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秒过后,夏展颜身上的金芒黯淡,再难续力。

魂刃俊脸变形,已顾不得骂人了,只想杀了夏展颜,眼前却忽然一空,夏展颜已失了踪迹。

转眼一望,夏展颜已站在了三十六季身边。

属于他们的猥琐的技能碧海醉梦蝶的召唤,让三十六季将她从死神口中救了回来。

地面忽然一阵剧烈的颤动,平静如镜的池面也起了阵阵波澜。

“老大,撑不住了啊!”第五个持阵人忽然喷出一口殷红,整个人仿佛受到重力拍击一般被甩飞了老远,随着他的重伤,剩下几个持阵人竟接二连三的被击飞重伤。

一阵兵戎相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竟然是外面的暴医宗子弟,将这最后一个关键给击破,引得整个九阳大阵溃散,也让持阵人受九阳阵阵力反噬。

夏展颜重新回到了贪魂肩头,带着张扬的笑容,飞到了暴医宗的大队人马之前,脆声高吼道:“暴医宗的好儿郎,杀进去!”

“好!”暴医宗的子弟们纷纷发出斗志激昂的声音,各色法宝、法术朝着法阵之前的敌人招呼过去,一时间双方战作一团。

“活着的人都退回来守好了!小帅马上回来了!”魂刃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敌人,心情差到极点却还要安抚着众人,他退回到法阵之前,手中长剑不断发出剑光。

敌众我寡再加上时势不对,这一战他们要赢除非老天跟了他的姓。

“他回不来了!”夏展颜站在贪魂肩头浮在半空,嘻嘻一笑,打破他最后一点希望。

“你怎么知道?难道…”魂刃忽然间醒悟了过来,取出传音符,上面除了狂傲小帅发来的一长串信息,还有从帮会驻地发来的危急信息与一封来自暴医宗的战书。

“我还知道,不止他回不来了,你们也回不去了!”夏展颜仍旧微笑着,那笑容残忍无辜,带着肆意妄为的嚣张,像针一样扎在魂刃眼中。

这一战,就要他们尝尝当初江山重梦所受过的苦。

她不仅要毁了这个法阵,还要毁去他整个帮派。

“你敢!!”魂刃怒吼,手中仙剑重重劈出,将攻到身前的一个暴医宗子弟一剑刺穿。

夏展颜绯衣大袖随风狂舞,望着作困兽之斗的魂刃,并不回答。

“你我之间的恩怨,并没有大到如此兴师动众、赶尽杀绝,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魂刃一面躲避着猛烈的攻击,一面狼狈地问着。他不明白她是为了什么,要说恨,当初追杀她们的是墨倾城,他作为盟帮只是帮忙而已,若说为了江山重梦,举帮并入暴医宗的情份也无法让一宗之主在建宗初期便不惜一切与大帮派全力一战。

那么,她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夏展颜仰天长笑,仿佛将删号时的那股悲愤给倾泻出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曾想当初不可一世的魂刃,竟然会问她为何要赶尽杀绝。

“这个问题,你留着问自己吧。”夏展颜眼中杀气尽现,已不想再与他多废唇舌,脚尖一点,人从贪魂望上弹起,化作离弦之箭,掠向魂刃。

魂刃怒吼一声,疾挥出数道剑光,在身前组成飞剑阵,齐齐向夏展颜袭去。

夏展颜灵识注入法杖之中,金银二色光芒交织在一起,随着她的去势划出两段残光。她正面迎向那组剑阵,凤翔九天组合技放出,在半空之中如绯色凤凰翱翔,身姿变幻莫测,避过那些剑光,法杖之上技能的红光频闪,竟在那飞剑的缝隙间将技能扔了过去。

在她的灵识之中,魂刃的这些剑阵,每个变化都在脑海里清清楚楚,丝毫构不成半点威胁。魂刃虽然技术不错,但他的精力一向不放在修炼之上,因此论起身手,与夏展颜接触过的那些高手没有可比性。

在魂刃的剑阵中忽然一点红光射来,宁神术与噬魂咒的出现如同诡异的游蛇,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打在了魂刃身上。

因为夏展颜灵识在引魂灯里受到天雷攻击,而产生了异变,导致她的精神类法术都带上了这类异变,竟然有了雷击的效果,除了伤害大为提高外,还会额外带来麻痹的效果。

就这一击,魂刃竟然中了三种控制效果,顿时僵在原地。

绯红身影从剑阵之间穿出,夏展颜手中魂剑高举,刺向魂刃。

“唔…”娇弱的闷哼声响起,夏展颜刺中的人,却不是魂刃。

“扇舞!”魂刃神色骤变,扇舞娇小的身躯不知何时穿过重重火力,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拦到了他身前,替他受了夏展颜致命的一击。

就连夏展颜也愣在了当场,手中的魂剑僵直着扎在扇舞的胸前。

“放心,这只是游戏。”扇舞孱弱地笑着安慰他,永远无助的眼神此刻却是晶亮迷人,只是轻轻说了最后一句话后便香消玉殒。

魂刃忽然间有了心痛的感觉,作为他在游戏里名义上的妻子,她只是他当初为了惩罚青衣若素而娶回的女人,他给她的关注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一道沉默的影子,忠实地站在他的身后,他给她漂亮的装备、美丽的宠物,却从来没给过她感情,就连喜欢都没有。

这只是游戏。

那是有一次扇舞问他是否爱她时,他给出的答案。

此刻听起来,却如此讽刺。

他视作游戏的东西,她却爱逾性命。

夏展颜百感交集,这不惜一切的爱,如同一座压抑的火山埋藏在扇舞瘦小的身体里,终有一日爆发出来,为了魂刃,扇舞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样想,她会觉得安慰些,当初的友情,不那么廉价,虽然这段故事已经远去,并且永远不可能回来。

魂刃却似乎猛然间醒了过来,看着夏展颜的眼神也带上了刻骨的恨意,一如当初的青衣若素,他扬起手中仙剑,刺向她的眉心。

剑,却在离她眉心只有一寸距离之时停了下来。

三十六季如魅影一般出现在魂刃身后,墨色长剑比魂刃的剑更快刺入他的背心,殷红的血色顺着剑身流下。

魂刃抱着扇舞,以凝固的姿势缓缓滑倒。

扇舞说得没错,这是个游戏。

因此生与死只会因为心头的牵挂而变得真实,扇舞死的那一刻,大概魂刃是爱着她的吧。

不管怎样,属于过去的爱恨情仇,都远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解脱

系统向每个玩家都发了公告。

风云幻灭帮派从此在天罗之上消失。

暴医宗收获了整个风云幻灭帮派仓库中的物品以及资金,那丰厚的宝贝和资源,竟都快赶上一个小宗门了,果然是个有钱的帮派。

这一战筹谋了许久。

一直以来,因为浮生若梦的关系,夏展颜都怀疑风云幻灭在暗中协助地神界,因此自建宗以来她一直交代江山重梦派人查探,终于让他们掌握了一些确切的信息,再加上无极门的消息,夏展颜与三十六季、江山重梦及无极门副宗主沧海一栗、百里容光等人商议了许久,方才有了两宗同时出手的这一场行动。至于九年同志,又失踪了,只是这次失踪,似乎没有人为他着急。

趁着风云幻灭的人势力都集中在浴仙池之上,夏展颜集合宗门之力,分成两股,由江山重梦带领一队人潜到风云幻灭帮会驻地的四周,而她则亲自带着另外一股力量,潜到浴仙池,同时出击,打魂刃一个措手不及,摧毁帮派圣物与帮主身上的建帮令,令他永远翻身之日。

十分漂亮的一战,夏展颜却没有任何高兴,在她的心中,还埋着一件纠结许久的心事。

那便是三个灰衣杀手的来历。

这一战除了要打击风云幻灭之外,另外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消除夏展颜心头的疑问。现在疑问已然得到了证实。

最后一个未被找到的天罗七星开阳星仙尊,正是叶惜。

叶惜的下落是九年找到的,经由三十六季的口告诉于她,这也正是她和无极宗合作的原因。

由于此前天罗七星都受到过暗杀,已殒落的天玑星皇雀尊者,正是第一个被杀手伏击而亡,此后其他天罗七星,都曾经受到过杀手的伏击,菩提圣境的了因大师也因此受了重伤,因此这一次叶惜的消息是严格保密的。如果这个消息落到有心人耳中,那必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为了找到这个有心人,她把消息改头换面一番,告诉给了工作室的老徐。

她没有忘记,自己当初还只是无名小卒之时,浮生若梦意外地出现在她去九幽的路上,还一路跟随到了九幽之中,最终夺去了地神界大门的关键之物弑神剑,关于九幽一事,除了汐芷、三十六季与工作室的老徐之外,她再没告诉第四个人。工作室一直都对她很放任,只要求她将所遇之事一一汇报,却从未说过原由,这事在她心头存疑已久,后来她便多了心眼挑着汇报,到了地神大门打开后,又出现杀手追杀天罗七星事件,则更让她怀疑,因为据她了解,工作室里最隐秘也最庞大的力量,就是杀手。

让叶惜出现在坤照峡上,是他们预先计划好的,目的只是想分散风云幻灭的力量。

但只有夏展颜自己清楚,这么做除了是要分散对方的力量,也为了要试探工作室。

如果工作室和浮生若梦没有关系,那么风云幻灭的狂傲小帅不会带人来过来协助击杀叶惜;如果工作室只是单纯的拿钱杀人,也许夏展颜更不会纠结了。

可惜,事情并不如夏展颜的所愿。

她与工作室,都背叛了彼此。

“好大的传送阵!”少年青衫的惊呼声从池心传来,打断了夏展颜的沉思。

抬眼忘去,没有了云雾的遮挡和风云幻灭众人的阻挡,这法阵便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众人眼前,由池水凝结成面的宝蓝色冰岛之上,摆放着数堆暗属性的灵晶石,冰面之上浮动着墨色符文,在自由变幻着,正中间是一座小山丘一般高大的拱门,拱门之内却是黝黑不知何处的幽深。

周围的法阵设置,与天罗之上最常见的传送法阵接近,却更加繁复,想来应该是传送阵无疑,只是这传送阵实在太过庞大了。

这么巨型的传送法阵,别说传送一两个人,就是传送一个军队,都绰绰有余。

夏展颜望着那传送阵不语。

乾望山与坤照峡地处天罗中南部,由于山高水险、地势险峻、不易进出,因此相对封闭、隐藏,与外界半隔绝,而乾望山北部紧临着天罗主城之一的帝仙城,坤照峡一路向上可到无数个大小城镇与宗门,下游又路经天罗最大的富庶之地怀南平原,是据险而守、破险而攻的好地方。

一旦这传送阵成功,地神门的人便能直接从西北进入占据这个位置,又是悄无声息地异军突起,恐怕帝仙城旦夕之间就可被占领,这一路攻下去,简直如入无人之地。

浮生若梦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如果不是早知他与风云幻灭的关系,恐怕很难猜到这一切间的联系。

只是这么庞大的传送阵,必定需要强大的灵力来源。夏展颜灵识尽出,小心翼翼地四下探去,终于在浴仙池之下看到了,这传送阵的灵力来源,竟然是这整个湖泊。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浴仙池的池水慢慢凝固起来,形成灵力晶块,供给这个传送阵,只是现在浴仙池水只凝结了中心一部分,尚不足以支撑这个法阵,因此才迟迟未能开阵。

三十六季眉头微皱,道:“竟然是传送阵,还是子阵?”

简单的传送法阵,只能用来两地之间的传送,就像在修仙联盟升仙殿看到的那个传送阵,只是升仙殿与紫宵宫两来回所用;高级一点的便是传送阵群,可以多点任意传送,比如主城城墙之下用来传递消息与急用物资的传送阵,可以在几个地点间来回,这样的传送法阵群,有子母法阵之分,母阵只有一个,子阵却可以有许多个,子阵间的开合,可以通过母阵来控制,妙用无限。

只是这种高级传送法阵群要建成很困难,还要建出如此巨大的传送法阵,简直匪夷所思。

夏展颜对法阵并不熟悉,听着三十六季一解释,就变了脸色。

“按你所说,这传送法阵,不止一个?”夏展颜望着那庞大的传送门,眉头都快拧成结了。

“是。若是我没有估计错,母阵应该在西北地神大营里面,至于其它子阵,应该会选择隐蔽并且灵气巨大可利用的军事要处。”三十六季兀自沉思道,“只是如今已然打草惊蛇,以他的个性,必会有所防备,想再找到,难上加难。”

夏展颜忍不住懊恼,原以为滴水不漏的行动,却成了打草惊蛇的贸然举动,本以为他们只是在祭炼法宝,不想竟是如此巨大的法阵,如果当时她能再耐心些查探虚实就好了。

“别这样,这一战总的来说是利大于蔽的,剪除了风云幻灭,又毁去这个子阵,最重要的,是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三十六季瞧出她的沮丧,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慰着。

“我没事。”夏展颜很快便恢复过来,事已至此懊恼无用,只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走。

“你也不必担心,这法阵建成所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所耗甚大,他想必也是借用了地神界之力,才敢如此大手笔。此时只怕母阵还未完全,而子阵也不会超过三个。”三十六季估算着浮生若梦的实力,缓缓开口。

夏展颜点点头,道:“事关重大,不如将这消息传给修仙联盟与各大宗门,一已之力总不如众人合力。有他们一起找,机会会大许多。”

“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三十六季些心疼地望着满脸疲惫的夏展颜。

夏展颜对着山顶上碧蓝的天,深吸一口气,忽然间伸出双臂抱住了三十六季,将头搁在了他的肩上。

“别动,让我靠靠,有点累。”连日来为了这一战,她做了许多准备功夫,劳心劳力,见到魂刃与扇舞,先有感触,后来又有传送阵一事让她忧心忡忡,头绪纷乱,疲惫之意忽然袭上心头。

这一宗之主,真是难做。

三十六季先是惊愕,后来便只剩下满眼的心疼。

这个总是逞强的夏展颜,什么时候能在九年面前如此放松呢?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乌发,在心底叹惜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日

夏展颜给工作室的老徐去了电话。

也许是捅破了那层看似和谐的纸吧,两个人在电话里都有些讪讪的。

互相道了好之后,便不知要说些啥。

最终还是夏展颜开了口,说要辞职。

老徐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并未怪责她,也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决定,只惋惜地说着:“可惜了,你是个人才。”

夏展颜在电话那头笑笑,并未追根究底问下去。

站在工作室的立场上,他们并没有错,因为这的的确确是她的工作,不需要给她理由,但她却仍旧无法接受这样赤裸并且名正言顺的利用。

她不是一个好员工,无法站在公司的角度想问题。道不同,不相为谋,游戏里他们各为其主,也就无法再继续相安无事下去。

只能辞职。

“老徐,谢谢你的照顾。”夏展颜向他道谢,这段时间也的确承他照顾。

“别客气了,我也没有做啥。”老徐渐渐放下了不自在,打着哈哈开起了玩笑,“你走了,这帮狼没有肉吃,该要郁闷死了。”

“呵呵。”想起工作室的几个同事,夏展颜也不由得一笑。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她心底里还是很感激工作室,不管是利用还是真心,工作室都帮她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这份感情和意义,非同一般。

两人又说了几句,因只是工作室,辞职也没有太多流程要走,老徐便告诉她当月薪水在辞职后照常领取,另外希望她如果还有什么好东西要卖,可以优先考虑工作室,价钱定当公道,夏展颜满口应了。

交代完了这些事,老徐末了意味深长地感慨了一句:“大客户的要求,当初确实委屈你了。”

“我的做法让你们难交代了吧。”夏展颜不知为何,竟有些愧疚,也并未打听这大客户到底是何来头,想来也知肯定和浮生若梦有关系。

老徐哈哈一笑,道:“别担心,总会有个把出错的信息,何况那个收集消息的员工也引咎辞职了。”

这是在说她吧。

夏展颜只能笑笑,关于这场纠葛的对话便仅止于此了。

两人匆匆道了再见,收了电话。

夏展颜忽然感觉心间一松,在心头盘旋许久的难题总算是解决了,虽不算圆满,但至少是处理清楚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她此时却不想进游戏。

夏暖心已经正式被圣龙网络给录取了,开始了朝九晚五、时常加班的白领生活,偶尔的休闲活动就是玩游戏。

自己公司的游戏,作为公司忠实的员工,她必须得熟悉。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前段时间夏暖心将那份暴医宗发展规划做出来之后,便接到圣龙公司的复试通知,要求提供一份游戏中团体发展规划书作为复试的内容。这对夏暖心而言,简直是瞌睡就送了枕头来,她将暴医宗的发展规划修修改改一番,写了份《天罗宗门发展规划》,辛苦了几天,从天罗局势谈到了宗门发展,还包括洋洋洒洒上万字的分析报告,一起提交给了圣龙公司面试主考官,最终获得了进入圣龙的资格。

夏展颜很是替夏暖心开心,因前段时间忙着筹划与风云幻灭帮战的事,也没顾得上替她庆祝,她琢磨着自己宅在家里也好长时间,都没出门逛逛,索性今天不上游戏了,出门替姐姐买个礼物,让她高兴一下。

她没什么朋友,旧日的朋友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如今身分不同了,交集自然而然就少了,而她能买得起的礼物,在他们眼里可能只是不值一文的垃圾,于是她谁也没找,一个人出了门。

夏末初秋的季节,早晚微凉,白天却比夏日更加燥热,夏展颜稍稍拾掇一番,拎了一个小包便轻轻巧巧地出了门。

帝都的商业中心在繁华热闹的东区,大商场和奢侈品牌专卖都在一条街上,以前夏展颜很爱逛,如今却是不行了。拐个弯儿就到了八里街,八里街上的店是属于普通人的,街上也相当热闹,两侧都是各种各样的店,仔细淘的话,偶尔也能淘到一两件外贸精品货,那价钱可比大商场里便宜得多了。

夏展颜想着夏暖心在圣龙网络这种大公司工作,穿戴上也是要下一番功夫的,便宜的穿不出去,可贵的也难得才买得动,便凭着当千金大小姐那几年炼就的火眼金睛,在某间外贸店里淘到了一款秋装小外套,是很著名的国际品牌,但却是春天的款,唯一的好处就是这外套是这个品牌的经典款,颜色版型都端庄大方,不易过时,很适合白领女性,价格又比专卖店里便宜了一半多。

她二话不说就买了,饶是如此,还是花掉了她两个月的收入,奢侈品这玩意,果然是有钱人的游戏,没钱人的门面,即是门面,也就可有可无了。

老板见她爽快,又额外送了她一条精致的小腰带,夏展颜眉开眼笑地走了。

太久没有逛街,她都忘了自己身为女生的本能购物,这一趟出来了就索性逛个痛快。八里街上可逛的东西太多了,她的老毛病便又犯了,买起东西来手也不软,只是在心底不免精打细算一番,尽量挑实用的东西。除了送给夏暖心的衣服外,她另外又挑了两套睡衣,姐妹两一人一套,又给自己买了一身平价衣服,给楼下的老邻居称了一斤夫妻两最爱的苏氏糖炒糕,又给旺财买了袋零食和玩具,人人都没有落空。只有小楚,她犹豫了半晌,最终是挑了情侣用的对杯。

中午她在八里街的老饭馆里吃了顿饭,以前看不上这样拥挤简单的老店,今天一试却发现果然风味独特,饭后喝了杯暖暖的苏柚茶,顿时觉得人生都明亮了,下午便逛到了晚饭时分才回到了家门口。

夏暖心和小楚带着旺财,已经在家里等她了。

“生日快乐!”夏暖心温柔的声音和小楚清越的声音揉在一起,落在耳中分外动听。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五颜六色的蜡烛光芒。

夏展颜打开门的时候,着实被那个插满蜡烛的蛋糕,和两张…噢不,应该是三张热情洋溢的脸给惊呆了,第三张脸自然是无比欢脱的旺财。

这是…她的生日…

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家门口,脚步竟有些怯怯。

“傻站着干嘛,快进来吹蛋糕啊!”夏暖心笑容满面地捧着蛋糕站在门口,将妹妹迎进了屋,小楚便接过了她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

夏展颜只感觉鼻头泛酸,眼眶发热,却又不愿意掉泪,便只好努力吸着鼻子。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忘了。她已经两年没过生日了,第一年因为家中正逢大劫,而去年的这时候却是因为姐姐还在努力赚钱还债,而她也还在怨天尤人中,根本没有人记起过生日这回事。

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有夏暖心提早下班赶回来炒的,还有小楚特意拐到店里打包回来的,都是夏展颜爱吃的菜,还有一块铺满水果的大蛋糕。

夏展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日子果然用心了,便会越过越好。

一顿饭吃得尽兴,说说闹闹间夏暖心将生日礼物拿了出来,夏展颜却才想起来自己也买了一大堆东西,顿时生日会变成了礼物交换大会,夏暖心拿着夏展颜送的礼物欣慰地笑了,听着她在那得意地描述着如何火眼精睛淘到这件外贸大牌,又想起从前种种不知愁的日子,妹妹何曾为了省这点钱锱铢必较过,如今贴心大方依旧,只是多了些居家过日子的精打细算,这让夏暖心在那欢喜间又生些一抹心酸,忙低下头尝一口小酒,眨掉了眼中的些许泪花。

唯独小楚拿着那刻了九年和三十六季名字的情侣对杯,不知如何是好。他抬眼望去,夏展颜正哈哈大笑地看着摆弄着零食和玩具的旺财,眉眼弯弯,不见忧愁,他满心满肺的欢喜柔情几乎快要溢出来,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夏展颜陪旺财玩了一会,直起身子来,正对上了小楚毫无遮掩的眼神,清亮的眼眸里灼灼光华,如同藏着一小簇跳跃的火焰,不知怎的,他满脸络腮胡的面容忽然在她眼里变得帅气起来。她忽又想起从海底出来的那段绮旎际遇,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头到脚灌个满,轰一下就满脸通红。

她狠掐着自己的大腿,疼痛让她从莫明其妙的状态之中清醒出来,别开了脸。

只一眼,便道尽无奈悲哀。

夏暖心送了她一条精致的项链,细细的蛇骨链,缀着镂空的银莲花,十分别致;小楚送了一盒贝斯叔叔家的手工巧克力。夏展颜打开的时候很惊讶,因为那盒巧克力并不是贝斯门店卖的大众款巧克力,而是真正由贝斯叔叔本人亲手所制的,还附了一张他的签名卡片,听说贝斯叔叔本人是某个贵族的后裔,要拿到他本人亲制的巧克力,可并不容易,至少她以前从未吃过。