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娜已经开始咬牙,硬是撑着挤出笑来:“蓝长老的吩咐,亚娜一定尽力做好。亚娜这就告辞…”这次,她是真的飞一般离开了。

从头到尾,站在水井旁打水的芯月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只是静静地、面无表地将水桶摇下,又费力地提了上来。

快两个月了,她已经习惯了这些粗活,骨子里无法抹去的骄傲告诉她——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烈日当空,汗水顺着细嫩的脖子滑进了领口。

芯月抬手轻抹了一下,放下水桶时有些气喘吁吁。无视于几步之外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她径自将木桶拖到树下。

这棵树在沙漠的绿洲中显得极为高大,足以让人在树荫之下寻得一片阴凉。望了望几丈之外的厨房,她重新挽起衣袖,再次拖起水桶。

蓝雾祁朝自己打量了几眼,确定自己还算玉树临风,不该被人忽视至此,于是摸摸鼻梁以最温柔优雅的声音开口:“不知姑娘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芯月抿着唇,只是用力地将水桶向前移动几许。

她又累又饿,早膳没用就被奴嬷嬷派去干活,现在已是下午,她必须快点将水抬进厨房才可以分得一点残羹剩肴。这白衣男人,在他对亚奴说话时,她也有好奇瞥过一眼,仅是一眼,足以让她认出他就是昨夜在柳漠西处所遇之人。

昨夜,多么羞愤耻辱的一夜,这男人看到了…

亚奴称他蓝长老?

016 女仆之辱(三)

木桶真是沉重,白花花的阳光晒得人眼前直发黑,芯月闭着眼拖着水桶,懊恼不已。怎么说她也是习过武,怎地抬一桶水就如此艰难?若是那些奴仆们看到,定又少不了一番尖刻的冷嘲热讽。

厨房就在眼前,没剩多远了…

或许是十步?二十步?怎么明明看在眼前,却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

突然,一只修长好看的男之手,坚定地握住木桶的粗把,轻松地提了起来。

芯月晃晃头,发现这个年轻的蓝长老原来并未离去,而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此刻,水桶在他手中,变得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还悠悠地晃了几下,极其轻松。

她抬头,看到一张五官斯文俊逸的脸庞,脸庞的主人正朝自己炫出雪白的牙齿,笑容潇洒迷人。

蓝雾祁打着招牌笑容,声音温润动人:“我就说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怎么就这般倔呢?明明是可以让本公子好好表现一番的嘛!”

芯月抹去滚落眉梢的汗珠,朝他再看了一眼,静默着往厨房走去。这人愿意帮自己?管他呢,虚也好,假意也罢,他能帮她多提几步是几步,天知道,这刺目的阳光下,她不时两眼眩晕,真要倒下了。

“诶,我说美丽可人的芯月格格…你…”

“你叫我什么?”芯月骤然停步,转头看他,这次目光直直地一眨不眨地对上他的黑眸。

多么清澈闪亮的一双眼睛,多么迷茫而傲然的一双眼睛,蓝雾祁只觉自己心脏陡地多跳了一拍,笑道:“芯月格格啊,你难道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了?”

“芯月格格…你说我叫芯月?”芯月上前一步,身子微晃,声音有些颤抖,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激动。精致的小脸上有着薄薄的尘土和污迹,乌黑的眼珠子如同宝石一般闪耀,令阳光都要失色,她不自地抓住他洁白的袖口,涌现出来此之后第一丝欣喜。

欣喜过后,马上陷入迷茫:“可是…什么叫作格格?”

“你…”蓝雾祁笑容微微僵住,恍然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看来她似乎是失忆了…”

“你说什么?你快告诉我…”芯月抓着他的手指逐渐用力起来,强烈的眩晕刺激着她的意识。

蓝雾祁顿时恢复明朗的笑容,隐含着一丝小小算计,“怪不得你连我也忘记了…月儿,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今晚我就告诉你。”他亲昵地唤她月儿,仿佛他们很久以前就是熟识。

芯月迟疑了一会,看他俊美的笑容很是和蔼,忍住身子的不适,点点头。

“该死的!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吼暴躁地打断他们,随即而来的是一支结实的长鞭。长鞭一勾,如自动有方向般绞上芯月的手腕,将她与蓝雾祁分离开来。

一匹高大的烈马在他们身边停下,马背上的男人气势如山,浑身散发冰寒的气息,连烈日似乎都要为之冰冻。芯月微微抬头,却猛然眩晕起来,阳光下,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然后腰肢一动,人已不知怎地飞上了马背,顷刻间,一只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她。

“蓝雾祁,你若太闲,不妨去帮各个支族里的马匹都好好刷一刷吧!”男人抛下一句,片刻不停,一手箍住怀中的人儿,一手飞快扬鞭,再次策马而去。

蓝雾祁看看自己手中的大木桶,疑惑地撇撇唇,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大漠里的天气奇怪,连人的脾气也得时冷时暴了?”

017 女仆之辱(四)

烈马踏过草地,奔进黄沙一片的大漠之中。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芯月虚弱地问道。

柳漠西没有回答,英俊冷硬的面容一直紧绷,黑眸有着骇人的怒火。芯月坐在急速奔驰的烈马上,一阵头晕眼花,若非他手臂结实如垒,她早已滚下沙坡。

劲风吹拂着二人的黑发,芯月无力地闭上眼睛,不得不靠进他宽阔的怀中。

阳光直直下,他的膛被汗水浸湿,浓烈的男气息充斥在鼻端,有一刹那,她感觉莫名地安心。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她缓缓伸出两手抱住他的腰,仿佛在很久以前,也曾这样依靠过他…曾经,她应该也会骑马吧?芯月格格…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柳漠西一直是隔着仇恨的吗?…

一路奔驰,马儿直往高处奔去。

前面出现一座被风沙侵蚀过的古堡,突出的堡垒有一半被埋在沙下,隐约可以见当年雄壮的气势。风中飞扬的五色彩带有些残破,远看有些像蒙古族的敖包。芯月有些迷惑,有些怔愣。

突然,柳漠西勒马,马儿喷着热气在原地转了一圈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古堡下方。低头垂眼,他看到怀中女人安静而疲惫的模样,竟似一股沉默的反抗,一种违逆的忽视。黑眸怒光一闪,抓住她的长发毫无预警地一扯,瞬间,娇小的身子被推下马鞍。

芯月没有防备,猛然被他推下马背,惊骇地瞪大眼睛,口中发出惊慌的尖叫。她伸手本能地想要抓住点什么,他却高踞马背上,冷眼看着她。

黄沙在她滚落之时,掀起一片尘烟,发辫散落,美丽的脸庞上疲惫迅速退去。

她将所有的气力顷刻间化为了怒火,仰起头远远地、直直地、狠狠地瞪着他。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们不知在彼此的目光中撕杀了多少回合。

“柳漠西…!”芯月嗓子干哑地几乎说不出话,再一次怀疑他是真想要杀死自己。可是,他眼中强烈的恨是要让自己死,为何不给个痛快?给个答案,给个死法!

柳漠西挺坐在马背上,冷眼看她。

昔日美丽高贵的宝贝格格啊,今日也会有如此落魄狼狈的时候,曾经…想到曾经,深邃的黑眸里不断闪过各种情绪,复杂而沉重。蓦然间,他眼里的残酷退去了几分,涌现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芯月皱起眉头,愤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经意间,目光被他身后那半座被风蚀的古堡吸引,她定定盯着半晌,又疑惑地看回他身上。这里是哪?他为何带她来此?

才一对上他的眼眸,就被那如火目光紧紧缠住。他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冰冷而暧昧,似要撕裂她的衣裳,就如昨夜…

芯月猛然低头,惊恐地发现根本不需要他动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因适才大力的滚落而敞开了。胸前雪白的肌肤上,淌着令人眩目的汗水,在阳光照射下如透明珍珠般闪闪动人,耀眼得散发着诱惑。

018 女仆之辱(五)

柳漠西顺着一片白皙往下看去,黑眸暗沉,薄唇抿成了一条感的直线。

芯月慌忙拉拢衣裳,却因身子极度不适而显得更加狼狈,襟口越拉越乱。

“放心,我对丑陋的女人没兴趣!”他看似冷然,却暗中深呼吸一口,浓眉打着死结,他懊恼地发现自己可以对她冷漠十年,无动于衷,却在极度恨着她的同时…竟产生了抑制不住的冲动…尤其还在这漠西族的烈魂堡面前,真是该死!

芯月收紧了手指,牙齿咬得紧紧的,如果可以,她宁愿晕死在这片沙漠之中,也不愿再听这个男人多说半句。

没错,此时的芯月对他的感觉已非最初的服从,就算她如他所说,是漠西族的罪人,她欠漠西族很多很多,她也不要每天这样不明不白过日子,不要遭受这个男人的残酷羞辱!

她想,她以前一定很厌恶他!而现在,更是憎恨他了!

突然恶念一起,她飞快地弯身抓起一把黄沙,用力朝他脸上扔去,拼力大吼:“去死吧你!”

柳漠西俊容顿时铁青,嘴角残酷地勾起,快如闪电,他已扬起马鞭。

芯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着鞭子上身的痛楚,岂料身子一飞,她在眩晕中被卷了过去,再重重落在沙土堆上。

抬头,满脸尘土,眼前看到古堡上残破的彩带在烈日下招展,妖娆而邪魅。

“啊!”疼痛让她一边惊叫一边支撑起来,心口跳得剧烈无比。

顷刻间,马儿狂奔,像要替主人发泄怒气一般,扬开四蹄驰骋起来。身后,一片尘土之色,头顶阳光眩目,柳漠西不知何时跃下马背,面无表情地一手拖起她。

“柳…漠西…”芯月抓住她的手,不愿意自己遭受如此残忍对待,她咬着牙挤出声音,“到底是什么仇怨…让你如此恨…”

沙地里只听到远去的马蹄之声,柳漠西沉下黑不见底的深瞳,瞳孔紧缩,死死与她不屈的双眸对视。烈魂堡就在眼前,这里葬身着数十年来被大清的追逐杀虐而死去的族人,黄沙下的皑皑白骨,永不瞑目的魂灵,他要如何面对?

芯月被他眼中的恨意震动,张着小嘴忘了质问。他如暗夜般深沉的眸中,埋藏着极深的痛苦,在与她目光纠缠的瞬间,如闪电般掠过,可是,她仍是看到了——这个男人,在冰冷与仇恨的同时,却也是极其痛苦着的。

019 女仆之辱(六)

“柳漠西…”

“跪下!”柳漠西沉声命令,不容抗拒。芯月刚要昂起下巴,他却事先知道她会如此倔傲一般,大手一拧,将她尖俏的下颌紧紧捏住,凑上前去,灼热的气息让她体内迅速升起寒意,“跪下!烈魂堡前的罪人!”

他单手往下一压,几欲晕厥的芯月哪有反抗之力?在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中,跪了下去。嘴唇再次被咬住,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所谓的“烈魂堡”,想看明白他眼中的恨与伤痛…头好晕…好热…

“柳…漠西…”芯月困难地张张嘴,声音没有发出来,一双大眼充满了不甘的疑问。

“你可知道这里面的灵魂因何而来?你可知道大清入关,多少百姓生灵涂炭?你可知道多少族人有家归不得?你可知道这原本是一片平静而悠闲的绿洲…你可知道…”柳漠西骤然蹲下身去,眼睛里喷着火焰,黑瞳被火焰点燃,似要将人焚烧。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该死的!向永琮献计,蓄意引漠西族人进入城北沙池,设计围剿反清乱党的幕后之人…”他逐渐握紧了拳头,太阳上青筋急剧地跳动。她是不知道,因为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这一切!眉头一动,带着严厉的惩罚飞快将她推倒在地,沉重的身躯随即压了上去,口中低喊:“该死的你不知道!大清格格啊,你势必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芯月听得混乱,那个永琮她根本不认识,然而见他突然发狠般压上自己,顿时无奈而绝望,双脚的踢动只让两人的身躯更加密合,浑身着了火一般难受。嗓子好干,身子好人,背上好痛…眼前越来越黑,她觉得自己一个字喊不出来了,变成一樽任人摆弄的泥娃娃,脆弱无比却无还击之力。

“放开我!放开…”芯月一阵天旋地转,胃口紧紧缩成一团。老天爷,她后悔了,害怕了!不想再战了!谁叫她现在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呢?让她怎么来对抗这个粗暴的野蛮男人!话虽如此,她双手胡乱地抓动,力气反而大得惊人。

“该死!”柳漠西低咒,这个凶恶的女人,竟然抓伤了他的胸膛!黝黑结实的胸膛上,襟口在混乱中被扯开,几道尖锐的抓痕正冒着血丝,她存心是要抓掉他的肉才甘心。

被人紧压在身上,他们的汗水交织。芯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怀疑自己怎么能支撑到现在都没晕过去。

身下的沙砾被太阳晒得滚烫,小沙石刮着她的肌肤,那里还有昨日被奴嬷嬷抽伤的几道鞭伤,火辣辣地疼。而柳漠西高大沉重的身躯正压在她的身上,让人呼吸困难…

020 女仆之辱(七)

身下的沙砾被太阳晒得滚烫,小沙石刮着她的肌肤,那里还有昨日被奴嬷嬷抽伤的几道鞭伤,火辣辣地疼。而柳漠西高大沉重的身躯正压在她的身上,让人呼吸困难…

“你…若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她抽着气喘息。

“你就如何?”柳漠西眸光一闪,讥诮地反问。头一低偏要碰她,于是,灼热的唇沿着细致的皮肤上一路轻咬而下,咬出一个又一个红印。芯月眼眸半睁,她好…痛,眼前模糊晃动着那个男人紧绷的脸庞,她绝望地想…你若再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大掌带着薄茧,由上到下滑过柔嫩的肌肤,微微的酥麻刺激着她朦胧的意识。影在她眼前覆盖,男的汗珠滴在她高耸的前。

柳漠西…她心底死死记得他的名字,双手握紧于两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进扎手的沙砾中。

此刻,在他眼里,在他冷冻而疯狂的心里,有股急于发泄的冲动,有种无法排解的压抑,还有不愿正视的不该产生的疼痛…

大手与他的眼眸一样,将她放在冰冷的烈焰中焚烧。我的族人因你所流的血,你也得一一偿还!

血?

掌中逐渐感觉粘湿,沾染着颗颗滚烫的沙砾。柳漠西修眉一拧,将手自她背后抽出,脸色顿时青黑一片。

该死!他沉眼看去,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昏迷过去。手一揽将她翻过身来,只见雪背上几道狰狞的鞭痕,血迹斑斑,伤口上沾染着颗颗黄色沙砾…

芯月,爱新觉罗?芯月!

十年恩怨何时了?血色仇恨何时灭?

所以,就算你想死,也不能!死,太简单,太容易!

我要让你活着,活着为漠西族人赎罪,活着让乾隆皇帝也看看,他所统治的马蹄之下,不只是汉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不能安稳生活。百姓不宁,天下安能宁?

最尊贵的芯月格格,族人因你而不得活,血债就必由你而偿还!

柳漠西急速翻身上马,快如闪电。

一手紧抓缰绳,一手将她揽进怀中,她长发披泻,随风飘舞,飘上他的手臂,他的胸前,他的颈间,如一道密密实实的魔咒,让一颗如顽石般坚硬的心有了隐隐的颤动。

美丽的小脑袋歪歪靠在他厚实的肩头,乌黑的睫毛将灵澈的眼睛彻底覆盖。

这一刻,她全心全意依靠着这个男人,陷入最黑最深的悬崖。

021 记忆(一)

夜里,毡房内点着几支明亮的火把,将室内照得雪亮。

一个紫衣少女扎着数条精致的小辫子,头上一顶雪绒帽,帽沿镶嵌着颗颗色彩斑斓的亮珠。她最多十七八岁,有一对乌黑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梁,最引人注目的是只要她一笑,嘴角总有两个深深的梨窝,让人对着她,永远无法生气,永远只记得她的甜美。

少女如同她的名字——紫笑,天生爱笑,笑容如沙漠里的甘泉,沁人心脾。

她是紫支族长老的女儿,是漠西族有名的小神医。

而此刻,爱笑的少女正蹙着两道细致的眉,轻咬贝齿,看得一旁冷脸暗眸的柳漠西忍不住握紧拳头。

“她到底怎样?”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紫笑收回把脉的素手,答道:“况不妙。她身体极为虚弱,应该是不适应大漠的天气,还感染了风寒正在发热。依我推测,她病了不只两三天,长途跋涉和奴仆的粗活让她无法支撑,加上背后的伤口…”看到柳漠西陡然沉下去的面容,她接着道,“不过,我很好奇她是怎么撑过这些苦难的日子,而一直没让自己倒下的。”

说罢,晶亮的眸子里已充满毫不掩饰的敬佩。紫笑才跟爹爹一回城,就听说年轻的族长带来了一个罪女格格,关于这位格格,她打一开始就又着太多的好奇,现在真的看到了,好奇立刻转为惊叹与钦佩。

把脉时,她完全可以看出那双柔软如羊脂白玉的小手曾经多么尊贵,那血肉模糊的背伤又需要多大的毅力熬过…

悄眼朝族长看去,正好看到柳漠西握紧的拳头,再看这座属于族长的毡房,她不禁大胆猜测,其实…族长是很在乎这个罪女格格的吧?七年的相处,鬼才相信七年的相处会让两个人无一丝旧情?

若爹爹紫长老和其他漠西族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定要责怪吧。紫笑皱眉心想,学医救人,善心为本,就算芯月格格再坏再恶,这所有的血债也不该是由她一人来背负啊!为何族长可以做到对她丝毫不念情分,冷酷若此?莫非…真跟那个传说中的秘密有关?

022 记忆(二)

厚重的毡毯一动,有人从外面走进。

“雾祁哥哥。”紫笑一见来人,展眉微笑起来,美丽的梨窝闪动醉人的光芒。

“笑笑,几个月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蓝雾祁咧嘴笑道,黑眸里尽是柔和的喜悦。他身后还跟着个白衣女子,年纪与紫笑相仿,紫笑见到她后,笑容微微怔了怔,道:“雾银也回来了啊。”

蓝雾银是漠西族的圣女,肤色比一般要白皙许多,长有一张冷凝的面孔。无疑,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向来极少表现出自己的绪,自小被奉选为圣女,必须修身养,不得大喜大悲,所以认真说起来,她的子与蓝雾祁、紫笑截然不同。

“雾银见过族长。”

柳漠西淡淡地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坐下。

蓝雾祁一见软塌上趴卧的人影,惊讶地挑挑眉,待定睛一看,发现那女子正是害自己恍惚了一夜心思的芯月时,不疾步上前。突然想到紫笑也在此,骤然明白了过来。

不经意瞥见柳漠西冷然的表,他开始抱打不平:“我说族长大人,这么美丽的女子你还真下得了手?”

雪背上的道道伤痕虽已敷了药,但看在眼里仍是教人触目惊心。早知道柳漠西做了族长后有所改变,却未料变得如此残忍暴躁,竟对一个弱女子也如此下手,还是一个相伴七年的女子,他的心是不是真的硬如铁石?

柳漠西闻言,脸色陡地变得更沉,大手一扯以皮貂覆住塌上的雪背,瞪了蓝雾祁一眼,“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蓝雾祁不得不皱起眉头:“就因为今天上午我帮她提了水?族长就下此毒手?”

紫笑见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不关族长的事,族长还让我来救她呢!”

蓝雾祁愣了一下,才暗自松了口气,自嘲地笑道:“还好还好,我就知道族长不会那么小心眼,同一个弱女子计较,若是因为蓝某让美人受了伤,那蓝某实在…”

他刚才一心急怎么忽略了——若族长执意伤她,又何必带她来诊治?看来族长对芯月格格并非全然冷酷,真如仇人。

“闭上你的嘴!”柳漠西冷硬地打断,强烈地希望以后在自己面前,这家伙该塞一团烂布条放嘴里。

蓝雾祁不满地摸摸鼻梁,不再说话。紫笑嘻嘻笑了起来:“大家放心,芯月格格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坚强女子呢。”

“总之,她现在还不能死!”柳漠西听完,没有说话,阴沉的脸看不出心思。

“当然不能死,如此美人,死了简直是天下最惨绝人寰的悲剧。”蓝雾祁顶着某人眼中锐利的杀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023 记忆(三)

蓝雾银一双美目扫过三人,视线盯着塌上的背影好半晌,声音清冷无波:“无论如何,满清是我们的仇人,这位格格却是满清第一格格。族长让我过来,是否跟这位格格有关?”

柳漠西站起身来,缓步到塌前,居高临下注视芯月昏睡的身影,点点头:“雾银,我希望你和笑笑一起,帮我恢复她的记忆。”

“你可算想通了,她早该恢复记忆来帮助我们。”蓝雾祁庸懒地笑道,他仍凭直觉相信,芯月可以让他们得到想要的龙云图。

柳漠西负起双手转过身,表严肃:“不是帮助,而是偿还!她欠我们漠西族的,必须一一偿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