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武军武鸦儿有什么消息?”她问。

韩旭和京城的消息是一直都要求打探的,武鸦儿这个则是没多久,只是漠北太远了,振武军的消息很难打探,打探了传回来也很慢。

元吉摇头:“暂时没有消息,不过小姐,中厚在京城打听到了,梁振府里的人并不知道武鸦儿有亲眷,都说他是孤儿。”

连梁振都不知道啊,李明楼有些意外。

“不过除了我们,其他来梁府打听这件事的人都被我们打发了。”元吉道,“通往漠北的路上我们也都安排了人。”

但始终没有消息,振武军中也不见有人寻娘亲。

一阵寒风袭来,夹杂着雪粒子,李明楼没有说回去,方二将黑伞压低挡着风雪,一行人继续在城墙上伫立。

远处奔驰的巡逻兵马一回头就能看到,武少夫人总是守在城墙上,她不怕冷,寒风似乎变的也没那么冷了。

雪粒子在傍晚的时候变成了雪花。

雪花在一堆篝火上飞舞,很快有脚伸过来重重的乱踩,篝火和雪花都乱飞湮灭。

“点什么火,不要被人发现。”有男人低声喝道。

昏昏暮色里围坐一群穿着破旧皮袄的男人们,乍一看像是乞丐,但杂乱的头发胡须下面色凶恶。

他们鼓囊囊的破袄里露出大刀,散发着血腥气。

“天太冷了。”

“这破衣服不御寒啊。”

“山贼也不会穿这么破了吧。”

他们低声抱怨。

“别担心。”踩灭篝火的男人说道,脸上浮现狞笑,看向前方风雪中茫茫一片,“你们知道吗?人烧起来,比柴可暖和多了。

第二十八章 来处和去处

豺狼吃肉,鬣狗逐腥,想要人为柴的大概就只有人了。

昏暗的人群中响起笑声,低低沉沉闷闷似乎从地下传来。

提这个建议的男人很快又制止了笑声:“都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我们现在是山贼。”

有人也忙跟着对大家嘘声:“这边都在剿匪,窦县的兵马被很多地方请来帮忙巡查。”

“怕他们怎的。”有人哑着嗓子低笑,“遇上了正好,让他们明白一下,这天下的山贼可不都是杜威那些人。”

提到这件事人群骚动发出骂声,这是他们的耻辱,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为首的男人再一次喝止:“不要因小失大,再误了大公子的事,被烧的就是我们。”

大公子三字一出,骚动顿消。

“我们不是杀一个两个剿匪的立威。”男人声音越发冷冷,“我们这次是要给大夏送上一份新年爆竹,一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人群再无嬉笑嘈杂,齐齐的发出低吼。

“把你们的衣服裹好。”男人指着最近的一人道,“现在还不是我们露出真威风的时候。”

那人嬉笑着将蹭乱的破袄裹紧,遮挡住其内的红黑两色的兵服。

男人巡视这一片众人,然后看着前方的天空,飞舞的雪花渐渐被夜色吞没,他一声令下向前而去,身后人马齐动,暗夜里恍若隆起地面滚滚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抚平了地面,雪花落在其上像一面镜子,映照四周蒙蒙,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地上的雪被掀起,一大片枯草中站起几个人影。

呸的一声,嚼烂的枯草被吐出来。

“这些家伙是兵。”一个男人说道,“他们乔装要干什么去?”

他们半路发现这些行踪诡异的人,这些人人数众多行动严整,有前探有后哨,很明显是兵士,但穿着打扮却更像贼匪,他们不敢跟的太近,这些人也几乎不交谈,只在这里略作歇息时有寥寥数语。

这些人从宣武道来,有两个男人扭头看这群人适才来的方向,再看去的方向,去的是淮南道。

方向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并不是因为夜色里他们看不清,而是因为衣服相貌都能掩饰,来和去处自然也能。

“他们应该去窦县。”武鸦儿道,“他们提到了杜威。”

杜威是谁?其他几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窦县那个和知县一起被杀了的团练。”武鸦儿道。

对于窦县发生的所有事和人他都牢记。

“他们还提到了大公子,在淮南在宣武道,兵马都属于节度使。”武鸦儿道,“对上官称呼多为大人,称呼大公子以私兵自居的,只有浙西安德忠。”

那事情就清楚了,最先说话的男人抱臂摸着胡须:“这是安德忠的兵马从宣武道绕去窦县,所以窦县的那些人果然都是安德忠的人马。”

但好像更不清楚了。

“他们要在窦县干什么?又是假扮山贼又是训练民壮的。”另一个男人皱眉。

先前还有些不解,现在大概已经明白了,武鸦儿挥手拍落肩头的积雪:“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要在窦县闹兵乱。”

宣武道兵乱他们已经知道了,还跑去看了一眼,真实又凶残,以往拿着兵器守护城池百姓的士兵发了疯比山贼还可怕,百姓官府对他们不设防,就好像羊群中突然出现的狼。

但是这兵乱并不像是为了饷银。

“要说闹饷银没有比我们漠北的兵马闹的更多的。”一个男人也有些明白了,“真正闹饷银的兵乱跟这个完全不同,这里的兵乱根本不是为了饷银,而是纯粹为了凶狠而凶狠。”

“鸦儿说这兵乱有古怪,现在看来又是安德忠的手笔。”另一人说道,“他就是要让宣武淮南陷入混乱,宣武淮南陷入混乱,作为近邻的浙西就有机会出手了。”

说到这里啐了口。

“老子儿子一样的把戏,要不是从匈奴抢货物银钱足够兄弟们吃喝过活,我们振武军也早就被他们用饷银引乱了。”

“这边乱了他又能怎么样?”

“有消息说要定罪宣武道节度使。”

“怎么?他安德忠是要赶走宣武道和淮南道节度使,自己来当吗?”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

出来看看才知道天地变成了什么样,以前在漠北他们可不会想这么多,武鸦儿看着议论的同伴。

“我们要不要管?”一个男人说道,搓了搓大手,“我们的人马对付一个宣武道应该没有问题。”

“刚才过去这群人马也可以顺便解决。”另一个男人轻描淡写,“我们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浙西安德忠的人马在宣武道淮南道潜伏掀动风浪,人不知鬼不觉,但他们在这里才是真正的人不知鬼不觉。

此一战必然打安德忠一个发懵,想到这场面,大家忍不住摩拳擦掌眼睛放光。

“鸦儿,你说呢?”有人问道,想到始终没有说话的武鸦儿。

武鸦儿道:“你说的都不错,宣武道也好,窦县也好,我们要动手肯定没有问题,但我觉得这可能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男人们对视一眼不解,制止了兵乱,挫败了安德忠的阴谋,说不定还能找到证据,告到朝廷里,安康山那边说不定也要付出代价。

“在丰城,我看了官府里最新的公文。”武鸦儿说道,暗夜里一片漆黑,雪片在他面前飞舞与他白皙的面容相互映照,“宰相崔征问罪兵乱指罗氏以及全海为祸,这已经不仅仅是宣武道节度使一个人的事了。”

男人们哦了声,并没有太明白,但并不质疑,安静的听他说。

“我认为这次兵乱乱的不是为了宣武道和淮南道,应该是京城,朝廷里,我们就算平息了兵乱,揭露了安德忠的阴谋,朝廷也不会在意。”武鸦儿说道,“先前我们在京城,李奉安大都督已经让我们看到了,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廷的。”

朝廷不在意小儿当节度使,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地方闹兵乱,或者让安德忠一人兼三地节度使又算什么大事。

歌舞享乐,贵妃娘娘是不是开心,是皇帝的大事。

全海罗氏什么时候被打压滚出朝堂,是宰相的大事。

怎么除掉觊觎他们权势富贵的官员,是全海罗氏的大事。

他能看清楚这一切,安康山呢?武鸦儿长眉微微扬,语速放慢:“或许这才是安德忠兵乱的目的。”

“所以呢?”一个男人问道,听懂听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怎么做。

武鸦儿道:“我们应该去京城。”

第二十九章 暗箭与明敌

去京城吗?

他们在京城能做什么?宣武道淮南道浙西他们还能闹一闹,京城可是泥潭一般,他们这种身份的进去了半分动弹不得。

“去找梁老大人商议。”一个男人猜测道,“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他可以见皇帝。”

京城有梁振,大家顿时轻松起来,武鸦儿没有说话,去京城做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他,荒唐的事太多了,也越来越密集,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

直觉救过他很多次命,他相信它。

武鸦儿抖落肩头白雪,将厚重的帽子遮盖在头上,只露出一道鼻梁。

一众人在夜色里披着风雪潜行。

京城的雪也越下越大。

大雪并不会让京城冷清,璀璨的灯火与飞舞的雪花相映,裹着五颜六色斗篷赏夜雪的人摩肩接踵,歌舞丝竹声声不绝。

有一队队的兵将巡城,不断的将睡在雪里的乞丐流民踢醒,免得他们冻死在街头。

不管是繁闹的夜市还是昏暗的桥头小巷在冬夜里都有各自的热闹。

梁振坐在室内,家里的灯火第一次这么晚还通明,妇人的哭声在夜里听来让人心烦意乱。

“老太爷,老太爷。”有下人们披着风雪急急进来。

一向持重的梁振站了起来:“怎么样?”

管家上前扶住他:“四老爷和两个公子被定罪了,罪名是贪墨饷银。”

此言一出妇人们哭声更大,梁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管家看着桌子倒没有心疼,神情只有哀戚,梁振有五子,一子夭折,两子战亡,余下的两子,大子在祖居,四子在京城为官,两个儿子虽然平庸还算勤勉,又各自成家生子,孙子们练武读书也都小有成就。

虽然不可能像梁振这般得到节度使之位,但将来仕途上会没有梁振这般波折,守业是没问题了。

但现在四子以及两个儿子都被下牢狱定罪,仕途是没希望了,能不能保住命还是当务之急。

“谁敢杀我的儿子。”梁振怒喝再次拍桌子,裂缝的桌子不堪其重倒地,“我梁振两个儿子为国捐躯,国岂能杀我余子!”

管家低声劝:“四老爷和公子们不会被定死罪。”

皇帝从不轻易赐死,但进了牢房人死不死的就不是皇帝说了算了。

“更何况四老爷和公子们这件事本有蹊跷。”管家道,“是有人陷害。”

梁振面色铁青,这件事的确蹊跷,他的儿子孙子虽然平庸但绝不会贪墨饷银,莫名其妙的突然被抓走,

“抓走不久,宣武道就爆出饷银兵乱,朝廷里因为这个吵翻了天。”管家道,“四老爷和公子们的案子立刻就被加重了,现在连探视都不让了。”

梁振一脚踩在碎裂的桌子上,愤怒又不解:“是谁要害我?”

他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奇怪,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查,却查不出头绪,就好像仇人从天而降。

“想要害我,我梁振一身清正,用贪墨饷银来算计我真是可笑,我去见陛下。”梁振冷笑,“让陛下说我的子孙是否有罪。”

老妻带着女眷们上前拦住:“皇帝现在不好见,先把四郎他们救出来。”

“老太爷,趁着宣武兵乱的罪还未争论落定,先把老爷和公子们救出来。”管家也道,“不要给人可趁之机,现在可是冬天,牢房比军营还要苦寒啊。”

“那边已经松口了,只要把饷银空缺补上,就能先把人放出来,等候再议。”老妻道。

想到军部抓人时报的饷银空缺,梁振再次大怒:“也亏他们敢信口开河,真有那么多银子堆在家里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得到。”

老妻悲愤哭:“就不要说这个了,你亲眼看着二郎三郎死去,难道还要看着四郎也死去,看着孙子们也死去,我还是先死了吧。”

老妻哭天倒地,女眷们围住陪着大哭,梁振站在碎裂的桌子前,看着脚下哭坐一团的大大小小的女人们,再想到死去的两子,愤怒还在肩头塌下,就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鹰。

“那么多钱,我们也没有啊。”他喃喃道。

老妻抬起头:“把房子卖了。”

京城的房子贵,梁振打拼一辈子,再加上皇帝的优抚才置办了这间宅院。

“把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梁振瞪眼。

骤逢大难老妻反而有着冷静的安排:“我们离开京城回乡去,也好让四郎他们避避风头。”

离开京城啊,梁振喃喃:“那我就没办法见皇帝了。”

管家上前道:“老太爷,据说崔宰相已经率百官求见皇帝三天了,内宫门紧闭见不到。”

皇帝虽然不理朝政,但官员们要见还是能见到的,尤其是宰相崔征。

皇帝竟然连崔征也不见了?

“崔宰相要问罪全海。”管家低声道,“估计皇帝生气了。”

崔征和全海一年到头争斗不休,终于闹到逼着皇帝做抉择了,还有罗氏,三个人搅得朝廷乌烟瘴气,皇帝怎么看不到他们的荒唐呢?皇帝以前不是这样的,梁振颓然:“房子尽快卖了吧。”

京城里买房卖房每日多得是,正月也不例外,有赌徒输了身家,有豪贵金屋藏娇,一个卸职的节度使卖房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消息,尤其是京城最近最大的注意力都在朝廷,宣武道兵乱引发的崔征问罪罗氏全海,这一次谁能赢?还是像以往那样,不了了之。

梁振卖房的消息只有有心人盯着,包括梁振的儿子孙子入狱。

梁振不知道仇从何来,有两方人马知道,做事的人心满意足完成任务回报而去,看事的中厚坐在厅内烤着火面色同情的感叹。

“梁振真是废物,竟然这么容易就乖乖滚出京城了。”他的话并没有多少同情,“要是大都督,先把牢狱劫了,谁要钱谁定罪谁就是仇人,捶死他们,还要再去皇帝面前告他们一状。”

旁边有人撇嘴:“大都督怎么会被人算计这般地步?”

中厚搓着手哈哈笑:“对哦,大都督只会这么算计别人。”

而且梁振这件事说到底也跟大小姐有关。

有人疾步进来:“情况不对。”

厅内烤火的中厚等人神情一凝收起说笑。

“皇城已经进不出去。”来人低声道,“还有,大小姐一直让关注的吴章,已经到了京城了。”

竟然这么无声无息的到了京城!中厚站起来:“快,急报大小姐。”

看着来人急匆匆而去,中厚等人走到廊下,听着外边京城依旧的繁华热闹,他们抬头看阴沉沉的天空,脸色也如同天空一般。

京城要出事了。

董四是负责外围墙的守兵,因为猎人出身,在民壮营里成为弓弩手,但一直以来,他手中的箭射过大大小小的猎物,远远近近各种形状的草靶子,对准人还是第一次。

尤其是视线里越来越近的人马穿的还是兵服,跟他身上穿的一样。

董四觉得自己应该咽口水,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做,身姿也一动不动,脚恍若扎根到垫着的木凳上。

“喂,我们是淮南道的,祝大人让我们来的。”

那边一百多人的兵马中有几个兵士的奔驰出来,挥动着双手。

“开门让我们进去。”

距离很近了,董四能看清他们脸上的嬉笑,咚的一声鼓响在身后传来,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董四的手已经不属于自己,嗡的一声,箭飞了出去。

手虽然不属于自己,射出去的箭如同以往一样,百发百中。

董四看着正中的那个兵士如同柳枝一般一颤,折断栽下了马,雪地上绽开鲜红的花。

杀,官兵了!

第三十章 第一战

要攻一座城池,就要里外应和。

这是任何一个将官都懂的手段,齐大用更明白,这十年里他做过很多这样的事。

齐大用是跟随安德忠多年的护卫,是安康山给儿子的五员亲将之一,他不在军中任职,又熟悉用兵,方便做很多事。

宣武道兵乱的事安德忠没有让他去,把窦县的事交给他来做,兵乱是安康山的安排,而窦县则是安德忠的耻辱,这是安德忠对他的看重。

齐大用对安德忠的看重很骄傲,但又觉得这是大材小用。

窦县太小了,十个才抵得上一个丰城,而且也没有什么兵马,只有很多混饭吃的民壮,到时候不用打,点一把火砍几个人就能把他们吓破胆了。

不过齐大用还是认真的准备攻城,先让一群人进去杀人放火,城里乱起来,里面的人跑出来时,他们在外边动手。

当然柴太多砍起来很累的,不可能他们一个一个的砍,随便砍一砍柴都吓破胆子,不用他们再动刀子,将这些柴都赶到一起,点一把火烧了就行。

地方齐大用已经选好了,安小顺说城门口有粥缸,煮的粥让一城人喝,喝了这么久的粥,就用他们烧粥吧。

还有那个武少夫人,大公子特意叮嘱了,要让她先死,要让窦县的民众都看着她死,那就用粥缸把她煮了吧。

她养了窦县民众这么久,让窦县民众把她煮熟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齐大用想到这场面就想狂笑,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雪地里堆积着几十具尸首,羽箭穿透他们的咽喉,在他们的胸口摇晃,脸上凝结着震惊,甚至还有人残存着笑。

去叫门,进城,是很轻松的任务,谁想到那些围墙后竟然藏着杀机。

“我们说了我们是官兵,但他们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说话,只是放箭,放箭。”幸存的兵士脸上带着血颤声,“我们放箭还击,他们就躲到围墙下,我们换箭,他们就探出来射箭。”

根本就无法靠近,只能勉强抢着同伴们的尸首退走。

齐大用脸上的皮肉跳动:“他们竟然敢杀官兵?”

愤怒中又有震惊,窦县为什么敢杀官兵?问都不问,就好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而来。

窦县城的民众知道外边进行了一次战斗。

他们听到了喊声,而且官府也没有隐瞒,有官差在街上疾驰告之。

悬在头上多日的石头终于落下。

乱兵来了。

城门外围墙内的住民已经都搬到了内城,集市上有商人们搭建的长棚,在里长的指挥下,按照原本谁家挨着谁家的顺序住下来。

虽然不如在家住的舒服,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小事,窦县城外有乱兵袭来,性命最重要,丰城可是被乱兵杀了很多人烧了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