床吗?”

“闲也是闲着,走走!”

“不行!”她将他搀回床边,“躺下!”

他伸手拉住她,“这么晚了,你看什么呢?”

“族里的事。”她在复核夜家今年春种粮食的收成。

之前前世的记忆来的凶猛,碾压了她现世的记忆,可现世的十七年不是白活的,有些习惯养成了,就是不愿意也改不了。

夜辰沉着脸道:“早上怎么不忙活,非要晚上弄。”

“早上……早上要照顾你啊。”

“晚上就不用照顾了?”夜辰将她拉进怀里抱紧,“我就觉得奇怪,早上你对辰百般呵护,处得像老夫老妻似的,到了晚上就变了,像在提防我。”

她一颤,神经不自禁绷紧。

他拂开披散在她脖颈上的头发,贴着她细腻的皮肤道:“我吃醋了。”

“我没有……”她狡辩。

实则呢,她的确有道坎过不去。

辰是辰,夜是夜,她分得很清楚,但仍是需要点时间做心理建设。

她面对的可是两个男人。

尤其是夜,她心里总有那么一点矛盾在,但前尘往事早已在历史里消散,就算再不可磨灭也已是过去。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你先休息,我去忙了。”

他是个执拗的性子,硬是不放手,“妖娆……”

“你放手!”她有些激动的推开他。

夜辰的脸色立刻惨白,她回头的时候便看到他胸前的纱布被染红了,惊得她手足无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疼。”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内疚。

回头想想,她实在没理由这么对他,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在韦家,奋不顾身替她挡刀子的,不是辰,而是晚上的夜。

是他!

第118章 Part 117 三重密码的书信

夜辰的伤口被重新包扎了一番,好在没什么事。

妖娆内疚得捏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时候也顾不上书房里堆积如山的族中事务了。

“别担心,真没事,就是结的痂裂了,你看……”他抡了一圈手臂,“好着呢!”

妖娆却是惊白了一张脸,“别再动了,小心伤口真裂了。”

她扑过去的时候正好被夜辰抱了个正着,“说了没事了,你胆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了?”

“你放手,会碰到伤口的。”刚才推他的事,让她心里落下阴影了。

“不要!抱着多舒服……”他圈紧了抱住她的胳膊。

她也不敢随便动,两人便拥抱着躺到了床上。

她窝在他怀里温顺地像一只小兔子,他满足地叹道:“这样好……比刚才暖和多了。”

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还没恢复的关系,他现在很怕冷,因这缘故,房里的地暖早早就开了,被子也换成了珍贵的灰天鹅绒的被子,根本冷不到哪去,但是抱被子,还是抱人,他还是更喜欢后者。

抱了许久也不见她回应,他觉得气氛有点僵,问道:“怎么不说话?”

妖娆贴在他的胸膛上,闷闷地回道,“话都被你说光了,我还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比如我们的婚礼该怎么办……”

这事他惦记得深沉。

早上辰也很惦记,所以他更得下功夫的惦记,省得让人捷足先登了。

“难!”

一个字,道尽了夜家人对他的排斥。

“宗主的话,他们也不听,胆子很肥啊?”

“听啊,可是手脚长在他们身上,我也没办法。其实这样也好,你身体还没恢复,婚事能让他们烦心了,有了烦心也就没有余力找你的茬了,你正好能静养。”

“我觉得养得差不多了。”

“胡说……”她抬头瞪他,“伤口刚才还流血了。”

“意外啊!”

“那也不行。从明天开始,无论发生什么,就是地震海啸,你都不能离开床。”

他笑道:“地震海啸……那不就是等死吗?”

“有我,我会背着床带你走的。”

他愣了愣,但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漂亮连脸蛋,笑开了怀,不小心又扯到伤口了,“哎呦,哎呦……”

妖娆的小脸一白,“你这人怎么连养个伤都不安宁呢,快,别笑了!”

但他就是停不住,又不能让她着急,抚着胸口道:“我缓缓,缓缓,哈哈哈哈……”

“还笑!不准笑了。”

“好,不笑,不笑。”他拼命深呼吸。

最后,人是不笑了,但眼睛老笑眯眯地瞅着她。

她被看得脸蛋发烫,“看什么?别看。”

“不是我要看,是你长得太好,勾了我的眼睛。”

她早不戴叶娆模样的皮面具了,现在的脸是本尊,是绝代风华的美貌。

她用手遮住他的眼,这么火辣辣地盯着她,她怪不好意思,岔了个话题道:“有件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耽误我看你。”他将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关于你的。”

“嗯?”他抬起她的手指,一根根的亲过去。

“我带你来夜家的事,红叶他们不知道,算算日子也快两个星期了,我没联系过他们,他们现在一定满世界地找你。”

当初为了救他,她没想那么多,加上前世的记忆复苏,脑子里乱得很,压根就没有想善后的事,现在他的命保住了,身体也在逐渐康复,这件事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他是总统府的少爷,光是这个身份,就不能随随便便地下落不明,她担心外头已经闹翻了天,她这个带他走的人,说不定已经被世界政府列为头号通缉犯了。

“有两个星期了吗?我怎么觉得才几天。果然呐,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他亲她的手指头亲上瘾了,还在那意犹未尽,反反复复地亲。

她抽回自己的手,喝道:“你正经点。”

“正经着呢……”没了手,他心里空落落的,眼神只往她手指头上看。

“说话!要怎么解决?”

他悻悻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说道:“你别太着急,事情没那么严重,千万别小瞧了寒熙,他不会傻的将我失踪的事说出去的!我估摸着,现在的我呢,应该还躺在医院里,你之前说我被送去了陌家的医院?”

“嗯!”

他不动声色地地将她的手又捉回了自己的手心里,“那就更没问题了,不管是阿陌,还是寒熙,亦或是红叶都会死守我失踪的事情,只会暗地里派人寻我,对外称我是病重,谢绝所有访客。”

“那你父母呢?”

访客是访客,父母可是他的直系亲属。

“阿陌肯定有办法,谢绝家属探望这种事在医院少见吗?我的失踪虽然动摇不了尉迟家在政界的根基,但也牵涉到了部分人的利益,好的,坏的,都有,好的自然会担心我,拼了命地找我。坏的就不用说了,必定落井下石。这样一来,好的坏的就需要正面交锋了,反而不利于寻我。不如寒熙和红叶两夫妻自己暗地里出手事半功倍。你别忘了,尉迟家也不是只有我和辰,还有两个儿子,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失踪,必定想尽办法阻扰,到时谁还能找得到我?”

眼中钉好不容易失踪了,这么好的机会,尉迟明辰肯定不会放过,一定好好利用。

“道理是有!可是你失踪的时候身受重伤,陌如玉都说救不了你,他是个医学天才,对他的判断肯定韩熙肯定极其信任。你就这样被我带走,难道他不会认为你已经死了?”

人都死了,找到了也没用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没见着我的尸体,寒熙就不会认为我死了。我刚才说过了,你别小看寒熙,他年岁是轻,可是从小就在政坛里摸爬滚打,脑子好使着呢,胆子也大。对于政客而言,就算胜算很小,也一定会赌一把。”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道:“所以相信我,他一定在等我回去。不过……两个星期应该是他的极限了。”

重病患者总不见人,治标不治本,时间越长,怀疑的人越多,好事者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那怎么办?”

他口吻轻松道:“继续让他们等呗……”

“再等下去,你可能就回不去了。”到时候他活着也被当成死的了。

“那正好入赘你家!省得你家的人嫌弃我。”

夜家忌惮的不就是他总统府少爷的身份吗,没有就不用忌惮了。

她赌气地抽回被他拽在手心里的手,往死里瞪他。

他手指爬啊爬啊的,又爬到了她的手上,“别气,别气。我是真没办法……”

她漂亮的脸蛋板了起来,他刚才说的,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僵持了一分钟,夜辰就投降了,“我说,我说,别瞪我了。其实办法是有,但是我不想做。”

“为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先问你,你为什么不在我到夜家后,想办法通知寒熙他们……”

她一颤,她不通知,不是忘了,是考虑到了夜家的安危,告诉了夜辰的下落,也就极有可能让外界知晓了夜家的存在。

她是慕容悠,但也是夜妖娆,流在身上的血注定了她不敢将夜家暴露在危险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别怕,我不是怪你。是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

她霎时明白了,即便身处这样尴尬的地步,他考虑到了也始终是她的利益。

“夜……”她眼睛变的湿润起来。

“傻瓜,你哭什么!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就不该让她在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中做选择,只有愚蠢的男人才会为了这种事让女人受苦!虽然我有一度,非常愤怒,很想将你的家人全杀了。”

本性暴露无疑,与前世一样,挡路者死。

可是他早已不是前世的的他了,在经历了前世的绝望和痛苦后,他终于学会了怎么去爱一个女人,而不是强取豪夺。

她突然觉得心热得慌,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下夜辰慌了,“怎么还真哭了……”

“呜呜呜……”

“这是感动了?”

“呜呜呜……”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哄。

是啊,上辈子他真是欠了她很多,但也早已还清了。

这一辈子,该是她来偿还这笔情债了。

她赶紧擦干眼泪,“你要有办法就快说,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夜辰可不会听她的,但她缠起来,他根本无法抵挡,但即便如此,他也努力思索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打电话虽然方便,但会暴露夜家的几率颇大,电邮也一样。”网络太发达就代表藏不住个人*,这就是社会进步的代价,无论电话还是电邮都会有踪迹可循,这个危险不能冒,“我们用古老点的方法。对了,你夜家的人这么厉害,总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来去无踪的送信吧。”

“有!”夜家这方面的确是出来拔萃的。

“那就好,我写封信,你让人去送!”

“这么简单!”这么简单,她当初就这么做了。

“这可不简单,写信这种事,要你写,寒熙看了未必会相信。只有我写才行。他聪明,但也多疑,所以在极端情况下,他只会相信我的话,相信我传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