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伤药都是足够的。”另一个男声道。

是武少夫人来了,几个人忙停下了说话,低头在自己的位置前站好,他们没有回头看,感受着身后走过一群人,带起的不是寒风而是暖意。

武少夫人每天都会来城墙上,昨夜战起她也赶来了,有人听到元大将劝她去县衙等候,这里危险流矢难测,武少夫人只是笑了笑。

“我啊,不是这样死的。”她说,看着带着火从城外飞来的箭矢,“我就在这里站着,看老天敢不敢让我这样死。”

听起来有些古怪,但又莫名觉得很厉害的话。

李明楼站在城墙的最高处停下脚,晨光渐渐透亮可以看到远处的荒野,冬日里的荒野残留着战斗的痕迹狰狞。

“余大人已经将每个人的口粮定额算好公布,民众们也都接受,甚至有不少人还将打回的粥加水分两次喝。”元吉道。

余大人就是县衙那个会算数的小吏,姓余名钱,是个很符合他身份的名字。

现在余钱接管了所有的物资调配,据说第一天被巨大的数额吓懵了,躲在仓库里哭,但来讨要各种物资的人还是及时的拿到了自己所要的,余钱多辛苦元吉没有再理会,他卸下了一座大山专心对战。

李明楼道:“告诉大家不要这样做,都把饭吃饱,没有力气怎么守城。”

元吉应声是,旁边立刻有护卫将这件事记下传达给具体主管的人。

“守城是没有问题,他们来的兵马轻快,没有攻城的器具。”元吉道,“不知道淮南道会不会派兵来。”

留在外边的斥候自然会把窦县遭到围攻的消息传播出去,还会报到光州府和淮南道。

“打完了应该会派兵来看看。”李明楼道。

元吉笑了,小姐说起俏皮话也很有趣。

李明楼没有笑,看着前方晨光,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安康山父子,原来一开始就是这般作态。”

什么?元吉看去,神情一凝。

昨夜退去的兵马又来了,但这一次走在前方的不是汹汹的兵马,而是一群哭喊的男女老少。

哭声喊声响彻城外。

城墙上的民壮脸色变的很难看,不少人握着弓弩的手都在发抖。

窦县不是只有一个县城,有很多村落,虽然再三警告传令,还是不可能将所有人百姓都护在城内。

这些兵马竟然把百姓们抓来了。

“出来受降!”

“否则就杀了这些人!”

“你们如果不是乱兵,就出来救护百姓。”

一声声叱骂叫嚣传来,夹杂着百姓的哭声。

这些民众被绳子穿系,如同牛羊驱赶,有人走得慢被带倒,便立刻被鞭子长枪打,不少人伤痕累累,他们停在外围墙前跪倒。

城墙上原本骚动的民壮们变的鸦雀无声。

“窦县官民。”一个将官拍马走出来沉声喝道,“上下作乱皆为贼,可杀。”

他的声音落,扬手就是一刀。

在他前方跪着的一个老汉一声惨叫倒地。

两边的百姓惊吓大叫或者要逃或者瘫软晕过去,城墙上的民壮们发出惊呼,更有不少人站起来。

“你们再不出城认罪,便都是如此下场。”那将官喝道,将手中的刀再次举起。

尖锐的破空声传来,那将官身手不凡,刀及时的一横,锵的一声,箭击中刀柄断裂,马儿一声嘶鸣向后退了几步,那将官虎口发麻脸色变了几变,他特意停在外围墙这边,就是避开射程,这么远竟然还差点射穿了他,两边的兵士举起了护盾将他围住。

方二手中的黑伞已经到了李明楼手里,他的手中握着一张重弓。

李明楼视线看着前方:“出城,杀贼。”

第三十四章 杀贼不可拦

不再有高厚城墙为屏障,不再居高临下占先天之利,而是行兵列阵,正面相逢,刀对刀枪对枪,你死我活。

方二举着弓弩,重弓上撘了三箭,准备随时击落要动手的兵士。

重重的脚步声震动了地面,一队队民壮穿着铠甲握着刀枪随着令旗集结。

毕竟是第一次野战,集结的民壮们虽然脚步不乱,但脸上都有些木然,眼中也藏不住惧怕。

为了安抚民心,城门前的事从不隐瞒,县衙的差役们就是负责公告消息的,张小千将这边发生的事传到城里,自己就拔出了刀要出城参战。

躲在家门后的民众不少人都奔出来,看这些集结出城的壮士,总有亲人在其中,便响起哭声。

此一去可还能平安回转?

直到这时候大家才想起他们为什么当民壮,是为了抵抗山贼土匪,但现在外边的不是山贼土匪,而是官兵,比他们训练时间久的真正的官兵。

怎么能真的打过官兵?

“不去了,我们不去了。”人群里响起不少喊声,有父母妻子跑出来拦亲人。

虽然没有民壮真的离开队列,但行进的队伍还是被打乱了,被拉住的民壮神情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山贼要打,乱兵也要打,我们当民壮练这么久不都是为了保护家人吗?”有苍老又沉厚的声音在街上响起。

众人回头看到有些日子没见的主簿大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县衙里走出来了。

老主簿穿着官袍带着官帽神情肃穆,自从县令不在了,他就是窦县民众心中最大的父母官,见到他,民众也突然想起来,过了年好像还没有见过主簿大人,都是武少夫人和其他官吏在忙碌,顿时莫名的心一慌。

“那些人说只要官府开了城门出城解释清楚,就没事了。”有民众躲躲闪闪喊道。

确切的说那些人说官府和武少夫人出城就没事了,随着伤亡的民壮越来越多,真实的流血死伤让不少民众心里有了抱怨以及侥幸。

主簿大人看向说话的那边:“乱兵的话你们也信?丰城乱兵闹事的时候,官府也打开了城门还把他们请进了县衙,结果他们杀了官员们烧了县衙并没有收手,冲出去杀了无辜的丝毫没有防备的民众,兽心已起,你们谁敢保证自己是侥幸能逃出一命的人?”

这件事民众们都知道了,乱兵如果真进城打杀,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怎么敢保证自己就能逃出生天,先前那些窃窃私语的都安静下来。

“可是,他们万一不是乱兵。”又有人喊道。

这也是民众们的疑虑,随着被围城这种猜测也越来越多。

主簿冷笑:“我大夏的官兵是做什么的?护国安民,从来没有那一支兵马会用自己守护的百姓来做要挟!”

民众悚然回神。

“你们可听过官府判过的一个案子?两母争子,官府便让她们二人当场夺子,谁夺到手了就是谁的,两母各自拉着孩子的胳膊抢夺,听到孩子喊痛,便有一母立刻松手,谁人是真母?”主簿环视众人,不待有人回答,伸手指向城外,“此时那城外的兵马攻城不得,就将百姓驱赶如牛羊,当场宰杀做要挟,而城墙上依托城池本无忧的兵马,见到百姓被驱逐宰杀立刻下令出城相救,你们说,谁是真心呵护民众的真官兵!”

民众寂然无声,忽的有人哭了,那些抓着亲人民壮的民众的手或者松开或者无力垂下。

“我知道,不出城我们窦县也不会有事。”主簿大人放软了声音,“这些天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有城墙,我们的民壮们又能击退来攻城的乱兵,他们束手无策只能叫骂。”

是啊是啊,四周的民众们含泪点头,虽然有伤亡,但城池无忧,县里发了公告了,粮食也够吃一两个月,这些乱兵怎么会守一两个月,到时候他们就散了。

“诸位乡亲啊,那外边受苦的也是我们的乡亲啊。”主簿含泪,“我们怎能见死不救?如果我大夏人人畏怯自保,将来也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这乱兵不是只有这些人。”走过来在一旁看着的李明楼开口说道,“说是能守一两个月是韩大人按照口粮计算的,并不是说外边的乱兵攻打我们需要两个月。”

这是什么意思啊,民众们响起窃窃私语。

“意思就是我们能守住一日两日三日,靠的一是城墙,二是勇气,如果没有了勇气,单靠城墙是守不住城池的。”李明楼说道,“我们越畏惧,外边的乱兵越士气大盛,来的人马也越来越多,而他们越盛越多,我们越畏惧,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

“那我们要怎么做?”一个民众喊道。

“当然是破掉对方的勇气。”李明楼道,“把他们打退打怕,让他们逃走不敢来犯,这才是真正的守城。”

“窦县的好汉们。”元吉上前,“还记得我刚来时跟你们说的话吗?我们能让你们杀的了山贼守护妻儿父母,现在到了检验的时刻了,乱兵已经不是兵,就如同山贼,我们不需要害怕他们,我们依旧能战胜他们,现在他们是贼,我们是兵。”

他的身上已经穿好了铠甲,将手中的长刀举起。

“杀贼!”

伴着他这一声喊,列队的民壮纷纷举起兵器高呼。

“杀贼!”

“杀贼!”

一声高过一声,声音越来越大,如浪滚滚。

元吉一马当先向城门而去,张小千握着刀要跟着,却被赶到一边。

“张小千,你不是民壮。”将官道。

张小千大急:“我也在民壮营练过。”

将官摇头:“这次出城的民壮都是精挑细选的。”

意思就是他不行,张小千又急又羞恼,列队走过的民壮们听到了大声哄笑,街上紧张忧伤悲愤的气氛被冲淡。

“他爹,你别怕,你到时厉害点,你越怕越打不过人家。”原先想要留下亲人的民众已经松开了手,退到了一旁依依不舍的叮嘱。

队伍里的民壮声音响亮:“放心吧,我不怕。”

一队队民壮穿过街道城门,在外城墙那边平坦的空地上随着令旗列出了方队。

李明楼再次回到城墙上,这一次主簿大人也走了上来。

“多谢大人了。”李明楼对他施礼。

虽然她掌控了窦县,但论起安定民心,还是这位土地爷最有效。

自从被围城以后,李明楼没有再关着县衙里的主簿等人,但他们也没有出来,依旧在县衙里喝茶下棋看书,接到消息说主簿大人带着那几个官员走出来时,元吉还有些担心他们要趁机煽动什么。

没想到是来鼓舞安定人心的。

那几个官员没有跟着来城墙,已经散开混入县衙里,跟其他官吏一样忙碌去了,其他官吏也没有丝毫的疑问和多看两眼,就好像他们一直都在一般。

主簿扶着城墙眯眼看向远处,越过矮围墙可以看到跪地的民众,那个被砍死的老者尸首无人理会,哭声喊声求救声不绝,在他们后边的兵马列队充耳不闻,手中的弓弩对准这些民众。

“没想到,真如武少夫人你所说的,世道乱了。”他说道,“我活了这么久了,竟然在大夏看到了这般场景。”

李明楼道:“我倒是想这些不如我所说,只是,我说了也不算,主簿大人,你将来看到的,只会比这个更惨。”

内城门打开的时候,外围墙这边的安德忠兵马已经察觉到,一阵骚动揣测后,看到一队兵马越过围墙走出来。

一开始看到这些兵马齐大用嗤声,他可没有被他们身上穿的兵服吓到,这些都是民壮而已。

这是害怕终于出城认罪了吧,但兵马越来越多,还行进成阵,他的脸色变得不可置信。

这些民壮难道是要跟他对战吗?

他们是不是疯了?

天光已经放亮,越过围墙走出来的民壮越来越多,随着令旗,走出来的民壮合拢散开拉长,站在对面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是一个外方内圆的阵型,这种阵型,进可攻退可守,正是野外对战的阵型。

齐大用忽的爆发出大笑,将身边举着盾牌相护的卫兵一把推开,举起适才被箭矢击中的大刀。

“他们要死,便让他们如愿!”他厉声高呼,再看向窦县的城池,愤怒激动让他的脸变得扭曲,“踏着他们的死尸,将窦县鸡犬不留!”

伴着他的一声号令,兵马齐动,地面震动,丝毫没有给窦县民壮们说话或者喘息的机会。

“射。”方阵内的一声号令。

手握弓弩的民壮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射出了箭矢,箭矢如雨扑向来人,让最前方的乱兵跌下马。

“快逃。”民壮们齐声高喊。

这箭矢不是要阻止对面的袭来,而是为那些被抓的百姓求的生机,百姓们纷纷向两边逃去,能不能逃掉就看各自的运气了,努力是已经努力过了,余下的就只能看命了。

一波箭矢过后,双方的距离已经不适合弓弩了,距离越来越近三十步二十步.....

“长枪!进攻!”指挥的大旗发出号令。

外围的盾兵闪开蹲下,手握长枪的民壮冲了出来,在冲出来的那一刻,先前的紧张畏惧全都没有了,只余下木然,脚不是自己的,是跟随旁边的同伴一起走,手不是自己的,是跟随旁边的同伴一起挥动。

同进同退!

同进同退!

不死不惧!

.......

.......

前方的城池隐隐可见,大路上一队官兵迎来。

“站住!你们什么人!”他们厉声高呼。“无令不得前进。”

喊声被对面的马蹄声盖过,裹着兵服的人马没有丝毫的放慢速度,越来越近,可以看清为首的是个年轻人,寒风让他的脸更白唇更红。

“振武军,奉旨进京。”武鸦儿喊道。

前方的将官露出震惊的神情:“荒唐!振武军远在漠北,怎么会来这里。”

武鸦儿身后一个兵士刷拉将军旗举起来,黑旗红纹振武二字龙飞凤舞,的确是振武军的旗帜,将官的脸色震惊又变幻,将手中的刀挥动:“旗帜不能说明什么,拿你们的令牌来,无令不得......”

他的话没有说完,越来越近的武鸦儿抬手一扬,手中的刀飞过来,正中这将官的面门,将官一声惨叫跌下马。

这一变故太突然,对面的官兵们躁动,武鸦儿已经到了跟前,马上俯身长手一探将长刀从那将官身上拔出来,再起身刀横扫,这里的官兵顿时如稻谷倒下一片.....

在他身后紧随的数百兵士恍若饿狼,他们从出现到近前再到过去速度没有半点减缓,一眨眼就冲过这群拦路的兵马,如狂风扫过冬日的枯树,叶落一片光秃秃。

“乌鸦,我们要一直这样吗?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老韩喊道。

京城天子脚下规矩大,他们真的要这样谁拦就杀谁吗?这可不是在漠北啊。

武鸦儿视线看着前方:“皇帝已经有圣旨命十二卫军护驾,所以只要是询问索要命令查问的都是叛贼,当然要杀。”

皇命最大,谁拦他谁就是叛贼,叛贼皆可杀,谁也别想拦住他,谁也休想拦住他。

他将染血的刀插回背后的刀鞘,溢出的血染红了兵服,道:“振武军,杀贼。”

身后随众齐声高呼,他们的声调拉长如同狼嚎,又低沉沙哑恍若鸦鸣。

“杀贼!”

“杀贼!”

......

.......

(三千八,今天没有二更,不要等哦)

第三十五章 踏京城待赏花

正月末二月初的京城寒意森森,没有雪的风刀子一般割的人脸生疼,街上人烟寥寥,只有店家的各色旗帜飘荡,反而更显得冷清。

“京城从来不缺热闹。”城墙上身穿紫色官袍悬挂金鱼带的吴章俯瞰内城感叹,“我记得二月初在大兴寺有个赏花节,虽然真花开的不多,寺内的树上绢花栩栩如生,我少年时进京去看过一次。”

城墙上侍立兵士眼角的余光看这位新上任的领河南道兵马的宣武节度使,进京前他的身份是徐州刺史,这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竟然几十年没有来过京城吗?

吴章并不在意兵士的鄙夷,他当然不是几十年没有来过京城,他几乎每年都来,只是再没有少年心去逛寺庙看绢花。

他带着妻子以岳母的名义走进罗氏的家门,等候见到罗贵妃的兄长们,或者如愿,或者失望,但不管是如愿还是失望,他进了罗氏的家门就要用心的攀谈坐卧举止,一年一年从不起眼的吏员变成了刺史。

“吴章!”街上传来喊声。

吴章俯瞰,见一队兵马押着几人正从街上走过,被押着的男人们身上血迹斑斑,显然经过了打斗,此时一边走还一边被凶恶的兵士摔打。

这几人他认得,以往去罗氏家门见的最多喝酒说笑也最多的几个家奴。

吴章并没有视而不见还喊出了他们的名字:“这是怎么了?”

兵士们立刻停步,放下手里的刀枪:“吴都督,他们无视封门要闯出来,还打伤了我们。”

全海被围在皇宫里,作为宣武道兵乱同被指认有罪的罗氏则被禁锢在家中。

那几个门客也开始大喊。

“大人的家门被围了,你快想办法放大人出来。”

“全海作乱,与大人何干!”

“吴章,你让他们退开。”

吴章面色为难:“这事我不做主啊,还是等解救了陛下再定夺吧。”又安慰,“现在罗大人还是在家里最安全。”

说罢摆摆手。

被他一声问立刻停步的兵士,看到他一摆手便立刻迈步,手中的刀棍重重的落在那几人身上。

几人被打的趔趄,发出痛呼以及大骂。

“吴癞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以往来京城蹲在罗家门前赶都赶不走,这一次进京过门不入。”

“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你这个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狗东西。”

他们骂的厉害,落在身上的棍棒也越重,直到被打的喊不出来,像死狗一样被拖行,平整的街道上留下一道血迹。

“以往罗氏出门所过之处都会掉下珍宝,大家都会挤在后边抢。”吴章似乎没有听到这些骂声,对身边的随从感叹,“谁会想到有一日掉落的不是珍宝,而是血。”

当然,现在只是罗氏的下人,不过打狗看主,狗已经被打了,主人也不远了。

随从道:“罗氏罪有应得,大人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上达天听让大家知道罗氏的罪孽了。”又压低声音,“我去让他们闭嘴,免得辱了大人的声名。”

吴章笑了笑:“让他们骂啊,我是条狗,我这条狗在他们罗氏门前蹲了几十年换来了什么?”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新官袍,节度使可是能穿紫袍的二品官员,“我是条狗,别人扔了更好的骨头肉,我吃了不是理所当然。”

随从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有人来解围,这是一个身穿官袍的男人,与吴章互相见礼。

“崔相爷问,什么时候可以攻城?”来人面色忧虑,“陛下年长,全海又疯了,被困太久唯恐熬不住啊。”

其实是这些官员们熬不住了,吴章心里很明白,全海携皇帝关闭了宫门,又下旨召天下十二卫军护驾,便是告诉天下人宰相和朝官们逼宫谋反。

崔征便率百官在宫门前静坐,以示清正。

当然两边都有兵马才能形成现在的对峙僵持,近卫以及京营被全海调入皇城,崔征调入了吴章和河南道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