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其实很早就已经传开了,官府几乎每天都在通报,宣武道兵乱的详情,乱兵的凶狠残暴,民众的惨状,并且告诉大家窦县会有乱兵来,因为距离太近,官府的话必然是可靠的,商人们退去城门关闭进出严查。

但大家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乱兵不会来呢,不是说宣武道已经镇压了乱兵,乱兵到底是少数。

这个侥幸现在破灭了,三天前,天不亮的时候里长们敲响了锣,告诉大家乱兵来了,让所有人都搬进城里。

慌乱瞬时吞没了窦县城,还好恐慌久了也习惯了,大家顺利的将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搬进了内城。

外边进行了一次战斗,内城门并没有关闭,不断的有兵马奔驰而过。

“大松。”

“东子。”

在街上打探消息的民众脸色惊恐的看着路过的兵马,这些基本上都是军营的民壮,有熟人认出忍不住喊。

“现在怎么样?”

“乱兵真的来了吗?”

“来了多少人?”

民壮们一旦行军就六亲不认没有回答他们,有的进了衙门跟文吏交接记录,有的蹬蹬上了城墙。

城墙上武少夫人被很多人环绕而立,大家都看向远处的天空,天空的远处隐隐青烟袅袅散去。

“如信报所说,有一百多人来叫城门,余下大约有七百人藏在其后。”元吉说道。

“第一战不错,在围墙的掩护下,击毙对方八十人,我们只有十人受伤。”一个负责围墙守卫的护卫汇报,“伤并不重,养些时日就能痊愈。”

这就不算是损失战斗力了,李明楼点点头,视线收回落在城门外,外城已经没有了普通民众,曾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只有一队队官兵跑过,围墙外血迹和散落的兵器还未清理,但除此之外一片安静,看不到那些隐藏的兵马。

“七百人不是问题。”李明楼道,“真正的问题是,源源不断不知道会有多少兵马来。”

她转过身看向护卫们,视线落在被夹在护卫们中间的主簿身上。

“主簿大人,窦县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请大人与大家共度难关。”

乱兵到了城门前的时候,关在县衙官厅里正下棋输红眼的主簿被请了出来,跟随李明楼来到城门楼上,亲眼看了这场对战。

主簿现在还在颤抖,他见过王知和杜威被杀死之后的场面,但杀戮的现场更有冲击,还有更大的冲击是这件事。

“他们,说是,淮南道的兵马。”他颤声道。

为什么问也不问就一口咬定是乱兵,说杀就杀了?

“他们不是淮南道的兵马。”李明楼道,“哨探已经查了几天了,他们来的方向,他们的穿着打扮,他们的口音,以及州府那边并没有消息说会派兵马来。”

窦县外有很多哨探,窦县还在州府派了眼线打探,主簿从她的话里听明白,不过现在已经不因为这个吃惊了。

“就算他们不是淮南道的兵马,他们也是官兵,你们怎么能杀官兵?”他颤声再问。

问也不问就下了杀手。

很明显那些官兵们都没有想到,他们近前时轻松说笑,而且不管是不是淮南道的,都是官兵是同袍,怎么说杀就杀了?

“这个说起来有点话长,我慢慢给你讲。”李明楼道,“县令王知和杜威都是被我杀的。”

主簿嗝的一声晕了过去。

护卫们扶住没有让老主簿倒地,李明楼看了看身边的人:“我可能说的太快了。”

第三十一章 再备战

李明楼于是将事情从山上剿匪开始说起。

随行的大夫将主簿叫醒,听武少夫人讲故事,故事很简单,武少夫人一行人遇到了被山贼劫掠的村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上山剿匪时同样是官兵的他们看出了山贼的真正身份。

“之后的事,有主簿大人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李明楼道,“我们来到县衙被留住,是主簿大人知道的,而之所以来县衙,是杜威想要把我们灭口,我不得不亮明了身份才让他有所顾忌,只能把我们困住不放走,这是主簿大人你不知道的。”

主簿面色惨白,被强行回忆当初,似乎下一刻就要再晕过去。

“杜威和王知要再次装山贼劫杀我们灭口,我们也将计就计在离开的途中反杀了他们。”

“为了方便动手,杜威和王知将县衙的你们都赶出去,城门守卫也换了官兵,这也方便了我们。”

听到李明楼讲到这里,主簿想着那日清晨来到县衙看到的血海尸山,颤声道:“所以那些都是你们做的,根本没有山贼?”

“官和兵为贼,岂不是更该杀?”李明楼没有回答,只是问。

官兵为贼,也不该被他们说杀就杀了,而是当告诉州府,道府,再上还有朝廷有皇帝,他们杀了王知杜威等人,是因为王知杜威要杀他们吧,当然这句话他没敢说,主簿看着面前黑伞遮盖下的小女子,想到当时在血海的县衙前看着她出现,以为神仙降临,却原来是个阎罗鬼。

“既然没有山贼,你们还留在我们窦县做什么?”他颤声问。

还招了这么多民壮当官兵,现在又用这些民壮来杀官兵,啊,那些官兵,是不是得到消息来抓他们的,所以他们便又要杀官兵,主簿越想越眼神涣散,身子发抖的要坐不住。

“我们留在这里,是因为从王知和杜威口中得知,他们做这件事是被别人安排,接下来有更大的动作。”原因很好解释,推到王知和杜威身上死无对证,李明楼看着害怕自己的主簿,“主簿大人,我不知道淮南道有多少官兵参与其中,我那时也没有证据让你们相信,不敢也不能透露半分,但又不能看着窦县遭到荼毒。”

主簿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沉默不语。

“这些日子其他地方闹的山贼也都是官兵假扮。”李明楼接着道,“宣武道兵乱也是安排好的。”

主簿抬起头嘴唇喃喃想说什么最终无声。

“大人现在不相信我。”李明楼道,“我也不在意大人信还是不信,我留在窦县做这些事,是为了不让这些乱兵侵袭,不让窦县生灵涂炭。”

她不再看主簿,转过身看向城门前方,忽的又转头问元吉。

“来的是从宣武道或者浙西过来的兵马吧?”

看,果然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来的是什么兵马,主簿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无奈没有力气。

这个问题问的是有些古怪,但小姐既然问自然有问的道理,元吉认真的想了想确认:“是。”

毕竟按照命运,窦县毁于武鸦儿之手,虽然始终没有消息,李明楼还是觉得这时候武鸦儿的兵马应该已经来了。

“如果有漠北行迹来的人马,不要直接动手。”她说道。

元吉明白了,小姐一直让查漠北振武军的消息,因为始终没有消息,他都要忘了。

“是,我知道的。”元吉道,“在外探查的人都已经吩咐了。”

李明楼收回视线再看城门外:“乱军袭来,窦县上下当同心竭力,我等身为大夏官兵,当以安国护民为己任,扼险平贼。”

四周护卫齐声应是。

其间还有县衙的几个官吏,其中就有先前对被关起来的主簿施礼问好的,此时见主簿坐在地上他们低头当没看到,适才李明楼和主簿说的话没有避开他们,他们听的面色发白,恍然又惊恐。

四周激扬宣誓,官吏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之所以顺从没有抗议武少夫人掌控窦县,是因为他们日常做的都是民生文事,对于跟上级公文来往啊兵事都无关,这些事跟他们无关,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现在窦县要跟官兵打起来了,跟每个民生都有关系了,该怎么反应?

李明楼没有等他们反应,有其他的事等她安排:“现在的对战还不是关键,这七百人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兵马袭来,攻城会持续很久,我们肯定要被围城,城内的供给要控制了,我们现在有多少人?能撑多久?”

这就要根据人口储备来统筹,需要知道多少人,根据储备物资的数目,来计算用度,人又分老中青少,分男女幼儿,分兵丁和民众......

元吉可记不住这些,也不是一时半时能理顺的:“我让人.....”

来查这句话还没说完,一旁有幽幽的声音响起:“窦县新民加旧民有五万左右的,现在官粮仓已满,各家各户都有存粮,另外商人离开时留下了封存的米粮,但由于有近三万的人口是新增的,其中一多半依靠武少夫人的施粥过活,那么按照一个青壮的口粮来算,窦县可以撑一个月。”

城门上安静,李明楼循声看去,见是站在人后的一个瘦小的官吏,她虽然住在县衙,但除了主簿,跟其他人并不熟,对这个小吏没有印象。

小吏嘴唇蠕动,声音嘀嘀咕咕含糊说算青壮也不对,民和兵的口粮要区分等等一个接一个的数目蹦出来,但他揣着手神情呆呆垂着眼,似乎并不是在回答李明楼的话,而是自言自语。

身边的小吏们神情不安,有人踢了他一脚。

这官吏啊的一声停下报数,有些茫然的看向身边的人。

“你在县衙做什么的?”李明楼问。

“我是做仓使的。”听到询问,小吏顺口答了,答完了才反应过来是谁问,顿时紧张不知所措。

仓使,是管理仓库的不入流的小吏。

李明楼点头:“将官府军营物资全部交给他,如何用度的安排一切听从他,包括我们的。”

元吉应声是。

“有劳大人了。”李明楼屈膝施礼。

这是对小吏的道谢。

这就大人了?小吏呆呆,其他人神情惊愕,连坐在地上的主簿也看过来,所有的物资都交给这个小吏了?

她不认得他,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凭这含含糊糊嘀嘀咕咕的一段话一些数字,连核查都没有核查,就把整个窦县的物资都给他了?还有武少夫人的全部物资。

武少夫人的物资在大家眼里就像聚宝盆一样取之不尽。

就交给他了?

这个武少夫人是不是疯了?

齐大用是要疯了,气的。

他站在死去的兵士前,牙咬的咯吱响,发出窦县窦县的声音,就像窦县变成一根骨头正在被他狠狠的撕咬。

“大人,我们再去一批质问......”一个兵士建议。

话没说完被齐大用一脚踢开。

齐大用将身后丈长的大刀挥动嘶吼:“质问个屁,我们立刻马上,攻城!破城!烧城!”

第三十二章 不回头

一队队兵马从山林沟壑里冲出来,他们身穿兵服光明正大不需要潜藏行迹,在大道小路上,越过民田荒地村落疾驰。

窦县附近的村落在山贼作恶的时候就有人跑到县城里,或者去其他地方投奔亲友,后来窦县城开始扩建外城,有地方住有饭吃有钱挣又冬日农闲还安全,更多的人便拖家带口的搬进城里。

村落里人烟稀少,尤其是这些日子窦县的民壮兵马巡逻频繁,将宣武道兵乱的事告之各村各家,要大家搬进县城或者离开窦县投亲靠友。

但再警告危险,没有见到危险那一刻,还是有些人故土难离,听到外边马蹄声疾,有零散的村民不安的探看,见过去的人马穿着兵服便都松口气。

“是淮南道的兵马吧。”

“是去县里的方向。”

“县里不是总是说要有危险要有乱兵,所以州府派兵马来增援了。”

“咿,那要这么说,县里说的兵乱危险是真的了?”

村民们聚集议论商量走还是不走,不多时见有人从村外的路上跌跌撞撞的飞奔,肩上还挑着担子,难为他跑的这么急担子里的货物还没掉光,这是一个货郎,并不是当地人,前一段闹山贼逃来的,但他没有去县城住,而是当起了走村的货郎,进城将货物贩卖出来,日常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村人里的人也常打趣他,应该去城里住,窦县人多生意多,瘦小的货郎用异乡的口音憨厚解释窦县人多,他抢不过生意,还是出来做生意好,人少也没人跟他抢。

“货郎,你跑什么,抢钱了吗?”村人们喊道。

货郎没有像往日那般羞涩回应他们的打趣,脸上满是惊恐:“官兵打县城了!大家快跑吧!”

村头一阵凝静。

那群过去的官兵?不是淮南道的兵马?打县城?所以是乱兵?

“我亲眼看到的!”

“外城墙的兵马还击了,杀死了很多官兵。”

“血流成河!”

伴着货郎的喊声,村头的安静被打破,村民们四散,他们或者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逃走,或者闭门钻入地窖避祸,并没有在意那个货郎的去向。

货郎还在向前奔跑,越过了这个村庄,担子扔了下来,脚步也不再踉跄,他的速度很快,瘦小的身子在小路上穿行像一道黑影。

作为振武军的斥候,短短时日在这里已经熟悉的如同在漠北,武鸦儿带着亲信进城出城,吩咐他留在窦县外,虽然这样不便于打探城里的消息,但当城中有变故时能不被困在其中及时的将消息传出去。

窦县的核查太严了,还是在外边稳妥,现在果然窦县的城门紧闭,苍蝇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

虽然在外边暂时只能看到表象,这也不妨碍他及时的把消息传出去。

行进在去京城路途中的武鸦儿接到窦县消息的时候,正在议论京城递来的消息。

年前去京城探访梁振,所遇所见让他感触颇深,所以在离开的时候留了人在京城,以便将京城的最新消息及时的送到手中。

所以京城发生的事他一路上不断的接到,知道因为宣武道兵乱崔征问罪全海,知道皇帝护着全海不理会崔征等朝臣......

“老大人竟然离开京城了?”老韩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先别说有没有贪墨这么多饷银,四老爷他知道怎么贪墨吗?”

梁振的这个四子有些鲁钝,文武皆不成,所以没有从军上战场,但这也让他安稳的活到现在。

“从消息的描述来看,构陷四老爷和公子们的人并不是要他们的命,而是要逼梁老大人离开京城。”武鸦儿道。

“逼他离开京城有什么用?”一个男人皱眉不解,“梁老大人已经没有军权了。”

“但他是皇帝身边距离最近的一个节度使。”武鸦儿坐在火堆前敲了敲行路酸麻的腿,“他还可以随时能见到皇帝,皇帝也信任他,而且他若在京城振臂一呼,征战一生的余威不容小觑.......”

说到这里他声音停下来。

什么时候天子脚下需要人振臂一呼?

“乌鸦。”有男人从夜色中奔来,“窦县最新的消息,有兵马围攻县城,应该是我们见过的那群兵马。”

这个消息倒没让他们太惊讶,先前已经猜测过了。

“窦县果然开始闹兵乱。”武鸦儿道,“淮南道也要乱了。”

丰城闹了兵乱,宣武道节度使被问罪,宣武道现在陷入混乱,窦县如果闹了兵乱,淮南道肯定要被问罪,两地的官员都被问罪,群龙无首,谁会得利?

平安无事的浙西道。

“这就是安德忠的目的。”武鸦儿道。

突然闹起来的凶恶山贼,窦县掩藏的屯兵练兵,等兵乱闹起来,早已经落入手中的窦县顺势而起。

“乌鸦,大娘还在那里。”老韩站起来,声音肃重,“振武军的名号会被当做靶子。”

乱兵攻击了窦县的振武军,混战才更显得兵乱,如果这样的话,振武军的武少夫人就会有危险。

武少夫人有没有危险他们并不在意,在意的是被挟持在后的武夫人。

其他的男人们都哗啦站起来:“我们带兵马快去窦县。”

武鸦儿站起来,暗夜里又有人疾奔而来。

“京城出事了,崔宰相说皇帝被全海挟持了,命吴章率兵马围住了皇城,宫里传出皇帝的圣旨,宰相造反,召天下十二卫进京护驾。”来人声音哑急涩说道,一口气说完人力竭倒地。

男人们都惊呆了,朝廷的官竟然和皇帝打起来了。

武鸦儿站在冬夜里寒风浸透皮袄骨头缝里激凉。

“原来是为了这个,召天下十二卫进京护驾。”他一字一顿,“所有的乱,山贼,兵乱,都是为了激化,逼皇帝,不,全海发出这道圣旨,我们进京。”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先是因为京城的消息,再就是因为武鸦儿的反应。

“乌鸦,那窦县呢?大娘她很危险吧。”老韩抓住他喊道。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可不认为武鸦儿是为了忠不要孝的人。

“我娘的安全不在我去不去解救她,而在于我在做什么,又做到了什么,安德忠借用我的名字做事,就是因为我身在漠北遥不可及。”武鸦儿道,“他安康山要借此率兵进京,宣武道也好浙西淮南距离京城最近,都在他的操控下,但是他没想到现在是我振武军更近。”

暗夜里年轻人的双眼闪亮。

“我武鸦儿声名不堪一提,去窦县要么跪地交兵,要么死战攻城,不管做哪一个,他安德忠都不会在意我,杀我母亲也轻而易举,但去京城一战,安康山安德忠要动我的母亲,就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他要去京城,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凶名,为他的母亲杀出一条生路。

他哗啦撕开外罩的衣袍,露出其内的兵服,抽出刀。

“遵皇命,振武军进京护驾。”

第三十三章 敢守城

前一世的事终于发生了,只不过李明楼还没有接到消息。

窦县外的斥候们利用烽火传递攻城的兵马又增加了多少,从哪个方向来,但无法传递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窦县城外被围的水泄不通。

冬日的清晨寒意森森,却也是人最困的时候,趴在城墙上的一个年轻兵丁握着弓弩眼皮沉重,但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让他打个寒战睡意全无,他转过头,看城门下灯火明亮的地方,相比于城墙上的安静,里面人来人往哭声喊声混杂。

那是伤兵初次治疗的地方。

半夜的时候进行了一次战斗,外围墙已经放弃了,所有人都退回到大城墙,大城墙高大厚,但乱箭中还是有民壮受伤。

“能惨叫也好,证明还有精神。”旁边的民壮安慰。

先前的民壮也点头:“是,我昨天在看到救伤,武少夫人的大夫很厉害,箭射进去那么深,他咔嚓一剪,噗嗤一拔,吱吱两刀割下烂肉,撒上药裹上布,灌了一碗药,那个人竟然活过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

旁边的民壮捂着胳膊哆嗦:“啊呀你别说了说的我都疼。”

二人哈哈笑了,驱散了寒意和惧意。

见他们说的热闹一旁又有人凑过来:“你们说外边那些真的是乱兵吗?”

那日击退来叫门的一百多兵马后,铺天盖地来了很多,喊着缉凶有贼攻打过来,人多又有护盾,弓弩也厉害,外围墙这边阻挡不住,所有人都退回了大城墙,依着大城墙抵住了攻城。

这些兵马没有散去,来城门前大声叱骂,造反,当贼,乖乖出城受死等等的话。

城门上的很多民壮听的都有些茫然,难道这些人真不是乱兵?这种想法不少人存在心中,只是现在手握弓弩,一听号令就不由自主,先前军营的训练似乎已经成了本能。

“不是乱兵,他们为什么不敢进城?”立刻有人反驳。

是了,当这些兵马叫骂时,城墙的将官竟然直接打开了城门,说如果他们不是乱兵,那就进城来,随便进绝不阻拦。

结果那些兵马不肯进,只让城里的官员,还有武少夫人出城。

“或许他们怀疑我们是乱兵呢,吓怕了。”有人笑了,虽然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这件事也没什么可笑的,但看着那些乌压压的兵马面对大开的城门一个也不敢进来,就挺想笑的。

那么多人害怕他们呢,他们中有他一个,竟然有人还是官兵会害怕他呢。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伴着说话声。

“大夫够用吗?”这是一个女声。

“城里的大夫们都已经打开门救治伤兵。”一个男声立刻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