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楼哦了声,将铁锤放下。

“小姐,手酸不酸?”金桔问,但没有看手腕,而是打量李明楼的神情。

铜锤砸碎了胡桃,也砸碎了眉间的紧皱。

元吉告诉她,小姐因为安东之战被那个武鸦儿骗了很生气,只不过现在暂时没有很好的办法报仇出气,但生闷气肯定不好,怎么让小姐能把气发出来。

女孩子生气了当然是大哭大喊发泄出来啊,不过小姐长这么大从没有大哭大喊,也没有发过脾气.....没有这个需要啊。

大喊大叫的发泄吗?元吉想出一个办法,挥刀拉弓射箭,一凝力吸气一发力呼气,跟大喊大叫差不多。

还别说,小姐还真好了很多。

她教不了小姐玩刀枪棍棒,捶胡桃也差不多道理。

捶好的核桃很快被金桔送去厨房裹了糖炸的酥香甜送来当点心,睡过午觉的盲眼妇人也被分了一份,但要吃的时候,回过神的李明楼唤住了。

这个胡桃她是当做武鸦儿砸的,她吃了泄愤,妇人不好这样,是母子的。

尽管这只是她的一个人的心思,但,还是不想。

这件事是儿子可恶,与母亲无关。

“给夫人拿别的点心。”她说道,从妇人手里拿走小托盘,“我喜欢吃这个,都给我吃好吗?”

妇人温婉一笑,松开手:“你吃啊,喜欢吃的多吃些。”

李明楼看着这妇人如春风般的笑容,轻叹一口气,她视武鸦儿为恶人,武鸦儿何尝不视她为恶人?

毕竟这个恶人抓着他的母亲不放啊。

他们两个都是恶人,不就是应该互相算计,难道还能互相期许吗?是她自己疏忽受了骗。

李明楼抓起一把酥糖胡桃仁塞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出声。

她受了骗吃了亏,那就再骗回来就是了。

元吉进门看到李明楼的动作和神情,鼓的两腮,挑起的眉头,扁扁的红唇,抓果仁塞嘴里,有些粗鲁更多的是生动。

小姑娘除了平静悲凉,以及与世隔离旁观的冷漠,先是会笑会开心会玩乐,现在也会生气和发脾气了。

不过这不知道是悲是喜,不食人间烟火不尝人间悲喜,李奉安想给女儿打造一个人间仙境,只是李奉安死了,天下也大乱,这世间哪里还能有仙境。

元吉轻叹又柔声:“还很生气啊?”

李明楼道:“没有啊,不生气。”

生什么气,而且还是跟一个要死的人。

李明楼在心里算了算,现在是成元五年,成元八年末,武鸦儿就要死了,还有四年。

她伸手抓起一把果仁塞进嘴里,白白细细尖尖珍珠的牙咬的嘎嘣嘎嘣响,又将盘子递过来。

“元吉叔,你也吃,很好吃的。”

元吉伸手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用力的嚼着,点头道:“不错,金桔做的甜心越来越好。”

她可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呢,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呢,金桔在旁坐着失笑,管它呢,反正夸赞她都收下。

“小碗他们回来了。”元吉吃完一把说道。

这一次不是从军营回来的,小碗等人随同援军去了安东,因为那边有大量的伤员要救治。

李明楼道:“小碗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把炸好的果仁都端上来。”

第二十章 有家的孩子们

一群半大的孩子涌进来,后宅里变得喧闹。

“柳伯,我要洗澡。”

“金桔姐姐,我还有新衣服吗?”

“金桔姐姐,我能用你的熏香吗?”

老仆和金桔被一群孩子围着吵吵闹闹,自从去了兵营,大概是见得人多,胆子都变大了,回来后敢说也敢笑。

“洗什么澡啊。”老仆伸手赶开他们,“家里哪有人手给你们烧水,要洗自己烧热水去。”

金桔则揪住几个要跑的男孩子:“不许去偷我的熏香。”

小碗和三个女孩子在一旁没有跟着闹,安静的笑着看。

一番热闹之后,盛满热水的木桶一溜摆开,每个人身边都放了干净的新衣裳,木桶里还泡了花瓣,香喷喷红艳艳。

一个男孩子缩进木桶里憋气许久顶着一头花瓣冒出来,长长的吐口气,顺便把落在嘴边的花瓣在嘴里嚼。

“这大冬天的,也只有咱们家里有鲜花吧。”他自言自语。

以前他泡澡也有花,有个男孩子眉眼秀气,靠在木桶上安静的闭目想,花瓣在他身前荡漾,他的家里曾经一年四季都有花,他洗澡的时候,侍女们也会洒上鲜花,只是他很久不能看鲜红的花瓣,因为会想到侍女和家人死在叛军刀下流出的血。

“还是家里好啊。”一个细眉长眼的男孩子感叹,他趴在木桶上露出瘦小的身板,肩头背部还有两道不深不浅的伤疤。

便有男孩子大喊:“阿帽,你又不想去兵营了。”

去了兵营才知道日子过的多苦,乱世以前他们有的家里贫有的家里富贵,但在太平盛世,再家贫身为孩子也没有吃过大苦受过什么大罪。

当然,没来武少夫人家的时候日子过的也苦,突然之间亲人死光了,成了孤儿,像一条丧家之犬惶惶不知明日。

在武少夫人这里虽然还有些惶惶不知明日如何,但不挨打不受怕吃的好穿的暖睡的香,老仆给他们讲故事,金桔教他们写字....

所以当一时冲动跟着同伴们去了兵营,才站了一天的队列,有几个孩子都受不了,晚上躲在被窝里哭,想要回武少夫人这里,但又不敢说。

没想到几天后,武少夫人让人把他们接回来了。

当兵的都有探亲的时间,只是时间长。

“你们年纪小,每五天回家歇两天吧。”武少夫人说道。

家,回家,武少夫人不是不要他们了,这里还是他们的家,想到新兵营里的新兵们,吃苦受累忍下来就是为了家人,让家人骄傲让家人享福,他们虽然不能让武少夫人享福,为什么不能让她骄傲呢?

男孩子咬牙忍了,女孩子也跟着小碗一边哭一边学,大家都不再说不去军营这种话,除了一个叫阿冒的孩子。

在开始练习刀枪的时候,阿冒受了伤哭闹了几天要回家,说不当兵了要当武少夫人的侍从,伺候少夫人一辈子,被大家推举的大哥唤作阿进的孩子拦住。

阿进带着他单独回来一次,让他看武少夫人每天都在做什么,再看看留在家里的几个孩子在做什么。

武少夫人起的早睡的晚,不玩乐不养花不写诗不读书,冥想,看舆图,翻看官府送来的文书,每隔三天去一趟官府,每隔十天去一趟军营。

她饮食起居精致到极其简单,金桔一人安排所有,冥想时独处不让身边有人,看舆图文书有姜亮刘范相陪说话,去官府有官吏坐陪,出门有包包随侍。

留在家里的几个孩子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是,查看屋子里的花是不是还新鲜,炉子热不热,跑腿唤人打棉帘子珠帘子纱帘子......

“你确定你想一辈子都为夫人做这个吗?”阿进问,“这些事小孩子就可以做,你想要做一辈子的小孩子吗?”

如果能做一辈子的小孩子,其实也是一种幸福,阿帽看着做完了事在院子里玩的孩子们,而且武少夫人并不介意身边养一辈子的小孩子。

阿进看着没有说话的阿帽:“我们是不幸的,遭逢乱世亲人死绝。我们又是幸运的,得以来到少夫人身边,怎么用这种幸运,自己想想吧,我们这些孤儿,人生只对自己负责了,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他说罢就离开了。

阿帽在家养了两天回到了兵营,阿进什么都没有说,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大家都知道阿帽是最胆子小最不想当兵的。

尤其是这次去了趟安东,一路跋涉辛苦,虽然他们在战事结束后才到达,但还是收到了强烈的冲击,他们都是经历过家人被杀亲人死绝惨烈的,战场的惨烈还是超出了想象。

阿帽再次被吓的不想当兵,也是理所当然。

阿帽趴在浴桶上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有些事做出来人人都看得到,不用浪费时间说。

“你们好了吗?”小碗说道,从浴桶站起来,“我洗好了。”

小碗比他们看起来瘦小,而且也没有学刀枪当兵,但大家都不敢小瞧他,不仅仅因为他跟少夫人的关系不一般。

他们可以舞刀弄枪,也敢用刀枪杀人,但他们不敢用刀割破人的脖子,插进去竹筒,也不敢用针线把血肉模糊的皮肤缝起来。

更不用说在人的身上动刀动针线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太可怕了,太吓人,太不可思议,小碗是少夫人的旧相识,所以是仙童吧。

仙童没有因为自己是少夫人的旧相识,先洗完去与少夫人亲近,而是要等他们一起。

大家停下说笑喊着洗好了,从浴桶里爬出来。

男孩子女孩子都洗的干干净净满面红扑扑,穿着整洁鲜亮的新衣,挂着香包,热腾腾香喷喷的坐在厅堂里,面前已经摆上了精美的菜肴甜酒还有一叠酥香的胡桃仁。

大家争先恐后的讲述见闻,行路的辛苦战场的惨烈以及振武军的英勇,女孩子们也讲述伤者的状况,只有小碗一如既往安静的坐着。

李明楼看向他:“我已经拿到了伤兵的册子,小碗你救了很多人,救的不仅是性命,还有他们的精神。”

有个兵被箭射中的一只眼,这种状况拔下箭会带出整只眼珠子,疼都疼死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做后续治疗。

小碗先是灌了一口药,伤兵昏死过去,然后用刀子将这只眼一层层挖开剥离取了箭,再把挖开的眼缝起来,伤兵没有疼死,醒过来度过几次痛苦的冲洗后,脱离了危险,另一只眼还完好。

在小碗离开的时候,伤兵已经能起身行走,还握着弓箭在练习,说一只眼看的准,箭术比以前还好。

听到夸小碗,同伴们都七嘴八舌的讲各种治伤的情况,那三个女孩子也进步神速,都能单独救治伤兵了。

小碗被夸的脸红低下头:“我学的太少,学的也不好,能救的人很少。”

先前他的精力都放在缝合伤口上,面对很多伤兵都束手无策,很多时候都是徒劳的救治。

他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如果早知道大小姐不需要他治伤,他是不是会多学一些?

李明楼看出他的心思,不让这孩子陷入这种茫然和自责:“我们看以后,小碗会做的越来越好,救的人越来越多。”

小碗垂着头点点头。

“我们也会的,也会练的更好,也能上阵杀敌。”其他的孩子们也纷纷表态,“夫人,还让我们去战场吧。”

听到这句话小碗垂着头也抬起。

有什么地方能更锻炼人,更让人突飞猛进呢?就是直面最惨烈的战场。

光州府最近没有安东之战那样的战事,但跟东淮南道的碰撞不断,早晚有生死一战。

李明楼看着这些孩子们,眼睛一亮,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道:“有另外一个地方去,你们愿不愿意?”

第二十一章 夫人非一般

王力一路奔波的很辛苦。

大方的神仙夫人这次非常的生气,没有给他人马护送,也没有给一个钱一口干粮。

他要回麟州,就要穿过京城叛军掌控的地方,原本就很不容易,现在因为安东相州南北一起混乱,叛军卫军贼兵流匪到处都是,他一个人走的十分艰难。

他一路上又是偷又是抢又是装劫匪又是装流民,跌跌撞撞七拐八拐硬是走了回去。

武鸦儿竟然不在麟州。

自从拥陛下登基后,武鸦儿一直守在麟州,坐镇朝中调配大军在麟州布下一道铜墙铁壁。

这铜墙铁壁建起来不容易,聚集在麟州的兵马数量多,良莠不齐人心不一,靠征战也靠杀将。

一连杀了十几个不听命令的大将以及文官后,这十几万的大军总算有了一体的样子,仍需打磨。

武鸦儿竟然在这个时候亲自出征了。

坐镇麟州的是胡阿七,握着笔在官衙装样子,道:“乌鸦说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关系重大,所以亲自去了。”

那有那么多不能败的战事,战事就是胜胜败败,败了再战就是了,还关系重大,一个相州而已,还能比京城关系重大?王力撇嘴,重大的是武少夫人吧。

如果攻不下相州,引不了安康山的叛军,武少夫人的安东就血本无归了。

“我去相州。”王力将气憋住马不停蹄的向相州去。

胡阿七比武少夫人大方,给了三个兵两天的干粮,再多就没有了。

开春是粮食最紧张的时候,陛下虽然说第一优先供给兵马将士,但也不能真的放开肚子吃,把陛下和后宫的妃嫔们饿脱相。

王力一口气奔到了相州终于见到了武鸦儿,此时残冬最后一丝嚣张退去了,春暖柳绿花开。

武鸦儿解了大红的棉兵袍,只穿着赤黑单服,站在相州府衙院子里的大柳树下,远远望去稳如老桩,又姿柔如春枝。

王力一口气倒出来坐在地上,说最重要的消息:“婶子暂时平安无事。”

武鸦儿道:“我知道,早就说过不用担心我娘。”

王力深深的吸气:“那女人非常非常生气,我走的时候,没有给一分钱一匹马一口吃的。”

自从有来往以来,武少夫人从来没有让他们空着手离开。

旁边的同伴们哈哈笑起来:“能让你活着离开就已经是很大的客气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王力摆手驱赶他们哄笑,神情凝重:“武少夫人很生气很生气,虽然我走的时候对婶子还很好,谁知道现在呢?女人的气很奇怪,不会随着时间减少,反而会增加。”

武鸦儿笑了,道:“武少夫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有大志向所以不拘这些小事。”

被骗了还是小事?王力有些不解,那女人会恨武鸦儿的。

“不管被骗还是不被骗,这个仗都要打,只要打出的结果是好的,她就能接受。”武鸦儿道,“至于她怎么看待我这个人,无关紧要。”

所以一如先前所说,娘的安危在他的身上,在他能不能建功立业能不能声名大振,能不能给别人带来更大的利益。

他们本来就是交易合作,他没有时间去和她询问探讨合作的可行和安排,更不可能耗费在她可信不可信,肯不肯的猜测上,这一个生意只要他能提供足够的利益好处,那位武少夫人就会做下去。

王力一口气吐尽,好吧,除了这件小事,他还有其他的事可讲,比如光州府世家动乱。

这件事他们事先并不知道。

“走到半路上就听到了,那时还不在光州界,我就知道这件事闹的不小。”

“我们就换了形状掩盖了行迹,如果武少夫人控制不住这场动乱,待事情不可收拾之际,我们就可以趁机出手,一石二鸟,能救出婶子,也能接手光州府。”

“这些世家朝廷有官,地方上有威信,可真能闹事,手段百出,还敢杀人。”

王力越说越兴奋,将看到听到的种种都讲来,这些事他们也会遇到,也好早有准备。

“武少夫人也很厉害,原本以为养兵马为杀贼,没想到还能控城,有一队兵马就是专门做窥探的,跟斥候打探叛军敌情不一样,专门盯着自己人,不管是官还是民,不被人察觉又无处不在,据说叫什么控监。”

“所以他们什么都知道,但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一声令下才动手。”

“更不可思议的是什么,你们猜得到吗?”

王力带着几分小得意,问了一圈,一圈男人都摇头,不过大家可没情趣你说我猜,直接一拳头砸过去,快点说。

“武少夫人,捏造了一封信说姓黄的跟马江勾结,将姓黄的捶死了。”王力神情想笑又闪烁,“多么可怕。”

这一场光州内乱真的是恶人对恶人。

他再次看向武鸦儿:“乌鸦,这个女人真的很贼,很可怕。”

她再对婶子好,也不能否认抓着婶子为人质不放的恶人行径。

武鸦儿笑了笑:“都是为了活着,都很可怕,不过差别还是有的,黄氏为了自己活着,武少夫人活着则是为了更多人。如果不用这些手段镇压动乱,这半个淮南道就要陷入混战,死伤无数。”

有将官听的没觉得多厉害,反而觉得妇人手段:“搞这么多事多麻烦啊,直接动手拿人就是了,有牛刀在手,杀个鸡算什么。”

“因为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打一地,她是要治一地。”武鸦儿思索道,“治和打手段是不同的。现在她那里怎么样?”

王力想了想:“虽然我回来的时间短,但一路上所见已经跟以前没区别,不,还更繁华,有很多粮商,还有很多商人,还有一个叫韩旭的大官给她送来好多东西,说协助平息物价。”又哼了声,“还有沂州,周献这个家伙。”

趁机告了周献一状,什么护送兵马往光州府送米粮送商人,还找个太监当官,把沂州城拱手让人等等。

其他人也都笑着起哄“是哦,周献都没给我们送过东西。”“咿,周献是谁?”“听说是武少夫人手下的大将呢。”

武鸦儿并不在意,笑道:“武少夫人手下和我收下,又有什么区别,都一样。说说安东那边。”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具体的过程还不知道,作为亲自参战全程的王力详细的讲述了,武少夫人振武军的悍勇善战,他们虽然在麟州已经有所感触,但相比于姜名十人,这数千人的行军作战攻城守城还是带来巨大的震撼。

“我记得说过,武少夫人手下的兵几乎都是前年招募的新丁。”一个将官说道。

说起来他也算是窦县的新兵,武鸦儿心里笑了笑,点头:“最初是窦县,算下来一年多。”

诸人一阵思索一阵感叹:“好厉害的练兵术。”

不是十几年的老手绝对做不到,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贼?

“还有,当时被围困撑不住时,有河南道和太原府的卫军来支援了。”王力又道。

如果不是这两只卫军从两边援助攻敌,他们应该差不多要死光了。

“河南道和太原府?”一个将官皱眉,有些不可置信,“他们竟然会支援?我们调动都调不动,那么危险的状况,他们疯了吗?”

王力摇头,脑子疯不疯不知道,打起来挺疯狂的。

“哦太原府是少夫人的熟人,白袍军。”他想起来说道。

白袍军大家都知道,徐悦回来讲过了,滑州的兵马改穿白袍号称白袍军,在泗水之战中有至关重要的协助。

“白袍军的小将姓项,是剑南道李大都督的女婿,这次探亲回太原府,听闻安东战乱,他带着剑南道的兵马来援助了。”王力眉飞色舞说道。

剑南道卫军啊,怪不得胆子大。

在场的诸人又嫉妒:“这些世家子真好福气,有家族荫荣有姻亲辅助,要什么有什么。”

哪像他们带个兵马连哄带骗又偷又抢。

武鸦儿听到这里,道:“佩服。”

佩服谁?白袍小将?大家看他。

“武少夫人。”武鸦儿一笑,对大家解释,“武少夫人内能平息动乱,且不伤根本元气,手段干脆利索举重若轻,外能引朝廷命官关切,各地卫军协助,在这种乱世,人人自危自保,能做到这样,真是令人佩服。”

听起来也的确是很厉害,但佩服嘛,又觉得不情愿,那些人都是看在都督为她请来的楚国夫人面子上,王力哼哼唧唧要说什么,外边有人跑进来,神情惊讶。

“都督,少夫人送礼物来了。”他喊道。

少夫人?在场的人都惊讶,竟然还送礼物来了?

不是说很生气吗?大家都看武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