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月楼建成至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天南地北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从来没有人识得这些罕见花种的名字,更遑论它们代表的意思,除了本楼神秘的楼主外,难道,她就是从未现身的楼主大人?

大堂掌柜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未及细想如果君邪真是风月楼的楼主,此时她的表情就不会如此了。

因为太过激动于‘终于得见楼主大人的欣喜中,大堂掌柜根本就没去想其他可能,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急切地同‘服务台’里的一个‘柜台小二’说了句话,便健步如飞地冲出风月楼,也不知要跑去哪里,把‘柜台小二’给弄个莫明其妙,因为大堂非常宽广,所以身为普通人的‘柜台小二’并没能听见君邪他们说话的内容,即使如此,他们目光也总是控制不住地往君邪的身上瞄去。

“你,你怎么认识…你真是…”穆风伶俐的舌头都打结了,见鬼般地瞪着君邪,如果他们不是相识于荒岛上,如果不是知道君邪多年来都生活在荒岛上,如果风月楼不是近几年才兴起,他一定也会如大堂掌柜一般以为君邪就是风月楼幕后老板。

“君前辈,你好厉害哦!什么都懂,连这些奇花异珍都能如数家珍,大哥还吹牛说他游遍天下,见多识广,结果他一样也不认识。”卫嫣双手捧在胸前,扑闪着一双水盈盈的丽眸,一脸花痴地看着君邪,顺便糗了她大哥一顿。

“咳,君大人乃是奇人,卫骥拜服。”卫骥尴尬地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却惹来卫嫣调皮的嘻笑,宠溺地摇了摇头,转首,朝君邪拱手赞道。

“卫丰很少佩服人,今日,我卫丰对君大人真真要写个服字。”卫丰也如卫骥一般朝着君邪拱手拜服。

君邪淡笑不语,此时的她还未从那种复杂的心境中走出来,何况这算什么奇人,在他们眼中所谓的奇花异珍,在她前世的那个时代却是最普通的花种,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只不过在天玄大陆,就她所知,这些品种的花,确实少见,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品种,也不知风月楼的老板是用了什么办法能搞到这么多罕见的花种。

见君邪不语,嘴角边的笑容有些僵硬,穆风方似才感到君邪情绪的不对劲,眼中闪过疑惑与深思,却没有说什么,脸上重新绽放出没心没肺的笑容,拉着君邪,嚷嚷着要带她去将整座风月楼参观个遍,还不许小二跟着,搞得风月楼的小二都有种风月楼是他穆风的家的错觉,秉着客人至上原则,最重要的是这几位客人跟‘冒险公会’的杨理事似乎交情不错,他们自是不会‘多管闲事’。

风月楼二楼同样是供客人用膳的地方,布局依旧沿袭未来世界餐店的布局,相较于一楼大堂,二楼多了十数间厢房,每间厢房的布置风格各不相同,古今中外皆有,除此外,二楼还有一个露天‘阳台’,这个‘阳台’总体来说是复古中型,但也很好地融合了一些西方元素,在淡淡的阳光下有种很惬意的感觉。

风月楼的整体的建筑风格也与天玄大陆的客栈酒楼不同,一楼和二楼都是用膳的地方,门面就是这两层楼,而从一楼的大堂穿过,经过一条弯弯曲曲幽径小路便可到达后院,后院的占地面积更为宽广,那是风月楼特有的娱乐场所,有练武场,有百花盛开的小花园,有水波粼粼的小湖泊,湖泊上泊着几只小船,还有一些非常奇特的东西,君邪认得出来,那个场所叫做‘游乐场’,这些场所都要另行收费的。

整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五人才将风月楼的大部分地方逛完,除了风月楼确实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得多外,最主要的原因是穆风就个‘导游’太过尽责,于是,整个下午,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都留下穆风那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长的介绍和他豪迈的笑声,这不禁让认识他的小二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打了鸡血,或是干脆是其他人假扮的,想他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时间,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睡觉了的模样,今天倒好,那个精神头足得都可以上山打虎了。

夜幕降临,大地逐渐被黑暗包围,风月楼亮起白炽的烛火。

“小君君,你的面子可真大,杨君南虽然因临时有事匆匆离开,还不忘尽地主之宜,居然早已吩咐人在风月楼给你开了间房间,而且还是最豪华的天字一号房,风月楼的天字一号房可不是有钱就能入住的,就连南宫家族也不是想住就能住的,你可是自风月楼开业以来第一个入住的人…想老子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筑基期修士,居然连看一眼都不给看,简直太过分,太欺负人,同人不同命啊…”

继续充当‘导游’的穆风走在前面,边引着君邪往天字号房的方向走去,边冒着酸气地感慨,哀怨得让其余四人都感到阴风阵阵。

风月楼二楼有两条向后院方向延伸而去的长廊,皆是通往客房的地方。

风月楼的客房分为两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四层楼,一个是以梅兰菊竹命名,入住者皆是普通人,必经路是左边的走廊,而右边的走廊通向的地方是以天地玄黄命名的客房,投栈者皆是修士。

现在,君邪他们五人正通过右边走廊前往天字房号,天字房号正是在这片区域的第五层,刚好,五人都是住在天字号房,君邪是在天字一号房,穆风是天字三号房,卫骥在四号房,卫嫣在五号房,卫丰在六号房。

“…呃…”当推开天字一号房门的时候,感慨的声音,附和的声音,偷笑的声音,劝慰的声音全都卡在了咽喉里,不约而同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然后争先恐后地跑进去,一脸赞叹与羡慕地看看这里,摸摸那里,嘴里还不时地发现啧啧的声音。

“哇,好漂亮,好奇怪,表哥表哥,这是什么,居然会发光的,又不像是夜明珠,而且比夜明珠明亮多了,有了它,都不用点灯了…”

“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嫣儿,快来看,这条长长的竹筒里竟然有水流出来,咦,是连通外面的,哈,这水还是温的,好像是用来沐浴的…”

“啧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哈,果然,这里还别有洞天,唔,好像是个密室…哇哇,小君君,这间竟然是间炼功密室,还暗设了阵法,简直太贴心,太周到…嘿嘿,小君君,咱打个商量,咱换一下房间可好,一晚,一晚就好…”

卫嫣、卫丰、卫骥和穆风在房间里蹿来蹿去蹿得不亦乐乎,对房间里的每一处都感到惊奇,最终都舍不得离开,争着跟君邪打商量,希望能在里面住一晚,感受感受一下。

君邪这个‘主人家’却始终都是一脸平静,经过一个下午,她基本上已恢复正常心态,这间天字一号房在她眼里不就是翻版的‘总统套房’嘛,在一路听着穆风感概的时候,她就能猜到了一二了,不过对于这个房间的设计,还是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一下设计的人。

走到窗边,夜风迎面扑来,颈畔的丝缕长发轻扬,眺望夜幕下的盈盈月色,嘴角微抿,漆黑的眼瞳幽暗若渊:果然,你也来了吗?楼主大人?在这个异世他乡,得遇故知,不知将是何等情景,真期待啊!

名震一方 第八章 命案始

“君邪?”一声惊诧叫声从南宫府的厅堂里传出来。

此时的厅堂里,坐着七个人,南宫府的主事者南宫志月正坐于上方,白皙的脸上温和淡雅,留着长至胸口的美须,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如同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一般,那双幽潭般的黑眸闪烁着精芒昭示着他修为的深厚。

除了南宫志月外,其余的六人分别是火行南宫世家的吕静兰、南宫君炫、南宫绍山,和水行的北堂昊天、北堂淼,木行的东方杰。

南宫志月是家主南宫冲烈的三儿子,在同辈中排行第七。吕静兰是南宫志月的妻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风韵犹存,眼神透着凌厉,仿佛可以看透人心,娘家正是南海吕氏家族,在修真界中小有名气。南宫君炫是南宫志月和吕静兰的大儿子,同辈中排行第三,相貌上集合了父母亲的优点,正是翩翩一美男子也。至于南宫绍山,正是曾经留守在云城南宫山庄的四表老爷,也是南宫绍通的胞弟,方才那声惊诧声,正是从他嘴里叫出来的,而此时,他更是失态地蹦跳起来,一副见鬼的表情。

莫怪他如此,就是淡定如南宫志月,镇定如吕静兰,温文如南宫君炫此时亦是神色大变,眼神复杂而怪异,这不禁让北堂昊天三人感到奇怪。

“怎么啦?绍山兄弟认识这个君邪?”东方杰看着暴跳起来的南宫绍山,疑惑问道,脑中不禁浮现起那个紫色的身影,再看看一袭灰紫长袍的南宫绍山,暗自感慨:同是紫色,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想那个被卫家三兄妹称为‘君大人’的紫衣少年,原本是绝不会被五行看在眼里的,毕竟就算是势头正盛的‘冒险公会’也不足以让火行真正严阵以待,虽然南宫志月在家族中的地位很高,也算是家族核心人物,但是南宫府从不正面找‘冒险公会’的麻烦,除了迫于家族名声的压力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身为家主的南宫冲烈从未针对‘冒险公会’下达任何‘打击’的命令,只是派了自己的儿子前来主持,明面上也算是和平相处。

不过实在是那个‘君大人’的出场引起他们太大的震撼,那种不将五行,不将天下放在眼里的狂傲更是让他们无法忽视,于是便随意地派人去打听一下这位‘君大人’是何许人也,也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只不过,这位‘君大人’虽然在天炎城名声雀起,但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自那天之后,她也非常低调地深入简出,最后也只是打听得知她的名字叫‘君邪’而已,今天也只是随意一提,没想到,单单一个名字,竟让南宫家的人反应这么大,他们是惊讶‘君邪’这个人,还是这个名字?

“七弟,你说这个君邪是不是…”是不是他们的侄女南宫君邪,那个早已消失的孩子。

南宫绍山此时的状态让他没有去听东方杰的问题,而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南宫志月。

南宫君邪!一个自五年前,便在家族里成为了忌讳的名字,但即便五年没有去提起这个名字,这四个字依然不曾在家族中淡忘,不止因为她是家主的嫡孙,还因为,一个本不起眼的废材,竟在家族测评中一举夺魁,令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大跌眼境,之后又因母亲的‘身份’被关押起来,本欲押解回本家,岂知她竟擅自逃跑,最后失足掉下悬崖。

这是整个家族,上至家主,下至小辈都知道的事情,但事实的真相?他虽不是知道地很清楚,然当时他就在庄内,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之后的南宫山庄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也终于经过五年的努力真正进入修真界。

如今,这个名字再次出现,怎么能不让他震惊与恐惧…

南宫志月微抬起手,阻止南宫绍山接下来的话,无论是否如他们所想,这毕竟是南宫家的家事,没必要在外人面前提起。

北堂昊天三人是何等聪明的人,既看得出来南宫志月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也就跳过不谈,只是对于‘君邪’,他们不免更感兴趣了。

南宫绍山硬生生在卡住了将要出口的话,虽然他叫南宫志月一声‘七弟’,但他必须听从他的命令,憋着一口气坐回椅子,激动的情绪久久未能平息,脑中一直回荡着‘君邪’这两个字。

“志月师兄,如今天下妖邪四起,鬼宗与魔宗自来便是邪魔歪道,如今更是摆明旗帜,自称是鬼域与魔域在人间界的使者,大肆为祸人间,你也清楚,我与昊天及嫂子此次前来南方,正是追踪鬼宗的长老而来,这个长老在鬼宗的地位不低,此次不远千里而来,必然有所图谋,可惜追到这儿,却失去了他的踪影。”东方杰看了北堂昊天和北堂淼一眼,率先开口道,心里不免哀叹:这夫妻俩一个沉默寡言,一个以夫为天,每次都得让他来当代言人。

五行本是同门,因而同辈之间是以师兄弟或是兄弟来相称,但若两人相熟,也是有直接亲切地称呼名字,如东方杰与北堂昊天这般,只是,后来随着五行的发展,相互攀比之事日异严重,暗中的斗争更是少不了,可以说简直已经达到貌合神离之最,因而便有如外界一般,以强者为尊,对待比自己修为高出许多的,就算辈份高,也会称对方为大人,就如南宫绍通对北堂昊天三人的称呼一般。

“这些天,我也派出家中弟子外出打探,目前仍然没发现鬼宗长老的踪迹,不过最近天炎城突然涌现一大批修士,是否与鬼宗长老之事有关,还有待详查。”南宫志月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淡雅的脸上透着丝凝重。

“小侄也从朋友口中听说似乎连天剑宗的人也现身天炎城。”南宫君炫补充道。

“近几年,天下各地修真大派纷纷入世,唯有天剑宗一直维持原状,不曾入世,现在居然有天剑宗弟子出现在天炎城!”在场的人都诧异了一下,为这个消息感到吃惊。

天剑宗、鬼宗、魔宗原本并称三宗,然鬼宗和魔宗自千百年前便已被列入邪魔歪道之列,近几年更是不必说,而天剑宗本就是三宗之首,在修真界的地位仅次于五行,一直深受各路修士的关注,毕竟进入五行家族的门是不可能的,而剑宗的剑诀虽对修炼之人要求亦是极其严格,但并没有特殊的限定,因而各地修士对天剑宗更是趋之若鹜,奈何天剑宗招收弟子极其严格,且在各门各派纷纷出世的情况依旧闭关锁门,更是让欲拜在其门下的各路修士投拜无门。

“七叔,景平有事禀报。”正当厅堂中七人为天剑宗弟子现身天炎城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年轻清朗的声音。

“进来。”南宫志月话音方落,便见一个身着淡紫衣袍的青年男子跨步走了进来,此人竟是当年君邪穿越到异世那天跟随南宫君华前来找碴的南宫景平,相较于五年前的稚嫩,现在的他要显得伟岸的多,成熟得多,嘴边的淡青胡渣更使得他看起来多了些许男子味。

“小侄南宫景平见过北堂师叔师嫂,东方师叔。”南宫景平一进来便先向北堂昊天三人打招呼,然后便看向南宫志月夫妻道:“七叔,方才有弟子回报说,有人在城西发现两具死尸,死状怪异,而且死的人还是修士。”

南宫志月一家三口与北堂昊天三人互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彼此的意思。

“现在死尸还城西?”北堂昊天永远都是直奔主题。

“是,因为死的修士,当地官府不敢自作主张,已经派了人前去‘冒险公会’告知此事。”南宫景平眉宇微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身为南方的守护者,而天炎城正是属于南方的范畴,如今在有南宫家族的人驻守的情况下,发生了事情,无论是当地官府还是平民百姓,首先想到的绝对会是‘冒险公会’,而绝不会想到要来南宫府,这不仅是没面子的问题,简直连里子都没了。

南宫君炫还太年经,听到这话,脸色突得变得非常难看。

南宫绍山则是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皆是面色如常,似丝毫不受影响,南宫志月云淡风清地轻拂了下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站起身淡然道:“我们也过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北堂昊天三人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也跟着站起来,而南宫君炫早就迫不急待了,至于南宫绍山也似乎在此时才回过神,有些茫然地跟着站起来,相继走出厅堂,南宫景平自然跟在身后,而当家主母吕静兰则留守南宫府。

一行七个人便匆匆地往城西赶去。

同是时,在风月楼的二楼‘露天’阳台上,一个白衣飘逸,灵秀似仙的少年男子坐于靠近栏杆的方桌旁,手中执着茶香四溢的茶杯,手指修长纤细,在阳光下甚至可见乳白色光泽,缓缓举杯至唇连,完美的薄唇微启,轻抿一口香茶,动作优雅自得中透着潇洒。

早晨的阳光并不猛烈,倾泄而下的日华洒落在他的身上,如同渡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华,勾勒出一层辉煌的金边轮廓,使他看来灿然如神,尊雅不凡,脸上覆盖着的龙纹银色面具在柔和的阳光下浮动淡淡金银流光,高贵而神秘,让四周的人仿佛都变成了灰色,只有他在阳光下从头到脚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同桌的穆风失神地看着阳光下恍若谪仙的君邪,不禁哀叹:真是为祸人间的妖孽,幸好这家伙不是女人,否则的话只怕会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祸水,得有多少豪杰甘愿为她疯为她狂为她抛头颅洒热血,哎,可惜,男人躲得过,女人却躲不过,也不知有多少女子已经被她给祸害了,瞧瞧,就这么一小会,明里暗里就有无数女子频频冲她暗送秋波,若不是基于女子的矜持或是怕给‘美男’留下坏印象,只怕早就一窝蜂地涌上来了。

穆风突然很有种冲动想冲着这群发花痴的女子们大喊一句:‘别被自己的眼睛给骗了,凡事要看本质,别看这家伙气质迷人,就像一个温文如玉,浊世清流的佳公子,跟她相处了你就会知道,这家伙实际上根本就是个腹黑、毒舌、恶趣味、厚脸皮、霸道、狂妄自负…“

然而这个想法还成形就被自己给扼杀在摇蓝中,莫说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连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腹黑,对敌人那有可能是杀人利刃,对朋友那是娱人娱已;她毒舌,对敌人那绝有可能一舌就能把对方给‘毒死’,对朋友最多气得你举手投降;她恶趣味、厚脸皮,呃,这两点简直跟他是臭味相投;她的霸道,那是从她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她狂妄自负,那是因为她有那个资本…

挖空心思想出来的‘缺点’最后全转变成君邪身上独一无二的气质,这样的人物,就算全天下的女子都拜倒在她的裤脚下,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穆风胡思乱想了一通,刚回过神来,险些又再次晃神。

但见,在他神游太空的时候君邪不知何时已起身站在栏杆旁,俯首低眸,眉目在阳光下闪烁三千流光,碎星点点,散发着缕缕深思与趣味。

”咦?那不是公会的常驻理事萧理事吗?带着人形色冲冲地是要去哪?旁边那几个穿着衙役服饰应是官府中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好奇于楼下有什么东西能让君邪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穆风也随着起身往楼下望下去,便见能从冒险公会大门匆匆地走出一行,为首者是一个气势凛然的青年男子,眉宇间透着坚毅,却是四大理事之一的萧理事,有几个官府中人卑微地弯着腰在旁引路,后面还跟着四个公会的子弟。

”因为出现命案了,地点就在城西,萧理事这是带人赶往城西呢。“两人的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同时转过头来,却是卫丰和卫嫣急切地冲了过来。

”出现命案,不过是小事一桩,自有人间官府去处理,就算再棘手,也无需修真界的修士参与其中,而且连萧理事都给惊动了?“穆风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不是惊讶出现人命案,而是惊讶一桩命案竟需要萧理事亲自前往,语气中不无对人命的漠视,这完全无可厚非,修真本就是与天争命的逆天之举,随着修为愈加深厚,人性的七情六欲也会愈加淡薄,摒弃花花人世间的一切诱惑,若无法做到心无杂念,那对于修炼是非常危险的,随时可能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何况修真界本就以强者为尊,只要你有实力,举手间夺去千万人性命亦无可置喙。

”死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修士,且死因绝不简单!“卫丰还未回答,君邪已先开了口,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君大人已经收到消息?“卫丰和卫嫣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君邪,如果不是这个可能,那君大人也未免太神了吧,可是,他们已经算是消息非常灵通的了,君大人来到天炎城这些天基本天天窝在风月楼里,不是躲在房间里,就是坐在这里品茗,消息怎么可能比他们灵通。

君邪但笑不语,穆风略加思考后立即也就明白过来,不是君邪消息灵通,而是她的脑筋反应速度比他们要快许多而已。

因天下不平,修真界迫于无奈打破千古以来的规距逐渐为世人所知晓,但依然保持着能不插手人间事就不插手人间事的原则,冒险公会在天炎城的地位非同一般,然从不以‘霸者’自居,更不会多管闲事,现今连萧理事都出动了,只能说明命案中的死者若不是修士便是这桩命案与修士有莫大的关联,而且正如君邪所说,死因不简单,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穆风细长的双眸微眯,看向君邪,正好与她的眼神撞在一起,然后非常有默契地同时轻勾嘴角,再一同往城西的方向望去,凭他们的修为,可感知到正有不少修为不弱的修士亦在往那边赶去。

”近几天,天炎城出现了不少陌生人,有的在城中活跃非常,似在找寻什么,有的闭门不出,如在蛰伏待机,看来答案或许就在城西了。“君邪慵散地伸了个懒腰,拍上穆风的脖子,咧开嘴,一副轻松惬意道:”好久不曾出去走动走动,再窝下去,人都要发霉了,今日天气正好,不如就去城西走走如何?“

”哈哈,我正有此意,那还等什么?说走就走吧,早点去也好早点回来睡觉。“穆风就是穆风,还是十名不离‘睡觉’两个字。

两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地朝楼下走去,当然还没忘了招呼上卫丰和卫嫣,只是那两人早已呈茫然状态,直至恍过神来,眼前已不见了君邪和穆风的身影,急忙忙地跟过去。

名震一方 第九章 查命案

发生命案的地方是在城西一座似被废弃很久的寺庙中,这座寺庙并不大,可能由于在位置上太过偏僻,很少有人经过,加之又荒废时日长,一踏入庙中,便会感到一种其极阴森的感觉。

等到君邪他们‘正好走动’到寺庙的时候,萧理事等人已围在尸体旁,四周空荡荡的,少见其他人影,君邪释放出部分精神波,果然查到寺庙附近隐藏着不少修真高手,从其气息波动可感知,这群人几乎修为都在筑基期以上,这不禁让君邪更加感到有趣,平时就是想见到一个筑基期修士都难,这回倒是不出则已,一出一箩筐,指不定连金丹期的修士都会出现。

君邪四人也寻了块隐蔽的地方隐藏起来,很好地隐匿自己的气息。

君邪所站的地方是个绝佳的位置,既隐蔽,又可将后院中的情景尽收眼底。

凭其深厚的修为,一眼便见地上躺着两个明显是修士打扮的尸体,皆是男性,他们的死状岂止是用‘怪异’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恐怖:整张面孔全部凹下去,基本只剩下个骷髅头,两颗眼珠血淋淋地镶在只余眼骨的眼眶里,一身衣袍极其松垮地‘挂’在身上,显然,衣袍下的那具肉体跟那张脸孔差不到哪去,从衣袖下露出的十只手指皆向一个非常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两具尸体的身体都散落一件法宝,应该是他们本身的法宝。

而在两具尸体的旁边正各自蹲着一位公会的弟子,正在验尸,萧理事双手负后,锐利的眼光随着弟子的检验而扫过尸体身上的每个部分,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萧理事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官服的官员和几个衙役,完全是站在当背景而已。

随着目光一转,君邪墨如黑矅石的双眸忽而闪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面具下的如玉面孔更是咻地绷住。

后院之中,除了冒险公会和官府的人外,还有另外一伙人,这些人,君邪都不陌生,甚至有两个人还太熟悉了,熟到足以唤醒深刻在她骨子里的仇恨,这两个人正是南宫绍山和南宫景平,当年的事,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别想逃脱干系,至于其他两个长得很是相似男子,应该就是此时南宫府的主事南宫志月和南宫君炫,该算是跟她血缘最亲的至亲吧!

同样看到这七人的穆风亦是神色大变,身子一缩,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也没再心思去看研究那两具尸体是怎样回事,只顾着怎么把自己给弄成驼鸟状。

“理事,经过弟子检验,这两个人的死状一模一样,皆是全身骨骼尽断,五脏六腑尽碎,一身精血更是全部被吸干,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先被人袭击打成重伤,然后被吸去一身修为。”其中一名弟子站起来,向萧理事回禀道。

“理事,看这两人所用的法宝皆是上品宝器,如果弟子所猜不差的话,这两人应是上个月方随试炼队回来的郑修士和马修士,修为皆已在炼气期十二层顶峰。”另一名弟子接着禀报。

萧理事眉头微皱起来,暗思:郑、马两位修士眼看就要突破筑基瓶颈,修为算是不凡,可看现场的环境,竟无打斗过的痕迹,显然他们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凶手的修为至少要比他们高出不止一筹,而且必是个心狠手辣的邪魔妖道,杀了人也就算了竟还吸取他人的修为为已用。

南宫志月的想法跟萧理事差不多,转头看了北堂昊天和东方杰一眼,见他们对他点了下头,三人心下同时有了计较。

除了尸体,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发现,萧理事先是就这件命案跟南宫志月他们客气地讨论几句,然后便让弟子将尸体抬走,自己也随着离开。

南宫志月、北堂昊天、北堂淼、东方杰对此没什么意见,随后也跟着离开,南宫君炫脸上依旧带着不满,他始终认为这件事,应该由他们南宫家来处理,而不是从头到尾袖手站在一起,只是父亲没有开口,他自然也只能忍下不满,跟着离开。南宫绍山从刚刚一直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暗中有一双令他发毛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急忙跟着一起离开。

冒险公会和南宫家的人都走了,当了半天背景的官府中人也紧跟着撤得干干净净,这件案子算是由冒险公会全面接手,以后就没他们官府什么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君邪所释放出去的精神波反馈回来的信息表明暗中的其他修士高手也都离开了,这才招呼着穆风三人现身于寺庙中。

整座寺庙,除了他们四人,毫无一点其他气息,死气沉沉的,这种鬼地方,怕是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踏足。

君邪踱着步,将整座寺庙逛了一圈,同时释放出精神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座寺庙的灰尘积得如此之厚,屋顶的蜘蛛网也是一层连一层,分明是荒废了很久,姓郑和姓马那两个家伙怎么跑这边来找死?”穆风逛了一圈,没有发现,随手划过供桌上积的一层厚厚灰尘,撇了撇嘴道,随即,伸手将一头凌乱的偏褐头发往脑后甩,方才还亮晶晶的双眼很快就出现迷离状态,然后渐渐眯了下去,还不忘了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天天起来喝早茶,真不是人干的事,哈欠…困死。”

在这种阴森恐怖,还刚刚发生了两条人命案的地方,也就只有穆风这个稀有品种还能想着睡觉的事,再说,看看这日头,从他起床到现在,不过过了两个小时而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两天两夜没睡觉呢!不过,对于一个嗜睡如命的人来说,每天有那么几个小时清醒,绝对算得上是奇迹,而奇迹的功劳自然于君邪。

“君大人,既然都没发现,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卫丰见穆风大有就地‘安息’的趋势,一脸的黑线,连忙向君邪说道,卫嫣也附和着猛点头,只是她的原因是因为这里实在太阴森,这对于一个小女孩子来说,还是有些挑战的。

“嗯。”君邪的目光轻荡了一下,点头道,她其实并非一无所获,因为她拥有常人所没有的精神波,精神波无所不达,且能感知到修士拥有的神识所感知不到的东西,比如此时寺庙中残余的一缕极其薄弱的气息,这缕气息有丝诡异,不似寻常修士高手的,而且有丝熟悉,她应该曾经有接触过,除些之外,确无其他发现。

东安大街上,一个白衣飘袂,面带龙纹银面具的绝尘少年,一个头发凌乱,黑得看不清五官,走路闭着眼睛打飘的男子,还有一个相貌英武俊朗的英气公子和肌肤白如雪的俏皮靓丽小姑娘,这四人的组合,足以引得路上行人的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

“嘻嘻,君大哥,你看穆大哥…”卫嫣蹦跳着挽着君邪的手,笑嘻嘻指着就要撞上路边贩摊的穆风,等着看好戏,然后就看到穆风明明是闭着眼睛,但却像是有第三只眼睛一般,就在要撞上贩摊的千钧一发一之际,脚下一飘,刚刚好避过,气得这小妮子一跺脚,嘟着嘴:“居然给避过了,你说他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哼,我就不信了…”说着就奔跑到穆风面前,随手捉过路人甲、乙、丙、丁挡到穆风面前,或者弄些其他障碍,却一一都被‘睡着’的穆风给避过,气得哇哇直叫。

“呵呵,穆风的穆氏睡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点小小的障碍根本就难不倒他。”君邪在一边看得直乐和,着实佩服穆风的睡功,从他的呼吸频率可以听得出来,他是真真实实地睡着了。

“嫣儿太胡闹了。”卫丰摇头失笑,话虽是这样说,看着卫嫣的眼神却满是宠溺,哪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于是,大街上开始乱起来了,卫嫣又蹦又跳地,花样百出,穆风依旧睡他自己的觉,被推出来充当障碍的行人和街边的小贩被这样推来推去也影响到生意,本来是很生气的,但见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再见一直跟在身边的两人显然非凡人,便什么气也没有了,玩着玩着还觉得挺好玩的,不少人壮起胆子也加入这个游戏中,连卫丰都被卫嫣拉去一起玩,一时间,整条大街都快乱成一团。

君邪双手负于身后,既不参与进去,也不出方阻止,只是慢慢地跟在后面走着,人虽处于喧闹之中,可背景却是那么的孤寂单薄。

就在这时,忽而一个人从后面匆匆地撞到君邪的身上。

君邪反应也算够快,微一侧身避过,只是手臂被碰了一下,抬起眼,撞到她的那个人并没有停下来跟她道歉,而是继续急忙忙地向前奔跑而去,然后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君邪见那人并不是故意撞她,也就不打算追究,正待收回目光,却在一瞬间突而顿住,她看见在那个拐角处的地方,除了那个撞到她的人外,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的背后背着一柄长剑,看起来是个少年模样,因为是以侧脸对着她,所以看不清真正的长相,但就这个侧脸,便足以让她不淡定。

只是乍看了一眼,那两人已经同时转过身,拐进巷子。

君邪迫不急待地想追过去看看,确认刚才那一眼是否错觉,眼前忽而横出一只手,接着一道平缓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君公子,在下南宫家南宫景平,我家主君有请君公子到‘醉雨楼’一叙。”

名震一方 第十章 论茶道?

君邪迫不急待地想追过去看看,确认刚才那一眼是否错觉,眼前忽而横出一只手,接着一道平缓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君公子,在下南宫家南宫景平,我家主君有请君公子到‘醉雨楼’一叙。”

君邪只是斜了南宫景平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越过他,欲径自朝着已经消失在巷子里的那两个人影追去,脚步还未踏出,南宫景平再次挡在面前,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再次重复道:“君公子,在下南宫家南宫景平,我家主君有请君公子到‘醉雨楼’一叙。”

因这一再的阻挠,那两个消失的身影早已不知哪去了,君邪这才无奈地收回目光,心想着,既然同在天炎城,早晚有机会再探清楚,何况刚刚那两人的装扮…

“南宫景平!”君邪心下有了计较,转眸,这才正眼看向南宫景平,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一个少年长成一个青年,足以让他脱去稚嫩,披上稳重的外衣,一如当日测评大会上一般,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转变,在认识他的人心里都是个谜,只不过,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表系的子弟,所以这个谜,如今依旧是个谜。

“是。”南宫景平表面虽是万年古井样,但暗中一直在偷瞄着这个名叫‘君邪’的少年,平静的眼波下隐藏着探究,只是始终看不出东西来,而她似是无意味地唤了一句的他的名字,却轻易地让他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挺直腰干扬声回道。

“你家主君不是有请吗?君某人可不习惯让人久等。”君邪轻勾嘴角,脸上笑意颇深,南宫景平这副傻样子才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而不是故作深沉的老头。

“啊啊,是是,君公子,这边请。”南宫景平尴尬地红着脸,微侧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今天他这是怎么啦?

君邪笑了笑,看向还玩得正欢的卫嫣,向卫丰点头示意了下,便随着南宫景平一起向醉雨楼走去,她倒想看看,南宫家那伙找她有什么事?

‘醉雨楼’座落在另一条主街道——南安大街,是一座中规中距,古色古香的酒楼,楼里的招牌酒正是‘千里醉’,远近驰名。

两人一进醉雨楼就向二楼的一间房间走去,南宫景平敲敲了门,等里面传来一声温雅好听声音,这才推门而入。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房间里,为房间里面的人渡上一层淡淡的光环,君邪随意一扫,心下已大约明白这一番相请所谓何事了?

房间里的人都是南宫家的人,分别是南宫志月、南宫君炫和南宫绍山,北堂昊天夫妇和东方杰并不在,那么,现在算是只有南宫家自己家的人了,请她来所要谈的事自然也就是‘南宫家内部的事了’。

果然,她的身影刚出现在房门口,三道目光立即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其中有一道还特别的火辣,只差没在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出来。

“你就是君邪,你是男的?”君邪的前脚才刚踏进去,原本坐着的南宫绍山嚯地一下就站起来,赤果果地猛盯着君邪,迫不急待地问道,语气里透着怀疑,似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个男人。

“阁下请君某人过来,就是为了问君某人是男是女?”君邪轻勾嘴角,也不等房间里的人开口,径自走到南宫志月的对面,大大方方地坐下,同时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南宫志月和南宫君炫。

方才在寺庙,因离得有些距离且当时的注意力也不在他们身上,所以并没有太过注意,此时面对着面,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才发现这对父子长得着实相似,且在气质上都是偏向温和文弱型,目光也是温和中带着正气,总体给人的感觉还是挺正气的一对父子,不过南宫志月的修为显然要非常高,淡雅中透着内敛的气势,不像南宫君炫,气势还是属于外放,再怎么温和,也掩饰不了身上的年少轻狂。

“君公子莫见怪,只因我们有个失踪了几年的侄女正是叫君邪,所以四表哥才会如此失态,君公子切勿见怪。”南宫志月站起身,亲自执起桌上的茶壶为君邪添了一杯茶,微微一笑:“雨前龙井,采初晨第一滴露水冲泡而成,君公子请尝尝。”

南宫志月的直言不讳让君邪心中略有好感,也不扭捏作态,执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放于鼻尖,淡淡的清茶香萦绕,未入口已沁心扉,轻抿一口,细细地品尝起来,一入口,唇齿留香,真正甘香不冽,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

“好茶,好手艺,想不到南宫老爷竟还是个茶艺高手?”对于同样的爱茶之人,君邪从来不吝啬于赞美,即便是极品的雨前龙井,再以初晨露水冲泡,若无好手艺,也泡不出如此清香扑鼻的好茶出来。

“红尘碌碌,茶艺能使人静心。”南宫志月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笑着道,对于君邪的好茶,似乎很是欢喜,两人静静地品着茶,倒是把房间里的其他人给当成透明的了。

“南宫老爷的心不静?”君邪轻转着手中的茶杯,似无意地问道,眼光微斜,旁边的南宫绍山早已坐立不安,不停地给南宫志月打眼色,提醒着他别只顾着谈茶艺,该谈正事了,南宫君炫倒是挺着背脊一派沉着,只是那越来越频繁瞥过来的目光表示他的内心也开始燥动,真正淡定的,怕是只有南宫景平了。

“天地悠悠,人生在世,牵挂总是太多,心如何能达到真正的静的呢?”南宫志月抬眸看了君邪一眼,似是在反问她,又似乎只是在问自己,未等君邪回答,又微微一笑道:“志月爱茶,本只为了寻求片刻的心静,总归是有目的的,不知,君公子是因何爱上茶道?”

放下茶杯,君邪执起茶壶,动作优雅地以一股特殊的力道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再稍稍摆弄了一下,起身,为南宫志月添上一杯,顿时缕缕轻纱般的雾气散发出来,轻轻地萦绕在南宫志月的周围,如梦如幻,让燥动不安的南宫绍山和南宫君炫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茶香。

君邪也为自己添上一杯,并未喝,只是端于鼻端下轻闻了一下,眉梢傲气轻佻,嘴角勾起:“不为什么,就因爱上,所以爱上。”爱是没有原因的,无论是爱上茶道,还是爱上人,爱了就是爱,没有任何原因,有原因的爱就不是爱了,就像南宫志月的爱茶,确切地说,他爱的并非茶道,而是茶道能给他带来的心灵的宁静。

看似平常无礼的一句话却让南宫志月看到君邪这个少年身上流露的霸气与独特,微征了一下,然后开怀笑起来:“哈哈,好,说得好,君公子,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感悟,志月佩服,跟你谈话,真是开心。”

“彼此彼此,南宫老爷的茶,同样让人难忘。”君邪跟着轻笑起来,话中有话道。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的大谈茶道,其实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深意,就像是一场无形的对奕,输赢同样是无形的,也无所谓输赢,只是这一场对奕,在对方的心里都会荡开那么一层涟漪,正如君邪所说,让人难忘,总不会真的只是邀请君邪来喝茶就对了。

“七弟。”南宫绍山再也憋不住了,叫了声后,见南宫志月并没有开口,便转向君邪,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道:“君邪,你真的姓君名邪,是个男的?”

“方才南宫老爷说你们南宫家有个侄女失踪了,四老爷这是在怀疑君某人是你们的侄女?”君邪嘴角微抽,轻扬的语调,似是在为对方这个猜测而感到可笑,目光的骤然低沉,也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悦。

“你是说你不是?”因着君邪这个微妙的表情,南宫绍山的语气已经开始出现怀疑了,与南宫景平对视了一眼,毕竟,在这里,与南宫君邪最熟的,就是他与南宫景平,至于南宫志月,虽说南宫君邪小时候是在本家长大,与南宫志月也相处过几年的时间,但那时的她胆小怕事,而且年纪又不上,后来更是性情大变,所以基本上南宫志月心中的南宫君邪作不得相认的准。

“南君家的小姐?我想,这个身份在修真界会让大多数人趋之若鹜的。”君邪嘴角边的笑容更深,脸上的表情更加微妙,语气中似有若无地透着叹息,只是如果现在有谁敢大胆地去掀开她的脸上的面具,一定会发现她的面具下,是一张冰冷得犹如寒冬腊月的脸,映着那块足以代表她身份的红色胎记,真真如同来自九幽的厉鬼。

不得不说,君邪把情绪控制得太好,说的话也太给人遐想的空间,所以,即便她没有明确回答对方的话,但在南宫绍山三人的心里,已经把她的话当成否认的话,更因她的话而认为她是一个想攀上南宫家高枝的人,只是恨只恨自己身为‘男儿身’,不然南宫小姐这个身份便可给她带来太多的好处。

“哼,南宫家小姐身份高贵,不是什么人都当得起。”南宫绍山神情高傲地哼了一声,径自坐下,既然确定了,那他自己也不用客气,其实他会这么会快就认定,自然不单单只是因为君邪的两句话,也是因为打从君邪一进门,他就有在观察她,从她的身上,他完全没有感到当年‘南宫君邪’的半点气息,两个影子完全合不起来,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一般,后面又从她的谈话神态、内容,看到的更是一个傲然、淡然、狂妄、爱茶的少年,没有半点‘南宫君邪’卑弱的样子,当然,也有最直观的原因,那就是这个君邪是个少年,而不是少女,虽然因为带着面具,看不清模样,但是还没可以看出是个少年,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女孩子家该有的样子。

就是因为这种种原因,让他早已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认错人,所以君邪两句似是而非的话,两个微妙的表情便足以。

‘确定’了君邪并非‘南宫君邪’,即便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君邪还是能感受到他大大松了口气!君邪在心中冷笑:南宫家的小姐么?可笑,就是那南宫家主的位置,本上将我还看不起呢!总有一天,我君邪会让整个南宫世家,不,是整个五行,整个天玄大陆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到时,我让你们连口气都没得喘。

在场者,南宫绍山先入为主,南宫君炫和南宫景平毕竟太过年经,论起耍心计,绝对拍马都赶不上君邪的一二,真正需要在意的人只有南宫志月,他绝对不是凭君邪的三言两语能忽悠过去的主,虽然他没有看见君邪的脸,但是他却能敏感地感觉到君邪在说起‘南宫家小姐’的,眼里那稍纵即逝的不屑,所以他虽然不说话,但对于君邪似乎更感兴趣。

而在场者,君邪真正在意的,也是只有南宫志月,她与他的无形对奕,一直在继续,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一次的见面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正当君邪站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南宫志月忽而开口说了一句话,让君邪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君公子,年少不免轻狂,但凡事当量力而行,有些事管不了最好别多管,有些地方不能去最好也别去,一旦陷身其中,若再想抽身,怕就由不得你了。”

南宫志月说完这句话,便端起桌面上君邪亲手所沏的茶,神情陶醉的品尝一口,大赞:“好茶,君公子的茶道造诣远在志月之上,他日空闲之际,希望能向君公子讨教讨教。”

名震一方 第十一章 命案再起

“君大哥。”伴随着一声欢快的大叫声,天字一号房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确切地说是撞开才对,接着一道红影飞奔进来,直接朝着趴在床上的某人扑去,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情景,真要感叹一句‘这年头的女孩真开放’啊!再看跟在后面慢悠悠走进来的英武男子,非得再叹一句‘真淡定’不可,显然这一幕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道红影奔到床前就停了下来,推着床上在脸趴在下面的某人,叫唤着道:“君大哥,嫣儿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君大哥…”奈何任她怎么叫唤,床上的人就是像挺尸一样,别说醒过来,动也不动一下。

“有些不对,君大人怎么会睡得这么沉,莫不是又是…”跟在身后走进来的卫骥站在卫嫣的旁边,略一思索,猛然伸手将趴在床上的人转过身来,果然入眼的一张黑如炭的脸险些没把他们给吓着。

“穆大哥?”卫嫣一头黑线地看着呼呼大睡的穆风,额头上有青筋在跳动着,一手插腰,一手揪起穆风的耳朵,生气地大吼:“穆风,你给我起来,你你…你居然又睡在君大哥的床上,而且还穿君大哥的衣服,你给我起来…”

“啊!疼疼…”穆风睡得正香,被这么一揪一吼,立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着还睡眼朦胧的眼睛,一脸哀怨地瞅着小母老虎样的卫嫣,第N次在心里为自己抱不平: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为什么他跟君邪那小子的待遇就差那么多,尤其是在这个小妮子的面前,尤其是她将‘君前辈’改成‘君大哥’后,他这个穆大哥的地位就呈直线下降,这么三天两头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揪耳朵都成家常便饭了,只要他占了她家‘君大哥’的床,耳朵就铁定得遭殃。

哀怨的目光一转,转向卫骥,以眼神无声地说道:卫小子,看好你家的嫣儿,再这样下去,别说我这个穆大哥没地位了,就是你小子都要被打入冷宫了,没见她现在天天‘君大哥’前,‘君大哥’后吗?

卫骥一副无奈地耸耸肩,他也没办法,谁叫君大人的魅力如此之大,嫣儿现在对她的敬仰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他怎么能去伤了她一颗纯洁的少女心呢!

穆风撇了撇嘴,有些不爽瞪了卫骥一眼,别以为他整天睡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小子现在也是把君邪当偶像拜着,要不然怎么从之前把吃醋当水喝到现在的淡然,要不是因为男子汉大丈夫的身份,估计都要跟嫣小妮子一样跑来揪他的耳朵。

“喂,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够了没有。”卫嫣这只小母老虎见两个大男人把她空气一样给忽略,发飙了,冲着已清醒过来的穆风继续吼叫:“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还有,君大哥呢?怎么这几天都不见她的人影,天天就见你在这鸠占雀巢的,现在连她的衣服都给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