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后。”

璃月吩咐完,几名宫女迅速冲过去拖南宫幽若。

在南宫幽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璃月黯然垂下眼睑。

她们本是同根生,如此相煎、何太急!

要不是看在父亲的份上,她早命人将南宫幽若打入大牢。

毕竟谋害王后,是千刀万剐的大罪。

如果父母亲知道她们姐妹互相残杀,他一定会很伤心。

可是,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懦弱女子。

她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南宫幽若想整倒她,她可以饶她一命,但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现在把南宫幽若交给太后,由太后来发落。

此举除了惩罚南宫幽若之外,还想警告太后,少在她背后玩花样,她璃月不是好惹的。

星月宫

一袭锦袍的俊削男子正立于龙案前,面前站着与他商议军事的几名心腹。

为首的男子一脸粗犷,身着一袭银白铠甲,样子沉稳有力,大气俊朗,朝男子拱手道:“依臣看,王后所说的城管可行。臣已经命下属去准备筑红墙防妃嫔偷情的事,城管一事也会尽快落实。届时,咱们的秘密军营就能增加兵力,一定所向披靡。”

这名大将名叫寐银,是寐生的大哥,与寐生从小一起跟随沁阳王,立下不少战功。

两兄弟小时候被山贼追杀,被沁阳王救过一命,所以才对沁阳王忠心耿耿。

寐银说完,身后的几名大臣也纷纷点头,个个神情激昂,都是忠心且正直的年轻壮汉。

这里大多数都由沁阳王亲手提拔,沁阳王对他们有莫大的知遇之恩。

正在这时,一袭白袍的寐生赶了进来,见众人正在商量国事,忙先退到边上。

待秘密国事商议完,大将和大臣们离开星月宫后,寐生才恭敬的走到男子面前。

男子狭眸半敛,乌紫的漆眸透着淡淡的凉薄,流露出一种尊贵不可攀的王者之气。

寐生微微拱手,朝俊削男子恭敬道:“启禀王,刚才只有王后去了章华宫。因为侧妃给王后下毒未遂,后面王后命人将侧妃带到青凤宫,交由太后发落。”

“下毒?”男子星眸攸地洌起,里面蕴藏着浓浓的冷意,朱唇似血,正欲转身去广离宫。

后边寐生立即开口道:“王爷息怒,王后并无大碍。南宫侧妃命婢女金兰往王后汤里加了绝子散,不想让王后怀王的子嗣。不过王后一向睿智,当即闻出那汤有问题。”

听到这里,男子凤眸紧眯,身上罩着的肃杀之气愈发的浓,十指握成冰冷的拳头,一字一顿道:“南宫幽若竟敢给王后喝绝子汤?把她拖出去宰了。”

“王,属下听雪儿说,王后之所以没有向你禀明这件事,就是想饶她一命。南宫幽若再狠毒,她与王后也是同父所生,王后仁慈,下不来手。不过,王后已经把她交由太后发落,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不用咱们操心。”

见寐生说得也有理,男子冷然轻啐了句,“你倒是机灵。”

青凤宫

硕大的宫殿十分静谧,正殿里除了一袭艳红凤袍的太后,便是一名俊削淡泊的将军。

宫女们早已悄然退出去,纷纷在外面把风。

太后凤眸细长且轻眯,微小的朱唇微微上扬,冷然睨向临窗屹立的男子,悠悠的道:“这次蝗祸,你明明可以不帮他,为什么要帮?”

男子俊眸里蕴着淡淡的凉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然,沉声道:“如果百姓受难,沁阳出事,母后认为我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

太后略微思索,作沉思状的点了点头,“你一直在他身边潜伏得很好,要是这次不帮他,肯定说不过去。你说得对,有国才有家,现在沁阳大部分兵权掌握在你手里。除了哀家和心腹们的一半,就是他给你的一半,你得好好加以利用,提升在军中的威信。这次清除蝗祸,哀家相信许多将士都更加尊敬你,为你以后登基打下坚实的基础。”

男子俊俊拱手,星眸里是淡淡的冷意,沉声道:

“母后说得是,儿臣一定谨遵教诲。不过儿臣听说他要组织什么城管,用于管理街上的小摊小贩,还有筑红墙防宫里的妃嫔偷情,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儿臣怀疑这里面另有文章,但是他那几个心腹嘴太硬,什么都套不出来。”

太后妖目微敛,眼珠子微微转了转,思索一下,沉声道:“不用着急,你且暂等时机。他如此信任你,一定会告诉你。”

太后说完,男子淡然点头,眼眸里蕴含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满意的看了眼面前俊削美丽的儿子,太后漂亮的双眸透着晶莹的光泽,他的儿子比起沁惊羽来,也差不了多少。

高挺的鼻梁、俊削的眉,淡朱的唇、如画的目,宛若天然雕刻般的完美脸庞,哪一点不比沁惊羽差?

儿子差沁惊羽的,不过是权势地位罢了。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把惊鸿推上王位,自己便可稳坐太后的位置。

到时候,这沁阳江山全是她的。

说不定,连整个昊云都是她的。

女子妖眸里闪过一抹璀然的笑,温婉起身拉着男子的手,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眼里是无限怜惜,“这么多年来,惊鸿你过得很苦,这些母后都知道。为了赢得他的信任,你几乎半生戎马,为他做牛做马,听他号令和差谴。母后答应你,一定尽快为你夺得王位,将他赶下台。为了不让他起怀疑,咱们母子几乎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每次见面都得装漠然,别人眼里你和他很亲近,和母后疏远,只有母后知道,你最疼母后。”

男子微微点头,朝女子漠然行礼,沉稳道:“以后儿子一定好好孝顺母后,母后也很辛苦。”

太后淡淡点了点头,幽幽的道:“好了,你先下去,不然让他的人发觉,就功亏一篑了。”

男子朝太后恭敬行礼,便冷然退了下去,走得无声无息。

过了不久,太后正倚着玉榻微微假寐,忽而听见银兰的声音。

“太后,南宫侧妃被王后绑进大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王后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骇人。”

银兰一说完,凤袍女子狭眸嗖的睨过她,冷戾且阴毒。

太后微微把玩着妖艳明丽的玉手,懒懒起身,眉眼带冷冰冷的笑。

很好,想借南宫幽若之手给她下马威,她倒要看看南宫璃月有几斤几两。

她们两个在接风宴的子嗣之约后,也有些时日没有交锋,她都有些想念她了。

被众宫女搀扶出寝殿,太后冷冷睨向站在大殿上那一袭凤袍的女子。

今日她穿了一身黄色凤袍,尽显王后的威严大气。

而她则是一袭红色凤袍,与南宫璃月的比起来,似乎少了分尊贵。

早知道她就临时换一件大黄凤袍,将王后的气势给镇压住。

璃月俊眸微敛,双手优雅的平放在胸前,样子落落大方,沉稳尊贵。

在看到一袭火红的太后出来,她将手放到腰侧,给太后拂了个礼,“太后金安。”

太后则淡漠的睨了女子一眼,目光放到后边被绑着的南宫幽若身上。

一看到头发凌乱的南宫幽若,太后心里就十分愤懑,沁莺就是她害死的。

但她苦于找不到证据,又没办法和这蠢货联合对付王后,只得暂时隐忍。

要不是看在南宫幽若是星儿的份上,她早把她抓来毒打一顿,替沁莺报仇,解自己一股闷气了。

“王后带着侧妃来青凤宫,有事?”太后声音不紧不慢,透着浓浓的冰冷,一双妖目宛转流盼,在璃月身上四处扫射。

璃月脸上沉稳从容的露出一抹冷笑,轻轻一挥,后边的无心立即将南宫幽若咚的一声踢倒在地。

被这么一踢,南宫幽若差点摔到青石地板上,此刻她的脸色,早已苍白如月,慌惶失措。

“太后,臣妾来青凤宫是有一事相告。午时臣妾差点喝了碗--绝子汤,后来查出是侧妃所为。侧妃将绝子散放到银兰炖的莲子羹里给臣妾送来,要不是臣妾略懂医术,恐怕早将绝子汤喝下去。臣妾来有两件事,第一,如果绝子汤与银兰无关,侧妃陷害太后想毒臣妾,竟敢栽赃太后,这事当由太后发落;第二,如果绝子汤与银兰有关,是侧妃和银兰勾结想毒害本宫,臣妾要找太后讨个说法。”

璃月说到最后,将音调加重,声音清冷如玉珠,听得太后双目紧眯,满目喷火。

“王后这是在怀疑哀家?银兰,滚出来,究竟有没有此事?”

太后“啪”的一声拍在玉案上,后边的银兰迅速一脸茫然的站出来。

银兰往金兰身上扫了两眼,忙指着她道:“好你个金兰,敢陷害我。早上在御膳房和我套近乎,该不会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时机,往莲子羹里下了绝子散,害得王后误会我!”

银兰一说,太后登时轻睨凤眸,没想到她的人竟然谄媚的讨好王后。

这个银兰,简直该死,竟然敢给她惹事。

金兰正欲说些什么,太后突然厉喝一声,“够了!此事已经水落石出,银兰被金兰利用,哀家也跟着被侧妃利用。王后,你希望哀家如何处置侧妃?”

说到最后,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王后要借南宫幽若来损她的面子。

好,一个南宫幽若,正好给她解解闷,出出气。

璃月眼底蕴含着淡淡的凉薄,不痒不痛的道:“此事涉及太后的颜面,太后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太后管教下人不善,莲子羹是银兰赠的,本宫很想查清楚,银兰究竟与下毒一事有没有关。”

摆明了的不给太后面子,太后已经气得两眼发昏。

她都已经妥协,听她的处置南宫幽若,没想到她不依不饶,又来一招。

虽然她很想整南宫幽若一顿,但是决不是被璃月压着整。

现在的情况就是,王后在给她下马威。

而且,王后在借银兰之手,意途将罪责加到她身上。

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不再隐忍,开始设计人了?

太后阴鸷的睨向沉稳不迫的女子,眼底是浓浓的狠意,她会让王后知道,和她东方晴儿作对的下场。

思及此,她冷然睨向南宫幽若,沉声道:“到底谁是谁非,由侧妃来说,侧妃,这事与银兰到底有没有关系?”

南宫幽若吓得瑟瑟发抖,太后如此狠毒,她现在哪敢栽赃她。

思及此,她急忙摆手道:“此事与银兰没半点关系,都是金兰自作主张,我也不清楚。”

金兰一听,立即紧咬下唇,恨恨的瞪着南宫幽若。

这事明明是侧妃叫她做的,怎么现在全赖在她身上了?

她不动声色的站在后边,先静看事情的发展,如果南宫侧妃倒台,她就立马向王后倒戈。

如果侧妃只是被小惩一下,复又是侧妃的话,她就什么都不说。

听了南宫幽若的话,太后冷眼睨向璃月,不紧不慢的道:“王后可听清了,侧妃说此事与哀家无关,既然如此,侧妃由哀家处置,王后先行回宫。”

璃月不愠不怒的看了南宫幽若一眼,朝太后微微行了个礼,冷然转身离开。

这个南宫幽若是蠢的么?

明明斗不过她,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自己,既然如此,她就给她一点苦头尝尝,让她知道收敛一点。

看着王后等人离开,太后才阴戾的起身,一双妖冶的美目在南宫幽若漂亮的脸上瞟了瞟,眼底闪过一抹冷色,“沁莺是不是你害死的,说!”

南宫幽若惊恐得眼神闪烁,连连摇头道:“太后明察,沁莺翁主的死与我无关,真的。”

“想跟哀家耍花样?来人,拿刀子来!”太后眼里射出冷冷的凉意,双眼一睨,两名嬷嬷立即将南宫幽若紧紧按住。

太后冷冷凑近她,脸上带着邪恶的冷笑,宛若暗夜里的女修罗,声音幽幽的道:“你根本就是个假星儿,如果你是真的,王儿怎么不来救你?”

南宫幽若一听,慌忙连连摇头,樱唇张得老大,不停的解释道:“太后饶命,求太后饶命,幽若一切都听太后的,以后为太后马首是瞻!”

太后美目微转,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明晃晃的刀子,在南宫幽若如似玉的脸上晃了晃,阴冷的道:“现在求饶命,已经晚了!来人,按住她,哀家要剜了她的假胎记,看以后她用什么来耀武扬威。”

原以为这南宫幽若是个可以利用的角色,没想到还是太嫩,太过嚣张。

一听到自己要被剜掉胎记,南宫幽若吓得眼泪直飙,满目惊恐、满脸骇然,“太后饶命,我…我是星儿,你要是敢剜掉我的胎记,沁阳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太后璀然一笑,右手轻轻摸了摸刀刃,她那白皙的手指赫然浮起一抹血珠,血珠顺着刀刃流下,轻轻滴落在地上,看得众宫女都是一惊。

太后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将带血的手指举起,轻轻放到眼前看了看。

随即,一双冰眸刺向南宫幽若,“敢威胁哀家,你们把她给哀家绑起来。”

才说完,肥胖的嬷嬷们将南宫幽若陡地压在榻上,把她洁白漂亮的胸膛露了出来。

在那玉颈下方空白处,是一朵艳红的琼花胎记,太后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冷冷的道:“如果王儿真的在乎你,他早来了,用得着任你被王后欺负?告诉你,王儿真正在乎的是王后!”

说完,手起刀落,那尖细的刀啪的一刀刺到女子胎记上,立即,乌红的鲜血四溅,溅花了南宫幽若一张俏颜。

南宫幽若想说什么,却疼得说不出话来,当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见南宫幽若疼得晕过去,太后嗜血的抽出利刃,慢慢把玩着那柄小刀,朱唇轻启:“把她给哀家拖下去,看着烦。”

“是,太后。”

边上的金兰看到主子如此模样,吓得脸色惊骇,慌忙的跟在嬷嬷后面,随着昏过去的主子朝章华宫跑去。

昊云

昊云皇宫 麒麟殿

麒麟殿金碧辉煌,雕梁画柱,装饰得十分豪华。

殿檐下是密集的斗栱,殿内外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殿内金砖铺地,龙椅前设有宝象、角端、仙鹤和香亭。

整座大殿华丽而大气,庄严不失典雅,美轮美奂,富有皇家威严。

龙椅上,坐着一袭龙袍、俊削无比的风麟。

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冷冷扫过大殿上跪着的风尘染,男子眼底蕴藏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一张脸庞如斧削刀阔,俊削美丽,一袭龙袍将他完美的身段显露出来。腰系鎏金宝石玉带,头戴金质旒冕,眼若寒星,鬓若刀裁,整个人看起来富有浓浓的立体感和雕塑感。

大殿上众臣早已吓得惶恐不安,边上昂然站立的黎副将正拱手朝男子禀报:“皇上请看,这就是宣王与北齐皇帝私通的书信,信中不仅透露了我国军事机密,而且尽显宣王的谄媚之言。宣王不仅与北齐私通,而且在王宫行刺王后,又牙尖嘴利,对沁阳王百般嘲弄与侮辱,其罪当诛。”

看着没了舌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风尘染,风麟脸上罩着冰凉的寒霜。

沁惊羽,想不到你这么狠。

要不是风尘染事先行刺南宫璃月,他又怎么会有这种下场?

思及此,这位无情的帝王冷然起身,睨向一身脏乱的风尘染,沉声道:“朕只是封你为钦差大臣监察蝗灾一事,没想到你去刺客沁阳王后,还敢与敌番私通,朕只好把你贬为庶民,没收宣王府所有财产。至于你,立即打入大牢,明日问斩!”

人证物证皆在,就算他有心帮风尘染,也挽不回自己的面子。

风尘染这么做,无疑将他一个帝王的颜面丢尽。

风尘染神情呆滞,漠然的睨向风麟,没想到他也这么狠,个个都想杀他而后快。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难道他不该抛弃南宫璃月那个傻子?难道他不该选择自己喜欢的女人?

为何个个骂他负心汉、薄情郎?

在将风尘染拉下去之后,黎副将又将沁阳王和王后齐心协力除蝗祸的事一一禀明。

他说得越是精彩,越是崇拜,座上的俊削男子双眸越是阴鸷,越是恼怒。

终于,男子盛怒拂袖,冷喝一声,“闭嘴!”

黎副将兴高采烈的声音中途停止,只得疑惑的看向皇帝。

“退朝!”

蝗祸这种事南宫璃月都能解决,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连神仙都解决不了的事,她竟然轻易的就解决了。

原以为这次一定能够削弱沁惊羽的势力,没想到倒给他增了不少生威。

南宫璃月,你等着,朕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想幸福是吗?朕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毁灭。

风麟负手而立,着一袭黄色龙袍朝凤仪宫走去。

一路上都听到宫女们议论此次蝗祸的事,心里不由得愤怒忌妒,一张漂亮英俊的脸色铁青阴沉,满目冰冷犀利。

走到凤仪宫,一袭红袍的沁惊瞳已经阴阳怪气的走了出来。

看到那心烦意乱的巍峨男子,她倒是学乖了些,只是安静的呆在边上,并不像平日那么嚣张狂戾。

现在她和风麟相互牵制,她有风麟的秘密在手,风麟又将她封为皇后,她也在重封皇后当日派人毒死兰妃。

风麟忌惮她,她何尝不忌惮风麟。

“皇上,因何事如此烦扰?”沁惊瞳明知是什么事,却故意装不知,只是安静的递上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