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骗。”老妇证明,纠正不是杀了一个县的人,只是杀了一个县的知县和官兵。

四周坐着的还有其他人讲述更详细,听的胖货商又冒了一层汗。

“世道竟然乱成这样了?还好我前一段没走这里。”他擦着汗,又坐立不安,“那山贼余众抓住了吗?”

“还没呢。”瘦小男人笑嘻嘻,“你走路小心点,别被抓去。”

胖货商哼了声,又骗他,难道他像鬼吗:“你们不怕我怕什么。”

他一下车就看到茶棚外停着的车马骡子,上面都拉满了货物,这茶棚里坐着的也不是走路的闲人。

“你是卖牲口的。”他看着瘦子掩鼻,“你该走快些,小心给山贼送年货。”

瘦子哈哈笑:“不是不是,我不是卖牲口的,我是自己家用的。”

旁边的已经有人凑过来,并不理会他骗鬼的话:“你也是要去窦县的吧?那边的牲口真那么好卖?”

瘦子藏不住只能点头承认:“去试试嘛。”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没人调侃的胖货商很是寂寞,越听越不对。

“等一下。”他打断他们,“你们要去哪里?”

窦县?不是哪个被瘦子货商夸张说全县人都被杀了地方?山贼就是在那边闹起来,那种地方不避开反而要带着货物跳进去?

“你们都要去窦县?”

既然瞒不住瘦子也不再隐瞒:“窦县现在在剿匪,急需大量的货物,米面粮油肉酒什么都要。”

剿匪跟货物有什么关系?胖货商没反应过来。

烧茶的老妇也凑过来:“果然是什么都要,我还看到拉了一车柴的呢。”

更多的人加入议论中茶棚里热烈又紧张,这么多货商都去唯恐自己落后,茶棚里的人们匆匆喝了茶上路,眨眼就剩了胖货商一人,屋子里空了,他的心也空了。

“东家,咱们要不要也去窦县试试?”伙计跑来问。

他们虽然赶路,但其实还没有找到销路,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只能趁着年关将近撞撞运气。

如果真像其他货商说的窦县要大批的货物,那还真是个机会。

胖货商看着大路的方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不会这么多人都是给他坐局的吧?

有马拉着车哒哒而来,车上装满了一笼笼的鸡鸭,伴着鸡鸣鸭叫马上的人在外大声询问:“老妈妈,请问窦县往哪个方向走?”

老妇显然已经很习惯这种问话了,头也不抬向南一指,马车的人扬鞭催马鸡鸣鸭叫咯咯吱吱疾驰而去。

胖货商一撑桌子站起来:“去窦县。”

骡马扬尘拉车咯咯吱吱远去,喧嚣随着日暮落定,老妇开始收拾茶棚,外边又来了过路的人,这一行人男女老少都有,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箩筐,体弱的妇人坐在车上,幼小的孩子躺在箩筐里。

“阿婆还有水吗?”几个年轻的男人问。

这一行人不是货商,不是小贩,拖家带口大冬天的离开家走路,多数都是逃难,这些年逃难的人是多了,老妇感叹着一年不如一年,将要盖上的锅再打开,让他们进来喝水,又询问这是怎么了要去哪里。

“我们隔壁村遭了山贼了。”男人们叹口气,“一个村子都没了,我们是不敢在家了,好多人都出来投奔亲朋躲一躲。”

又有山贼了,真是造孽啊,老妇叹息,看着这老老小小就着热水分食一块干饼,很是可怜,心里又一动:“你们不如去窦县试试。”

为首的男人显然知道窦县,吓了一跳:“那里山贼闹的更厉害,县城都遭殃了,怎能去?”

“窦县在剿匪呢,反是去当民壮的,都能吃饱饭。”老妇解释,看着这一群老弱,“而且军营外还有粥缸,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吃粥,你们投奔亲友这么多人只怕也吃不饱。”

亲友接待这么多人也养不起,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窦县军营施粥了?这倒是没听说,男人们对视一眼。

“窦县距离近,我们可以去看看,年轻的去当民壮有饭吃,我们这些就乞些施粥,不行的话再去投奔亲友。”一个老者拍案。

有时候宁愿要陌生人施舍,也好过麻烦亲友。

老妇笑道:“要是民壮当的好,可不止民壮一个人吃饱,全家都能吃饱呢。”

还有这种事?一群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走投无路乱走路,老者起身:“我们这就去窦县军营看看。”

大冬天的在野外睡觉也是受罪,还不如连夜赶路,早一点到了窦县早一点喝上一碗热粥。

一行人披着夕阳蹒跚向窦县而去,老妇盖上锅,留下一点灶火燃着,如果有过路的晚上可以借火取暖,然后才慢慢的回家去了,身姿老迈脚步轻快,这个冬天对她来说会好过了,生意好倒是托了窦县闹山贼的福了。

真是滑稽的世道。

窦县的主簿也是这样想,当他看到军营外排起的长龙,以及架着的高高的粥缸的时候,他有些想不明白,召集民壮剿匪怎么就变成了施粥。

“这些是什么人?”他问。

来迎接他的张小千意气风发指点:“是民壮的家人,自愿来帮忙熬粥,当然,我们军营管饭,这些是军营里的伤兵,他们虽然不能杀敌,但能维持好秩序。”

主簿转头看他:“这些人我知道,我是说,这些领粥的人是什么人?”

张小千怔了怔,看着军营外的长龙这才察觉,什么时候军营外有了这么多人?喧嚣热闹如同窦县城里的集市,难道整个窦县的民众都跑来领粥了?

第九十章 养一城人

县衙内的书房依旧安静,金桔拉着妇人在廊下逗鸟,不打扰在屋子里说话的元吉。

“刚刚传来消息,这几个地方都有匪乱了。”元吉指着淮南境内的舆图,“跟窦县的情况差不多,突然出现作乱,动作迅猛凶残,而官府不闻不问。”

李明楼看着舆图,那一世并没有这样,这一次自己把窦县占了,安德忠便去了别的地方。

她没有想自己这改变让别的地方是不是不幸,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夏都要陷入不幸,这不是她能左右改变的命运。

“借此时机,去更多的地方宣传我们抗击山贼的消息,当民壮有酒有肉吃,不当民壮有粥吃。”李明楼道,“把更多的人引来窦县。”

元吉心里算了下:“会不会人太多?”

现在是冬天,想要混饭吃的闲人很多。

李明楼摇头:“不多。”

当年太原府那么大又引来无数难民,才艰难的抗住了安康山贼兵的攻城,窦县这点人太少了,没有人就没有兵力,在将来的乱世中不堪一击。

她现在有比先前更大的决心和信心,命运从淮南开始改变,所以要做最周全的准备。

她的面容依旧裹着,但元吉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自从那日突然要去军营,看了演武之后就很高兴,一直到现在。

李明楼道:“元吉叔,我的伤可能要好了。”

那天晚上她解开了裹布让脸呈现在夜色里,一夜过去她没有丝毫的不适,身上的伤没有增加,当白天来临她决定出去走走,在军营青天白日下看了演武,回来之后依旧没有先前的疼痛,伤口也没有再出现。

这几天她还赤裸裸的开始想以及筹划留在窦县的种种事,也没有任何不适。

她已经可以肯定,老天舍弃了她,不再盯着要她死,她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也不能算是正常人,应该说是个鬼。

她现在是那个已经死在山上的雀儿。

这个鬼能见天日,但不能见人,所以她还是要裹住头脸免得被人认出来,戳破了身份,也就戳破了一切。

不过这已经让她很开心了,死而复生之后真正的开心。

开心在信任的亲人面前毫不掩饰。

原来如此,元吉道:“今日有货商送来了新鲜的大骨,就连做三日骨汤肉粥吧。”

突然说起了这个,这不是转移了话题,而是听到伤好了高兴激动,所以熬肉粥以贺吗?

李明楼声音雀跃:“好啊,那军营的酒缸也对外放三日吧。”

高兴就狠狠高兴,元吉哈哈笑了。

站在廊下的金桔吓了一跳,元吉这种人竟然还会出声的笑。

主簿一点也笑不出来,听完元吉的话手在哆嗦,而站在一旁的文吏因为不受控的开始算肉粥酒要花费多少钱而让自己窒息跌坐在椅子上。

“这不是行善,这是浪费。”主簿深吸一口气抓住元吉的胳膊,“行善可以安抚民心,浪费没有意义。”

元吉他们又是让人吃肉又是给民众施粥,是为了安抚笼络人心,这一点主簿明白也不反对,毕竟现在是要抗击山贼,让人舍命的事,但肉粥喝酒就过了啊。

没有肉的粥没有酒也能吃饱肚子,加了肉喝口酒不过是满足了口腹之欲。

肉和酒的钱能煮更多更久的粥,笼络安抚更多更久的人心。

花在这三日有什么意义呢?

元吉笑了笑:“为了高兴吧,不是有句话说千金难买高兴,一碗肉粥一碗酒能让大家高兴高兴,很值了。”

高兴有什么可值的!主簿拉着元吉的胳膊要再理论。

元吉先开口:“有一件事正要跟大人说,县衙的粮仓…..”

主簿一个机灵放开了元吉:“什么?官府的粮仓,我们不能动,都是有定数上交…..”

“我是想借粮仓一用。”元吉道,“不是用官粮。”

有区别?在场的官员们警惕。

元吉给他们解释:“我要买粮,现在民壮越来越多,天冷近年关早些准备好足够的粮,军营里放不下,所以想要存放到粮仓里。”

主簿松口气,这样用啊,好奇问:“打算买多少?”

元吉道:“看看粮仓还能装多少吧。”

在椅子上刚醒过来的文吏正好听到这两句对话,粮,冬粮,价几何,填满粮仓,仓,官仓有多大,他眼一黑再次晕过去。

目送元吉离开,官厅里的官吏们呆立久久才回过神,主簿咬牙断定。

“我不信振武军这么有钱。”

“卫军都是穷鬼,要不然就不会每年因为军费在朝廷吵成一锅粥。”

“就算有钱,钱粮也都握在节度使手中。”

“他武鸦儿就算真的是梁振的私生子,也不可能这么花钱。”

好计数的文吏幽幽醒来:“这是把振武军的家当都花了。”

一个官吏想到什么:“或许不是振武军的钱,是那位少夫人,你们想一想,好多时候都是说少夫人有赏,少夫人有令。”

原本大家以为这是奉少夫人为主的意思,但现在想想主也可以是钱主。

“这位少夫人虽然人不人鬼不鬼,吃穿用度可是奢靡。”一个官吏说道,“别的不说,前几天雨夹雪,你们看到她丫头穿的琉璃衫脚上蹬的鞋子了吗?”

“我连琉璃衫是什么都不知道。”计数文吏幽幽道,问了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因为有官吏兴致勃勃描述琉璃衫是怎么用绢油做出来,耗费多少油多少绢多少人力……

越小细节越能见真章,主簿没有计算这些花费,而是终于解开了以来的疑惑:“怪不得娶了这么一位少夫人。”

世人娶妻嫁汉,才貌总要占据一样。

貌这位少夫人是没有,原来有财。

只要有钱,再偏避之处的驿站都能住的舒服,严密的马车一直进了驿站的后院才停下,四五个仆妇涌上,丫头念儿先被扶下来。

“屋子里都收拾好了,念儿姐姐先去看看?”为首的仆妇恭敬的问。

念儿嗯了声蹬蹬上了楼推开门,温暖清香扑面,锦绣罗帐鲜花屏风,将这间原本简陋的驿站房间变成了神仙洞府。

这么短时间能将冬天的屋子烧热,而且还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上次的炭好用,四老爷就备了三车。”仆妇含笑说道。

四老爷而已,又不是他的钱,念儿收起惊讶,神情倨傲又淡然:“请大小姐进来吧。”

院子里的马车掀起,一个仆妇撑开黑伞,裹着黑斗篷黑纱遮面的李明琪缓缓走下来。

第九十一章 假做真时

一桶桶热水被粗壮的仆妇拎着,两个丫头抱着两盆半开的鲜花,另有丫头抬着一桶羊奶鱼贯而入。

李奉景裹着黝黑发亮的斗篷站在院子里喊孟婆:“仙儿还有什么需要的?”

孟妈妈从屋子里出来含笑道:“大小姐说不需要了。”

李奉景点头:“因为天色不好,这几天赶路急了些。”又唤人来,“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来人恭敬的报出一溜菜谱,李奉景认真的斟酌增添一番才离开:“仙儿好好歇息。”

孟婆等人恭送,李奉景离开走到前院时回头看了眼,见那群忙碌的仆妇婢女也都鱼贯而出,连丫头念儿都退了出来,李明楼身上有伤,洗漱从不让人在场,从细节上来说做的很好。

李奉景笑了笑:“其实仙儿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

绝不会在自己顾不得歇息先为她安排好衣食住行后,连句四叔辛苦了都不说。

李明楼是骄傲,但不是倨傲。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李奉景心里哼了声不满,这不满一小部分来自面对假大小姐的长辈姿态,一大部分则是来的人不如自己所愿。

“明华小姐自己不愿意,老夫人和二老爷才选了明琪小姐。”贴身的随从接过斗篷低声道。

李奉景并不这么认为,正如林氏信上泪水涟涟所说,明华刚要想一想,三房就抢了过去。

“不过是怕我占多了好处,三哥已经在太原府了,太原府也要分一杯羹。”李奉景神情淡淡又几分怅然,那一家母子才是亲母子,自己是庶出,再一样养大一样喊娘也是不一样。

随从低声安抚:“四老爷,一家分不出两个李字。”

离了李家,李奉景更什么都不是,不挑拨家宅生事才是真正的忠仆。

李奉景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该争抢争抢,该抱怨抱怨,该怎么做事还是要怎么做事,尤其是现在,他负责护送大小姐出嫁到太原府,已经出了差错,好容易找到挽回的办法,不能再出差错了,否则别说好处,他能不能继续姓李都成问题。

在李家受气也好过一家大小被赶出去无法立足。

李奉景收起小情绪,顾不得再歇息,让把饭送到项九鼎那里:“商议一下后日什么时候启程,走哪条路更合适。”

“哪条路更快吗?”随从问一面引路陪同。

李奉景健步如飞:“是哪条路更安全,山贼匪乱的消息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道元吉是怎么回事,世道这么乱带着小姐乱跑,这天下可不是剑南道让他们可以肆意妄为。

这种仆从就是朝廷里的佞臣,李奉景恨恨,留不得。

行路和忠仆的事小姐李明琪不用费心,热气腾腾的泡过香喷喷的羊奶鲜花,洗净的身子让她自己都惊叹,过上了大小姐的生活才知道曾经旁观的惊艳不值一提。

净房里暖意浓浓赤身裸体也不觉寒意,李明琪收回对自己惊艳的视线,黑色的衣衫黑色的裹布一层层的裹起来。

念儿听到动静忙让人摆饭,丫头仆妇们鱼贯而入又一次鱼贯而出,李明琪坐在桌案前。

念儿将门关上轻移莲步近前:“小姐,没别人你把脸揭开吃饭吧。”

裹着头脸吃饭不方便。

“不行啊,大小姐怎么做我就要怎么做。”李明琪道,认认真真的小口小口吃饭,“要时时刻刻都做到,小细节才能避免疏漏。”

念儿哦了声,小细节不一样是会被人发现大小姐换人…..不过不对呀:“小姐,这里的人都知道啊。”

李明琪将勺子重重的放下:“你这个丫头真是蠢死了,不该带你来,我这次是来做什么?”

“假作大小姐啊。”念儿蠢蠢道。

“所以啊,大家都是知道我是来假作大小姐的,我才要非常好非常认真的假作啊。”李明琪瞪了她一眼,“盛汤!”

念儿恍然,要是假扮的不像,这些人就会不高兴不满意把小姐送回去啦。

“小姐真聪明。”她吐着舌头嘻嘻笑,又想到丫头金桔的姿态,收起了舌头,她也要好好的假扮金桔。

吃过饭李明琪悠闲自得坐在软软的被褥上翻看李明楼的书卷,倒也不是做样子,这些书以前从没有见过,纸张也好,字迹也是跟其他书不一样,这本书一定很值钱,外边传来嘈杂,似乎有很多车马人涌进来。

李明琪的眉头皱了皱,时刻为大小姐分忧的念儿立刻跳出去。

“怎么啦?”

“这么晚,驿站我们住满了不要让人进来。”

“大小姐要休息了。”

念儿的声音渐渐远去,李明琪视线没有离开书卷似乎根本没有察觉,片刻之后念儿咚咚的跑回来。

算了,李明琪没有再责备自己这个丫头出了门反而变成了乡下人一般,大小姐的丫头想怎么就怎么样。

念儿将门关上冲到床前:“大小姐,是嫁妆车队跟上来了。”

女儿出嫁自然有嫁妆,李明楼当然不例外,纵然千里迢迢剑南道也备足了嫁妆,只是嫁妆太多走的很慢一直在后边。

李明楼再三更改路线然后失踪耽搁了这么久,让嫁妆车队赶上了。

李明琪嗯了声视线不移。

“好多好多车,都堆的高高的,大晚上的乍一看跟拉了一座城似的。”念儿低声压抑着兴奋,伸手比划。

李明楼嘛,真拉一座城也没什么稀奇,李明琪稳如泰山淡然。

“我没敢近前细看,就看了前边五辆车。”念儿凑过来声音微哑,“小姐,那五辆车里放的只是嫁妆单子。”

嫁妆单子都要用五辆车,一天两天三天一辈子都看不完吧,李明琪眼闭上,伸手按住咚咚跳的心。

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自己用一点也没什么吧。

喧嚣在夜风里起伏。

夜风会随着天亮而散去,但在漠北苦寒之地,白天的狂风卷起一片片沙土,扑打在一间小院的门板上。

有一群风沙般粗粝的男人拎着背着几个大包袱说说笑笑撞开狂风推开门走进院子。

院子带着新修过的平整,武鸦儿裹着旧衣裳蹲在地上给一张罗汉床刷漆,这张罗汉床做工精美摆在这小院里恍若娇俏美人,引得男人们发出大呼小叫。

“从哪里买来的?”

“这么好看!”

“一定很贵,最少要五十两银子。”

武鸦儿抬头:“我这次走运,从一个货商手里淘来的,因为腿脚都断了,我讲价讲了三天,最后十两银子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