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女子来说金银珠宝奇珍名贵是最不需要费心思的东西,想到那时她坐在石头上,随意的将珠宝赠送给游侠儿,想都不用想。

对别人来说有用的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不过,她这次送他了没用的东西。

武鸦儿拿起玉蟾蜍端详,这水注是富贵人书房把玩之物,有它可以写字,没它也能写字。

为了给他找这一个没用的把玩之物,她必定是认真的想了想吧。

武鸦儿抿着的嘴裂开笑了,露出白白的牙,将玉蟾蜍轻轻一倒,滴水在砚台,放下来研墨,提笔,拿过一张纸思索片刻书写。

一时凝眉,一时看墙上悬挂的舆图,一时疾书,室内安静无声,直到外边的喧哗变成脚步迈进来。

“都督。”一个将官施礼,指着身后的太监,“陛下有请。”

太监没有倨傲,跟着将官施礼喊了声都督。

武鸦儿将最后一笔写完放下,手轻轻抚过端坐在案头的蟾蜍肚子站起来,拿起刚收到大斗篷一步迈出披在身上,长腿阔步向外,将官太监们忙拥簇跟上。

新帝住在鲁王府,前殿就是朝堂,鲁王府外的很多民居被征用做官衙,不管是华丽的还是低矮的,悬挂上从京城背来的衙门的匾额立刻便有了气势。

马蹄声打破了肃重,进进出出的官吏们都看过来,虽然是临时的朝廷宫殿,这里也有皇帝的规矩,没有人可以在这里纵马疾驰,除非是宰相这等的大员.....但看到黑马黑斗篷的年轻人,大家又都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鸦儿。”一迈进殿内,新帝就从龙椅上站起来招手,“速来速来。”

崔征在一旁道:“陛下当称呼武都督,这是对臣子的敬意。”

新帝便自责惭愧:“朕又忘了。”话虽然这样说人还是不讲规矩的亲自走过来,不待武鸦儿参拜就拉住他的手,“来来,你来看舆图。”

武鸦儿没有看舆图,而是低头看拉着自己的手,新帝的手冰凉其上还有冻疮。

“陛下。”他道。

新帝忙收回手用袖子掩住,哈哈一笑:“这里冬天冷,朕的手年年这样。”

再冷也冷不过漠北,鲁王再不被皇帝不喜,也不会像他们这些当兵的冰天雪地在外奔走。

武鸦儿解下斗篷,感受着殿内的冰凉,再看朝官们,一个个穿着厚实身子微微缩起。

“都督不用看了。”崔征道,“陛下有令炭火吃食一切优先供与兵将们,朝廷一切从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看重

新帝给了兵将极大的看重。

登基大典请兵将们参加,让他们捧着祭天的礼器,登基以后最先做的就是赏赐兵将,加官进爵,除了武鸦儿,跟随来的大将军们皆得高位,不管大小军功都立刻兑现封赏。

给将官们赏赐了住宅仆从,给兵士们足够的粮草,一入冬就早早的送来火炭。

“朝廷带来多少东西,都督亲自看着很清楚,目前这些吃穿用度全是陛下的积蓄。”崔征道,“王妃变卖了金银珠宝,还有先前各地送来的登基贺礼,灵州世家大族们进献的贺礼.....”

“相爷,不要说了。”新帝急忙打断,“如今这个时候,这是理所应当的。”

崔征俯身应声是,但还是道:“如今这个时候,倾心竭力能筹到的也只有这些了,陛下后宫已经改为一日两食了。”

新帝面色羞惭抬袖子掩面:“朕这里太贫瘠了,朕什么都没有,如果早准备些囤积.....”

谁又能早知道呢,早知道的话大家都会进言先帝,不会让罗氏得宠,不会让安康山得势,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殿内的官员们凄然叹口气。

武鸦儿没有说话,对新帝躬身一礼,新帝忙搀扶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一切尽在这一礼和搀扶中,君臣二人再次携手站到舆图前。

崔征也带着其他官员们站过来。

“安贼占了京城,贼子安德忠占了东南,越发势大。”新帝道,在舆图上指点了几处,“最新的消息这些地方不是被贼军占据就是官将率兵投贼。”

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抚着舆图。

“半壁江山啊,大夏的半壁江山都被祸害。”

朝官们俯身:“臣等有罪。”

武鸦儿道:“陛下勿要烦忧,安贼造反如烈火之势,凶猛燎原占据这么多地方也不足为怪,但贼火到底是无根无基,烧不得长远。”

他伸手指点舆图。

“这几处被叛军占据,是附近卫军一时慌乱不查被他们抢了先机,待大家稳下来,必能击退叛军,还有我们这边,太原府山南陇右形成合围抱月,就算是安康山也不能轻易攻破。”

新帝在舆图前站好,神情感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崔征看着舆图道:“安贼如此势大,还是因为占据了京城,一番胡言乱语借着皇陵皇宫所在糊弄了天下不少愚人。”他看向武鸦儿,“所以都督,眼下最要紧的是夺回京城,请陛下回宫,如此才能安稳人心,让天下大定,否则这乱像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新帝握住武鸦儿的手:“相爷不要催促,都督必然是要诛杀安贼的。”

武鸦儿对皇帝施礼再看崔征:“末将以为如今进攻京城容易,但安稳天下不易。”

他伸手在舆图上划过一道。

“叛军在京城外竖起厚重防线,要说打也不是打不得,舍了万千兵马刀山火海也能闯过去,只是叛军不只是京城一处,夺回了京城,不等于夺回了天下。”

有朝官忍不住开口道:“至少能先稳了天下,再徐徐图之。”

武鸦儿摇头:“那样反而要比现在这样花费更多的时间,进京消耗太多的兵马,到时候只能守住京城,无力夺回其他地方。”说罢看新帝,“陛下,京城不是天下,您的所在才是天下,您在天下就在。”

新帝转头看崔征等人:“相爷你们就不要说了,行军打仗一切听武都督的。”

崔征等人俯身应声是。

......

......

觐见过皇帝,武鸦儿拖了一头猪回来。

皇帝手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了,那些金银珠宝在这里也不当吃喝,如今后宫节俭,一些妃嫔的家人在庄子上养了牛羊猪狗,为了表达心意送到皇宫来,皇帝也不嫌弃,说子民们的心意都不能辜负。

皇帝不辜负小民的心意,武鸦儿对皇帝的心意也很满意,当晚就在大宅子里当庭架了火烤了。

庭院里火光熏熏,香气弥散,酒一坛一坛的打开,人影在篝火前晃动,争抢着从烤猪上割下一块啃。

“陛下这个礼物送的不错,我还真吃腻那些精细的饭了。”老胡握着半条猪腿喊道。

武鸦儿坐在厅前的台阶上束扎袖子也在慢慢的割肉吃:“饭可不能说腻,有口吃的就是幸事了。”

“老胡你是享福的骨头酥了。”旁边的男人说道,“不是动不动就饿三天的时候了。”

“饿他三天。”其他人起哄。

老胡挥舞着猪腿冲他们去去,坐在台阶上啃一口肉,话语含糊道:“直接打进京城是不要想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让安康山打过来。”

“陛下想回京城,安康山也想抓住陛下呢。”另一人说道,“虽然朔方这边没问题了,其他地方可都岌岌可危呢。”

“还是兵马太少了。”老胡用啃下的骨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现在人家是矛,我们只是个盾.....还是个没补齐口子的盾。”

“要是将相州拿下会好一点。”又有人用手在地上点。

武鸦儿站起来:“走,屋子里说。”

一群人便呼啦啦拿着大块的烤肉涌进屋子站在舆图前,用骨头油手指指点点议论军情布阵。

“总之我们需要其他卫军的配合。”老胡最后下了定论,“让别的卫军支援。”

有男人笑着摇头:“算了吧,别说远处的了,近处的这些卫军来恭贺陛下登基之后就都跑了,调动他们三番五次推脱。”

“现在的卫军不太对劲啊。”其他人盯着舆图,叛军所在以及卫军所在都密密麻麻的标注,“这些人意图不是去杀死叛军,而是不让叛军杀死自己。”

这两者差别就大了。

“有什么不对的,自己的命最重要。”有人嘲讽,“对于很多卫军将官来说,没有同袍这一说了,叛军也好,其他卫军也好,都是外人。”

余下的话没说出口,皇帝也快要变成外人了,乱世越久越如此。

“不要抱怨,我们是要解决问题,管他们是外人还是内人。”武鸦儿说道,话出口笑了,“怎么忘了,我是有老婆的人。”

诸人都看着他。

武鸦儿离开了舆图走向桌案,将手中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大手攥住玉蟾蜍滴水,一手研墨一手提笔。

“别人不肯援助我们,武少夫人不是别人。”他嚼着肉发出咯咯的声音,听起来像女孩子的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说到这里又停下来,肉已经咽下去,一笑露出白牙。

“当然还要给她送一份大礼。”

.......

.......

武鸦儿给武少夫人的礼物还在路上,光州府里项南已经将礼物送了第二次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见难难而不退

在得知武少夫人回来,项南又送了名帖求见后,知府亲自来客栈,引的满街人都来围观。

“这是白袍军的项都尉。”

“白袍军知道吧?”

“少夫人去沂州救昭王的时候,多亏了他们协助。”

跟随来的官吏们对民众解释,听到曾经帮助过武少夫人,民众们热情更大,项南被请去知府一路拥簇,更有不少商人喊着要送酒送礼物。

陈二还好,毕竟在滑州他们白袍军所过之处也是受人欢迎的,项家的随从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又激动又不可思议,再看和知府走在一起的少年人,觉得熟悉又陌生。

“小公子长大了。”一个年长的随从感叹。

他们是项家老太爷身边的随从,看待家中的子侄都带着几分高高在上,此时都收起了随意,小公子是大人了,是项家可以独当一面的公子了。

知府在府衙宴请了项南,但武少夫人并没有出现。

“少夫人知道你来了。”知府拍着他的胳膊热情又激动的说道,“立刻讲了项都尉的大恩,让我们好好的招待,说起来项都尉是宣武道,可认得云安府的况大人?”

“有幸见过一次。”项南答道。

知府感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项南恰好知道回答了,其他官员将领也询问自己认识的人,项南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互相交流一番,有的还在坚守,有的投贼,有的则已经亡故,让诸人悲喜交加感慨,酒便越喝越多,等项南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少爷,知府大人把衙门的厨子送来了,给少爷熬了醒酒汤。”

“少爷到底还小,酒量不行。”

“六爷酒量也不行,我还记得他当初也喝多被抬回来呢。”

项家的随从在床前热闹的询问以及说笑。

项南躺在床上含笑听着,视线看着帐顶,喝多是喝的多了,但还不至于不省人事,主要是看出武少夫人不会来,而这些人也不想让他多问武少夫人的事,就顺水推舟吧。

“小爷。”陈二从外边进来,“我们什么时候走?”

项南从床上坐起来招手道:“你来的正好,替我去给武少夫人送名帖。”

陈二瞪眼:“还要送?”

项家的随从们也有些惊讶:“少爷还是要见这位武少夫人?”

昨日光州府的知府亲自宴请已经相当于武少夫人的宴请了啊,项南要跟光州府跟振武军交好,这已经足够了。

那武少夫人是振武军武都尉的家眷,并不是官府也不是将领,非要见她做什么。

项南用水洗了脸,少年人的面容精神奕奕没有半点的宿醉,他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因为武少夫人,光州府才如此隆重相待,我应该道谢。”又吩咐随从,“你们去采买些礼物吧。”

那倒也是应该的,项家的随从们点头应声是,光州府的街市很繁华,很快就买好了回来。

“竟然还有我们太原府的特产呢。”随从惊讶的说道,“而且不是积年的存货。”

先前也罢了,如今太原府和淮南道这边可有京城叛军相隔呢。

“商人们真是不怕死。”陈二摇头,“该让他们来打仗。”

项南笑了笑道:“那是有足够吸引他们的利益所以才不怕死。”又摇摇头,“他们只认利益。”将信和名帖递给陈二,“送去吧。”

......

......

“要谢谢我?”李明楼问,看着拿着名帖的知府。

知府应声是,将名帖和信递过来,名帖和信还是先被元吉接过都开拆查验才递给李明楼。

信还是跟先前那张一样简短,但李明楼看完就笑了,如今李明楼已经不遮面了,知府看到这一笑有些恍惚,澄澈丰艳啊,再次觉得武少夫人遮住脸是明智之举。

“大人,你看看。”

李明楼的声音将知府唤回神,知府忙伸手接过,心想外男的私信少夫人都要给他看,如果这小子有任何不妥的言语,他立刻将这小子打出淮南道,少夫人就跟他的女儿一样,谁也别想污损声名。

信只有几行,知府看了三四遍看明白了,抬头道:“这次不是道谢啊,是夸赞少夫人呢。”

先前那封信说是拜谢振武军乱战之中救命大恩,昨天自己就代表光州府振武军与他互相道谢回礼,今天项南赞的是少夫人对黎民苍生的大功德,一般来说被称赞的人要当面道谢了。

李明楼对元吉道:“你安排个人去替我谢谢他。”

元吉应声是,李明楼又看知府:“这哪里是我什么大功德,不过是我和婆母路上遇到劫难,婆母受惊,想多做些事安抚她,更何况这些事都是大人们操劳的,我和婆母一个内宅妇人一个身体有疾,我们也只有这么点人,这功德我可不敢当。”说罢一笑,“这个功德只能知府大人领。”

那么道谢也只能他去道谢,知府哈哈笑:“少夫人和夫人的大功德是踏足我们淮南道,那么其他的功德我就领了。”

说罢再不多言告辞就走,离开内宅回到前堂,知府大人和悦的神情就变得恶狠狠,喊着亲信官吏。

“来人来人,这小兔崽子。”他挽着袖子道,“我就陪他玩这种花花肠子。”

项南再一次接到宴请,这一次除了衙门的官将,还有一个武少夫人的老仆在场,老仆口齿清楚能说会道,对项南连连道谢如此赞誉自己家少夫人,然后又对知府等官将道谢,能做到今日这都是光州府上下官将齐心协力。

知府连声惭愧,询问沿途所见所闻,项南描述经过地方的乱世流民难,又赞叹光州府境内世外桃源,知府一众又是悲伤又是欣慰。

“项公子,多谢你能看到这些。”知府拉着项南的手,“实不相瞒,我们真是极其艰难啊。”

讲述了当初怎么被围攻腹背受敌城池几乎覆灭。

“观察使带着数万的大军投敌了啊,我们淮南道天都塌了,砸我的头上,我能怎么办,我们只能咬着牙头破血流的站起来。”

“灾民越来越多,都是百姓,手心手背的肉,我们怎么可能拒之门外啊!”

“你知道花费多少钱吗?别的不说,米,每天熬粥的米,熬的不是米,是银子,还买不到。”

“那些草棚容身之所,不是我们建的简陋,实在是简陋也要愁死人了,别说砖石了,连木头都没有。”

“我们最后没办法了,把很多官驿都拆了。”

知府越说越激动,武少夫人的老仆更是声情并茂的讲述一段光州府怎么安置流民,夏天大雨冬天大雪,说的知府拉着项南的手哭起来,在座的官将们也跟着流泪。

“项公子啊,我们真不求什么大功德,只是你能看到,有人能看到,我们再苦再累也值了。”

这一次项南没有喝醉,宴席上的官将们都喝醉了。

.....

.....

哗啦一声响,冬日清冷的水扑在脸上,项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今天呢?还去不去?”陈二在一旁递过手巾,撇着嘴嘲讽。

“当然啊,要不怎么叫三顾茅庐呢?”项南擦去脸上的冷水哈哈笑,将毛巾扔给陈二,走向桌案提笔,大笑变成浅笑在嘴边凝结弯弯,“我看她这次还怎么打发我。”

.....

.....

知府大人站在李明楼这里拿着帖子神情愤怒。

“这些富家子弟就这样,内里就是个泼皮无赖。”他说道,“少夫人,我将他绑了扔出光州府,白袍军又如何,滑州也好宣武道也好太原府也好,我光州府淮南道难道还怕它们?”

元吉接过帖子检查之后递给她。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李明楼皱眉打开信,这次的信比前两次都短,只有几个字。

武少夫人,危矣。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忠言逆耳

项南带着陈二走出客栈,冬日清晨街上很安静,店铺一多半还没开门,只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拿着工具上工的民夫脚步匆匆,以及守夜下工的更夫带着几分疲惫打着哈欠走过。

都是忙碌生计或者急着回去歇息的人,没有特别关注这个悠闲走过的白袍少年公子。

来投奔光州府的权贵也很多,就算在乱世权贵也总比普通民众日子过的好一些,不管什么时候,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府衙日夜不关,此时有官吏在门口等着,看到项南过来上前施礼。

“项公子请这边走。”他说道,不是进府衙而是向后转去。

项南知道那是先前去过的后门。

有公事见武少夫人要走府衙,私事从后门问询,武少夫人公私分明,以府衙为尊,低调内敛。

后门前拥挤的商人们不见了,拿着刀剑的男人们还在,看到项南大家很明显还记得,毕竟长得好看很难让人忽视,因为有官吏引路他们只是警惕审视项南和陈二一番什么都没有说。

开门的还是那个老仆,看到官吏露出笑:“正要去迎你们呢。”

官吏笑道:“哪里哪里。”侧身做请,“我把项公子送来了。”

老仆对项南笑着施礼:“公子请。”

项南和陈二进去了,官吏施礼告退没有跟进去,门关上便是武少夫人的小天地。

老仆安排陈二在门房喝茶,门房除了茶还有一些点心小食,体贴又很礼貌的顾全他是否用了早饭。

府衙的后宅并不大,种了很多花木,高高低低交错,晨雾萦绕其间尚未散去。

项南随着老仆走进去,刚迈过院门就看到一个女子从回廊走过来,薄雾让她若隐若现。

项南一眼认出,果然是在湖边见过的那位仙女。

项南停下脚,听老仆喊一声少夫人。

少夫人看过来,长长的睫毛煽动驱散了薄雾,露出面容,但还没有对视,有脚步声从她身后来,这是两个十岁左右的小童,举起花篮,里面堆着一束束红黄白的梅花,还有半开的各色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