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发觉,趴在树萌下的小白免在君邪醒过来的那一刹睁开了微眯的双眼,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于树林中才懒洋洋的朝那只得罪君邪的小鸟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趴在地上,完全不将那些危险至极的野兽声放在眼里。

……

夏日的南方,婉约而秀气,即使在炎夏,也透着股清凉,阳光虽辣却不毒,将傍晚的云城渡上一层金黄色,神秘而高贵。

云城西面的一大片地域是云城第一大势力南宫山庄所在地,此时,庄内练武场上,一干子弟正在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刀枪剑棒声、呼喝声响成一片,热闹而有活力。

与练武场形成鲜明的对比,山庄一处偏僻的小院落显得清冷而死寂。

简陋的屋子里,淡紫锦衣少年忙碌地转来转去,帅气的脸上布满担忧之色,手上笨拙而小心翼翼地解开床上女孩的衣带,当那尚未发育的瘦弱身躯映入眼帘里,担忧的脸上悄地爬上几抹红晕,大而有神的眼睛明亮清澈。

虽是兄妹,但毕竟也是男女有别嘛,少年闭着眼睛,就将手中的药膏胡乱地往小女孩的身上抹去,也幸而他是闭着眼睛,若是让他此时看到那小女孩身上没一处好的肌肤,爱妹如命的他,怕是不发疯才怪呢!

即使哪如此,他也能感受到手中那坑坑洼洼的凹凸中渗出的粘稠液体,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什么,抹药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怒而悲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小屋子里。

忽而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让少年怒火丛生的说话声。

“五哥,这等脏乱的地方实在有污了你的身份,就让我们兄弟几个去把那小野种拖出来给五哥玩就是了。”稍略稚嫩的声音带着谄媚。

“五弟,小野种这次定然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我们过段时间再玩…”紧接着另一个犹豫的声音响起,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下去。

怒,大怒!少年快速地为小女孩穿上衣服,转身,带着怒火走了出去,没有发觉,正在这时候,床上的人眼睫毛动了一下。

崛起云城 第二章 异世

君邪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能感知的身体粘粘的很不舒服,眉宇皱了皱,嚯然睁开,盯着陌生的屋顶好一会,神识慢慢地回拢,昏迷时那突然涌入的记忆再次回潮水般翻滚上来。

她,君邪,宇宙时代下的第一高手,竟然很不幸,很不幸地成了故事里的穿越者。

南宫君邪,她附身的这具躯体的名字,云城南宫山庄的八小姐,年仅十二岁,南宫庄主南宫志洛是他三叔。

按理说,这样的身份,最不济也该是个被好吃好住供着的千金大小姐,凭着南宫山庄在云城的地位,那绝对算得上是个土公主。

岂料,真实情况却是…

从那涌入记忆中可知,南宫山庄只是本家南宫世家的一个分支,南宫志洛是这个分支的龙头,她的父亲叫南宫志昊,以前好像是个很不起的人物,然后在她十岁时,不知因犯了何事是被家族内部处决了,所以她是‘罪人之女’,跟着母亲从本家被放逐到这个小城来。

母亲莫凌夕,从来都是深入简出,极少见人,当年,她母亲是抱着已出生的她被南宫志昊带进南宫家的大门,于是,即使南宫志昊声称,莫凌夕是在他离家三载期间所娶的妻子,南宫君邪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抹不去她在其他人眼里是个‘野种’的标志。

证据之一,父俊母美的她,却是个天生的‘无盐女,脸上眼角处一块巴掌形状的红色胎记成了她不可磨灭的污点,还有更重要的一个证据是,她无法修练每个南宫家的子弟都能修练也只有南家家子弟才能修练的‘烈焰心决’,不过,在南宫志昊还是家族之光时,她确实是过着公主般的生活,谁也不敢说她不是南宫家的人。

失去了南宫志昊的庇佑,天性懦弱,极度自卑,毫无自我思想的南宫君邪,自来到云城后,顶着‘家族耻辱’‘野种罪女’的名号,天天过着受欺受辱的日子。

就像这一次,就在今早,南宫君邪端着一碗连狗都不吃的馊饭,自个窝在小房子里吃着,也不知五少爷南宫君华怎么地心血来潮,带着几个兄弟硬是将她给拉到城外的兽星林,那是一座不大不小,却充满着危险的森林,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怪兽凶兽,寻常人一进那里,绝对是有去无回,也只有他们这些修武者为了煅炼自己才会去涉足,运气好而且有能力的,说不定还能抓几只低级怪兽。南宫君华将她抓到那里,就是想以她为铒,抓怪兽。

想到这里,脑海自动地浮现出,她被丢到张着獠牙的黄狼兽的眼前,而旁边站着几个笑得得意的锦衣少年,直到,她被黄狼兽压在地上啃咬得不亦乐乎时,其中一个少年趁机挥出一掌,火红的掌风不偏不倚正打在了黄狼兽身上,然后在其他几个少年的赞叹声中,洋洋得意地提着战利品走人,看都不看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她,最后,好不容易挣扎爬起来,却还是支持不住,倒在了森林出口的边缘处,一命呜呼了。

清亮的黑眸骤然划过一抹如刀般凛冽的寒光,君邪忍着巨痛慢慢地坐起来,忍过了一阵晕眩,五感一恢复知觉,呛鼻的药香钻进鼻孔,顺着药香低头一看,瞬间小脸绿了起来,松松垮垮的布衣下,依稀可见黄黄绿绿的药膏布满她的上身。

谁这么天才啊!竟然能把药膏抹成这样!

妈的,她这是奸了老天爷妻女还是杀了他全家,需要这么整她吗?穿越也就算了,还穿在了这么一个极品废柴的身上,身边的人更是极品到让她想抓狂。

还没等她抓狂,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让她不禁又皱了皱眉。

拢了拢摸起来有点扎手的衣服,君邪发现‘阴阳万元晶片’还握在自己的手上,松了一口气,顺手挂在脖子上,艰难地移动了一下,顿觉浑身又火辣辣地痛起来,不过比起刚醒过来时要好多了。

费了好大的尽,弄得浑身是汗,君邪才终于走到屋门口,还没打开门,外面吵嚷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来。

“六弟,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护着那个野种,否则别怪为兄对你不客气。”傲慢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舒服,君邪却是轻抖了一下身体,好似从潜意识里散发出一股惧意来。

“五哥,八妹不是野种,她是大伯的女儿,我们的妹妹,你这样欺负她,爹要是知道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透着无奈的愤怒,让君邪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南宫君阳。

“爹知道了又如何?六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庄内的事,有哪一样能逃过爹的眼睛。”傲慢的声音噗笑道,接着响起了好几个人的嘲笑声。

接下来没有说话声,然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连在屋内的她都感觉得到。

习惯性地邪挑了挑眉,君邪随手打开屋门,不无意外地看见打成一团的两人,同样的淡紫锦衣,同样的火红掌风,周身同样地泛着正绿色光芒,唯一区别的是一个颜色深了点,一个颜色浅了点。

打架打得周身泛光,还真是怪观啊!但很快,君邪的记忆中立即浮现一个模糊的声音,似是有谁在告诉她:“天玄大陆以强者为尊,习武者泛滥,渐渐自成一个武者的江湖,称修武界,武者亦称为修武者,修武者有两类,一为武者,二为剑者,武者修真气,剑者修剑气,真气、剑气皆显于外,颜色不同,代表修为的不同,邪儿要切记切记,不然将来可要吃亏的。”

吱呀的一声,无论是正在打架的两人,还是站在一旁呐喊助威的四人皆愣了一下,看着靠在门边的丑女孩。

崛起云城 第三章 杀意

君邪脸色惨白地斜靠在门框上,平静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愣住的脸,最终落在同南宫君阳对打的另一个淡紫衣少年身上,清秀的面容跟南宫君阳有几分相似,眼底的阴狠表示此人非善良之辈。

南宫君华,南宫山庄庄主南宫志洛的嫡子,南宫君阳同父异母的哥哥,家族三代本家子弟中排行第五,亦是欺辱南宫君邪最甚之人。

一缕慑人的邪侫精芒骤然浮现在君邪深谙下去的黑眸中,方才灵识中涌起的惧意是南宫君邪所残余下来的,连死都不忘对这人的恐惧,即使不用脑海里那些记忆,她也知道这人对南宫君邪有多狠。

“哟,人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六弟干嘛咒她死呢!”南宫君华怪里怪气地瞥了南宫君阳一眼,将还愣着的他一把推开,走到君邪面前,一把扯过她的衣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小野种,你这次胆子倒是挺大的,竟然敢出来,呵,莫不是早上被吓傻了?啧啧,真可怜,本来就是无盐废柴,再变成白痴,活在这个世上也是白费粮食。”说着,扯着君邪衣领的手一勒紧,阴狠的眼睛等着看手中之人痛哭流涕的熊样。

可惜让他失望了,君邪睁着璀璨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回视着他,无悲无惧无怒,平淡地根本毫无一丝情感,那是一双怎样无情的眼睛。

南宫君华整个人僵在那里,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随着一声怒吼,背后袭来的灼热气流让他一惊,足下一尖,提着君邪,整个人倒翻飞而起。

看着发怒的南宫君阳,南宫君华自动忽略掉南宫君邪诡异的一面,认为那是他的错觉,趾高气昂地直指着还要冲过来的南宫君阳道:“六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动手。”

“放开八妹。”浑身透着狂暴之气,南宫君阳根本没去听南宫君华的话,挥着拳头就朝着他攻过去,正绿色的光芒爆涨,看到八妹被他提在手里,勒紧着衣领,他就着急上火了,哪还管得什么家规森严,什么娘亲的嘱咐啊!

“妈的,找死。”南宫君华顺手将君邪给甩到站在旁边的另外四个少年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少年,一喝,正绿光芒大盛,迎上了南宫君阳。

一个要教训不分尊卑的弟弟,一个急着要去救妹妹,两人一出手就不留余地,已经不若刚才的打架,而更像是在生死决斗。

滚烫的气息弥散在这小小的院落里,似是每一寸土地都在燃烧起来一般,角落边的小草被热浪袭过,立即化为寸寸土灰。

君邪被‘钳制’住,黑黝的双眸感兴趣地看着院中两人的打斗,南宫君邪实在是太废物了,身在这样的大家族里,竟然对修武者的情况知道得少之又少,偏生,她君邪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对力量有着执着的狂热。

错了!南宫君阳这一招如果是从右边进攻的话,南宫君华绝对躲不过…靠,笨蛋,不懂得变通…内劲武技虽绝妙,终究对战经验太少,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边看,边在心中分析着,君邪俨然全忘了她正将人抓在手里。

“小野种,你不用看了,五哥是庄内三代子弟武功最好的,南宫君阳今日不仅救不了你,连自身都难保了,嘿嘿…”尖锐得让人不舒服的声音在君邪研究得正欢的声音响起来,下一秒,君邪便感到双肩被狠狠地抓住。

这一抓分明用尽了全力,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如此清晰,再加上肩膀上本来就受着伤,其彻骨之痛绝非常人所能忍受得了,君邪脸上神色却是一派淡然,似乎被抓着的不是自己的骨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深锐的目光酷酷地落在眼前抓着自己的半大不小的少年身上。

此人是表系中排行第七的南宫景顺,他旁边站着的另外三人,较长的是南宫景平,其余两个小屁孩是南宫景邦、南宫景易。

“妈的,看来真的是被吓傻了,那就更不用客气了…”君邪的毫无反应在南宫景顺看来已是完全傻了,却错过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寒光,捏着她瘦弱的肩膀直接就提起来,周身泛起了浅蓝色光芒。

“景顺,你想杀了她啊?”南宫景平皱着眉头按住南宫景顺的肩膀,不赞同道,玩玩倒是可以,要是把人杀死了,纵然她是家族之耻,他们也得给她偿命。

南宫景顺回头看了景平一眼,奸笑道:“怕什么,杀死她的不是我们,而是她自己不成量力,明知君华表哥两人在比划,还要凑过来,被殃及池鱼,关我们什么事,舅舅明理,岂会让我们偿命。”说完还无比得意,为自己能想到这么个高明的说辞而自恋不已。

明白他的意思,南宫景平还是犹豫着,南宫景顺可不理他,捏着她肩膀的右手放开,浅蓝色中泛起了火红的掌风,就要往君邪的胸口拍过去。

淡然的小脸一寒,眼中瞬间杀过森然的杀意,君邪杀心一起,神佛难挡!

哼,她可不是那个没用的南宫君邪,想杀她,那就要有被杀的醒悟!

一个邪恶的杀计在心中形成,君邪肩膀忽而微抖了一下,竟轻易地脱离了南宫景顺的钳制,双脚一落地,便站立‘不稳’地撞在南宫景顺的身上,手肘不经意击中他的前胸,再反弹倒在地上,顺势一滚,狼狈地爬起,撒开脚丫子朝着院外边跑边卯足了劲大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发现在眨眼间,南宫景顺没想到那个废物竟然从他手底下溜走,而且动作那么快,等他感到胸前痛了一下,反应过来之时,随着刺破耳膜的喊叫声入耳,人已经快要跑出院外了。

“小野种,站住。”一惊,足下一踏,赶紧追了过去。

南宫景平三人也被吓到了,对视了一眼,也飞奔过去,虽然南宫君邪是家族的耻辱,但毕竟是嫡系一脉,这样大喊大叫地让全庄的人都听见,舅舅就算有心包庇,也不得不秉公而办。

南宫君邪这个身体是标准的废物,属于那种跑两步就喘三喘的病鬼,何况现在还带着一身重伤,纵然君邪这个灵魂再强大,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跑得过四个绿段武士呢!

还没到院门口,南宫景顺已经面露凶恶地堵在了门口,手一伸,朝着她抓了过去。

君邪急急地刹住狂奔的脚,灵动黝黑的眼眸寒芒掠过,在那只手即将抓到她的瞬间,一个急转身,哇哇大哭地冲着打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人跑去。

在南宫景顺四人看来,她这根本就是自己送上门找死,却没有看见她转身瞬间,嘴角勾起的狡狤弧度。

崛起云城 第四章 杀人

“小野种,看你往哪里跑?”南宫景顺哈哈大笑着追过去,他的心在沸腾着,一种变态的快感趋使着他的灵魂在叫嚣着亲手宰了她。

表系是南宫世家的女儿出嫁后所生的子女继承母亲的某些特殊基因,拥有修习南宫家功法的体质,就会被接回南宫家,改姓南宫,成为南宫世家除却嫡系和旁系外的另一系的统称。

所谓一表三千里,表系在家族里的地位一向都比较低,而且修习功法的进度比本家人慢很多,所以他们是既对本家那些个兄弟充满着不公的愤恨,又不得不巴结他们,当个狐假虎威的跟班。

南宫君邪身为嫡系第一脉的唯一继承人,本该是高高在上,却因其父亲及自身的问题而成为家族耻辱,但她的嫡系身份还是摆在那里,平日里就是他们拿来发泄的对象,今日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亲手了结这个家庭的耻辱,怎能不热所血沸腾呢!

于是,小小的院落里,在灼热的气流下,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躲,你抓我闪的大戏,纤细得堪比火柴的丑女孩边大哭大喊救命边艰难地躲着四个身手敏捷,如狼似虎的少年,动作很笨拙,速度也很慢,但总是能在被他们抓住后轻易地脱开身去。

南宫君阳的修为比南宫君华弱上一筹,本就已渐落下风,又听得八妹大喊救命,心中一急,自然分了神,胸口立即受了一掌,幸而他已是武师修为,能释放护体真气,这一掌看似重,却没有伤到内腑,当下赶紧收敛心神,全力以对,只有尽快击退他五哥,才能去救八妹。

南宫君华自是也听到那声声稚嫩的嚎叫,觉得那声音真是美妙极了,心情不由地一阵大好,一招一式耍起来更加威力十足。

君邪的喊救命,直接将两人的生死决斗又提升到另一个激烈的程度,带着强劲热浪的罡风以两人为中心散发出去,使得整个小院的气温一下子升到足以将人给蒸熟了,别说是那些个小花小草了。

也不知是君邪幸运呢?还是四处追着君邪的南宫景平四人倒霉,抓人抓不到不说,还总是被打斗中的两人所打出的掌风余劲波及到,一个两个摔得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更是被烧得东一洞西一个洞的,除了精力过于旺盛的南宫景顺,其他三人早已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样伸着舌头直喘气了。

又一个驴打滚躲过南宫景顺打出的一掌,君邪浑身泥土,衣内淌着热汗,粘粘地让她难受极了,然她却没有放在心上,一心多用,屏神侧听院外动静,黑眸闪动着睿智的光芒瞥过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人。

就是现在了!

君邪冷酷残忍地眯起了黑眸,躲闪的方向一改,直接冲入南宫君阳两人的战斗圈中,犹如身处火焰山的灼热并没有让她退缩,以一种看似胡冲乱撞,实际高明无比的步法于无形中避开两人强劲火焰罡风的冲击。

南宫景顺不知是因怎么都抓不住她而烦燥愤怒呢还是被空气灼热的气浪给蒸伤了,满脸涨得通红,一双阴狠的眼睛变得赤红,显得兴奋而狰狞,一边冲着已跑进死角的南宫君邪追过去,一边悄然从袖子中抽出一个寒光闪闪的匕首。

“去死吧!”君邪正在战斗圈中左奔右跑,身后随着南宫景顺发狂的大叫,一个身影带着压势扑了上来。

君邪大惊,条件反射地转回身,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带着恐惧,一双小手出于本能地伸出,抓住南宫景顺执着匕首的手,抵住那狠狠朝着她腹部刺过来的势头,却因抵不住他冲过来的势道而慌乱地后退,突然脚下似是拌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反而朝前向着南宫景顺撞去。

似有意,以无意的,在撞向南宫景顺的瞬间,君邪手臂一弯,抓住他手腕的双手一转。

“呃…”南宫景顺赤红的瞳孔急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柄明明应该刺向小野种腹部的匕首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反刺过来,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泛着寒光的刃尖准确无误地刺入他腹下的命穴,一分一毫皆不差。

他妈的,他的运气也太背了吧!在生命中止的那一刻,他只来得及在心里咒骂一句!

从君邪转身到南宫景顺咽气,不过是发生在眨眼间,那反刺的一刀更因两人的身躯的阻挡而无人看得见。

在趴着的南宫景平三人看来,就只看到南宫景顺持刀欲刺入君邪的腹部,而她因人小力量弱不得不停地后退着,且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就算她撑得住,那退去的方向却是南宫君阳两人的方向,不敢怎么说,她,都是死定了。

南宫君阳就算再收敛心神,也总免不了分神去注意八妹的情况,而这一注意,差点让他整个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武师绿段真气全部释放,挥向南宫君华,同时,身影一闪,便要去挡住已退到他们身边的君邪。

可惜,南宫君华察觉到他这个意图,身子一扭,并不去硬接南宫君阳这一掌,反而凝聚全身真气于掌,抢在南宫君阳之前,直逼已离他不过三步距离的君邪的后背。

感到后背那足以烧焦肌肤的热浪,君邪无声地松开抓着南宫景平手腕的手,脚步一个错位,在南宫君华那一掌打过的同时堪堪从两人中间向右倒下去,本以为会摔倒在地上,却意外地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反观南宫君华尽全力的一掌根本来不及收回,就这样实打实地击在南宫景顺的胸口,眼角更是瞥见两人之间有寒光在泛动,出于身体的本能,左手猛然伸出,欲截住泛着寒光的匕首。

四人人影一阵晃动,显得混乱不堪。

滚烫的热浪随着南宫君阳两人的收功而冷却了下来,趴坐在地上的南宫景平三人只感到眼前人影晃动了一下,再定眼一看,瞬间瞳孔睁得像是在凸出来。

仿若被焚烧过的院落正中,南宫君华呆滞地睁大双眼,右手掌抵在南宫景顺的胸口,将他全身的衣衫给击烧得粉碎,左手与南宫景顺的右手叠在一起,两只手下是一柄寒光点点的匕首,匕首刃全部没入南宫景顺的腹部,剌目的鲜血在两人之间滴落。

右边不过一步的距离,南宫君阳满脸错锷,怀中抱着瑟瑟发抖的南宫君邪。

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就在南宫君华失魂地后退两步,顺手拔出没入南宫景顺腹部的匕首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小院门口。

崛起云城 第五章 包庇

小院门口浩浩荡荡地走进一群人,当先的是一名沉着脸的中年男子,身着深紫色衣袍,面容英俊刚毅,周身的威严气势弥漫,煞是惊人,紧跟在中年男子身边的是一个美艳高傲的妇人和一个发须皆花白的矮胖老头,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有男有女,皆是年经一辈。

一行人皆是修为不低的高手,步履轻快,很快就走进院中,看到这眼前的一幕,不由地个个倒了口气,神色各异地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躲在南宫君阳怀中不停发抖的君邪目光快速一扫,大部分还是认得出来,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她的三叔,也就是南宫山庄庄主南宫志洛,南宫君华的父亲,美艳妇人是他的妻子汪芝芳,矮胖老头是她的四表叔南宫绍山,属于二代表系。

在南宫山庄嫡系的只有她一人,便连南宫志洛在本家也只是旁系二脉,因而这后面年经一辈的,皆是旁系及表系的第三代子弟。

南宫世家等级森严,若南宫君邪不是废柴又顶着野种的罪名,别说三代子弟了,就是南宫志洛他老爸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像南宫君邪这样窝囊的嫡系一脉,在南宫家族史上,还真是第一人啊!

“景顺…”只听得一声凄厉无比的嚎叫,紫影一闪,矮胖老头南宫绍山一个箭步奔上去,接住向后倒下的南宫景顺,解开衣袍盖住他赤luo的下身,看着他腹部血流如柱的伤口还有胸口那个火红的掌印,眼中闪动着狂怒的风暴。

“三哥,你要为景顺作主。”压抑地出声,南宫绍山双眸射出宛如实质的杀意射向已恢复神志的南宫君华。

这一次,若南宫志洛不给他个交待,就算闹到本家,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他们还真以为表系势弱就可任人宰割了。

南宫志洛的脸色非常非常地难看,看着南宫君华,威严地开口:“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儿子他清楚,绝不会无缘无故杀了景顺,若说他杀了南宫君邪,他还能相信,事情绝非表面看到这么简单!想到这里,不免眼角瞥向窝到自己二儿子怀中抖得如秋风落叶般的南宫君邪,又看看趴坐在地上吓傻的南宫景平三人,现场环境又无一不在告诉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没有人开口,南宫君华看着自己手上还在滴着血的匕首还有自己满身的血迹,听得父亲深沉的质问,双脚一软就要瘫在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他杀人了,他杀了景顺…

南宫君阳脸上是五颜六色皆有,从最初的不可置信,震惊到现在的复杂难懂,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是向来不合,但毕竟一个是他表弟,一个是他哥哥,何况这事还涉及到他的八妹,别说他向来没说话权,就是有,他又能说什么能。

南宫景平三人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到南宫志洛,本就吓傻的他们,更是吓得都快把头埋进土里了。

汪芝芳在最初的震惊后回过神来,感受到丈夫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脸色一阵惨白,跑到儿子身边扶住受惊过度的他,看向丈夫,斟酌着开口:“洛,华儿不会杀人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看这院中烧灼的程度,必然是经过一场打斗,能有这等功力的…”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刚才在这院中,能有这等功力的就只有君阳君华两兄弟了。

微敛的眉梢一挑,君邪若有所思的目光射向汪芝芳,虽没明说,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南宫君阳拉入嫌疑人的行列,这个女人不简单!

“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南宫志洛忍着怒气,又重复了一遍,见还是没人敢出一声,直接伸手直指着靠在妻子身上的儿子,沉声道:“华儿,是不是你杀的?”

“父亲…不,不是我杀的…”似是被吓醒,南宫君华大叫一声,甩开手中的匕首,整个人瘫跪在地上大哭道,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从没经历过这等事,早就吓得方寸大乱了,何况,他自己也是杀人杀得莫明其妙的,他,他分明是要杀那个小野种的。

对,是小野种,都是小野种,如果她不突然闪开,他就不会错手杀了景顺,如果她不向他跑来,他就不会向她打出那一掌,是她,都是她…

一想到这里,南宫君华的恐惧渐渐被仇恨所取代,狰狞着脸,直指着君邪,嘶声喊道:“是她,是这个小野种,都是她,是她害死景顺的…”

一石击起千层浪!

在场的人几乎一齐瞪大着双眼,死盯着那个自始自终被他们视若隐形人的小人儿,哗然小声议论开来,无一不鄙视某人为了脱罪连这种低劣的话都说得出来。

开什么玩笑,一个废柴,能杀得了一个蓝段武士?

连汪芝汪也忍不住在心中气自己的儿子的愚蠢,她都已经给他铺好路了,都不懂地把罪推给南宫君阳那个贱种,偏要栽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

南宫志洛却敏感地听到这话中的意味来,他说的是‘害’,而不是‘杀’,那么,也就是说,人确实是自己的儿子杀的,但却是有原因的。

深沉的心思一转,抬手制止大家的小声议论,目光犀利地紧盯着君邪,听不出情绪地开口道:“讲清楚。”

南宫君华这时脑袋突然灵光了,振定了许多,挺起腰杆,徐徐把整件事道出来。

在他的话中,他们五人本来是来找八妹南宫君邪玩的,恰巧君阳在这里,不许八妹跟他们玩,还对身为兄长的他出言不逊,两人都是年少轻盛,一言不合,便相约比斗,谁赢了,八妹就跟谁玩。

而就在他们比斗的过程中,八妹跟景顺他们不知怎么的,就先玩起来了,还拿出刀子玩,而八妹是个废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傻傻地朝着向他跑来,差点丧身于君阳的掌下,他为了救她就出掌欲挡住君阳那一掌,恰在这时,景顺也跑了过来,一时也不知怎么的,他就错手一掌打在景顺身上,而且混乱中,景顺手中的匕首也插在他的腹下,悲剧就产生了。

于是,一个被完全颠倒黑白的事件就这样被当成事实地进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万赖寂静。

只要是在南宫山庄生活过的,谁要是相信的这个故事,谁就是白痴!

然庄主虽没明着包庇,但心里想包庇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纵是南宫绍山不服想反驳也反驳不了,毕竟某些事还真不好搬到台面上来说,而且他说的毫无漏洞,又有现场环境当辅证。

如果一来,这事的责任就不全在他的身上了,南宫君阳和南宫君邪也有不小的责任,而且罪名也从恶意杀害同族兄弟变成了错手误杀,情节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说不得此事就这样小事化了了。

就在这时,怯弱的声音低而闷地响起:“六哥,他怎么能说谎,他们明明不是来找我玩的,是把我丢给壮壮的狼咬,我怕怕,明明是他要打你的,明明是他很凶很凶地一掌打在景顺表哥身上,一刀杀死景顺表哥的…呜呜,六哥,景顺表哥不是我害死的,我没有…”

我没有害死他,我是直接杀死他,嘿嘿…

没有人看见埋在南宫君阳怀中的君邪狡狤的奸笑,耳力过人的他们只听到那低低的呜咽声。

南宫君阳听得怀中压抑的哭声,心里就被像被刀割般地痛起来,将她搂得更紧,低声安慰:“不哭不哭,景顺不是你害死的,不哭不哭…”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此刻亲耳听见又是一回事,几乎没有人怀疑君邪说的是假话。

一个没脑的无盐废柴,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被吓死就很好了,哪还有那个心机说假话啊!想必是怕极了,才会拼命向对她最好六哥解释事实的真相。

南宫绍山心中一喜,顺着这个台阶,面上又悲愤起来,直直地看着面色有些铁青的南宫志洛:“大哥,君邪侄女想必不会说谎吧?”

“四表叔是说你侄儿说谎吗?”南宫志洛还没有说话,汪芝芳便不满地开口,同时示意儿子让南宫景平三人出来作证。

接到南宫君阳的眼神,南宫景平和南宫景易犹豫了下便停下了头,死了一个兄弟,他们的内心正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哪还有那个胆去说假话。

南宫景邦年纪最小,心眼最多,眼珠子一转,便壮着胆子开口道:“四表叔,君华表哥没有说谎,想是八妹年纪小不懂事,被人骗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他倒是很聪明,知道南宫君邪是个废物,在这种时候说的话更有可信度,便转了个弯,说是有人教她说假话,而这人是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双方各执一词,一时似是陷入了僵局。

但君邪的话却更可信,尤其是南宫绍山被她的话给点醒了,浑身怒火地站起来,怒瞪了叛徒景邦一眼,指着赤luo着的尸体恨声道:“三哥你看,景顺胸口的这一掌分明就是用尽了全力,若只是平常比斗需要生死相搏吗?还有腹上的这一刀,又准又狠,是错手而造成的吗?三哥,事实摆在了眼前,难道你想包庇你儿子不成?”

“绍山。”南宫志洛冷着脸一喝,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庄之主的威严道:“本庄主不会包庇任何人,即使是我儿子,但事关人命,还是要弄清楚地好。”

随着这句话,南宫志洛的身上蓦然放出一股极其威严的凌厉压势,让还想开口的南宫绍山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悦耳的女声陡然从院落内的一个屋子传出来:“三弟好大的威势,想以势压人么?”

崛起云城 第六章 处罚

清冷地听不出一丝感情的声音却奇异地令剑拔弩张的场面暖和了下来,三代子弟大部分人没听过这个声音,觉得新奇,南宫绍山蹙了蹙眉,反应不大。

最奇怪的是南宫志洛,威严刚毅的神情大变,透着复杂难懂,汪芝芳的表情也很奇怪。

娘亲!

女子的声音刚一响起,君邪的脑海里便瞬间浮现这个声音主人的信息,出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君邪的母亲莫凌夕!

好强悍,好聪明的娘亲!

南宫志洛那句话,那蓦然散发出来的威势已摆明了想给他儿子撑腰,忌于他一庄之主的身份,众人心中虽不服,却也不敢真的跟他叫板,只要他再寻个原由,这事大还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这时,莫凌夕突然轻飘飘地飙出来的这一句话,不仅断了南宫志洛接下来为他儿子开脱的话,且一句‘三弟’正是明明白白地在警告他。

她们母女俩虽是被流放在云城这个小地方,但是嫡系的身份并没有被摘除,论家族地位,他南宫志洛还得恭敬地尊称她为‘大嫂’,想以势压人?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那旁系的身份够不够格吧!

南宫世家上下尊卑之严比起历史上那些皇室有过之而无不及,南宫志洛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纵然不将他们母女放在眼里,但在她说出这句一定程度晒出嫡系身份的话的时候,若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不敬的话,传回本家里,那可就是犯了大忌讳,可大可小,并非一个南宫志洛能承受得了。

这个娘亲,不错啊!对她的味!

南宫志洛的刚毅的脸上快速地变幻着各种神色,最终化为一片晦暗莫明的沉静,朝着莫凌夕所在的屋子道:“大嫂尽可放心,志洛身为一庄之主,自会公事公办。”

莫凌夕没再开口,似是对他的话很满意。

但某人就不满意了,汪芝芳表情愤慨,咬牙切齿地开口:“洛…”还未说完,便被南宫志洛挥手打断。

“好了,都不要说了。”深吸了一口气,南宫志洛咬牙沉声道:“南宫君华杀害同族兄弟,罪不可怨,念在事出有因,并非蓄意杀害,依族规,杖责三百,即日起前往悔过崖关禁闭两个月,潜心悔过,所应分得的一切物资,包括辅助灵丹、剑器等全部中止发放,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