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侧头,一张绝美的清纯素颜映入眼底。仅是一眼,那精致绝轮的五官让人印象深刻,他微微一愣,才意识到她不是舞娘,而是一位陌生的异族姑娘,随即扬起灿烂的笑容对上芯月,俊美的眉宇间甚显风流潇洒。

“蓝雾祁!”低沉的声音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愠怒,蓝雾祁连忙将目光移向房中的男人。柳漠西衣襟半敞,低敛着浓眉,正以无比犀利的目光迎接他的到来。

芯月悄悄拢了拢领口,手指捏得死紧,一步不敢停留,走出这令人窒息的毡房之中。直到如冰水般清凉的寒风将身子吹得发抖,她才狠狠甩头,抛却之前让人羞愧愤怒的景象,慢慢朝自己的奴仆房走去。

长发飞舞,原本布满红潮的脸颊逐渐变得苍白。

芯月脊背挺直,步子有些沉重,抬头望月,月色掩映在黑色穹苍之中。

挥之不去心头的疑惑,为何见到柳漠西时,总会涌现出各种怪异而复杂的感觉?解释不清,抓捕不住,丝丝缕缕从指间划过,让人茫然又迫不及待想理清。

要怎样做才能尽快找到源头?当他欺辱她的身子时,她有愤怒、有不甘,也有抹不去的愉悦,好象是潜伏在自己心底很久的期待…

而他,也表现得有些怪异,真正的心绪被淹埋在深渊之底,那么,柳漠西到底跟自己曾经是怎样的?

答案在哪里?族人——自己的族人在哪?

芯月环抱着冰凉的双臂,直到回到奴仆房中躺下,还在忧心思索中。

008 龙云图(一)

房中,只剩下两个男人对视了半晌,柳漠西才缓缓放松了脸色,指着墙角的一把大木椅,请蓝雾祁坐下。

“刚刚那个…就是你从京城带回来的女人?”蓝雾祁坐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笑着开口问。

“恩。离她远点!”柳漠西沉沉应了声,很明显不愿多说。

蓝雾祁微翘着嘴角,暧昧地眼神朝他半的膛扫去,不轻不重道:“这个女人很特别。”

柳漠西脸色微变,瞪视他,简单地回答:“瑞亲王府,芯月格格。”

“哦——”蓝雾祁明了地拉长了声音,朝他眨眨眼,“就是那个你伺候了七年的宝贝格格。原来如此绝色,怪不得你能一待就是七年…”

“够了没?你明知道我忍辱负重七年,是为了什么!”柳漠西抿起唇,他不喜欢任何人拿自己和芯月当话柄,何况七年来,他过得并不轻松。

“没想到你做了族长,子还是那么冷硬,而且还变暴躁了。”蓝雾祁扬起似笑非笑的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是漠西族中最年轻的长老,漠西族是个古老的民族,后来逐渐形成四大分支,分别以颜色为标记,每个分支的族人都由一位长老带领。蓝雾祁的父亲过世之后,蓝支族人一致推选年仅二十四岁的他为新任长老,足见族人对他的信任。所以,别看他一脸斯文俊逸,又一副自命风流的模样,其实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柳漠西揉揉额心,看着他:“龙云图可有消息?”

“原来族长还记得有龙云图啊?我还以为族长美人在抱…”

“蓝雾祁!”柳漠西不得不打断他,否则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送他一颗石头堵住他的嘴。

蓝雾祁这才掏掏耳朵,优雅地抖抖袖口:“蓝雾祁忘记参见族长大人了,现在参见应该也不迟,请族长大人莫怪。”他忍住笑意,满意地看着柳漠西微微抽畜的酷容,思索着以后是否该从那个绝色格格身上下手,看看冷酷族长一脸风云变色的样子。

柳漠西放弃阻止他的贫嘴,挺直高大的身躯,“龙云图下落不明,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寻找。族人等着我们早日找到先人圣物,保护大家。”

蓝雾祁见他一脸严肃,无趣地摸摸鼻子,仍是一副吊儿锒铛的模样,翘起腿道:“不是说美丽的格格仔细瞧过这龙云图吗?即使旧的找不到,找到的也是残破的,为何不请这位格格重新画一副呢?”

柳漠西黑眸闪过精亮,暗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疑惑道:“你怎知她能画出一模一样龙云图?”

蓝雾祁笑道:“芯月格格的才艺与智慧,想必族长比我更清楚吧!听说她从小学东西就特别快,悟性极好,跟皇宫里的太傅一起学习,却只要用一半的时间便可胜过那些阿哥、公主。我想,这些应该所言非虚吧?这次让她画张龙云图,正好让蓝某人也见识见识。”

009 龙云图(二)

柳漠西垂眼,不可否认,曾经身为芯月格格的贴身侍卫七年,很多地方太了解了。那个女人除了学习武功,吸收任何东西都比常人要快,几乎过目不忘。正因为武功是她一直难以攻克的事,所以她也学得分外认真刻苦…或许,蓝雾祁所说的方法,的确是最值得一试!

蓝雾祁看出了他的心思,邪邪地笑道:“属下不才,刚好也懂些书画,曾跟几位长老研究过先人所言的龙云图的玄机,要不——就让美人格格跟着属下,说不定她不用面对冰山脸,心一好,很快就能…”

“闭嘴!”柳漠西目如寒剑直向他,声音却低缓深沉,“我在想…你虽然很聪明,但这次你却忘了,那个女人根本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又如何画图?”

蓝雾祁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还有,别怪族长我没提醒你——聪明人通常活不长久。”

蓝雾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确定还想它在自己身上多留几年,于是起身,露出一个最潇洒的笑容:“某人欲求不满,蓝某还是先告退了。”走到门口,他突然倒退一步,探出一头道:“忘了报告红、蓝支的族人明日便可回城,黄、紫两个支族长老正带族人赶回。还有,我那伟大的圣女妹妹——蓝雾银也回来了,要打开芯月格格的记忆并不难。”

说完,人立刻消失不见。

房中变得清冷,柳漠西长身而立,陷入让人愤恨的回忆中。

自离开王府后,他与族中长老红多隆一直身在北京城。

当年乾隆爷承诺在芯月格格年满十五岁时,会将龙云图赐出,送给瑞亲王府。

而龙云图,传说是大清皇室中收藏的珍品,图由一块绢绸刺绣而成,上面有九龙腾云驾雾的花样。天下许多人想得到它,并非由于它是皇家珍品,而是民间传说得到龙云图便可得到一处大宝藏。这对于“漠西族”来说,意义却更加不同寻常,因为龙云图正是该族的族传之宝。

几十年前,漠西族人人口还不少,在大清入关前还住在遥远的新疆地带,与当地的少数民族杂居。清王朝入主中原以后,逐渐扩张,决意收复新疆、缅甸、回纥等地,让周边其他少数民族部落都俯首称臣。漠西族人齐心聚拢,力敌清兵,利用有利的天时地利,让清兵损失不小。当时,雍正下令,再见到漠西族人,格杀勿论。

好一个格杀勿论!

漠西族人毕竟人单力薄,一路退到边疆大漠,但仍被清军多次追杀围攻,迫于无奈,族长下令让全部族人各自逃离,分散住在京城附近,从此隐姓埋名过着汉人的生活。

010 龙云图(三)

如今,漠西族的首领正是他的父亲——柳成权,接任族长已有三十多年,一直为寻找龙云图而奔波。据上任族长临终遗言,龙云图上九龙腾云驾雾内有玄机,根据此图可以在大漠之中找到一批属于先人的灵物,可以致力于漠西族人将来的稳定发展。

龙云图当年恰好落入雍正爷手中,芯月格格出生时正逢天降甘霖,也适时解了乾隆的命之苦,于是乾隆当场遂出一言:“芯月格格定是龙女转世,我大清之福,是百姓之福。若十五年内,我大清天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朕当以龙云图赐之。”

为了这句话,他化作徐总管的远房亲戚柳无恒,前去投靠瑞亲王府,却好巧不巧,被芯月格格看中成为她的贴身护卫。一晃七年已过,七年间,发生太多事,他以冷漠面对芯月格格的各种无理刁难,只要龙云图到手,任她如何与自己无关。

七年间,发生太多事,他以冷漠面对芯月格格的各种无理刁难,只要龙云图到手,任她如何与自己无关。

然而,就在芯月一个多月前,芯月十五岁生日那天,乾隆命太监亲自奉上龙云图,那格格打开一看,凝神观察了半晌,撅嘴道:“我道是什么宝贝,皇上赐我这玩意干吗?别人当宝贝,我芯月格格拿着无用,还不如请皇上送我点别的…”

说是如此,皇上御赐之物,谁敢不接?当夜,芯月凑在灯前仔细端详龙云图,企图找出其中奥妙,不料一不小心将油灯打翻,龙云图被滴上烛红,当场烧掉了一角。

他赶到时,格格正冲出门外,衣袖的一角也着了点小火,正慌乱不已。待他安抚完格格,却发现被遗落在地上的那块残破的绢图,不易而飞。

乾隆听闻此事,大怒,怒的是有人竟敢偷进王府,夺走他对芯月的御赐宝物。乾隆第一反应便疑是漠西族人所为,于是下令,凡是发现漠西族人,都要抓捕问罪!

思及此,柳漠西忍不住怒气横生,仍然有着强烈的想抓来芯月格格的欲望,她可知道那夜遗失的东西,对他而言多么重要?他耗费了七年心力,忍受着在她身边,到头来却是换来一场漠西族人更大的灾难…

龙云图失踪,族长无法聚拢分散的族人,他不得不继续以柳无恒的身份,守在北京城里。

011 龙云图(四)

日子一晃而过,他也时刻注意着瑞亲王府的动静,尤其是那个罪魁祸首——芯月格格,现在她已经十八岁。

两个月前的一天,柳漠西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个漆黑的夜晚,一个巨大的噩耗传来——

“少主…”红多隆声音悲呼,青布碎花的门帘被掀开后,进来两个浑身是血的汉子,见到柳无恒便跪倒在地。

“少主…族长遭清兵围攻,已经…身亡了…”那人说完,嘴角血液喷涌而出,扑倒在地。

柳无恒无法相信这消息,一时不敢呼吸,慢慢睁大眼眸提起另一名汉子,“怎么回事?说!族长不是要来这与我见面么?怎会遭围攻?”

那汉子也是奄奄一息,声音虚弱:“原本族长带我们一起过来…路上听说…龙云图有了消息,好象又重新出现在瑞亲王府了…所以族长想先去打听一下虚实…谁知道…谁知道…”

柳无恒飞快出手,点住他的道止血,下颌收得僵硬无比:“说!后来到底怎么了?”

“谁知道…那是王府的敌之计…我们逃离时,听到那个女子说‘七哥,你看我这招厉害吧?这群人果然落网了!’…少主,族长中了好多箭,终于倒下…”

“其他人呢?”红多隆忍住悲痛,颤声问道。

他们的族长三年来好不容易集中了大批漠西族人,准备暂时一一撤离,只留探子在京城,以后若有消息才前去寻找龙云图。谁料到柳成权才带着一队族人赶去与其他人会合,竟出现如此惨剧!

受伤的汉子闻言立刻痛苦起来,身上伤口又是裂开,他粗犷的脸上交错着泪痕,扑倒在柳无恒脚下:“少主…少主…以后漠西族就全靠少主了!…族长带领的一帮族人…也被那女子一起算计了,原来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跟踪…如今族人死的死,逃的逃,抓的被抓了…”

爹死了…无辜的族人…柳无恒眉头打了个死结,拳头顿时握得咯咯作响。他牙根紧咬,目中露出嗜血的残酷。

一个敌之计,一声七哥,瑞亲王府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

芯月!

芯月!

乾隆当你是宝,你是满清的福星,却是我漠西族人最大的祸害!

芯月!

你最好祈祷上天,别再落入我手中!否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血债血偿!

这一刻起,柳无恒算是彻底死了心,对芯月再不存半点旧情,曾经七年的遵从保护,七年的朝夕相处,七年的相依为伴,从此以后,除了铺天盖地、足以毁灭一切的恨意,再无其他!

红多隆抹去悲痛的泪水,也扑通跪地,叩头道:“少主,从此以后,您就是我们的族长。属下会集合城中其他族人,从此听从族长吩咐!”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柳无恒连忙扶起二人,沉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柳无恒在世一天,就定要找回龙云图,让漠西族人过上安定的日子!”

三日后,北京的一家胡同大院里,恭敬立着数十个人,院子中央摆着上一任漠西族长柳成权的灵位。他双膝跪下,一字一字对天发誓——我柳漠西活着一日,便当已漠西族子民为己任。找到龙云图,为死去的父亲与族人报仇,让流离在外的族人重返家园,过上平静安定的日子!如违此誓,当如此剑。

一把长剑豁然腾空,他飞身弹指,只听“哐当”一声,长剑断裂。

于是,他带领族人,一同设计引诱芯月格格进入了自己的圈套,未料凡事都有意外。

他们没想到,还能一起擒住了瑞亲王府的轩德贝勒和乾隆的第七个皇子永琮,他们更没想到在打斗中,芯月格格竟失足滚落山崖,自此失去记忆,直到现在还未恢复…

后来,身份尊贵的轩德贝勒和七阿哥被蒙住眼睛,一路带入大漠,被关在守卫森严的岩峰林。

失忆的芯月格格则成为他柳漠西身边最低贱的女奴。

012 京城

北京,瑞亲王府。

自失踪事件发生以来,王府被霾所笼罩,不只是瑞亲王府,整个皇宫上空也是一片灰沉沉的气氛。

芯月格格失踪,轩德贝勒失踪,就连乾隆的爱子七阿哥也失踪。据格格的随从小豆子、小点子报告,当日三位主子一同出门,说是上街走走看看,透透气,并无特别目的。据差点吓破胆的两位马车夫所言,他们一路到了城郊外的山林边,遭遇蒙面人的袭击…

结果,几十天过去,芯月格格几个舀无音讯,清兵已经将整个北京城翻了个遍,连同城外方圆几十里都搜索了一番,仍是不见他们踪影。

瑞亲王府一片冷清,偶尔还能听到敏福晋痛苦的哭声。乾隆都亲自来了两趟,两趟都是带着怒气与伤痛失望而归。

映月阁里,小英、小配失落地靠坐在朱红走廊的长凳上,一想到格格,她们便挥着帕子只想落泪。小点子又重重叹气道:“唉!格格和贝勒爷什么时候才能平安回来啊!”

小豆子干脆扑通一声跪地,朝着天空磕了三个响头,合起双掌喃喃念道:“老天爷,发发慈悲,求你保佑我家格格和贝勒爷、还有七阿哥平安无事,早日归来…”

小英、小配和小点子一点他那样,也连忙扑通扑通跪地,对着老天祈祷起来。

“格格要能平安回来,小英偷懒睡觉时,就算格格严厉责罚,小英也毫无怨言啦。”

“小配也是,如果再偷喝格格的燕窝雪莲汤被格格发现,小配甘愿承认格格的任何惩罚…”话一说完,其他三双眼睛一齐直直盯着她,小配不安地绞紧了帕子,垂着头说,“其实…格格对我凶是因为…因为我…”

小豆子突然擦掉一颗眼泪,哭道:“格格其实也不是那么凶恶啦…我也是…也是好几次弄坏了柳护卫为格格用草编的蛐蛐…才挨板子的…可事后,格格还亲自送我金创药…”

小英也忍不住呜咽:“格格就是性子傲了些,倔了些,其实也受了不少委屈…那个绣红就很会讨好卖乖,让柳护卫没少误会格格…呜,绣红跟付贵偷情被格格发现…格格又没做处理,她自己就羞愧地跳了湖,却害格格背了黑锅…您不在的时候,王府里真的好无趣好冷清啊!”

说着说着,四位跟随芯月格格多年的丫头、侍从都趴在长廊里大哭起来。

013 京城

天已入秋,凉风袭人。

庭院里一地的黄叶,仆人们懒洋洋地打扫着,似乎也提不起劲。

瑞亲王爷似乎多了不少不发,他坐在宽大的客厅中,一杯香茗端在手中,白玉瓷杯烫人的温度自手中逐渐冷却。他对着敞开的门外重重地叹息一声,眼睛有止不住朝外面看了去。冷风飕飕灌进,外面黄叶飞舞,他坚持将门窗全都打开,希望能在芯月和轩德回来时,第一时间看到他们的身影。

敏福晋病得厉害,显然憔悴了许多,美丽的眼角又添了几条细纹,手中帕子常常被泪浸湿。

“王爷…都快两个月了,你说天子脚下皇城之周,究竟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我的月儿啊…轩德啊…咳咳…”她才说两句,又哭了起来。

瑞亲王爷高大的身躯佝偻了几分,眉头紧皱,一手拍在桌上:“若让本王知道是谁敢动瑞青王府的贝勒和格格,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断!”

敏福晋被这怒气吓了一跳,抽咽道:“皇上那都听说…咳咳…月儿失踪前好象是去寻柳护卫的,现在柳护卫也突然从北京城中消失了…会不会跟柳护卫有关…”

瑞亲王爷双眉几乎打了个死结,抖着浓密的胡子道:“谁去皇上面前嚼的舌根?无恒都离开王府三年了,皇上不了解情况,你我难道也不了解么?人各有志,无恒这三年学着经商,呆在京城的时间本就不多。他在府中七年,虽然沉默寡言,但对芯月的保护大家都看在眼里,只要芯月有危险,他都是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本王识人无数,七年如一日可不是那么好过的。总之,本王相信,无恒是不会做伤害芯月之事的。如果他知道芯月出了意外,也定会马上寻人的。”

敏福晋止住泪水,不敢反驳:“话是这么说…可我总瞧着柳护卫觉得有些奇怪,他对芯月表面冷淡得很…唉!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连徐总管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明天我就去大理寺吃斋,求菩萨保佑我的两个孩儿…咳咳…”

“福晋还是注意自个儿身子吧,免得芯月和轩德回来,看到你这副模样…唉!”

014 女仆之辱(一)

沙漠,一望无际。

沙漠里的绿洲,给了人生命的希望。

绿洲之中的城堡,四处种满了树,只有族长居住的那座最为高大,豪华。说是豪华,其实只不过比其他城堡要宽敞些,里面的装饰要繁复些。

事实上,沙漠之中的人,哪有那么多奢华的东西可以用来享受。四大长老又带领自己的分支族人住在自己的城堡内,他们共同听从年轻英明的族长。

平日里,族人们很团结,大大小小的城堡围在一起,如同一座大村庄,连接各村各户的都是铺着沙砾的道路,很是宽阔。

白天,族人们可以去放放牛、羊,赶着马儿在绿洲里驰骋;夜晚,人们可以围着篝火跳舞弹唱,还可以尽地仰望浩瀚星空。偶尔,他们也会热招待路过的商旅或驼队,请他们喝自己家牛羊产的鲜…

这片不大的居住地,不过方圆一百多里,却是漠西族人安居乐业的地方。如果清兵不攻打,族人不被追杀的话…即使再贫乏,也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

柳漠西挺直腰杆骑在高大的烈马之上,太阳炽热,马儿喷着热气。他的黑眸里沉甸甸的,承载着数不尽的责任。

他是族长,让这里的族人从此能过安稳的生活,不再受被驱逐的困扰是他的责任!满清鞑子逐鹿中原,却还要将他们这小小的民族也赶尽杀绝…

双腿用力一夹,策起长鞭,烈马便扬蹄飞奔。

顿时,青色的衣袍被风鼓起,他马上的英姿看起来有些彪悍,有些不同以往的暴躁。

城堡旁的一棵大树下,有一口珍贵的水井,芯月定定地注视着那道背影,复杂的绪一涌而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水抬过去!”亚娜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跟头顶的太阳一样欲将人焚烧。她走到芯月面前,一脚将木桶踢翻,沙漠中比黄金还珍贵的水迅速洒了一地,眨眼间透进沙土之中。

“你!”芯月扬起手,差点要落了下去,这亚娜欺人太甚,没人在的时候她一次又一次欺负自己。当她用武功想要回报她时,这个可恶的女人又张着粗大的嗓子喊叫,告诉围观的漠西族人——月奴又犯了多大的错误,还打了她…

“你敢打我试试啊!哼…”亚奴得意地凑上脸去,料准了芯月不敢下手。

果然,芯月想起前几次的遭遇,硬是咬着牙拼命忍了下来,美丽的脸蛋一撇,她吃力地抬着木桶,又慢慢地走到井台旁。

“哼!贱奴!”亚娜在她身后咒骂。

“哟——无论多么漂亮的女人在别人背后说坏话,都会变得不可爱的。”一道不急不徐的男性嗓音响起,他面带微笑,穿着白色的长衫优雅而立,仿佛他就是荒漠中的一股清泉,看了直让人觉得舒服。

事实上,说完这句话,他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难看的女人还这样坏心眼的话,那简直就是不可饶恕,尤其是对美丽的女人使坏心眼!

015 女仆之辱(二)

亚娜一见来人,先是心虚了好一会,见蓝雾祁并未多言,细小的眼睛便开始闪闪发亮,一副恨不得扑过来的模样。不过,她终究忍住,只是故做娇羞地站在原地,故扮娇羞地喊了一句:“亚娜见过蓝长老。”

蓝雾祁眨眨眼睛,呵呵笑了几声,俊美的面容让亚娜看得傻了眼。他对她道:“亚娜是吧?在下刚刚回城,呃…不知道亚娜现在有没有空?”

亚娜兴奋地两眼发亮,年轻俊美又温柔可亲的蓝长老竟然跟她说话啊!她连忙弯腰:“蓝长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亚娜一定去办。”

“呃…在下的城堡好象还没人打扫,不知道亚娜…”

“亚娜愿意,亚娜愿意!立刻就去给蓝长老打扫房间去。”

蓝雾祁见她拎起布裙拔腿要跑的样子,又不轻不重地加了一句:“噢,我忘记了,在下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要麻烦亚娜姑娘帮忙打扫蓝支族城堡其他的毡房,没问题吧?”他挑挑眉。

亚娜一愣,立刻连连弯腰应道:“没问题,没问题。”

“喔,你真能干。还有蓝支族的几间马房也麻烦你一并清理了…呃,只是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做完?”他故意抬头看看天色,一副为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